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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山楂树之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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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瓜,我怎么会不理你?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不管你怎么冷落我,我都不会生你的气、不理你的,因为我相信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有你的苦衷,有你的道理的。你说的话,我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所以你千万不要说言不由衷的话,因为我都当真的。”
  他拿起她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摸摸伤口:“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
  他问:“如果我把我的手搞伤了,把我的人累瘦了,你心疼不心疼?”
  她说不出“心疼”两个字,只点点头。他好像得到了真理一样,理直气壮地说:“那你为什么老要去打工,要把自己搞伤搞瘦呢?你不知道我会——心疼的吗?我是说心里真的会痛的,象有人用刀扎我的心一样。你痛过没有?”
  他的表情很严肃,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说:“你肯定是没有痛过,所以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算了,我也不想让你知道那滋味。”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老没来抱她,只在那里讲讲讲,而她今天好像特别希望他来抱抱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看见不远处总有一些人,有的在游泳,有的从那里过。她想肯定是这地方不够隐蔽,所以他不敢抱她,就说:“这地方好多的人,我们换个地方吧。”
  两个人站起来,沿江边走着找地方。静秋边走边瞄他,看他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在暗中笑她,但他看上去很严肃,可能还在想刚才的话题。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可能是哪个化工厂倾倒废水的地方,一股褐色的水从一个地下水管向河里流,有一股浓浓的酸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那段江边才没人。
  他们两个人不怕酸,只怕人,就选中了这个地方,找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了下来,他仍然跟她并肩而坐。她问:“几点了?”
  他看了一下表:“七点多了。”
  她想,再坐一会就要回去了,他好像还没有抱她的意思,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好像他抱她的几次都是在很冷的天气里。
  她问:“你——是不是很——怕热?”
  “不怕呀,”他看着她,好像在揣摩她这话的意思,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觉得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越想掩盖,就越觉得脸发烧。他看了她一会,把她拉站起来,搂住她,小声说,“我不怕热,但是我——不敢这样——”
  “为什么?我——上次没有怪你呀——”
  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上次没怪我,我是怕——”他不把话说完,反而附在她耳边问,“你——想我——这样吗?”
  她不敢回答,只觉得她的老朋友闹腾得欢,好像体内的血液循环加快了一样,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她想,糟了,要到厕所去换纸了。
  他仍然紧搂着她,坚持不懈地问:“喜欢不喜欢我——这样?说给我听,不怕,喜欢就说喜欢——”
  他在她耳边说话,呼吸好像发烫一样,她把头向后仰,躲避他的嘴。他把头低下去,让他的头在她胸前擦来擦去,她觉得她的老朋友闹腾得更欢了,好像她的胸上有一根筋,连在下面什么地方一样,他的头擦一擦,她下面就奔涌一阵。她觉得实在不能再等了,低声说:“我——要去厕所一下——”
  他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去找厕所,只找到一个很旧的厕所,看样子很肮脏,但她没办法了,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果然很脏,而且没灯,幸好外面天还不太黑。她赶紧换了厚厚一迭卫生纸上去,尽快跑了出来。
  这次不等她提示他就搂住她,没再松开。她觉得很奇怪,她以前来老朋友的时候,刚开始的那一两天,量很少,但总是有点不舒服,腰酸背胀,小腹那里象装着一个铅球一样,往下坠得难受,到了后面几天,才开始奔涌而出,等到血流得差不多了,人就轻松了。
  她知道她这还不算什么,因为范俐每次来老朋友都会疼得脸色发青,痛哭流涕,常常要请假不能上课。最糟糕的是有时大家约好了出去玩,结果范俐痛起来了,大家只好送她回家或者上医院,搞得扫兴而归。
  静秋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但不适的感觉总是有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抱着她,她那种酸胀的感觉就没有了,铅球也不见了,好像身体里面该流出来的东西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想起以前范俐肚子痛的时候,有人安慰范俐,说等到结了婚,跟丈夫睡过觉就会好的。那时她们几个人都不相信,说难道男的是一味药,能治痛经?现在她有点相信了,可能男的真的是一味药,他抱她一下就可以减轻她的不适之感,那睡在一起当然可以治痛经了。
  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老朋友会这么呼之欲出,带的纸不够,很快就全用光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要去买点东西。”
  他什么也不问,跟她一起到街上去买东西。她找到一家买日用品的小店子,看见货架上有卫生纸卖,但卖东西的是个年青的男的,她就不好意思去买了。她在店子门前折进折出了几次,想不买了,又怕等会弄到衣服上去了,想进去买,又有点说不出口。
  老三说:“你等在这里,我去买。”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你去买什么”,他已经走进店子里去了。她赶快躲到一边去,免得看见他丢人现眼。过了一会,他提着两包卫生纸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她抢上去,抓过来,塞进她的包里,包不够大,有一包塞不进去,她就一下塞到他衬衣下面,让他用衣襟遮住。等到离店子远一点了,她责怪他:“你——不知道把纸藏在衣服下面?怎么——这么不怕丑?”
  “这有什么丑的?自然现象,又不是谁不知道的几件事——”
  她想起以前在一个地方学医的时候,医院给全班讲过一次生理卫生课,讲到女性的生理周期的时候,女生都不好意思听了,但男生听得很带劲。有个男生还用线索系了个圆圈,上面有一个结,那个男生把线圈转一圈,让那个结跑到上头来,嘴里念叨着:“一个周期。”再转一圈,说:“又一个周期。”她不知道老三是不是也是这么学来的。
  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不怕了。她附在他耳边告诉他,说因为他“这样”,她那个铅球一下就不见了,所以她觉得没平时那么难受。
  他惊喜地说:“是吗?我总算对你有点用处了。那以后你每次‘这样’的时候,我都帮你扔铅球,好不好?”

  山楂树之恋(31)

  第二天,静秋到纸厂去上工,虽然知道李科长那边的活还没干完,但按照打零工的规矩,她得先去见万昌盛,等他派工。她去了万昌盛那间工具室兼办公室,但万昌盛只当没看见她的,忙碌着跟别的零工派工。等他全派完了,才对静秋说:“今天没活你干了,你——回去休息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静秋一听就楞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停了我的工?人家政宣科李科长还说今天要继续办刊呢——”
  万昌盛说:“李科长说继续办刊,你怎么不去找李科长派工?找我干什么?”
  静秋觉得他胡搅蛮缠,就生气地说:“你是甲方,是管我们零工的,我才来找你派工。我帮李科长办刊,不也是你自己派我去的吗?”
  “我派你去办黑板报,我叫你去跟他逛街去了?”
  “我什么时候跟他逛街了?”
  万昌盛好像比她还生气:“我以为你是什么正经女人呢,弄半天也就是在我面前装正经。你想跟谁干跟谁干吧,我这里是不要你干了。”他见静秋站在那里,对他怒目相向,就说,“你不走?你不走我走了,我还饿着肚子,我要吃早饭去了。”说完,就往食堂方向走了。
  静秋被撂在那里,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只恨那天走了又跑回来上工,太没骨气了。如果那天走了就走了,不被“石婆婆”劝回来上工,就不会有今天这番被人中途辞掉的羞辱。她知道万昌盛肯定要到马主任那里去七说八说,诬蔑她跟李科长什么什么,搞得她名誉扫地。
  她气得浑身发抖,只想找个什么人告姓万的一状,但事情过去好些天了,现在去告,更没证据了,万昌盛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洗刷他自己:“如果我那天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还会回来上工?”
  她想,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让姓万的看见,以为我没他这份工打就活不下去一样。她赌气往厂外走,想先回去,慢慢想办法。走到厂里的黑板报前,她看见李科长已经在那里忙上了,她也不打招呼,偷偷地就从旁边溜过去了。
  刚出厂门,就看见丁全手里拿着根油条,边吃边往厂里走。看见她,就好奇地问:“静秋?你今天不上工?”
  静秋委屈地说:“被甲方辞掉了——”
  丁全站住了,问:“为什么辞你?”
  静秋说:“算了,不关你的事,你去忙吧。”
  “我不忙,刚下了夜班,不想吃食堂那些东西,出去吃个早点,回寝室睡觉。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辞就把你辞掉了呢?”
  静秋有点忍无可忍,就把万昌盛的事说了一下,不过那些她认为很丑的话,都含含糊糊地带过去了。
  丁全听了,火冒三丈,把手里没吃完的油条随手一扔,从墙上撕张标语纸擦擦嘴和手,就拉起静秋的手往厂里走:“走,老子找万驼子算账去,他这两天肯定是筋骨疼,要老子给他活动活动——”
  静秋见他骂骂咧咧的,好像要打架一样,吓坏了,又象小时候一样,拽着他的手,不让他去打架。丁全挣脱了她的手,说:“你怕他?我不怕他,这种人,是吃硬不吃软的,你越怕他,他越凶。”说罢,就怒气冲冲地往厂里走去。
  静秋不知道怎么办,小时候就拉不住他,现在还是拉不住他,只好跟着他跑进厂去,心想要是今天打出什么事来,那就害了丁全了。她见丁全在跟碰见的人说话,大概是在问看没看见万昌盛,然后丁全就径直向食堂走去了。静秋吓得跟着跑过去,跑到食堂门口,听见里面已经吵起来了。
  她跟进食堂,看见丁全正在气势汹汹地推搡万昌盛,嘴里大声嚷嚷着:“万驼子,你凭什么把老子的同学辞了?你找死呀?是不是这两天猪皮发痒?”
  万昌盛一幅可怜像,只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丁全一把薅住万昌盛的衣服前胸,把他往食堂外拉扯:“走,到你犯罪的地方慢慢说——”他把万昌盛薅到厂南面的院墙那里,一路上引来无数惊讶的目光,但大家好像都懒得管闲事,有几个人咋咋呼呼地叫“打架了,打架了,快叫保卫科”,但都是只喊不动,没人去叫保卫科,也没人出来劝架,只有静秋惊惊慌慌地跟在后头叫丁全住手。
  到了院墙那里,丁全松开手,指着万昌盛骂:“你个王八蛋的流氓,你欺负老子的同学,你还想不想活了?”
  万昌盛还在抵赖:“我——我哪敢欺负你的同学,你莫听她乱说,她自己——不正经——”
  丁全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万昌盛的小腿上,万昌盛哎哟一下,就蹲地上去了,顺手捞起一块砖,就要往丁全头上砸,静秋急得大叫:“小心,他手里有砖!”
  丁全上去扭住了万昌盛的两手,用脚和膝盖一阵乱蹬乱踢,嘴里骂个不停,吓得静秋大叫:“别打了,当心打出人命来——”
  丁全停了手,威胁说:“老子要去告你,你个流氓,欺负老子的同学,你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谁?”
  万昌盛硬着嘴说:“我真的没欺负你的同学,你不信,你问她自己,看我碰她一指头没有——”
  “老子还用问?老子亲眼看见的,你他妈的猪头煮熟了,嘴巴还是硬的,真的是讨打——”说着就抡圆了拳头要打。
  万昌盛用手护住头,叫道:“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你不就是不让我辞掉她吗?我让她回来上工就是了,你打了我,你脱得了身?”本书{炫…书—网}提供下载
  “老子打人只图痛快,从来不管什么脱得了身脱不了身。”丁全松开万昌盛,“你他妈的知道转弯,算你命大,不然今天打死了你,老子再去投案。快说,今天派什么工,说了老子好回去睡觉。”
  万昌盛低声对静秋说:“小张,那你今天还是帮李科长办刊吧。”
  等万昌盛走了,静秋对丁全说:“谢谢你,不过我真怕你为这事惹出麻烦来。”
  丁全说:“你放心,他不敢怎么样的,他这种人,都是贱种,你不打,他不知道你的厉害。你去跟李科长帮忙去吧,如果万驼子以后找你麻烦,你告诉我就行了。”
  后来那几天,静秋一直提心吊胆,怕万驼子到厂里去告丁全,但过了几天,好像一直都没事,她想可能万驼子真的是个贱种。
  她觉得好像欠了丁全人情一样,不知道怎么报答,怕丁全要她做女朋友。但丁全似乎没什么异样,不过就是碰见了打个招呼,有时端着午饭来找她聊两句,或者看看她办黑板报什么的,听见别人说静秋字写得好,画画得好,就出来介绍一下说静秋是他同学,小时候坐一排的,两个人是“一帮一,一对红”。但丁全并没有来要她做他女朋友,她才放了心。
  万昌盛老实多了,除了派工,不敢跟她多说一句话。派给她的活是累一些了,但她宁愿这样。
  后来她跟老三在江边约会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把衣服扎在裙子里,就在她耳边说:“你这样穿真好看,腰好细,胸好大——”
  她一向是以胸大为耻的,好像她认识的女孩都是这样,每个人都穿背心式的胸罩,把胸前勒得平平的,谁跑步的时候胸前乱颤,就要被人笑话。所以她听他这样说,有点不高兴,辩解说:“我哪里算大?你怎么跟万驼子一样,也这样说我?”
  他立即追问:“万驼子怎样说你了?”
  静秋只好把那件事告诉了他,也把丁全打万驼子的事告诉了他。她见他脸色铁青,牙关咬得紧紧的,眼睛里也是丁全那种好斗的神色,就担心地问:“你——怎么为这事生这么大气?”
  他闷闷地说:“你是个女孩,你不能体会一个男人听说他爱的女孩被别的男人欺负时的感觉——”
  “但是他没欺负到我呀——”
  “他逼得你跳墙,你还说他没欺负到你?要是你摔伤了,摔——死了,怎么办?”
  他的样子让她很害怕,她宽解说:“你放心,下次他再这样,我不跳墙,我把他推下去。”
  他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下次?那他是不想活了。”
  她怕他去找万昌盛的麻烦,就一再叮嘱:“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千万别去找万驼子麻烦,免得把自己贴进去了,为姓万的这种人受处分坐牢划不来。”
  他有点沙哑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惹麻烦的,但是我真的很担心,怕他或者别的人又来欺负你。我又不在你身边,不能保护你,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这怎么是你没用呢?你离得远——”
  “我只想快快调到K市来,天天守着你。现在离这么远,每天都在担心别人欺负你,担心你累病了,受伤了,没有哪一夜是睡安心了的,上班的时候总是想睡觉,睡觉的时候又总是想——你——”
  她很感动,第一次主动抱住他。他坐着,而她站在他面前,他把头靠在她胸前,说:“好想就这样睡一觉——”
  她想他一定是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慌着赶过来,太累了。她就在他旁边坐下,让他把头放在她腿上睡一会。他乖乖地躺下,枕着她的腿,居然一下就睡着了。她看他累成这样,好心疼,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他睡觉,怕把他惊醒了。
  快八点半的时候,她不得不叫醒他,说要回去了,不然她妈妈回家见她不在,又要着急了。他看看表,问:“我刚才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这——你马上又要回去了——,对不起。”
  她笑他:“有什么对不起?两个人在一起就行了,难道你有什么任务没完成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什么任务,但是好不容易见次面,都让我睡过去了。”说完,连打几个喷嚏,好像鼻子也堵了,嗓子也哑了。
  静秋吓坏了,连声抱歉:“刚才应该用什么东西帮你盖一下的,一定是你睡着了,受了凉,这江边有风,青石板凉性大——”
  他搂着她:“我睡着了,还要你来道歉?你该打我才对。”说完又打起喷嚏来,他连忙把头扭到一边,自嘲说,“现在没怎么锻炼,把体质搞差了,简直成了‘布得儿’,吹吹就破。”
  静秋知道“布得儿”是一种用薄得象纸一样的玻璃做成的玩具,看上去象个大苤荠,但中间是空的,用两手或者嘴轻轻向里面灌风,“布得儿”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玻璃很薄很薄,一不小心就会弄破,所以如果说一个人象“布得儿”,就是说这个人体质很弱,碰碰就碎,动不动就生病。
  她说:“可能刚才受凉了。回去记得吃点药。”
  他说:“没事,我很少生病,生病也不用吃药。”
  他送她回家,她叫他不要跟过河,因为她妈妈有可能也正在赶回家,怕碰上了。他不放心,说:“天已经黑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河那边一段呢?”
  她告诉他:“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隔着河送我。”
  他们两就分走在河的两岸,她尽可能靠河边走,这样就能让对岸的他看见她。他穿着件白色的背心,手里提着他的白色短袖衬衣。走一段,她就站下,望望河的对岸,看见他也站下了,正在跟她平齐的地方。他把手里的白衬衫举起来,一圈一圈地摇晃。
  她笑笑,想说“你投降啊?怎么摇白旗?”但她知道他离得太远,听不见。她又往前走一段,再站下望他,看见他又站下了,又举起他的白衬衫摇晃。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她学校门口。她最后一次站下望他,想等他走了再进学校去,但他一直站在那里。她对他挥手,意思是叫他去找旅馆住下。他也在对他挥手,可能是叫她先进学校去。
  然后她看见他向她伸出双手,这次不是在挥手,而是伸着双手,好像要拥抱她一样。她看看周围没人,也向他伸出双手。两个人就这样伸着双手站在河的两岸,中间是浑浊的河水,隔开了他跟她。她突然觉得很想哭一场,连忙转过身,飞快地跑进校内,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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