帝国再起-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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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不战而走,回返到东山岛暂时驻扎,以观闽南风色。陈凯随船至此,当天夜里就与郑成功密谈了一番,随后便悄无声息的带着一队由郑成功的贴身侍卫蔡巧率领的亲兵,离开了东山岛,乘船而去。
陈凯的离开,并没有引发什么太大的动静。说到底,他是一任亲民官,早前随军,也是郑成功觉得肯定能够拿下漳浦县城,正好由其理政安民。现在莫说是漳浦了,就连下一步的进攻方向都还是个未知数,那么与其让陈凯继续在此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南澳岛上,没准还能折腾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为大军提供更大的战斗力也说不定呢。
这边陈凯走了,那边王起俸的铁骑镇也拉开了架子。铜山所前的空地上,王起俸一句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这些刚刚转入铁骑镇的骑兵们便撒开了丫子在校场上策马狂奔了起来。马蹄声如滚雷轰鸣,烟尘四起,郑成功等人自远处已然看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觉得声势浩大,颇有些气势。
“骑兵是离合之兵没错,但是这么乌泱泱的,连点章法也无,大概只能算是刚学会骑马的水平吧。”
不顾旁人的怒目相视,王起俸跳下点兵台,翻身一跃便跨上了战马,提起了一根棍子就冲进了那成群的骑兵之中。片刻之间,随着几个带队的骑将先后被突然杀进来的王起俸打落马下,整片区域的骑兵们就更显得杂乱无章了起来,甚至渐渐的连同队的袍泽们也开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点兵台上不乏明眼人,无论是郑成功,还是施琅等人,哪怕对骑兵的使用都还不甚了了,但是观兵望气的学问多少还是能够理解一些的。眼前的区域依旧是烟尘滚滚,但是随着王起俸的杀入杀出,纷乱的气象就越来越明显了起来,甚至很快就发展到了就连他们这些门外汉们都能很清楚的看出来这里面存在着的巨大问题了。
“一个中都来的骑将就能如此,若是八旗军,不敢想象。”
这话,施琅涌出了心头,却强忍着没有脱口而出。回想起他们骂了几年的李成栋,当年不也是凭借着真刀真枪的硬实力才能慑服得了他们,任由其驱使,否则仅仅只有清廷的名义,旁人不说,就是他施琅也不会尿李成栋的。
渐渐的,那些骑兵越来越乱,待到王起俸从渐渐散去的烟尘中重新返回点兵台时,就连那如雷的马蹄声也低了不知道多少度,似乎已经乱到了连起码的马速都没办法保持的地步了。
“真的是惨不忍睹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风(四)()
诚如郑成功所言的那般,这支大军在此前的两年里确实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兵种配比上的巨大问题依旧存在。尤其是骑兵,不光是数量少之又少,而且质量也实在难看得紧。这一点,不光是他看出来了,麾下的众将无不是看了个明白,以至于待到王起俸重新回到点兵台时,众将再看这个新来的降将的目光,已经大为不同了。
“王帅好手段,日后这铁骑镇,就看王帅的了。”
“末将定竭尽全力,请国姓放心。”
王起俸单膝拜倒,郑成功双手将其扶起。郑氏集团,原本是海商、海盗集团,水师自是冠绝中国海,但是陆师上,就要相形见绌良多了。这其中,步兵和炮兵还好,起码一个是南方兵惯常的,而另一个则干脆可以从海船上抽调炮组下来,可是骑兵,无论是江浙,还是闽粤,这东南沿海的富庶之地,却从来都不是产马的地方,甚至就连更适用于驮载货物的滇马他们这里也是没有的。
但是,战场之上,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和裹挟来的巨大气势,往往拥有着一锤定音的能力。郑成功需要有经验的骑将来为他提升本部骑兵的战斗能力,这也是陈凯之所以认定施琅的谏言不会被郑成功采纳的原因,因为王起俸虽说原本只是个守备,但却恰恰是一名骑将,而且对训练骑兵很有些心得。
“骑兵,不比步卒的堂堂之阵,乃是离合之兵。所谓离合之兵,说白了,需要合力而击时,就要以着最快的速度,最合适的方式汇聚成一体;需要分散开来的时候,就同样要以这最快的速度,最合适的方式散开,不能有丝毫的迟疑。”
“那什么样的时候需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又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完成呢?”
“这个,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够说清楚的了。但是从今天开始,击杀敌军战马,割取马耳,与斩首同功!”
铁骑镇在东山岛上展开了训练,郑成功出征的大军,有的留在了东山岛,有的则返回了南澳岛,具有水师联络,大军想要重新聚集也很是简单,现在所差的无非就是一个时机罢了。
南澳岛上,原本城内的总镇府兵营以及原广东营和福建营的兵营又重新住满了部队,甚至就连城外荒弃良久,原本是中冲镇、左冲镇以及右冲镇这三镇兵马初建时使用过的那处也重新被整理了出来,但住进去的却也只有中冲镇以及左冲镇的一个营头,因为那片营地原本就只是设计给一千五百兵使用的。
柯家兄弟重回南澳,拜见父母,与妻儿团聚,待到晚上,柯宸枢考较了一下柯平的学问。一番下来,儒学的水平,增长似乎还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八股文却好像是根本没什么长进,仅仅是没有退步而已,但是比之上次考较,显然是脑子活络了许多,不似原本的那般一板一眼,年纪轻轻就带着几分迂腐气。
“真是跟着什么人学,就会学成什么样子啊。竟成啊竟成,等我儿子长大了,大抵天下也太平了,可是要正儿八经的考科举的。真不知道,这交给你来传道受业,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柯宸枢笑着自言自语,若说是坏事,其实他也没有真的那么想。旁的不说,柯平、洪旭和陈永华跟着陈凯长了不少的见识,这一点洪旭和陈鼎都曾在不同的场合盛赞过,心思活络了些,是一辈子受益,比之为了科举考试而死读书,总是要更有益处的。
这边柯宸枢兴致勃勃的问询着柯平,在平日里陈凯到底都教给他们了些什么,并且不断的陷入到了思索,又重新恍然大悟。可陈凯这个始作俑者,却根本就不在南澳岛上。。。
“参军,山里的风凉,您还是到帐篷里休息吧。”
蔡巧,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心却是如其名字一般,很是细腻。在这个郑成功的贴身侍卫的保护下,陈凯从东山岛出发,于对岸的新圩一带登陆,随后一路向北,直奔诏安二都的官陂镇。或者是,陈凯此行的目的地根本就是他去岁曾经到过的那座长林寺。
“没事,倒也不是凉,好像是有谁在念叨我似的。”
“莫不是哪家的小娘子对参军动了春心,正巴望着参军去她家提亲呢吧。”
“是啊,参军人品贵重,相貌堂堂,又才华横溢,就连国姓爷都赞誉有加,哪个小娘子见了不心生爱慕。”
两个同样凑在篝火旁的亲兵打着趣儿,倒是蔡巧,转过头便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二人连火也不敢烤了,连忙支吾着要去巡哨,逃一般的便蹿得没了影子。
“这些小子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望参军见谅,等此行事了,卑职一定严加责罚。”
“没事,没事,我这人最是不讲那些繁文缛节。再者说了,他们说的也没错,我陈凯向来是那么优秀,万一真要是哪家小娘子对我有意,说不准还是段好姻缘呢。”
陈凯脾气好,与他们这些侍卫、亲兵们也没有什么架子,这一路上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换做是旁人,这样的玩笑他们是断断不敢开的,但是跟着陈凯,总会轻松许多,也就潜移默化的放松了许多。
相较之下,蔡巧是始终跟着郑成功的,他的这位主帅军法严苛,不讲情面,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当然,习惯使然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作为贴身侍卫也更多的知道些内情——眼前的这位陈参军,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其实也并非是那等真的好脾气,想起那个见面就拿下洪旭的亲戚,想起那个在潮州府城的总兵府里暴起发难,以命相搏的身影,想起那个面对施琅那样度量狭小的大军头也敢针尖对麦芒的人物,他就越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九月,深秋的闽南,气温也越加的凉了下来。确如蔡巧所言,山风越是夜深,就越是望衣衫里钻的凉。
照例聊了会儿天,陈凯就回到了帐篷里休息。走了几天,饶是东山岛与官陂镇之间也不过只有一百多里地的样子,但是翻山越岭,仗着有向导,路上熟悉,尽走的都是捷径,却也实实在在的花费了好些天在路上。
今天到了这个山坳里避风,亦是贪了行程。不过到了明天便不只是抵达官陂镇上休息了,而是可以直接抵达长林寺这个最终的目的地,却也不差这一晚上的山风。果不其然,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他们便真的从官陂镇路过,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长林寺。
在那里,卢若腾的弟弟卢若骥,道宗和尚以及万家的其他几个兄弟,还有已经被陈凯派到此处四五个月的林德忠皆已得到了消息,特特的在山门处迎候。而到了片刻之后,长林寺前的空地上,如林的长矛直指天际。在夕阳下,哪怕规模还小得可怜,但是那份如环抱着他们的闽南群山一般的坚定,却依旧呈现在了陈凯的眼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序幕()
长林寺前,方阵矗立,陈凯点了点头,这支拣选出来重新整编过的小部队便解散回营。
比之大半年前,长林寺依旧是长林寺,那座小寺院还是那般模样。陈凯在这半年里倒是运来了一批粮食和一批武器,刚刚的那一幕,显然是都已经体现在了那支小部队的身上。
“按照参军的指示,我等从留守的义勇中拣选出了这两百余人,分授长矛、步弓以及刀牌。这几个月,一直在操练队列,如今已有小成。只是”
说到此处,卢若骥似乎有些迟疑,但是陈凯的名声在外,亦是其兄颇为推崇的士人。治才上面,他亦是佩服得紧,但是这毕竟是练兵,在明时多是武将的工作,文官士大夫偶尔写点儿兵法,其实际效果也得不到印证,作为一个在隆武朝就已经是游击将军,负责镇守一处关隘的武将,这几个月里他也是不可避免的要产生些犹疑出来。
“只是这方阵密集是密集,但是操练上并不强调个人武艺,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我说的,没错吧?”
“参军明见万里。”
果然是如此,陈凯摇着头笑了笑。这样的质疑声,郑成功和施琅也曾有过,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不过,卢若骥不是郑成功那样的上司,更不是施琅那样的竞争对手,身份不同,很多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当年戚少保的鸳鸯阵,于东南沿海横绝一时。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中虽有讲述武艺,但是真正强调的却是配合。而这个方阵,就是以着更加简单的方式来强调配合的重要性。”
卢若骥是否能够理解,这并不重要,因为陈凯是漳州府府一级的官员,长林寺的这些人马则只是本地的义勇,于军镇无有从属关系,就连卢若骥也依旧只是那个隆武朝的游击将军,在郑成功麾下同样是黑户,甚至由于万家兄弟的关系,卢若骥在此也并非什么真正的首领。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惯常的雷厉风行,倒是一股新气象吹到了长林寺。晚饭,陈凯稀里哗啦的便吃完了,只是稍待消化,或者说是等旁人都吃完了,陈凯便开始一一约谈了起来。
“禀告参军,卑职抵达长林寺四个月零三天。人员拣选以及各项训练,卢游击和万家兄弟都很配合,就是卑职愚钝,没能领悟精要,以至于到现在依旧无法成军,还请参军责罚。”
林德忠是随着那批武器过来的,长矛丛林上山时已经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原本陈凯还打算送一批鸟铳过来的,但是潮州方面的正规军尚且还未能满足,就更别说是漳州的义勇、民团了。有了武器,配套的战法则是他早早传授给林德忠,再有林德忠来负责训练,眼下成效缓慢,却也怪不得谁。旁的不说,就算是陈凯也没有见过真的西班牙方阵,最多是看看电影和文字而已。
扶起了林德忠,陈凯将他按在了座位上:“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吾自问是不会能做得更好到哪去了。看得出来,你已经尽力了。”说罢,陈凯拍了拍林德忠的肩膀,继而笑道:“你父母和岳家都很好,德孝现在也已经能够肩负起军器局卫队的责任了。就是你的妻子,现在大着肚子,大抵离临盆可能不远了,打完这一战,回南澳休息几天,有你在身边想来对母子都是好事。”
“卑职,卑职谢参军体谅。”
此话入耳,林德忠眼眶中已然含着泪水。对此,陈凯只是摇着头笑了笑,便开始向其问询起了训练的详细情况,而前者也很快就恢复了应有的状态。
问询结束,陈凯对此已经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随即便找来了道宗和尚。上一次关于杨佐与王起俸存在矛盾的情报,就是道宗送来的,不过却并非是特意为之,只是道宗在漳浦确有关系,七拐八拐的传到他耳朵里的。
虽说,这份情报并没能起到太大的实际作用,但是情报这种东西,就像是认识的人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朋友,甚至是知己或恋人,但是有些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份缘分。
赞赏了几句,道宗有提及到了他新近得到的一些消息,陈凯听来听去,都没有存在太大价值的。唯独算得上有些意义的,就是王起俸逃亡后,漳浦的守御更加严密,甚至就连临近的几个县,乃至是漳州府似乎都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在。
“这不是个好消息啊。”
陈凯的喃喃自语,道宗亦是能够理解。去年的这个时候,万家兄弟攻打漳浦未尽全功,其结果就是打草惊蛇,弄得很长一段时间再难有合适的机会。此番,无非是换了个主角罢了,其结果同样是不容乐观。
“国姓不会就此罢手的,近来,或许还需要道宗师傅多往潮州府城走动走动。”
“参军放心,贫僧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
陈凯目露寒芒,道宗亦是心生激荡。到了第二天一早,道宗果然是急匆匆的启程出发,而陈凯这边则展开了对这支小部队的进一步观察和训练。
长林寺前,这支两百来人的小部队列成刀削斧劈般的方阵,迈着整齐的步子前进。行军、列阵、接战、追击,模拟战场情况,就显得远没有单纯的列阵前进来得那么熟练。陈凯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具体在何处,只能一点点的操练着,观察着,期待尽可能快的找出问题所在以及解决的办法,从而使方阵的实际战斗能力得到提升。
整整一天,陈凯的眼睛除了吃午饭的时候以外,几乎全程没有离开过那些士卒。直到训练结束,回去休息,走着半路,陈凯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便向身旁的卢若骥问道:“卢将军,从漳浦县城到云霄镇,有什么必经之路吗?”
卢若骥是金门人士,但是早前联络万家兄弟攻打漳浦之前,对于此地也专门进行过一定的了解。此刻陈凯发问,卢若骥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给出了一个答案:“盘陀岭!想要去从漳浦县城到云霄镇,走陆路的话,那里是必经之路。”
“盘陀岭。”口中念着这个地名,陈凯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今年,或许咱们还要在这么个地方唱上一场大戏,也说不定。”
“敢问参军,唱,嗯,唱什么戏?”
“三岔口!”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岔口(一)()
时间如被拨动的指针,很快,便已是一个月之后。对于如何练兵没有太多心得的陈凯、林德忠以及卢若骥,这三个臭皮匠最后也没能置换出来一个诸葛亮。不过一个月过去,质变是没有,但是御敌、接战等方面的队列一眼看过去倒是比他刚刚抵达此间时要严整了不少,就是不知道真正对上清军的时候,会否还能保持如斯。
一个月前,道宗得了陈凯的命令,专程前往潮州府城去打探。这一个月下来,郑成功歇兵东山、南澳,郑彩那边也没有半分动静,强敌在侧,漳州清军亦是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弄得道宗也没能掌握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来。
一个月后,永历三年十月初八,漳州月港,与澄海这两个字正好相反的海澄县的港口,由于福建粮荒导致的全省商业萎靡,直到现在也远远没有恢复过来,甚至连十分之一的气象也无。
零零散散的几艘大小船只在港,驶出去的也基本上都是些近海打鱼的渔船。对于守港的清军而言,似乎,这一天又可以平平静静的混过去,然后回到家,该打孩子的打孩子,该和媳妇做些爱做的事情的也可以做些爱做的事情,就连那些耍光棍的,甚至在现在就已经可以为哪家的闺女而分些心思出去,琢磨着什么时候可以凑够了彩礼,再找个能说会道的媒婆张拢一下。
奈何,这般美梦,却还是被远处匆匆赶回的渔船所打碎——倒不是因为这些本地的渔民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招惹他们,实在是这一眼望去,渔船匆匆驶回的背景,却是海天一线,根本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的海船,鼓足了风帆,正遮天蔽日般的向这里驶来。
“海寇来了!”
烽火台上的狼烟直冲云霄,被驿卒急不可耐的抛上天的信鸽也在慌乱中扑腾着翅膀,更不乏那惊声尖叫与打马扬鞭而去,如逃一般离开此间的信使。
海寇一词,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闽南地方,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十有八九,甚至说是板上钉钉的是郑家的人来了,其区别无非在于来的是郑彩、郑联,还是郑鸿逵,亦或是郑成功,就这么点儿区别!
既然只可能是明军,能逃得已经急急忙忙的准备车马逃跑,不觉得有必要逃的则干脆紧闭院门房门,准备好香案,只待里正、乡老们吆喝起来,就可以上演喜迎王师的戏码,就像前年郑成功攻海澄未果,被迫转战泉州,清军尾随而来接手港口时是一个样子的。对于他们这些处于前线的老百姓而言,都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了。
大军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海澄港,可是对于海澄清军而言,却已然是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