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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双阙-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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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我感觉身旁似乎有人,不觉地哼了哼。似乎又捱过一段时间,意识渐渐清晰,我半眯着眼睛醒来,发觉天已经大亮了。

身上的被褥盖得严严的,一条手臂压在上面,环过我的身体。后背贴在一个暖烘烘的胸膛上,耳边,起伏的气息拂来,节奏平缓。

我小心地挪了挪身体,姬舆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却再没了动静,似乎睡得很沉。我轻轻将头转过去,他的脸正在眼前。

我微微怔忡,室内的光线虽昏暗,却仍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脸色暗淡的许多,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看着他眼睑下的两圈青黑,我想起舟人丁说他运粮忙了两日,这两日里,姬舆也没休息好吧?

心中隐隐发疼,我在被褥下摸了摸,找到他的一只手,抚过大大的骨节和指间硬硬的茧皮,轻轻握住。

突然,外面响起“笃笃”的敲门声,不大不小,却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极其响亮。

姬舆睁开眼。

四目相对,他愣了愣。

我缓缓漾起一个笑容:“舆。”声音出来,轻轻的,带着些晨起的低哑,我的脸忽而莫名一热。

姬舆睫稍微动,眸色黯黯地凝视着我,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褥下的手反握住我的指头。过了会,他却转过头去,向外面道:“何事?”

“邑君,晋侯正在堂上。”

“知晓了。”姬舆答道。

外面的人应下,再无动静,被褥微微拉动,他再回过头来。

“要去作甚?”我问。

“议事。”姬舆轻声道。

我看看门缝里投来的日影,像是已近巳时了,可算算,姬舆也不过休息了一个多时辰。

“这么急?”我低声道。

姬舆唇含微笑,抬手触上我的鬓间,稍倾,道:“歧周干系重大,我与晋侯须戮力而为。”

指下的摩挲延伸向后,感觉到耳际的一阵酥麻,我顺着他的臂膀向前,把头埋入他的颈窝。“舆……”我低喃着,吸口气,抬起头看他:“有句话,我想对你说许久了。”

“何话?”他问。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舆,我心中除你外再无他人。”

姬舆目光定住,眸中忽而光彩焕然,面上隐有红潮。

话刚出口,我的脸上也抑制不住地烧烫起来,这实在是自己生平说过的最肉麻的话。我看到他的唇边漾起笑意,抽抽嘴角,将手环上他的脖子,赧然埋头。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笑声:“为何突然要说这些?”

我不抬头,好一会,闷声道:“我也不知。”

发间摩挲的手停了停,稍倾,姬舆的双臂却将我拥得更紧。热气贴来,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辗转亲吻。胡茬扎在皮肤上,热热的,细碎地向下,颈间一阵刺痒。我轻笑着要躲开,手不经意地向他腰下滑去。

突然,姬舆把我的手按住。

他将额头与我相抵,眸光深黯,嗓音粗嘎而隐忍:“别闹!”

气息喷我的鼻间,微微紊乱,我望着他,仍是笑,却乖乖地不再乱动了。

停留了一会,姬舆放开环抱我的手,侧过脸去,从榻上起来。

我仍躺在被子里,静静地看他弯腰从案上拿起外衣披在身上,低头整理衣带。他的动作流畅而专注,细微的窸窣声中,只见颀长的身形在席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似乎觉察到我的注视,姬舆的视线忽然转过来。

我笑笑:“舆,发斜了。”

姬舆愣了愣,抬手伸向头顶。他束发的竹笄松松地插着,发髻已经有些垮了。

“我来。”姬舆正要动手束发,我出声阻住,从榻上爬起来。

姬舆微讶地看我。

“坐下。”我一把拉他坐到榻上,自己跪在他身后。

姬舆没有说话,配合地一动不动,颊边的弧度微微弯起,似带着笑意。他的脊背笔挺,我将被子垫在膝下,又直起身,才勉强够得上为他梳头的高度。

拔去竹笄,乌发盈盈坠在掌间。姬舆的发质很好,发丝粗硬,却滑滑的,毫不扎手。发束很快便在我的手中整齐地拢起,我将它绾作髻,用竹笄固定在头顶,又伸手到案上取来皮弁,加在姬舆的发上,转到他身前,将鉤颔仔细地系在项上。

姬舆的头微微扬起,热气近近地拂来。我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眸微垂,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收回视线看着他的下巴,唇角微微扬起。

腰间被双臂牢牢环起,眼前忽而笼下浓浓的阴影,呼吸被一片温热锁住。姬舆的轻咬我的唇,流连着,不断地向深处探索。两人的气息亲密无间地交融在一起,我轻轻喘息着,双手攀着他的衣领;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脖子,颈后起了一阵微麻的战栗。姬舆的呼吸愈发炽热,动作也愈发用力,手不安分地游弋起来。

我的喉咙里不觉漾出一丝微弱的轻唤:“舆……”

“邑君。”侍从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身上的手停顿住,稍倾,姬舆松开我抬起头来,面上涨着氤氲的红。

“邑君,”未等姬舆开口,侍从便又出声道,语气似急切非常:“密有疾书而来。”

姬舆闻言,脸色一变。

他放开我,起身下榻,快步开门出去。

外面传来一阵话语声,我望去,只见姬舆的手里像是拿着一片木牍,看了看,低声地对侍从说着什么,语速极快,似严肃非常。

未几,侍从应诺,匆匆走了。

“何事?”待姬舆走回来,我问。

“无事。”姬舆淡淡地说,面上却沉沉的,看看我:“我出去一趟,你勿乱走。”

我望着他,点点头。

姬舆没再说什么,又迈步离开了室中。

室中复又剩下我一人。

不久,外面有人敲门,庙中的寺人送来了饮食和一桶汤水,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裳。

我瞅瞅身上,这才记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昨夜来的时候又太累,脱去外衣就躺在榻上睡了过去……想到姬舆一直搂着我睡到天亮,我心中忽而窘然,赶紧让寺人把汤水留在室中,闩上门,仔细地把身体擦洗了一番。

换上衣裳,我转了转,发现还是挺合身的,衣料的质地也和我穿来的衣服一样,是素白的细麻。是姬舆特地去寻来的?心中一热,想到他,不由地抬眼朝门上望去,只见缝隙中已经没有阳光透入,似乎巳时过半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站在原地思考起来。自己也知道歧周此时不比丰镐,依照姬舆的性格,他不会让我久留,而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半日,或许再在这室中留一会,姬舆就会带着马车来要我返程……这事越想越觉得可能,我不再待着,迈步向前,“哗”地把门打开。

外面的廊下果然立着一名侍从,他看到我,忙过来行礼。“公女,”他瞅我一眼,道:“邑君吩咐,公女不可随处走动。”

“并非随意走动,”我不紧不慢地接话道:“我正要去寻邑君,不知他去了何处?”

侍从愣了愣,有些支吾:“小人……小人也不知,方才小人见他与晋侯从堂上出来,许是去了城墙……”

“那我便往城墙。”我笑笑,径自往庙外走去。

歧周的大街上行人不多。农事早已完毕,此时的国人们都已经清闲起来,天气不错,我看到不少人与邻居亲朋在门前扎堆晒太阳聊天,我一路走过,许多目光好奇地投过来。

“近来是怎么了?歧周来了许多王师,又来了虎臣晋侯,便是外来的女子也比以前好看。”路过一处门前有树的人家时,我听到一名妇女在后面低声笑道。

旁边的人发出一阵笑声。我心中哂然,望见城门已经快到了,赶紧加快脚步。

“……何怪乎?”稍倾,只听一个老妪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入秋哪年无王师前来……”

他们的话音在渐渐远去,城门也已经近在咫尺。

我的目光在四下里搜寻,却不见姬舆的身影。

“公女,“未几,一旁的侍从指指城上:“或可问问晋侯。”

歧周(中)

燮?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燮正一边与军吏说话,一边从城墙上下来。我正犹豫这要不要去问,他的目光却向这边瞥了瞥,望到我,忽而停住。

燮转过头去继续与军吏说话,稍倾,军吏颔首行礼,复又往城上去了,燮却顺着阶梯走下来。

视线相对,我看着他踱过来,却不好离开了,想了想,也迈步迎上前。

周围都是从人,两人略略见礼之后,燮看着我,问道:“何事?”

“公女欲寻梓伯。”未等我开口,旁边的侍从已经代为答道。

燮看他一眼,面色平静无改。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望着他。

“虎臣方才与我一处,现下或去了西墙。”燮淡淡地说。

“如此。”我颔首。

“公女不便在城墙四处行走,你去将虎臣请来。”燮又道,这话却是对侍从说的。

侍从愣住,朝我看来。

我讶然看向燮,他目光透亮,瞳中却幽深得清冷。相视片刻,我转向侍从,轻声道:“便如晋侯所言。”

侍从犹豫了一会,应诺,往城墙上走去。

旁人都隔在几丈外,原地只剩我和他两个人。

“为何来此?”他直入话题。

我知道他指的是在犬丘宾馆遇到时,他交代我赶快回去的事。稍稍地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望着他,解释道:“途中出了些事,我也未料竟会……”

“心中不欲,何以至此!”燮忽而沉声打断我的话。

话堵在口中,我怔了怔。

他似乎也觉失态,脸上表情变了变,片刻,他深吸口气,却仍严肃地盯着我:“此地不可久留。”

我颔首:“我明白。”

“你本不该来此。”他的语气微微加重。

“我知晓。”我垂下眼睑,轻轻地说:“燮,你所言皆在理,我来此确也是执念所致。只是燮,我既有牵挂,便必无安心可言。”

燮沉沉地注视着我不语。

不远处一阵脚步声起,望去,却是那侍从快步地跑回来了。

再看向燮,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勿忘方才言语。”他低低地说,看我一眼,径自朝前走去。

“公女,”侍从走到我面前,道:“邑君正在西墙上。”他停了停,面露难色:“只是他正与众人说话,小人未敢上前禀报。”

我把目光从燮离去的方向收回来,微微颔首:“我自己去便是。”说着,往城墙上走去。

待我到了西墙,只见这里的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多,也许是已经都散了,只有些巡逻的士卒。往前面望去,城头上,一抹颀长的身影静立在雉堞前,朝前远望,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我站立片刻,向他走过去。

快要靠近的时候,或许察觉到了动静,姬舆回过头来。

视线相触,我微微一笑,缓步上前。

“在做甚?”我问。

姬舆看着我,面容稍稍缓下,却微微蹙起眉头:“如何来了此处?”

看到我,他的神色明显缓下,走过来,问:我笑笑,指指远处一片青黛的山岭:“你说要与我看岐山。”

姬舆一怔。

我没再言语,含笑地在他身旁停住脚步,也扶着雉堞向城下望去。

太阳在天空中尽情地释放者热力,灿灿的,天地间的薄暮渐渐消散,周原的大地和山峦披着浓重的秋色,像画卷一般在眼前铺展开去。

我往手中呵了口白气,轻轻搓了搓,望着这昨夜不曾看到的景色。

商时,周人的先王公刘率领周人建都于豳,数世之后,被后人尊为太王的公亶父又将都城迁于岐阳,便是现在的歧周,这片土地也就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周原”。

极目远望,大片大片的农田占据了原野。周道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往来,说不出的安静,却似在预示着什么。

手上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裹住,身体被纳入了姬舆宽阔的胸膛中。我唇角扬起,没有回头,任由他将双臂环着我。

“姮,”过了好一会,只听他低声对我说:“你今日便随舟人返程。”

虽有准备,心还是觉得忽而一空。

他抬手缓缓捋过我的头发:“你从人还在丰,现下全无音讯,必在四处寻你。”

我深深吸了口气,片刻,颔首:“好。”

姬舆静立不语。

“战事临近了?”稍倾,我问。

“然。”他答道。

“舆,”我望向天边,轻轻地:“你说猃狁可果真会来?”

“嗯?”姬舆似乎一怔,道:“天子遣我等来时,本只为防其万一,猃狁狡诈多疑,我等也不知其至否。如今既有了那楚束之事,此战便定然无可避免。”

我想了想,他的意思,如果猃狁不来,周王等人的一番部署也就泡汤了。“楚人倒帮了大忙?”我问。

“然。“姬舆道。

我不语。突然想起熊勇,楚国通猃狁的事若被周王知晓,会不会兵戈相见。心中不由得一寒,自己的告密安知不会引起另一场战争……

“舆,”我犹豫了一下,回头道:“楚人之事,舆勿禀天子可好?”

姬舆一愣。

见他神色变化,我忙补充:“舆,楚太子待我甚善,此次也多亏其相救,我……“

“姮为泄其机要愧疚?”姬舆看着我,打断道。

我不语。

“姮,”姬舆唇角弯起:“楚太子既敢放了你,便不怕你去说。”

我怔住:“为何?”

“楚据南方,向来乃中原大患。”姬舆不紧不慢地道来:“然荆蛮之地,道路阻隔难行,蛮人又深谙山泽,前商数次讨伐皆不果,而武王伐商后,又因天下未定,终是以子封楚君。当今天子继位以来,数次以诸侯试探,虽面上平和,底下却早已交恶。姮,你便是不将此事告知我,周楚之间也已不善。”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田野,浮起一丝冷笑:“姮,楚子处事时常拘谨过头,太子却正是相反,表面不羁,实则心思俱到。”

我望着他,良久没有开口。

“……姮,我若制不得束,方才你已殒命。”回想起熊勇临别前的话和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我不禁苦笑,心里清楚,熊勇虽爱嘻笑,行事却绝不单纯。这事稍稍放下,我看看原野那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他:“天子此番准备,我兄长可有参与?”

姬舆目中闪过一丝惊异,无奈地笑笑,抬手,边将我耳边几丝乱发挽起边道:“然。豳乃周人故都,距此地及密都不远,万一烽火起,豳师可来援。”

“如此。”我说。心中的感觉却有些微妙,周王将这样一处要紧的地方交给了无论声名或资历都尚浅薄的觪,是单纯看中了他的能力?抑或是还另有别的考量……

停了停,我继续道:“密可也有遣了王师?我记得……”

“旬伯在密。”姬舆说。

“哦。”我看着他,微微颔首。不知为什么,提到旬伯时,我发现姬舆的表情稍稍敛了起来。心中忽而掠过早晨那侍从禀报的话语,不止这样,自昨夜见面到现在,我总觉得姬舆不大明朗,即便在笑,眉间也总藏着一抹思虑。

姬舆没有说话,双臂将我搂了搂,静静将视线投向远处。

身后的心跳平实有力,我也不再追问,看着他的手掌包着我的手,在我的指间缓缓摩挲。修长的手指上带着些硬硬的茧皮,只觉掌心暖融融的,手臂上的寒意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姮。”过了好一会,只听他轻声唤道。

“嗯?”

姬舆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间,声音低低地传入耳畔:“我确想携你来看岐山,我也许久未曾好好这般观望过了。”

我愣住,稍倾,侧仰起头望着他,莞尔道:“舆,将来你不征伐了,你我想去何处便去何处,走遍天下,可好?”

姬舆注视着我,瞳中如墨般深黝,笑了笑,却不言语。

送我返程的车驾从人很快安排好了。

不料,正当出发,却有人赶来禀报,说舟人丁早晨去了附近乡邑里载货,要傍晚才能回来。

听到消息,姬舆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何时去的?”他皱眉问。

“今晨。”来人道。他瞅瞅姬舆的神情,忙补充:“舟人说虎臣交托之事已办妥,虎臣也未令其不得离去,他今日先载货,明日定返来接贵女。”

姬舆不语,面上沉沉的。

我在一旁看着来人,心中却觉得一阵开怀,不由地弯起唇角。这舟人丁果然是个懂经营的,刚辟了水路便即刻活动开了。

不过,我望望天色,现在已是巳时,过了中午,还是该准备上路的。心中又不禁有些埋怨,舟人丁为什么不走远一些,明天再回来也好……

“姮……”我正思考着,姬舆突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我脸上的笑意不及收回,僵在唇边。

“你暂留在庙中,午后便出城。”停了停,姬舆把话说完。

“好。”我微笑应道。

他看着我,面上却仍不见一丝笑意。他走近前来,低声道:“我还须往各处巡视,稍后再来看你。”

温热的气息拂在鼻间,我望着他的双眸,点头:“好。”

姬舆唇面色缓下了些,稍倾,转身命侍从带我入庙中休息,嘱咐几句,大步离开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我动了动,身体软绵绵的,似乎一点劲也使不上。我听到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急促,突然,一声大叫响起,脚步声纷乱。血红的颜色在远处漫起,一点一点,像墨汁滴在了宣纸上,迅速地洇开,将视野染满。那颜色红得妖异,带着狰狞的压迫,我想转开眼,告诉自己这是梦,却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一样情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却觉得乱哄哄的,心扰得发慌……

眼睛倏地睁开。

室中光线晦暗,我好端端的,头伏在几案上。

脑子渐渐清醒,自己回到厢房中,侍从把守在门口不让我随便走动。昨夜将要天明才休息,现在见无事可做,坐了会,睡意就一点点地涌了上来。

意识虽恢复了,我发现门外的嘈杂却是真切不已,诧异地下榻起身,打开门。

方才的侍从不知去向,前庭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

这里来了不少男女老幼,似乎是城中的国人,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议论纷纷,到处是吵嚷之声。看到这场面,我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忙拦住旁边经过的人问出了什么事。

“猃狁已至城外!”那人急急地说完,继续向前跑去。

我的心一沉,竟这样突然!眼睛不由地望向四周,姬舆呢?燮呢?

“公女!”一声喊叫在不远处响起,只见一名姬舆的大步地向我跑了来,满头是汗。“公女,”他一边将袖子抹去额上的汗,一边说:“猃狁自岐外突如其来,将各处城门围住了!”

我惊在当下。

“邑君要小人告知公女,不可随处走动。”

“邑君现在何处?”我急忙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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