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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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郑彩、郑成功前后数十载经营,中左所的库房里如今囤积黄金九十余万两,珠宝数百镒,米粟数十万斛,这些东西在历史上除了被郑彩掠走的部分,其他的尽入张学圣、马得功以及黄澍三人之手。后来清廷查办此事,三人凭着这些财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马得功更是官复原职,进而晋级提督,死后还追封了一个一等顺勤侯的爵位。
自古以来,不光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是磨推鬼也并非不可能的。这三个家伙可以这么玩,陈凯现在左手大义名分,右手黄金白银,命令一经下达,当即士气大振。对此,陈凯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有钱不花,落到清军手里,才是最大的亏本买卖。
明军登上城墙,城内的民夫们则被曾樱和卢若腾重建的组织链条串联了起来,开始搬运物资、守具,协助伙夫做饭,协助郎中构建伤病所,同时拿着扁担棍棒等物巡逻各自坊巷,防备清军细作,整个中左所城竟在前冲镇和右冲镇不战而逃、郑芝莞弃城潜逃的不利影响下迅速的恢复了过来,并且以着更加坚定的姿态站了起来。
城门没有关闭,陈凯并没有放弃城外的百姓,这也使得蓝登等人忧心不已。他们在城头上,每每看到有百姓进入,都会感到压力更为巨大。这里面,倒是与责任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由于城内的非定居者越多,细作混入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城内百姓的吃食也是个巨大的问题,就算是他们能够守得住城池,清军也可以用围困的饥饿攻势来压垮守军的意志。
“放心吧,粮食肯定够吃。更何况,援军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
陈凯已经派了人向南澳方面求援,陈豹、洪旭以及他都是有着居中策应的责任在的,他们手里确实没有太多陆师,但是厦门可是个岛,只要水师抵达,完完全全的可以把马得功困死在岛上。须知道,在这闽粤沿海地区,郑家的水师是具有统治力级别的。
“那若是陈侯爷和洪伯爷一时到不了呢。”
蓝登的忧心很让陈凯不愉快,但是不可否认,这却是必须设想到的。海上的事情,实在难说,不说遭遇风暴的,就算是风向、水流不利,也是会大量的迁延时日。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郑成功都曾遭遇过,而且还不是一次。
奈何,作为守军的主心骨,陈凯是绝对不能流露出半点儿信心不足。更何况,他也完全没有必要担忧援军会否抵达的事情。
“定国公,近几日应该就会抵达金门岛。”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陈凯继续说下去了。现在已经是二月二十七了,郑鸿逵要赶回来主持三月中旬他那个宝贝闺女的婚礼,可是从那些避难金门的百姓口中可以得知,女婿还陷在中左所城里面,只要他们能够守住了城池,接下来基本上就可以看暴跳如雷的定国公是如何暴揍马得功的了。这场面,怎是一个酸爽了得。
陈凯算无遗策的形象再度于他们的心中树立了起来,并且不断的在守军中蔓延开来,愈加高大,这无不促使着明军更加专注于守城的准备事项,倒是把那些民夫指使得脚不沾地。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到了入夜时分,东北方向依稀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眼帘,随后更有撒出去的探马连夜赶回。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探马说些什么了,陈凯觉得就算是用膝盖也都能想明白在那个方向正在发生的到底会是怎样的场面。
“看来,虏师已经完成登陆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抵达城下。”
第二百零六章 文官守城法(二)()
入夜时分,宵禁开始,城头以及城内的衙门、仓储、军营等重要据点,只有士卒守御,更多的明军则是在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以为明日养精蓄锐。
城内的各处坊巷,里正以及本坊巷能服众的人物多是带着一队民夫持着火把和棍棒巡逻。城隍庙、东岳庙、真武庙以及各处能住人的所在都已经被城外的百姓占据,曾樱和卢若腾也同样组织了民夫巡逻。街巷上同样不乏衙役、巡丁的身影,而那些针对奸细的巡查,更是在入城之初就已经展开了。
城内一切秩序井然,陈凯立于城头,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官服,却吹不动那屹立不倒的身躯,更无法偏移他眺望远方的视线。
“参军,夜深了,回去休息下,明天鞑子来了还少不了您坐镇呢。”
折腾了半日,标营把郑芝莞劫走的物资全部归于了原位,重新造册。每完成一项,林德忠就会派人向陈凯汇报一项,到了现在,所有事情完成,标营在城内负责的防务也巡视过了,确认了没有问题,他便前来向陈凯作本日最后的汇报,见到的却是陈凯依旧在城头吹着风。
“林兄弟,你信吗,马得功那厮听说我还在城里,肯定会急不可耐的扑上来。”
“那厮痴心妄想,旁人不说,只要林德忠还有一口气在,谁他妈也别想伤了参军哪怕一根寒毛!”
林德忠自在潮州入潮州城守协以来,从军多年,因是在陈凯麾下,还特别找了先生来教授他和他弟弟林德孝以文字。几年下来,原本的山民、猎户气质褪去,在军中或许还要暴几句粗口,但是跟在陈凯身边时,却从来是知礼守礼,绝不敢给陈凯丢一点儿脸面。
此时此刻,无非是有感而发,俱是胸中真实所想。陈凯改变了他的命运,对于这个如愿迎娶了青梅竹马,如今更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的标营参将,对陈凯的忠诚度完全不是旁人所能够比拟的。而陈凯对他也是一向的推心置腹,多有点拨,可谓极力的培养。
“放心吧,都叫得功,他可比黄得功水平差远了。”
或许是在冥冥之中听到了陈凯的讥讽,于五通码头完成了登陆,马得功分了一支兵马留守作为退路的五通寨,随即大举向着西南方向扫荡而去。
高林地方,几同炼狱,清军的喊杀、狂笑,百姓的哀嚎、尖叫,交织在这二月二十七的夜色之中,扰得狐鼠远窜,更扰得嫦娥蹙眉叹息,将黑色的窗帘拉好,捂着耳朵不忍再看下去了。
月黑风高,清军饶是自知身处明军腹地,也免不了兴起奸淫掳掠的念头。对此,作为主帅的马得功并没有什么制止的欲望,看着这一方尚未剃发易服的百姓在清军的铁蹄下苦痛呻吟,反倒是生出了几分畅快出来,似乎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呵呵,剃发的又能如何,都给鞑子当狗了,杀几个贱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清廷早前也曾对别的地方的绿营镇压抗清武装时杀人太少而进行过申斥,那他们这些做大帅、将主的又何必里外不是人。
他是当年是黄得功的部将,围剿流寇出身,后来跟着清军南下,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遐思在马得功的脑海一闪而过,奈何身旁的这个武将对此似乎却还有着些许异议,需要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资历来讲解讲解。
“马帅,咱们是不是尽快拿下中左所城,以防万一?”
万一?
在马得功眼里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根据情报显示,明军三镇兵马,如今已经去了两镇,守卫中左所的那个郑芝莞与郑芝龙的血缘很是亲近,但是在石井郑家里却从来都是个不怎么显眼的小角色。至少,于马得功看来,一个只会耍弄些阴谋诡计的家伙,自是当不得他麾下大军一攻。
“儿郎们初到此地,总要让他们抢掠一番,闻见血腥味儿上了阵才会更加用命。放心吧,海寇就那么点儿人手,不过是手拿把攥的事情。没准等咱们到了,那郑芝莞早跑没影儿了也说不定呢。”
说罢,马得功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抚标营这次来了一个营头,一千兵马,由参将冯君瑞率领。此人是张学圣的亲信,专门过来盯着马得功,唯恐其会独吞了郑家积攒多年的金银珠宝的。但是彼此默契,他是主帅,战守之策自有他全权决定。此刻好说好道,只是也不愿平白得罪此人罢了。
冯君瑞自知马得功说的在理,况且他的部下也并非没有参与其间的,便不再多嘴。渐渐的,就连他也开始沉浸在了这份理所当然之中。但是没过多久,一个新的情报送抵,二人当即就再没办法继续享受这份理所当然了。
“陈凯?”
“是的,大帅,卑职专门抓了几个贱民单独审问,都说是海寇里的那个叫陈凯的伪参军就在中左所城驻守。而且,而且还把海寇在此地的主帅郑芝莞给杀了。”
“郑芝莞,死了?”
“是的,都这么说,说是逆贼陈凯派了人来传消息,让他们都躲起来时说的。”
既然如此,那就千真万确了。马得功与冯君瑞对视了一眼,无不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陈凯不过是郑成功的一个幕僚,哪怕是再得用,又怎敢对郑成功的亲叔叔下手。可是陈凯不光是做下了,而且还大肆宣扬,借此来稳定人心,这般人物,倒是与他历来做下的那些事情极为相符。
“真是个疯子,怪不得敢去刺杀车任重。”
“前几个月,在广州,平南王爷在他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据说那事情就连皇上都震惊不已,朝廷已经派人去山西查这厮的家底儿去了。”
“查得到才怪,大同府都被屠了,就活下来五个待死的重犯,难不成那五个家伙里还能有他的亲戚不成?”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似是说给对方,又似是说给他们自己听的。其实有句话,他们二人心知肚明,但却谁也没有说出口来,那就是前年下半年的盘陀岭之战,漳州府总兵官王邦俊被明军诛杀,这件事情张学圣可是在朝中没有落得好来,花了不少银子才算是把事情平息下来,保住了巡抚的官位。而那一战,若非这个陈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估计于清军而言当是一场全歼中冲镇,阵斩柯宸枢的大捷。
“大功一件!”
明军兵力处于严重劣势,城内有价值难以想象的金银珠宝,还有个明军内部出了名的狠角色。拿下中左所,要里儿要面儿全都有,真正意义上的建功立业发大财,又叫他们如何能够不动心?
撒出去奸淫掳掠的清军被尽可能快的收了回来,夜不收全部出动,向着西南方向探查。马得功和冯君瑞强压着麾下将士的不满,尽可能的蓄养体力。等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启程出发,一路急行军赶往中左所,并且在当天傍晚时分就已经抵达城外开始安营扎寨,比历史上竟快了一天多将近两天的时间。(注)
注:历史上,清军是三月初一抵达中左所城下,那时候郑芝莞已经跑路了,清军直接进入空城搬东西。农历,二月二十九并非公历那般的四年一次。
第二百零七章 文官守城法(三)()
清军抵达城下安营扎寨,也不派人劝降,因为他们很清楚陈凯连郑芝莞都能杀,是肯定不会投降的。急行军一日,不好连夜攻城,安营扎寨完毕,大军就开始休息,为第二天的进攻做好最后的准备。
城头上,已经可以看到清军在城外星星点点的篝火。自古偷营,十出九胜,但对面的清军主帅马得功怎么说也是个宿将,陈凯不敢大意,尤其是不敢拿仅有的这一千五百兵去冒险,干脆也回绝了关于趁夜劫营的建言。
经过了一天半的准备,守具都已经搬运到了位置,有的在城头上,更多的则囤积在城下,作为补充。曾樱和卢若腾已经分配和组织好了各坊巷以及入城百姓的民夫队伍,时刻做好支前准备。沈佺期那边的伤病所也同样准备就绪,甚至就连火塘都准备好了,以免风寒入骨,损了元气、坏了性命。
物质上的准备已经就绪,关于援军方面,陈凯的未来岳父正在路上的传闻也迅速的在城内蔓延开来。定国公郑鸿逵,当年怎么说也是郑氏集团的二号人物,在厦门岛上还是有些威名的,再加上陈凯,民心士气上反倒是更加旺盛了几分,甚至还有些没心没肺的百姓拿这一遭城守当做是了一次减免徭役和赚取赏钱的大好良机,弄得陈凯反倒是有些无话可说了。
士气大盛,这是好事,但是陈凯却远远没有这些士卒、百姓那么乐观。在他看来,与其来的是郑鸿逵,不如来的是陈豹和洪旭,有这二人在,他更有信心把马得功全军都埋在这里。
城内的地方有限,陈凯分出了部分后来进城的百姓乘船到鼓浪屿避难,也好减轻中左所城的负担。这些工作都是在清军抵达前就已经完成了的,随后四门紧闭,一切蓄势待发,只等着清军前来攻城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马得功便驱使着抓来的百姓去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同时清理城外数量算不得太多的梅花桩。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城外的梅花桩清理大半,大量的云梯和部分简陋的望台便被运抵到了阵前。
中左所城的城北,守城的明军与攻城的清军遥相而立,明军的城头和清军的战阵都没有太大口径的火炮,明军这边主要还是由于城墙过高,火炮口径过大会震坏墙体,而清军那边则是急匆匆的赶来,把船上带着的大一些口径的火炮还都落在了后面。
照例的还是那套诸如“满洲八旗天下无敌”、“降者免死”、“擒获陈凯重重有赏”之类的劝降词,意在削弱守军士气、瓦解守军互信,更重要的还是在清军发起进攻后加速守军崩溃的速度。
马得功是打老了仗的宿将,喊话完毕,见城头没什么反应,他也不急,干脆便直接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岂料,就在他的命令下达的这个当口,城头上却率先传来了一阵笑骂。
“满洲八旗,天下无敌。马得功,这他妈跟你这个狗汉奸有一文钱关系吗?”
铁皮喇叭扩大的音量,马得功甚至已经能够从里面听到了城头上的“噗嗤”一声的讥笑。可是没等他出言反驳,那个铁皮喇叭却再度开呛。
“降者免死,马得功,你骗鬼呢。从鞑子入关到现在,没有第一时间开城降虏的,有几座没被屠城的,你能数数给本官听吗?”
“还擒获陈凯重重有赏,别逗了好吗。本官一个分巡道,从四品的芝麻绿豆官,要是连我这等小官儿都重重有赏,你怎么不去四明山呢,那里的御史、侍郎、总兵、挂印多的能把鞑子国库掏空了。”
“就算真的重重有赏,银子不都落你的钱袋子里了吗,还能分给别人喽,你那几个小妾都是怎么来的,还用本官替你算算账吗?”
“”
马得功很委屈,那几个小妾分明都是抢来的,根本没有花银子,现在反倒是被陈凯泼了一盆脏水。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从军多年的宿将,可他从军那么多年,哪里见过陈凯这般在城头上嘴炮大开,逐条反驳的。这是骂战,现在就来,不合惯例的。
然而,不说什么四明山远在浙江,而且去年已经被清军围剿过一次的漏洞和口误。透过现象看本质,他却很是清楚,陈凯如此行径和他刚才的意图是完全一致的——打击清军士气、瓦解清军官兵互信、以奋勇战斗得不到回报来降低清军对伤亡的忍耐能力,不可谓不恶毒!
论嗓门,他肯定是比不过陈凯这等带着“道具”来的。所幸的是,他战场经验丰富,连忙下令击鼓进攻,奈何命令还没有送到鼓手那里,陈凯的嘴炮反倒是继续喷了过来。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这厮的底细,你本是辽东人士,被鞑子赶的逃进了关内,跟着靖国公南征北战。靖国公对你推心置腹,连你那得功的名儿都没有避讳。但是等到靖国公一殉国,你不思国仇家恨,反倒是和田雄那个王八蛋一起绑了简皇帝降虏。不说什么忘恩负义的话,就说人家田雄现在都是浙江提督了,你混来混去还是个总兵官,做人要有点儿上进心啊”
“攻城!攻城!都等着什么呢,击鼓,进攻!”
倒不是马得功受不了这等辱骂,任由着陈凯继续喷下去,清军的士气是肯定会下降的,尤其是那些他在黄得功麾下做总兵官时就追随在侧的部将、老卒们,他们当年同样是那位每战必身先士卒的黄闯子的部下,心里面不可能没有触动的。
战鼓声压过了城头的笑骂,大军领命发起进攻。奈何,马得功的焦躁同样免不了影响到了麾下的清军。从城头上看去,清军一股脑的离阵而来,陈凯冷冷一笑,随即便将铁皮喇叭扔在了一旁。
“蓝帅,本官就在这里坐着,后面的事情就看你和将士们的了。”
“陈参军请放心,末将定叫他们有来无还。”
第二百零八章 文官守城法(四)()
陈凯大喇喇的坐在城门楼子前,蓝登和周全斌一人负责北城墙左翼,一人负责北城墙右翼,当即便组织起了明军防御。
城下,清军乌央乌央的冲了过来,明军在城头上,铜熕、佛郎机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虎蹲炮连番射击。清军急匆匆的扑城而来,进攻的层次明显不足,单位密度过大,直接导致了在明军炮火下的伤亡高于正常水平。
战鼓声如马得功的心境一般急促,清军不敢有丝毫迟疑,自也就顾不上太多了。伤亡什么的还没有太过注意,清军就一股脑的冲到了城下。
简陋的望台缓缓推到足够上面的射手对城头明军造成杀伤的位置,已经被明军轰塌了数座。但是这些望台上的射手不可避免的干扰了守军的射击,明军的射击,无论是火炮,还是鸟铳、弓箭和弩机,开始更多的偏转向这些望台。当此时,那些跟在望台后面的清军便呼喝着举着云梯,向着城墙狂奔而至。
中左所城没有护城河,这是一大弊端。清军直薄城下,立刻便竖起了云梯,开始登城。这些清军皆是老卒,右手顶着盾牌,左手配合双脚攀爬,不敢有丝毫停顿。
清军的攻势在最开始的这一刻就已经进入到了强烈的状态,城上的蓝登和周全斌二人无需多想,命令火炮和射手们集中力量攻击望台的同时,将后面上城协守的民夫们调了上来,这些已经紧张到了几乎不能呼吸的民夫们便机械性的按照命令,将滚木礌石高高举起,顺着云梯就扔了下去。
扔下了滚木礌石,协守的民夫根本顾不得去看什么清军是否被他们砸死,就连忙蹲下或是向后逃窜,可却依旧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