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第7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它自然早早就觉察到了两名抬肉黑鸦的气息,可直到那一大盆肉被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家嘴边儿,雪蹄绿螭兽依旧头也不抬,别说吃,就连瞧上一眼的兴致也欠奉。
“你这厮尝过了赤虎肉,本事没怎么长,吃起饭来倒比先前难伺候了十倍!”
杨雄戟席地而坐,同样是懒洋洋的,整个人仰头靠在雪蹄绿螭兽油光水滑的脊背上,寒铁长钺戟则被十分随意地搁置在他的脚边。
他笑骂了一句自家的坐骑,摆了摆手,让那两名战战兢兢的黑鸦退下,继而颇有些百无聊赖地嘟囔道:“老牛啊,还记得当初二哥、阿嵬、你、我,咱哥儿四个一起出山时的情景吗?”
“我当时怎么说来着,对了,我说他日青史之上该当这般记载,北边大乱,刘屠狗并杨雄戟慨然出山,一骑白马,一骑青牛,牛马出而天下平!”
杨雄戟说到此处,哈哈一笑:“如今二哥麾下黑鸦足足有三千骑,便连老子也管带了一千青牛卫,生狄万夫长的脑袋也砍过,贺兰汗金狼军的大旗也断过,姬家真定老亲王的府邸也闹过,这偌大的京师也纵马横行过,跟着二哥,不知见识多少人生快意事!”
“只是有一桩不好,便是如今咱黑鸦里的人越发多了、心思也越发杂了,就连拍二哥的马屁都花样翻新、一山更比一山高了。”
就见伏魔殿主、青牛校尉杨雄戟一脸愤懑地拍了拍屁股下的木台,继续道:“曹春福明明是个铁匠出身,连夜带人伐木做木匠活儿咱就不说了,毕竟是个只知道卖力气的老实人。咱就说谭恕那毛孩子,来路不明也就罢了,脑子却是忒灵光,昨夜里愣是整了一出恭请二爷升座的好戏,把老子连同一众老兄弟的风头都给抢去了,偏偏老子们也都盼着二哥一路青云直上,也只好统统跪下,心甘情愿地跟着恭请。你说气不气?”
闻言,雪蹄绿螭兽抬起眼皮,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脸上尽是厌弃之色,却仍是忍不住伸出舌头,往嘴边木盆里一卷一收,满嘴尖牙略微嚼了嚼,随着血水淋漓而下,一大块鲜肉就这样被它吞下了肚。
杨雄戟一拍大腿:“着啊,还是老牛你懂我的心思,当时俺心里就是这么个别扭劲儿!”
他说罢又回头,瞟了一眼那张虎皮交椅,声量跟着降低了不少:“说起来二爷升座虽然威风,却也实在寒酸,往光秃秃的神座上一戳,跟个神像排位似的。还是老任有心,回来就把那头赤虎扒了皮,以秘法炮制一夜,又让麾下四个牛鬼蛇神出去,寻了不知哪家流年不利的大户,弄来这么一把还算入眼的交椅。总算二爷来点兵时,不至于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杨雄戟忽地住口不言,斜着脑袋、支起耳朵听了半晌,这才又开口道:“听听,北军大营那边儿喊杀震天、操练得很是卖力啊,咱们远在南垒竟都能听得如此清楚。不过这也难怪,大朝会上天子决意西征的消息一到,这帮子军汉就统统发了疯,做梦都想被选入曹虎头麾下,好搏个马上封侯的泼天富贵、封妻荫子的锦绣前程。只可惜二哥当初在金城关上不肯跪拜,大大地恶了那位曹大军机,如今又入了镇狱侯麾下,想来是没甚指望了。唉,俺老杨实在是命苦。”
杨雄戟自说自话地絮叨了一阵,就见一什五名黑鸦满脸煞气,押了五个身穿赭衣的人过来。
见状,他不由得轻咦了一声,开口问道:“这几个是昨儿新提回来的死囚吧?徐东江不赶紧拉去操练,押到我这儿是唱的哪一出?”
此时十个人已经走到台下,领头的黑鸦伍长抬头禀告道:“杨爷,这五个都是因为管不住裤带、坏了良家女人的贞节,又侥幸没被人当场打杀,这才判了死罪的。徐副尉说他既然管着练兵的差事,就不许这种渣滓留在咱们军中三卫。他记着昨夜二爷的吩咐,就先派人问过了任殿主,结果祈福殿那边儿也说不要,徐副尉便派卑职将人押过来,请您的示下。”
杨雄戟更添疑惑:“既然都不想要,立刻砍了就是。我记得杀人的活儿,二爷不都交给公西十九那个劳什子的送喜天官了嘛!”
“公西天官说,他们只管杀经由进禄桑天官抓捕、增寿傅天官定罪、二爷和任殿主点头勾决的人物,再者奸淫之罪虽恶,自有刑部和各地官府管着,就算如今入了营,要杀也该是军法官徐副尉来杀,他们……管不着!”
杨雄戟连忙摆手:“你都把我绕糊涂了,既然如此,就更不该送到我这儿啊?”
“徐副尉说,这几个还算不得黑鸦,不能行军法。”
“嗯?”
闻言,杨雄戟脸上终于露出恍然之色,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气极而笑道:“老牛啊,瞧见了吧,拍马屁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没人记得谦让二字,这等到要干脏活儿的时候,一个二个却都来借咱的刀了。既然不能行军法,奸**女又不归咱诏狱管,送回长安县衙不就得了?”
台下那名黑鸦伍长连忙赔笑道:“杨爷说笑了,人是咱们从长安令手里硬抢来的,若是再给送回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徐副尉说了,虽说他手里添了些权柄,但二爷不在,杨爷最大。京师不比北地,杀人是大事,既然是大事,自然还得您老拿主意。”
“嘿嘿,甭给杨爷我管迷魂汤!你们血棠卫和老任的祈福殿推来推去,不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大营和前衙、军法和律法一并分割清楚,好让大伙儿心里都有个数,省得以后闹纠纷吗?”
杨雄戟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屑地道:“这还没怎么着呢,就玩儿起朝堂上文官们那套彼此试探、心照不宣的把戏来了?”
见状,黑鸦伍长连忙大拍马屁:“徐副尉说,咱们黑鸦之中若论学问,便数杨爷独占鳌头,连二爷也要略逊半筹的。他虽说幼时也读过几本书,却是远不能及了。徐副尉还说,只要卑职跟杨爷实话实说,您就肯定能体谅他的苦衷。”
杨雄戟一愣复又一喜,轻哼了一声:“徐小子马屁功夫见长哇。”
他朝台下摆了摆手,刚要说话,就见那五名死囚之中有一人猛地转身,狠狠推开看押他的那名黑鸦,死了命地往营门方向跑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几名黑鸦反应不及,竟然眼睁睁看着那名死囚跑出老远。
杨雄戟一拍脑门,恨铁不成钢道:“愣着干什么,留他们性命吃午饭啊?”
他拿脚一挑,抬手一招,寒铁长钺戟立时落入掌中,才要掷出,忽又停下,嘿嘿笑道:“若是由我出手拦下,只怕事后刘去病、徐东江这俩小子饶不了你们。”
五名黑鸦如梦初醒,就见那名伍长牙关紧咬,猛地拔刀,身上气息瞬间与其余四人连成一体,刀身上立时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赤色刀气缭绕。
“去!”
他低喝一声,将手中刀狠狠掷出,化作半空中一道一闪而逝的寒光。
那名正在死命逃窜的死囚继续跑出几步,猛地一个踉跄,低头一看,便看到一截刀尖当胸透出。
刀身雪亮、锋锐逼人。
他只看了一眼,只觉遍体生寒,身躯剧烈抖动了几下,随即颓然倒下,鲜血流出,茵湿了一大片地面。
伍长掷刀之后,剩余四名黑鸦几乎同时拔刀,一人一刀,将那四名同样愣住的死囚捅个对穿,立时一齐了账。
松了一口气的五名黑鸦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苍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强运刀气所致。
杨雄戟才要开口打趣几句,忽听营门处有人笑道:“咦?杨爷这是要来一出营门掷戟,跟他们几个比一比谁投得远?”
杨雄戟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皮肤焦黄的小个子少年正闪身掠进营门。
他一个起落,立在那名逃跑死囚的尸身旁,低头瞅了瞅,不由得恍然大悟道:“原来不是比谁更远,是比谁更准?”
杨雄戟看清来人,当即笑骂道:“放你娘的屁!杨爷我可是正经考过功名的读书人,就连二哥都曾夸俺有扫平乱世的慈悲心肠呢!”
第一四四章 灵台春草生()
说罢,杨雄戟扫了一眼那名黑鸦伍长:“都别杵这儿了,把这几个死鬼给你们徐副尉送去,好让他拿去立威。对了,别忘了知会任殿主一声,让他看看里头有没有合用的制鼓材料。咱黑鸦才成军,当真是要啥没啥、样样都缺。”
谭恕闻言,边迈步往营中走,边高声补充道:“还有弃疾,他最喜欢人头骨了,也让他去挑一挑。对了,弃疾人呢?”
杨雄戟一听,立刻横眉立目,腾地站起身来,破口骂道:“挑个屁!弃疾那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好孩子,内蕴灵秀、道骨天成,竟生生让你们给带坏了,整天心心念念要做条什么头骨念珠!他师父陆厄是个混蛋,教唆他的刘去病是个混蛋,恬不知耻说要给魔门添一巨擘的任西畴也是个混蛋,还有你这个小混蛋!”
谭恕吓得一缩脖子,继而眼珠一转,脸上笑嘻嘻地道:“杨爷既是这么说,想必弃疾是在任殿主那里喽?”
他说罢,不等杨雄戟再次发火,粗略看了看方位就猛地甩开步子,一步跃出便足有数丈之远,几个起落就没入了杨雄戟后方的重重营帐之中,唯有再次跃起时才能远远望见他的身影。
杨雄戟回过身,一手拄着寒铁长钺戟,一手搭起凉棚,朝谭恕跑去的方向看去,恰见到某处营帐之中,忽有一柄被翠绿蓬勃的刀气所裹挟的长刀飞出,径直戳向谭恕的脚底板。
他不由得满意笑道:“都是可造之材啊!待得三五年后雏鸟皆长成,便可展翼大掠!二哥气运之盛,可不比史书上那些个大人物差啊。”
却说谭恕身在半空,忽觉眼角有一道翠绿光芒逼近,心中寒意顿生,当即不假思索,顺势凌空向前一个翻身,变作了头上脚下。
他怪叫一声,仗着箓筋符骨、横练大成的身躯,如云龙探爪,伸手便抓!
噗!如中败革。
谭恕掌心纹路中隐隐流转的光华瞬间熄灭,好在来袭长刀上的翠绿刀气亦在同时湮灭,仅凭冲势已尽的刀锋,已经伤不了他分毫。
谭恕五指合拢攥住了刀身,才要张口骂人,忽觉一股锋锐之气自指尖透入,一路沿着臂膀直冲脑门儿,所过之处,自家的箓筋符骨竟是全无效用、只觉阵阵酸麻。
“这是徐东江的春草刀气!竟真给他悟出一丝春雷意境?”
谭恕大吃一惊,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向下坠落,最终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乍起一阵烟尘。
好在刀气中的春雷意仅有一丝,且其中意境以生发为主,终究被谭恕的身躯蛮横化解,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酸软无力之感已然尽去。
谭恕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向正立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徐东江,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尘土,嘿然笑道:“徐副尉,日后咱俩可都在血棠卫这一个锅里吃饭,用不着这么生分吧?”
徐东江负手而立、站得笔直,闻言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屁股底下是血棠卫的第三把交椅?军营重地,岂容你横冲直闯!”
他说着,朝谭恕伸出手掌:“拿来!”
谭恕依旧是笑嘻嘻的,随手将仍牢牢攥在掌中的长刀抛了过去:“我说呢,才在门口见了一出掷刀杀人,原来都是跟你学的。未曾灵感就能令刀气短暂离体,徐副尉了不起啊!”
徐东江接刀在手,闻言眉眼一横,就要发作。
谭恕连忙摆手道:“徐副尉,当初你传授我春雷惊蛰、万物生发,而春草为先的道理,我为你拔草发雷声,助你领悟了起自雷音、有生有死的意境,便连二爷都说你以一株草而寓生死无常之意,是脱了窠臼藩篱,灵感有望。你说说,咱们这是什么交情,称一声道友不为过吧?”
“既然是道友,咱们打个商量如何?只要你应我一件事,我一定老老实实遵行军法,绝不轻易触犯你军法官的虎威。”
徐东江听了,将满身尘土的谭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什么事?”
谭恕闻言大喜,却不急着谈条件,反而摇了摇头:“在此之前,还请徐道友全力向我出刀一次,务必将春草刀气尤其是春雷意境尽数用出,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等我验过成色,再谈其他!”
徐东江不由得气极而笑,泠然道:“你这是诚心要找不痛快?”
谭恕笑容灿烂,低喝一声:“小心了!”
他身躯一晃,被箓筋符骨锁于体内、从不外露示人的浑厚气机顿时透体而出,汹涌之势,几如山岩崩裂!
这气机与如今修士的灵气内息迥然有异,本是谭恕自娘胎里带来,堪称天授,却因那时移世变,反遭天妒,自幼深受其苦,多半活不到成年。
幸他气数未尽,得以被上古谪仙帖余孽周铁尺收入门中,借助天赋异禀的箓筋符骨,以练气士秘法锤炼温养,这才磕磕绊绊活到今日。
其中辛苦,又有谁人能知。
“贼老天,小爷偏不服你!”
下一刻,满脸畅快之意的谭恕一抖衣袖,迈步,出拳!
“哞!”雪蹄绿螭兽不安地站起身来,一堆牛眼瞪得溜圆。
“练气士一脉果真有些门道,这感觉,怎么竟有些像是真定王府里那座镇北鼎?”
杨雄戟拍了拍雪蹄绿螭兽的牛角,抬头看向阴云迅速积聚的天空,神色肃然地嘀咕道:“嘿,藏得还挺深,不动如渊、发如天威,壮哉!”
首当其冲的血棠卫副尉徐东江感触最深,立时沉下脸来,眉心竖痕青意大盛,胸中意气如春草般勃发,冷笑一声:“怕你不成!”
无人可见之处,徐东江的灵台之中,有一株孤零零的野草扎根心湖,正在无风摇曳。
随着他吐气发声,幽深的心湖水面之下隐隐有紫芒滚动。心湖上方深不可测的虚空之中,更有一道青雷轰然砸落。
电光火石之间,徐东江一刀劈出,刀身有青紫气缭绕,威风赫赫,慑服四方!
第一四五章 真传一句话()
徐东江刀势之雄,不是宗师,胜似宗师。
深紫、碧绿两色的春草刀气宛如丝线,源源不绝地自他的掌指间蔓延游走而下、交织缠绕刀身,一时之间锋锐之意大盛。
刀虽后发,而劲风已先至,与谭恕身前暴烈无匹的气机撞了个正着。虽不及后者浑厚磅礴、沛然难御,凌厉之处却犹有过之。
蓬!
无数道凌厉劲气炸裂开来,劈头盖脸如狂风急雪,砸得场中二人都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徐东江倚仗兵刃之利略占上风,手中的长刀却也为之一顿,被谭恕依旧厚实无比的气机包裹,如陷泥沼。
然而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只攻不守,竟然毫不犹豫将左手也压上刀柄,低喝一声,双臂齐齐发力!
刺啦……
连绵刺耳、令人牙酸的裂帛声中,谭恕如山峦、如磐石般的浑厚气机竟被这一刀硬生生斩破!
眼见得刀锋就要及身,谭恕牙关紧咬、怒眼圆睁,却是不闪不避。
只见他身躯一凝,前冲之势立止,极为自然地顺势弓步沉腰,击出一半的右拳猛地上冲,原本藏于腰腹间的左拳如影随形,两臂迅速交叉架于头顶。
这一式招架,看似平平无奇,只是迫不得已时用来抗揍的朴拙乡下把式,可一经谭恕使出,却是拳肘交叠如连山!
在徐东江的感应当中,谭恕周身原本裂成两块的气机瞬间连成一体,却不再是磐石般浑然一块,反而高低错落,恰似那群山连绵、峰峦耸峙,端的是法度森严,气象万千。
“开!”
谭恕暴喝一声,周身气机轰然上冲,如群峰插云、乱石穿空,狠狠撞在对方长刀之上!
徐东江猝不及防,连人带刀被谭恕蛮横不讲理的气机撞了个正着。他闷哼一声,上半身向后仰倒,手中长刀一偏,几欲脱手,春草刀气更是被捣得粉碎。
谭恕一击得手,同样是不依不饶,趁着对方中门大开的良机,双臂还未完全收回,抬起左腿就是一记迅猛的弹踢,脚尖如枪,狠狠戳向徐东江的下颌。
这一记弹踢,朴实无华依旧,蛮横凶残依旧。
徐东江结结实实挨了对方攻守兼备的蛮横一撞,原本一往无前的刀势受阻不说,更是一口气堵在心口不得吐出,只觉气息紊乱、烦恶难当。
面对谭恕凶狠刁钻的一脚,这位血棠副尉终于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脚下用力狠狠一蹬,借助谭恕气机的冲势向后高高跃起,双手合力死死握紧兀自抖动不休的长刀,刀身就势画弧,卸去冲力的同时斜斜向下一划,将谭恕后续的攻击路线尽数封死。
谭恕收腿侧身避开刀锋,才要继续挥拳穷追猛打,忽觉右臂绵软无力,连同右半边身子俱感酸麻。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家右臂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条极细极薄的血线,连血都没流,却有一丝春草刀气潜伏其中。
只是未等他细细感悟,那丝刀气已然消散无踪。
谭恕咂咂嘴,摇头叹息一声:“终究还不是宗师啊。纵然在练气境界就能使刀气离体,已称得上惊世骇俗,却也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久。”
他抬头看向徐东江,不无疑惑地问道:“你如今的境界,说一句半步灵感都嫌低了,为何还要苦苦压制,始终不肯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徐东江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恕,忽然低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痰。
他拿手背在嘴角胡乱一抹,冷笑道:“既然抬手可破,又何必急于一时?当日我得你之助,领悟生死无常之意,随后就把丹田中的心根送入心湖灵台,将一应神意尽数喂给心根,便连二爷见了,都说我是拔苗助长,非但前途未卜,便连生死都要听天由命。若非如此,我怎会直到今日连区区护体罡衣都凝练不出,被你抓住机会以力破巧。”
谭恕立时不乐意了,反驳道:“我说徐副尉,你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哇!若非如此,你以为你的春草刀气能锋锐至此?哎呀,我都让你说糊涂了,你说你是拔苗助长,可见心中很是急切,为何如今反倒迟迟不肯破境?”
听到谭恕有此一问,徐东江冷峻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似是追思、似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