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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双阙-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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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自嘲地笑笑,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阿兄,”我望着觪:“阿兄若娶的是心爱之人,可会只与她一人厮守终老?”

“唔?”觪讶然,“姮何来此问?”

我急切地说:“阿兄只管说会是不会。”

觪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答道:“自然不会。为兄若得与心爱之人成婚,必对她倾情相待,然,独娶一人却实不可为。婚姻之义,在于修异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岂可为私情左右?”

“是吗……”我喃喃,喉头像卡了东西,心中苦楚得难受。

觪都这么心安理得地否定,燮就更不用说了。

我真傻,竟然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或许觪会说他愿意,给自己一点信心。真傻!

“姮?”觪吃惊地看着我: “脸色如何这般难看?可是病了?”说着,伸手往我额头上探来。

我把他的手轻轻拉下,无力地说:“姮无恙,只是觉得有些累。”

“哦?”觪半信半疑,仍盯着我的脸:“还是传医师来看看的好,姮速速回宫歇息吧。”

我点头,起身告辞。

走出宫室,仍是一派雪后美景,太阳越发大了些,照耀在雪上白花花的,竟觉得有些刺目。

觪刚才的话仍在耳边萦绕:“婚姻之义,在于修异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岂可为私情左右?”

我的头有些晕,回到母亲宫中,越发觉得身子沉重,一头倒在榻上,昏昏睡去,人事不知。

娶妇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从黑暗中浮起,恢复了一些知觉,只听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

“……君主体热已褪,夫人也该歇歇……”

“……无妨,再过会……”

一只手在我脸上来回摩挲,轻轻地,很舒服。

我艰难地将眼睛撑开一道缝隙。

朦胧中,眼前映着些绰约的人影。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离我最近的一人,云鬓素服,正是母亲。

我动动嘴唇,嗓子涩涩的,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母亲……”

“姮?!”她看到我醒来,又惊又喜,忙凑近前来,柔声问我:“可觉身上哪处不适?”

我摇摇头,母亲松了一口气,舒心地笑了。

她扶我起来,让旁人递来温水。我嘴里又干又苦,于是咕咕地喝下,水里加了蜂蜜,甜甜润润,我觉得好受了许多。

母亲看我喝得痛快,满意地微笑,又让人端来一只盛着粥的小陶盂,道:“姮昨日从彀父宫中回来,竟发热不止,睡了一天一夜,可觉得肚饿?再进些粥食如何?”

“好。”我声音沙哑地说。看着母亲憔悴的脸,眼眶隐隐发黑,心中歉然,昨天她一定忙坏了。

母亲将粥用勺匕舀起,轻轻吹凉,一勺一勺地喂进我嘴里。

吃了一些,我吃不下了,母亲使人将食器撤去,让我休息,自己却不走,仍然坐在我床边,捂捂被子,又往我额头探探温度。

我担心她的身体,道:“母亲,姮已大安,母亲操劳许久,该歇息了。”

母亲温和地笑笑,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说:“母亲不累,再坐会。”

我将母亲的手握住,贴在颊边,那手丰润依旧,软软的,却微微发凉。我鼻头酸酸的,母亲身体羸弱,大病未愈,却为我劳碌了整日整夜;她无条件地爱我、照顾我,而我却总让她操心。

良久,我望向母亲,低声喟叹:“母亲对姮真好……”

母亲莞尔,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姮又说稚子之言,母亲身边唯你一个女儿,不对你好,却对谁好?”

心中一阵暖流淌过,我将头埋进母亲的臂弯中,傻傻地笑。

接着,却听母亲轻声叹道:“可惜再过得一年半载,姮就不要母亲了。”

“嗯?”我听了,抬头诧然道:“姮怎么会不要母亲?”

母亲笑笑:“姮又糊涂,来年你及笄嫁了晋侯,还如何来见母亲?”

提到这事,我心中一阵黯然,沉默不语,几日来那些纷乱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过了好一会,我艰涩地开口,道:“母亲可还记得几年前娡出嫁时,姮对母亲说的话?”

母亲想想,说:“不记得了,姮当时说了什么?”

我望着她的眼睛,道:“姮当时说,姮将来哪也不嫁,陪你可好。”

母亲失笑道:“吾女果然聪颖,儿时言语,姮竟也记得这般牢固。”

我轻轻说道:“母亲,姮如今将此话再问一遍,母亲可还会答应?”

“嗯?”母亲笑意缓住,讶异地看着我,说:“姮此话何意?”

我自嘲一哂,低低地说:“姮只是想若将来永远像现在这样和母亲在一起该多好……”

母亲却笑了起来,她宠溺地搂着我,柔声道:“姮这说的什么话。凡为女子,一生惟夫君与共,岂有不嫁之理?姮不可再胡言乱语。”

我把头埋在母亲怀中,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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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夏历的岁首又至。

周朝没有春节,不过每年年终的时候,会大举祭祀宴饮。进入新年,下个月就是觪的大婚,宫里上上下下无不如火如荼地忙碌起来。

月中,王姒的使者从镐京而至,带来了新年和觪的贺礼,同时还有一道周王的诏命——周历五月,夏历三月,王姒四十寿辰,周王特诏父亲将我送入镐京向王姒祝寿。

这件事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所有都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王姒竟对我一个小丫头念念不忘,竟特地诏我去王畿见她。

父亲自然乐意得很,特别嘱咐丘等一干侍婢宫人,我前些日子生了病,这段时间务必好好伺候;母亲听到消息的时候,面露诧异之色,向我细细问起在成周与王姒相处的经过,目中若有所思,随后,她恢复常态,淡笑着说,王姒乃天下至尊之人,吾女能得她喜爱,自是甚好;觪则是一脸失望,说老天不公,为何姮可以去宗周逍遥而为兄却得留在杞国完礼?不过,牢骚归牢骚,抱怨一阵后,他开始如数家珍地跟我说镐京哪里漂亮,哪里好玩,整个一旅游指南。

宫里宫外的人们议论纷纷,说来奇怪,女人们听到这件事,竟然如出一辙地认为王姒将我一个未嫁女子召去,少不了是要为我选婿。

据说身边有未嫁女儿的贵妇们对此事尤其敏感,蜚短流长,说什么的都有。别人我不知道,最近几次与陈妫相遇,气氛都是僵僵的。她不说话还好,一对我开口,必然是阴阳怪气,寒得我一身鸡皮。

我哭笑不得。王姒跟我不过见了几面,又不是什么近亲,干嘛要对我这么热情?用脚趾头想都觉得荒谬。

可是无论我怎么表示,这种想法仍然普及得很,连丘也不例外。

丘好奇地问我:“君主,吾观天子器宇不凡,王姒既为天子生母,当是极端庄美貌了?”

我点头说:“那是自然。”

丘面露憧憬之色,叹道:“到底是贵人!得王姒关照,君主必能嫁得天下首屈一指的佳婿!”

我无语。

而令我尤其没想到的是,姝居然也上心起来。

过去,无论我出怎样的风头,姝都是高昂着头,唇边挂着嘲讽的微笑,一脸的不以为然。可如今,她每每见到我,脸就倐地阴下来,傲慢之色不再,双眼微微眯起,直直地盯着我,目光复杂,冷芒乍现。

我郁闷,不就是去趟镐京,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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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场八卦作为人们饭后的谈资并未持续几天,不知不觉,月末临近,觪的婚事已经准备就绪了。

下旬刚至,觪整装,领着仪仗车架,在早春依旧冷冽的寒风中,前往齐国迎娶齐央。

东向的周道尚未修成,冰雪又仍未消解,觪要在河南和山东之间往返,路途艰难可想而知。

直到二月下旬,婚礼之日前三天,觪的车队才风尘仆仆地再次出现在雍丘城外。

太子娶妇的事早已在杞国上下传开,回国这日,雍丘盛况空前,国人空巷而出,把城门到宫门之间的大路挤得满满的,不少人还跑到边境去迎接。

当日,齐央在一处别馆安置下,三日后,在禹宫举行婚礼,在太子宫中合卺洞房。

期间,没我这个小姑什么事,直到新妇谒见舅姑后,在与公室成员见面的宴上,我才见到了已经成为我嫂嫂的齐央。

觪和齐央两人皆是玄衣纁裳,端坐下首。

两年不见,齐央看着变了许多。身量明显的长高了不少,总角也已变为高髻,脸上施着淡淡的脂粉,粉颊嫣红,双眼顾盼生辉;举止斯文,进退间有规有矩,竟不再是我印象中的稚气的小女孩,俨然成为一名贵族少妇了。

看来她的婚前学习下了不少苦功,若不是那双极具特色的单眼皮,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齐央。

觪坐在她身旁,在一身礼服的衬托下,丰神如玉。

齐央的眼神时不时地闪向他,目光中满是掩不住的温柔缱绻。觪却正襟危坐,脸上平静自若,目不斜视,时时保持着太子的威仪,即使看到我朝他使眼色也不过回以淡淡一笑。我觉得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人逢喜事,今天的觪会也会神采飞扬呢。

依礼,三个月后,新妇往宗庙中行过庙见之礼,夫妇二人才算完婚,因此,这次家宴并不正式见礼,只是由母亲将一众兄弟姐妹和庶母介绍给新妇认识。

轮到我的时候,母亲让我上前,微笑着对齐央说:“此乃姮,太子亲妹。”

齐央看到我,眼睛微微一亮。

我向她拜礼道:“拜见长嫂。”

齐央道:“公女请起。”声音依然清脆,语气却温婉了许多。

接着,姝等庶室弟妹也一一上前见礼,完毕后,钟罄铮鸣,各人回座用膳。

作为新妇,齐央自然而然地成为宴上的焦点。在众人的关注下,她显得有点紧张,配合着觪的优雅风度,小心翼翼地用餐,看着辛苦得不得了。一顿饭下来,我发现齐央并没吃多少,不禁打心里可怜她。

膳后,众人仍留在席上闲谈。母亲面含浅笑,状似随意地向陈妫问起姝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姝要出嫁了?我惊讶地朝她望去,却见她脸色刷白,嘴唇紧抿,盯着眼前的食器,一言不发。

高台

陈妫容色微僵,扫了母亲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掩不住的怨恨,随而垂目,声音平板地答道:“劳夫人牵挂,嫁妆正依礼备下。”

母亲微笑点头,慢慢地说:“虢乃大周同宗,最重仪礼,明日便让姝到公宫中受教吧。”

陈妫面无表情,道:“诺。”

我了然,姝原来是要嫁到虢国。

对于虢国我并不陌生。武王灭商后,将文王的两个弟弟虢仲和虢叔分别封与王畿东西两侧,屏卫周室。西方的虢国是公级大国,国君称虢城公;东方的虢国是子级小国,国君称虢子 。杞国与东方虢国有姻亲,我还小的时候,一个庶室姐姐婉嫁给了当时的太子,几年前,老国君薨逝,太子继位,婉便做了虢子夫人。不知道姝是要嫁去东虢国还是西虢国,嫁的人是谁?

宴后,母亲留下和父亲议事,我独自回宫。梳洗的时候,我和丘说起这事,她一脸惊诧:“君主竟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问。

“君主姝的婚事早已传开了。”丘一边帮我卸下服饰,一边说:“虢子夫人上月新丧,杞国需媵去一女补上,国君便选定了君主姝。”

“虢子夫人?”我大吃一惊,“婉?”

“然也。”丘她轻轻叹了口气,惋惜道:“当年君主婉出嫁之时,何其丰润美丽,却这般薄命,当上夫人几年不到,竟薨了,真乃天数无常。”

不对啊,我问:“为何不见服丧?”

丘奇怪的说:“君主哪里话,女子嫁走,便归入夫家宗系,除非出妇,其生老病死,母家再不去管。君主婉既薨,丧葬之事皆由虢国操持,国君派使者前往吊唁也就罢了,岂有在杞国服丧之理?”

我默然。

女儿一成婚,从此便不再是自家人,连去世也轮不到这边服丧。我近来很少和外面接触,竟一点也没听说,难怪不知道。

又想到姝,不禁为之一叹。

姝从小骄傲,婚姻方面更是不肯将就。她美名在外,十三岁的时候,媒人就盈门而至,可她眼光太高,非国君公卿一概看不上,最后选定的几位还是陈妫苦口婆心地劝才应下的。我知道她对自己婚姻的期望很大,以她的骄傲和志向决不是给谁做媵女的,像周王和姬舆这样年轻高位的人才是她的目标。

如今,父亲一句话就将她的梦想击碎,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的。

想起姝这些日子看我的目光,难怪她对我将去镐京的事那么在意。

“夫人早就说过君主姝将来是要做媵女的,如今观之,果不其然!”丘一脸佩服地说。

我不说话,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为婉悲伤吗?老实说,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模样都快记不清了,这个异母姐姐过身,难过多少总会有,但要我哭的话却是哭不出来的。

同情姝吗?也不见得。我们从小关系不对付,和她之间没什么感情可言,她也不需要我的同情。

但是,这么分析完了,心中却依然没有得到开解,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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觪结婚了,离我动身去王畿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我怕自己在室内窝得太久,身体懒散,到时应付不了旅途的劳顿。于是趁着这段日子天气晴好,每天早起,从宫苑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登上苑中的高台,作为晨练。

这个时候天刚刚亮,苑中还没有什么人来,有些荒野情趣。初春的薄雪已渐渐消融,万物复苏,草木已经抽出了嫩嫩的幼芽,带着晨雾的露珠,清新怡人。

高台上仍有些积雪,并不厚,踏上去,留下一只只黑黑的脚印。

从台上眺望,宫殿民居、树林原野几乎都已恢复了本来的颜色,一片生机勃勃,城墙上,双阙的顶上仍然留着些雪,像两个白头老翁。

我深深地吸气,赏着这晨景,划拉划拉手脚,做起了体操。

正动间,我突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吓一大跳!

只见一个黄衣女子正站在身后,竟是姝。

我捂着胸口瞪着她,余悸未平,这人难道是鬼不成,怎么走路没声?

姝见我满脸惊色,唇边浮起一丝轻笑,慢慢地踱到我身边,道:“吓着姮了?姊姊见姮比划得起劲,便未出声。”

我的心跳慢慢平静了一些,瞥她一眼,道:“姊姊也早起来登台观景?

姝望望远处,道:“观景?非也。”她回头看我,微笑着说:“姊姊特为姮而来。过两日姮便动身,再回来怕就见不着姊姊了,有些话想与姮说清楚。听寺人说姮这几日清晨都会至此,我便寻来,果然见着了姮。”

我疑惑地看着她:“姊姊有何言语要说与姮?”

姝仍是面带微笑,眼中却一片沉寂。她看着我的脸,许久,轻声叹道:“姮真是越来越美了呢,瞧这白肤红唇,竟不似人间之物。”说着,手缓缓抬起,往我颊边伸来。

纤纤指尖上,指甲光润利长,我将脸微微躲过,道:“姊姊谬赞。”

姝不以为意地一笑,收回手,转而执起我裳上的凤形佩,看了看,道:“这许多年了,姮还将它戴着?想来姮是中意非常。”

我被她的举止弄得不自在,道:“姮不过爱惜随身之物。”

姝却不理我,双眼仍盯着凤形佩,继续说道:“记得当年,此佩还是我先看中的,正向苦苦君父讨要,你母亲来了,说你生辰将近,正准备礼物,三言两语就将此佩要了去……”她停了停,幽幽地说:“那时,我为这事整整哭了两日,母亲却无法,说谁让你是正室的女儿。后来父亲将一琉璃项链补送与我,我面上高兴,心里却欢喜不起来,总觉得这是你不要才给了我的。我那时可真委屈极了,”姝抬起眼,直直看向我,道:“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论身分,我与你同为公女;论年纪,我长于你;论容色,自小谁不夸我美貌?你却处处压着我。从小便是这样,无论什么东西,你总能得到最好的,凭什么?莫非就凭你有个正室的母亲?”

我一惊,姝竟然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将多年的微妙挑了个透。

定定神,我不卑不亢地回道:“姊姊此言差矣,姮从未想与姐姐争抢何物。”

姝轻嗤一声:“是吗?”她放下玉佩,盯着我的眼睛,慢慢地说:“我后来也觉得此事已是定数,多怨无益,便一心想着将来嫁离此地,当个国君重臣的夫人,也无愧此生矣。可正当择婿之时,你却出来,使得那些求亲之人相继散去。”说到这里,她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无妨,反正那些人我看不上,走了也无甚可惜。我又等,好容易见着了天子和虎臣舆那般出色男子,谁想……姮,你为何总与我过不去?”姝渐渐向我靠近,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这是什么逻辑?!觉得她目光不善,我向后退退,皱眉道:“姊姊说的什么?之前坏了姐姐择婿之事,姮实属无意,姊姊若怪,姮甘愿受责;可天子与虎臣舆,当时他们停留不过两日,姊姊求遇不得,难道竟也要归咎于姮?”

姝冷笑起来:“好个实属无意!姮风采绝世,向来受众人瞩目,当然实属无意!我闻秋祭觐见之时,除你母亲外,众多女眷中,天子单单召见了你;在城楼送行之时,又与虎臣舆相视一笑,何其风光!你口说无意,却百般勾引,当旁人是瞎子看不见吗?”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在胡说什么?!

姝却丝毫不容辩白,大声说:“所有该是我的东西,你都来争抢!连婚姻也不放过!如今,你将去王畿,而我却要媵给那年近三十却依然口吃的虢子!就凭你是嫡女?苍天何其谬也!”说着,她步步逼近,脸上激动得泛红,眼中闪着狂怒的厉光。

我不断地向后退去,突然,腰间一抵,这才发现已经触到了台边的木栏,退无可退了。初春的寒风掠过颈后,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姝看了一眼台下,盯着我的眼睛,忽而笑道:“姮方才可是说甘愿受责?”说着,猛地将双手放到我脖子上,向前用劲,死死掐住。

“姝!”我惊恐地抓住她的手腕想掰开,却完全不够劲;双腿乱蹬,身体剧烈地挣扎,却只使得自己更快地后倒去。

“姮可是怕了?”那笑容渐渐化作狰狞,手上力道渐深。

我想呼救却喊不出来,喉咙被掐住,几欲窒息。恐惧化为绝望,我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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