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竞技]-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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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
西班牙休息室门前。
“罗德。”
“嗯？”
“需要我站在门口等你吗？”苏舟问他。
“不用！”罗德里格斯爽利的笑出声，“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的那个意大利佬可不好打。”
言之有理，与小可爱一般，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手牵手上厕所了。
苏舟向半开的休息室内望了一眼，又回头嘱咐道：“等会给我发消息报个平安？”
“当然。”罗德里格斯伸出左手，左手成拳，他注视着比他略矮一点的中国友人，那双蜜褐色的双眼再次融化成了醉人心弦的醇浓巧克力，而不是在比赛时期的锋芒冷凝。
“提前给你打个气？”西班牙人给了苏舟一个wink，眨了一下他的右眼。
苏舟伸出左手，同样成拳，他扬起嘴角，结结实实的和西班牙人撞了个拳头。
然后立马板起了脸，甜粥变咸粥，冷着脸把罗德里格斯推进了休息室。
一边推，一边跟身旁的迭戈队长打招呼：“嗨，迭戈，好久不见，这个家伙就拜托你们啦？”
“你这话听起来可有点怪，小罗德可是我们西班牙的，本来就该拜托给我们。”迭戈友善的开了个玩笑，亲自把苏舟送出了门，目送着他和谭泽逐渐远去的身影。
…
……
………
半个多小时后，中国队一行回到了马德里中心酒店。
因为太累了，又怕回到宾馆后睡的太早、错过了晚饭、以至于半夜睡不踏实、凌晨醒的太早、扰乱了身体的休眠节奏………趁着这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苏舟抓紧时间在车上沉眠小憩。
其实，在与卢卡斯·约恩的比赛结束后，苏舟本来就很累了，他今天的脑细胞死的有点多，又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小可爱，又是输掉比赛后阴沉了不足半小时的罗德………他不过是一直在强撑着罢了。
……哦，对，他还没腆着脸皮不怕死的跟罗德确认一下，他在和本比赛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轻敌了…
杂乱万千的思绪在苏舟的脑门里横飞直撞，撞着撞着，速度慢了，不再撞了，苏舟便也晕晕乎乎的睡过去了。
呼……尤瑞……
呼……罗德……
呼……安吉洛·比安奇……
呼呼呼……
一片昏沉的黑色海洋中，有人在不断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在刘捷温柔的叫醒服务下，苏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大概是真的累着了，这短短的一觉睡得很沉。
“…到了？”苏舟迷茫的睁开了一丝眼缝，总感觉身下的车还在动。
“到了。”刘捷说，声音放的很轻，“进停车场了，马上就下车，你先清醒清醒。”
“哦……清、清醒……”苏舟懵懵懂懂的说，左右两手齐飞，无比迅速的动了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摸啊摸啊摸。
刘捷：……？
刘捷：？？！！！？？
等会，自摸就是你清醒自己的方式吗？刘队长顿时有点懵，觉得自家的小队员的青春期是、是不是有点…？
下一秒，刘队长就放心了，原来不是在自摸，而是在摸手机。
——粥粥在睡觉前就是满脑子的尤瑞罗德了！醒来后当然也是了！！
苏舟掏出手机，迷瞪着一双眼，解开手机屏幕，在看到还没有收到罗德里格斯的消息之后，便立马驱指搜索起了尤利安的比赛结果，从时间上计算，加上在驱车离开体育馆前的那段时间，尤利安的比赛应该差不多结束了，或者说是临近尾声了。
恩，这是睡醒后的第一要事。
页面弹出，打眼一看，比赛果然结束了！面对着世界排名在十五开外的选手，小可爱正常发挥，毫不留手，痛快爽利的打了对手一个四比零！
啪啪啪啪！
苏舟下意识的在心中为小可爱疯狂鼓掌。
弹出页面的最上方，最大的那一张配图，便是尤利安侧过身体，擦着汗水，微微喘息的模样。
恩，是上半身放大图的。
……哇。
苏舟顿时又清醒了点，果然，尤利安的脸真是太好看了。
一边想着，苏舟手下的动作也很利索，一阵“啪嗒啪嗒啪”，一连串的消息便发了过去，每敲击一个字母，将醒未醒的脑子就更清醒了一点。
To 小可爱：【尤瑞！恭喜！！比赛打的很棒！（让我们坦诚一点，其实我并没有看你的比赛，我在回程的车上睡着了。）】
To 小可爱：【我现在已经回到酒店，准备好好休息了，让我们一起在明天加油！！】
To 小可爱：【PS：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会在意的？罗德没事，他很好，别担心：】
另一头，马德里中心体育场，德国国家队的休息室内。
尤利安刚刚冲完澡，洗完头，重新换了身衣服，他坐在长椅上，听到了消息的提示音，拿出手机一看，便是来自苏舟的一连串的消息。
前面的两条信息还算好，“没看比赛”这种过于坦诚的说法并没有让他生气，反而奇妙的让尤利安觉得心中一痒，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清浅的微笑。
至于最后一条……
小可爱顿了顿，冷漠脸的动起了手指。
To 苏舟：【你也是，今晚要注意休息。PS：我没有担心雷耶斯，是他自己的实力不够，这次的失败可以让他更清楚的认识自己，更清楚的认识本。PPS：不用回了，我不想和你聊个没完，你继续发我也不会回的。】
另一头，收到小可爱的回复的粥粥有点小伤心，他在反思自己，他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多啊，他明明只有在格外兴奋的时候才会格外的话痨，但是，为什么，这样的他，却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连续收到了两句“不要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和“闭上嘴我不想和你聊个没完呢”？
在苏舟埋头敲手机的时候，中国队的一行人下了车，从停车场的后门处，踏入了马德里中心酒店。
酒店，电梯内。
代理教练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是打从心底的希望中国的乒乓球可以渐渐的强大起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实力与阅历去当苏舟的教练，所以也不会仗着自己“教练”、“领队”的名头，去对苏舟指手画脚。
简而言之，代理教练知道他无法在乒乓球的领域中给苏舟更多的指导，同样也无法在明天对阵安吉洛·比安奇的比赛中对苏舟有什么帮助，所以，出电梯后，他只是言简意赅的下达了“今晚务必不要熬夜，一定要好好休息”的命令后，便和几人分道扬镳，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赛前分析与赛前指导。
……这么一想，虽然有这种拎得清的教练是很好，但是完全无法给予任何帮助、让球员全面自主的国家队，好像又有点凄凉。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多，刘捷想了想，决定提早去吃晚饭。
于是，顿时便只剩下了苏舟与谭泽两人，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两人并肩而行，迈步在棕红色的长廊地毯上。
“谭泽。”突然，苏舟开口。
“恩？”
“你也觉得我的话很多吗？”
“哦——”谭泽脚步一顿，侧过头，挑起眉，拖长了音，用着过于夸张的口吻，“我的天呐，你竟然认识到了——”
苏舟有点不开心了。
谭泽被他的这幅表情逗乐了，张手就揉了把苏舟清爽软绵的黑发，谁知道，竟然越揉越上瘾，隐约之间，好像明白了那个西班牙人对自己的小队友黏黏糊糊的揉头发的滋味了。
在动手动脚的打闹中消磨着时间，两人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的门前。
苏舟刚刚掏出了房卡，却听到身后的谭泽道。
“苏舟。”
“是？”
“滴答”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苏舟收回房卡，回头看向谭泽，表情不解。
谭泽提了提背在右膀单肩上的球包，没有什么失落的表情：“我就不回房了。”他口吻轻快的说，“我想再去训练室打会球，你自己回房休息去吧，等会你饿了的时候再跟我联系？或者各自吃饭也行。”
顿时，苏舟的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别了吧，前几天的安德烈，今天的小可爱和罗德里格斯，他的脑细胞已经死的够多了啊？？？
苏舟没有立即回答，他定睛看了谭泽两眼，发现谭泽的确只是………不仅没有沮丧与失落，反而带着点那种压抑着“妈的老子要打球”怒火后，才松口气弯了下嘴角。
——太好了，粥粥的脑细胞有救了，粥粥的脑细胞给谭小队长疯狂打call。
“好啊。”苏舟放心的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但是别练过头了，肌肉劳损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谭泽同学，做球员要劳逸结合，懂吧？”
谭泽哼笑一声摆摆手，应了，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远远的，背对着苏舟，他高举起右臂，做了个OK的手势。
于是，等到结束了一天的操劳，终于回到房间时，便只剩下了苏舟一个人了。
脱了外套，苏舟一屁股坐在床上，由于体积可观的被子将床铺盖的严严实实，倒也没有觉得很脏。
苏舟正面仰躺在床上，一双眼怔怔的，有点失焦，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好一会，忽然抬起手臂，重重的扣在了自己的眼上。
“好累啊……”
他嘟囔着。
“今天这场球打的也憋屈，一点都也不像自己……”
他反思着。
“也不知道尤瑞在想什么……”
说着尊重尤利安不会去问他，其实苏舟的心里还是好奇又担心的要命。
“也就是罗德的性子潇洒了……”
苏舟竟然有点忍不住的羡慕起罗德里格斯了，正是因为他与罗德里格斯在球风上、在性格上都有着一定的相似，很多时候，不自觉地，苏舟总是会恍惚的从罗德里格斯的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的影子。
身为乒乓球强国中的一员悍将，不用去考虑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只要好好的打球就行了——这样的罗德里格斯，还是会让苏舟有点小羡慕的。
可能是因为今天对阵卢卡斯的那一场真的打的太难看、也太不像苏舟了吧——
——前世今生两辈子，哪怕在刚刚开始打乒乓球、被年龄大的人整天血虐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打过那么难看、那么委屈自己、那么不像自己、那么本末倒置的一场球。
——这是第一次，哪怕赢了比赛，甚至是以4：2的大比分赢下了比赛，苏舟的心中却几乎生不出几丝赢球的喜悦与畅快，反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质疑与反思。
苏舟越想越觉得心情复杂的不得了。
苏舟在床上翻了个滚，脸朝下，埋在被单上，化成了一碗挺尸粥，不动了。
好半响。
苏舟一咕噜爬起来，把扔到床头去充电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盘腿坐在被单上，手指在屏幕上面晃啊动啊指啊，无数个名字映入他的眼中又迅速闪过，最终，苏舟的眼神定格在那个亲近的称谓上。
【铮哥】。
300。西班牙…真实/沉重（）
右手捧着手机； 苏舟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的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铮哥、贺铮、小时候叫的肉麻死了的铮哥哥、还有在皮几下的时候才会叫的（被铮哥厉声呵斥的）蒸蒸……
苏舟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的上方，其上几毫米的位置，犹疑着； 要动不动。
粥粥神游天外的想着啊； 他今天的思绪真的是太多了。
就算不说尤瑞和罗德，事关自己的，最让他困扰的………其实算是已经解决了吧？
——他为什么要去顾及卢卡斯呢？他的满脑子里为什么只想着“让卢卡斯无法将弧圈拉顺”呢？他自己的拉球难道就没有优势了吗？难道卢卡斯就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他可以接住自己的每一板拉球吗？
不关注“如何把自己的球打好”，反而本末倒置的执着起了“如何让对手打不好球”，这样愚蠢至极的错误； 让苏舟深深的痛定思痛。
这么一痛； 苏舟立马又想到了在睡醒时看到的、至今还没有回复的，来自于奥古斯特的两条messenger。
第一条：【那一球高炮打的很好。】
发送messenger的时间，在那个匪夷所思的高炮球前后。
对于这一条； 粥粥鼓鼓脸； 决定看不到，不存在，无事发生。
第二条的发送时间………苏舟算了算； 其实； 好像，是在还没有真正彻底的结束比赛，不过是在进行着最后一局的时候…？
奥古斯特：【不算出色的一场球，非常出色的最终一局。】
最、终、一、局。
这是在还没有真正结束的时候； 就确信自己已经可以拿下比赛的胜利了…？
对于这一条……
苏舟思来想去； 由于内心中难以形容的那一点犹豫； 他迅速的关掉了有着贺铮的微信页面，然后手速极快的给奥古斯特回了一串：
To 奥古斯特：【＇捂脸。gif＇、＇笑哭。gif＇、＇面色阴暗。gif＇、＇手动再见。gif＇、＇不想说话。gif＇。】
苏舟点击了发送，静静等候了五分钟。
…很好，没回复。
……啧。
苏舟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像是在小学的时候，哪怕他的动作再慢、再慢，盘中的早餐最终还是会消失的干干净净，于是，他也就没了那个“我还没吃饱！没吃完！不要就这样去上学啦我会肚子不舒服的！！”的借口，最终的结果，当然是被在一旁看笑话的蒸蒸拖着抱着牵着哄着，一路闹着送去了学校。
恩……
沉吟过后，苏舟关掉了messenger的页面，又点回了微信页面，继续双眼死死的盯着【铮哥】两个字。
盯着盯着，苏舟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了。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做事情犹豫不决、三番四次又拖泥带水的人吧，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感觉他此刻非常、非常的想跟铮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太想………不对，是不太敢………不对，好像也不是不敢，就是心中的某个地方特别的不安分，在那儿轻轻的蹦啊跳啊戳啊，让他无比矛盾的想去找贺铮，又不？？？去找贺铮。
苏舟：“………”
啊啊啊啊啊啊——
苏舟狼嚎一声捂住了脸，一个粥式打挺，再次仰躺在了床上。
他双眼失焦的望着头顶上陌生的天花板，想着啊，琢磨着啊。
他明明就是突然的、毫无理由的、但是就是特别特别特别想的、想去和蒸蒸说说话——
这么简单的、得心应手的、曾经做过无数遍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就是有点不？？？了呢？？？
因为这一点苏舟自己也琢磨不清的犹豫与迟疑，他试图先努力一下，自救起来。
他忍着痛，将活跃在脑中的蒸蒸小人推到一边，继续想着自己。
——为什么自己本末倒置了呢？
因为舅舅不在，因为这是国乒队重组后的第一次出征，因为“获胜”这两个词变得不仅仅是重要的，更是必不可缺的。
——仅仅是这样吗？
……不。
苏舟放空了自己的大脑，扪心自问着，他将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的翻了出来，一点一滴的去分析琢磨着，数分钟后，他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绝不止是这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个世界的不同，因为乒乓球与足球的实力，在中国发生了彻底的颠倒。
最开始的时候，苏舟是觉得：哇国足这么强了吗真棒？！！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有意思了吧？！！
后来的时候，苏舟是觉得：我操啊这个世界的舅舅怎么能这样啊可恶心脏真他妈的难受…！！
再后来的时候，苏舟是觉得：呵，辣鸡乒协，进局子里去呆一辈子吧，毒瘤没了总算可以好好发展了。
现在，苏舟才隐隐约约的觉得：原来两个世界的不同，是这么、这么的不同啊。
这样的不同，让苏舟不由自主的羡慕起了罗德里格斯。
这样的不同，让苏舟不得不开始在意起那些他在过去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不同，让苏舟的肩膀上不得不背负起了过去不需要背负的新的担子。
因为这个世界的中国乒乓球真的太年幼了，太弱小了，在这里，苏舟不仅没有了如同前世一般的绝对统治力——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苏舟为此而感到了由衷的兴致勃勃与热血沸腾；更多的，是苏舟失去了那些实力强劲的可靠队友，这些苏舟在过去几乎没有意识到其重要性的存在。
因为，国乒队的强大是理所当然的啊，他的队友不强才是奇怪的吧？国内的乒超联赛确实就是比世界各地的巡回赛还有奥运会更有难度啊，这些难道不是已经得到了世界各国的公认、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的真理了吗？
曾经，哪怕是队里的某个球员，在国际赛场上爆冷输掉了，虽然吧，在回去之后，来自舅舅的一顿批评教育和分析检讨是肯定少不了的，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球员，会因为自己的输球而感到惴惴不安——
…不，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输球的球员当然会感到不安，他们会不安于自己的不够强大，会不安于国乒队的其他球员有着随时能赶超自己的可能，但是他们却不会不安于自己的输球会让国乒止步，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身边的队友是最强大的，中国的乒乓球是称霸世界的，所以他们不会——
……不会想，啊，如果我输了的话，国乒还能怎么办啊。
这样在过去从来不会去思考的事情，偏偏是现在的苏舟必须去思考、不得不思考、必须去承担、不得不承担的东西。
同时，这也是让他发挥失常的最终根节。
到此，粥粥觉得他已经反思的够明白了，即使暂时还找不到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法——毕竟，一个人的强盛正如天降黑马紫微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一个国家的强盛，却是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与积累的——即使找不到什么有效解决的方法，可是，他都把自己的过去与现在剖白的这么清楚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在困扰着他的了？
即使这样…
即使这样……
苏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