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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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说到底还是软的。
正想着,一个小人儿推门进殿,趴在屏风后,探着脑袋。
“婉奶奶,怎么您也不舒服么?”
见是淳伽,婉莹压惊的拍拍胸口,摇头笑笑:“婉奶奶身子硬朗着呢,你这小人儿,不在皇爷爷那儿侍疾,怎么又跑回来了?”
淳伽撒腿儿朝婉莹跑过来,扯着婉莹的衣摆,嘟着小嘴儿委屈道:“皇爷爷只留下六叔伺候……婉奶奶,您说是不是淳伽做错什么惹皇爷爷不高兴了,皇爷爷再不喜欢淳伽了?”
什么?又只留下老六?
婉莹眉头攒起,想起老六此时不知又受着什么委屈,一颗原本左右摇摆的心,又镀上了一层铁。
她摸摸淳伽的脑袋,只笑道:“你这小醋缸子,连你六叔的醋都要吃上一口!”
淳伽偎在婉莹怀里咯咯笑着,彼时婉莹摸着他的头,心下忖着:不成,今儿晚上绝不能留淳伽在这月下江声,以老大和老二的隔阂,若是他眼见这生变,老大绝对不会留他这活口。
说到底是自小带大的孩子,婉莹哪里舍得这小人儿受半分危险?
想到此,她便低头笑问淳伽:“跟婉奶奶说说,这几日的论语背的如何了?师傅教的可都会了?”
“呃、呃……嗯,会了。”淳伽用力的点头,小孩儿的谎话,一眼忘穿,其实皇爷爷病倒这几日,他日日去侍疾,这书就都给丢到脑子后头去了,淳伽不敢直说,因为婉莹虽对他极好,却在读书、规矩上,对他格外严厉。
“真的会了?”婉莹又问他。
“……嗯。”淳伽又点点头。
婉莹看他,不失严厉的道:“那背来听听里仁一篇。”
“子曰:里仁为美,择、择、择……”淳伽结结巴巴的,哪里背的出来?但见婉莹脸色越来越严厉,他赶紧跳下婉莹的膝盖,扑通跪在地上低头:“孙儿、孙儿背不出来。”
“哼!小小年纪,怠惰便也罢了,竟还学会了撒谎,本宫平日的道理都白讲了!”
“婉奶奶消气,孙儿知错了,孙儿真的知错了。”淳伽的小脸憋的通红,急的快要哭出来似的。
婉莹心疼,却仍是板着脸,只道:“知错也要罚,本宫若是饶你这次,便是纵你。”
“孙儿认罚。”淳伽乖乖的低头。
“好!那本宫就罚你抄写论语一遍,未免你的师傅纵着你,本宫再找一人看着你。”
“孙儿全凭婉奶奶吩咐。”
一切顺水推舟后,婉莹跟邓昌贵嘱咐道:“你现在带贝勒爷去‘烟雨楼’,同那千卷说,让他务必严加管教小贝勒,不抄完一本,绝不能松懈。”
“喳。”
……
珠冠凤衣,粉腻脂香,许久没有这般好好打扮过的婉莹,看起来唇红面白,分外娇艳。
婉莹本没有心情做这般打扮,然坐在妆奁前,只想今日极有可能是送他最后一程,便极有耐心的扑了一层又一层的脂粉,并让丫头把衣衫熏了上好的沉水香。
来时路上,那奇香甚至还引来两只蝴蝶,绕着她飞了许久,她随手一摆,便做了两散,各自往一头飞去。
彼时婉莹自嘲的想到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不算太大,皇上病中喜静,这会儿人并不多,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大多的内监宫女垂手恭敬的等在殿外。
“娘娘吉祥。”
婉莹在接二连三的问安声中进殿,才看见床榻边站的笔挺、手中端着一盏茶杯的延琮,便听戴荣与皇上传道:“万岁爷,娘娘来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延琮话虽少,如今却该有的规矩道也算规整,婉莹点点头,也来到塌边拂身给保酆帝请安,起身后,瞥了一眼倚靠在塌上的保酆帝,但见他一身明黄袍子,面色虽依旧发白,却是精气神回来了七分,那病中态势,道是卸去了保酆帝素日的几分凌厉,整个人显得和善许多。
保酆帝笑着拉拉她的手:“想朕是病的眼花了,你这一打扮,竟瞧着还是那十来岁初见时的模样。”
“皇上莫要取笑臣妾了,都言女为悦己者容,皇上喜欢就好,也不枉臣妾这般折腾了好半天。”婉莹脸上笑着,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一想着这便是此生最后一见,她便不由得心酸起来,声音都柔的水一般。
“皇上的气色越发的好了,想来再调养些日子,便能痊愈了。”
保酆帝才笑了一声便咳道:“朕自己的身子,朕清楚,想来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皇上恁地浑说!”婉莹边说,边给咳嗽不止的保酆帝顺着气儿,待罢了,又回身从始终不曾作声的延琮手里,拿过茶盏,准备给皇上喂上一口水,然,当指尖触及那滚烫的茶盏被针刺般烫痛时,婉莹却忽的扭头。
尽管延琮已经极快的把手背在身后,可婉莹还是眼尖的瞧见了自己儿子那被烫的通红的两个掌心。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婉莹全然不做他想,一时间凉意自脚底漫起,她真的想问他一句,为何如今病笃都不愿放过老六?错是她犯下的,与老六何干?
婉莹心有千千结,然转过来面对他时,却还是柔声道:“皇上,吃口茶吧。”
保酆帝将那茶盏一饮而尽,待婉莹给她擦了嘴后,只定睛看他,笑笑道。
“皇上,今儿大好的天,总闷在这屋子里也是要闷坏人的,才刚臣妾问过甄太医,他也说皇上应该适当走动走动,这会儿没有风,也过了日头最烈的时候,不如臣妾陪皇上出去转上一转,可好?”
保酆帝顿了一顿,点点头:“也好。”
说罢转头又与始终未发一言的延琮和颜道:“老六,你也累了一头午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
……
这宫中处处是戏子。
皇上是、大皇子是、婉莹自己也是。
把皇上带到月下江声,远比她想象中顺利,因为月下江声位于湖上的独岛,以至于阿灵敖带领的那几百侍卫,只能跟来三十余人。
同过往的二十余年一样,不管皇帝在臣子前多么威严凌厉,只同她婉莹一起时,永远是那个霸道不失温和的保酆。
他们泛舟而行,坊船上,婉莹搀着身子有些虚,却不肯坐着的保酆帝,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微风拂面,花香扑鼻,清灵的水声叮咚在耳畔,幻境一般,不由让人十分平和。
自上船后,保酆帝便不再言语,只闭上眼睛,抓着她的手,任由清风拂面,他只淡淡笑着。
许久之后,婉莹先开了口,问他:“皇上可有什么喜事儿,怎一直再笑?”
保酆帝噙着笑,像是逗她:“未必高兴才会笑。”
“那皇上是不高兴喽?”婉莹随口一问,保酆帝却倏的睁开眼,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道:“水天一色,佳人相伴,朕又有何是该不高兴呢?”
多年相伴,婉莹怎不晓得保酆帝鲜少说废话,他的话里话外总要敲打些什么。
婉莹其实是心虚的,可多年的深宫生活,让她愿不愿意都好,都练就了一张与心无关的悦色和颜。
她索性试探道:“皇上可是不满臣妾私自放了大阿哥?”
保酆帝笑不语,只看她。
知道他这是想听她说,婉莹也娓娓道来:“臣妾当时没想过那么多,只是听了甄太医的话,思及皇上必想有儿孙相伴身边,再者说,臣妾了解皇上是最疼儿子的,恁是大阿哥千万般错,皇上也绝不会忍心罚他一辈子的……可不管怎么说,臣妾私下放人却是不对,臣妾甘愿受罚,愿凭皇上处置。”说话间,婉莹已屈膝拂身。
保酆帝笑出了声儿,给她扶了起来,捏捏她的下巴只道:“罚是要罚的,不过要容朕想想,到底如何罚?”那尾音有些沉着,有些暗哑,带着靡靡之意,让婉莹满是赧色。
“皇上惯爱闹臣妾。”婉莹微低下头,满是娇羞,随她一个扭头,头上插的一根珠翎步摇,叮当甩着,煞是好看。
保酆帝颇有风雅的捋顺着那步摇,吟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婉莹听罢,忙道:“皇上吟这不吉利的诗做甚?”
保酆帝轻轻‘喔’了一声,笑道:“爱妃这话怎讲?”
这诗分明是《长恨歌》中的一句,而下一句便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婉莹柔声道:“都云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这鸳鸯戏水若是在山间小溪,那是自在,若是在池塘水榭,那是痛快,然若是在九五之位上,那便是祸害,就像这《长恨歌》中的唐玄宗和杨玉环,缠绵几许,终至亡国,岂非不吉利?”
保酆帝听罢朗声笑笑,那病中笑声却是难避虚弱,他攥紧婉莹的手道:“爱妃之性情才貌,二十年如初见,实在叫朕不舍。”
不是婉莹没有去想那‘不舍’二字背后的深意,而是保酆这句话说的用情如斯,那想来冷静的眸子望向她时的深情,是真挚的。
这一个眼神,让婉莹的心瞬间有如烈火烹油,思及这二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保酆帝其实当真待她极好,一时间,她竟有种冲动,想要脱口告诉她:皇上,岛上有埋伏,别去!
然再她狠狠一番拉扯下,这话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而保酆帝的眸中热度,也随着船坊离岸越来越近,而变的冷如冰凌。
第五八回 宫变(二)()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支持她的女人,而每一个毒辣可怕的女人背后,都曾站几个背叛她的男人。
后来的无数稗官野史,都把琮治帝的生母,孝懿显皇后这个实质把握朝政十五年的女人,绘声绘色的描述成一个擅政、弄权、心机、毒辣的妖后。
而历史往往青睐阴谋,隐匿血肉,鲜少有人知道,历史的车轮转舵的时候,她究竟承受了什么。
后来的婉莹也常常回想那一天,她想:曾经的她竟是那么的蠢。
蠢到去相信昔日政敌的延玮对她全无芥蒂,蠢到去相信一个千古帝王对她毫无疑心,蠢到去相信一份自己做了二十余年的美梦,蠢到去误会这皇权倾轧之下还有真情。
那一天,明明晴空万里,然在婉莹的记忆里,却是雷电交加。
“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月下江声的泊头上,延玮甩袍跪地问安,待保酆帝一行人下了船时,那被他始终握着的娇软的手,已经冰凉至指尖。
皇上为何不问,老大为甚突然出现在此?
婉莹瞥向那始终低头缄默的延玮,再看看他身后仅有的四个人,煞时如被铅浇灌了全身。
“爱妃,怎么了?”保酆帝问她,声音依然如初见般温柔,乍一听,竟像是绵绵爱语,惹人心醉。
而这一刻,婉莹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可笑刚才她还在纠结是否生杀于他,原来权杖从未在她手中,原来今儿这局‘瓮中捉鳖’,捉的根本就是她。
“臣妾只觉得,皇上之英明,必载入千秋,名垂万代。”婉莹字字肺腑,她仰头看他,用这一生都不曾用过的大胆眼神,许久之后,她吁了一口气,松懈了端了二十余年的肩膀,笑了。
保酆帝低头看她,也笑了,他低声喃道:“若论心狠,朕不及你。”
……
没有一兵一卒,未抽一刀一枪,在延玮一句:“儿臣告退”后,婉莹的存在注定是一个笑话。
逼宫?
当然没有,甚至婉莹现下都怀疑,保酆那场突如其来的病,是否都是为了引她入瓮而做做样子。
大殿内侧的西暖阁中,保酆帝遣散了所有的随侍,并不算阔朗的屋子里,只有座上缓缓攒着碧玉珠的他,以及座下双膝跪地,俯首叩头的婉莹。
到底是家丑,保酆帝并无心外扬,对他来说,船坊到岸那一刻,他心中仅有的那一点点‘可能’全部消失殆尽。
那孽障,果然不是他的种。
而为了那孽障,这个他宠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竟毫不犹豫的与他挥刀相向。
可说到底还是他计高一筹,他该高兴么?
不,他只觉深深的疲累,回想这一生,先皇在时,为争那皇位,他与手足算计,登临九五后,为稳固江山,他又与臣子算计,与天下算计,而如今到了这知天命的年纪,他又要与自己家人算计,他要防着自己一个个儿子,还要防着枕边温存二十多年的女人,前日是婉莹趁她病中私自放了老大,昨日是那老大前来密告婉莹有异,他愿亲自用计察探,那言语之中,处处是为他这皇阿玛忧心,可在这风波中,他究竟又扮演这什么样的角色呢?
皇帝也是人,他也有血有肉,他也会心寒,也会害怕……
保酆的拇指按在眉心轻揉不已,他闭眼喃喃道:“朕一直觉得,待你不薄。”
婉莹轻轻抬手,平视他的目光隐隐泛泪:“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从不敢忘。”
保酆帝轻笑,连咳了几声,不知是江风吹多了,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脸色苍白而难掩老态,都说人老多情,保酆帝自认不是一个情种,可便是一个杯子用上了二十多年,也总是有感情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淡淡的道:“你没什么要辩解的么?”
“皇上想听什么?”婉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风情,便是听了二十多年,保酆帝也不曾厌烦过。
他问她:“究竟是谁?”
婉莹压制住满心酸楚,只道:“前尘往事,臣妾早已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保酆帝不语,只直直看她,尽管婉莹已尽可能的掩去情绪,然他还是眼尖的抓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就是这担忧,让保酆帝心中积郁了数日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现在,她竟还在护他?!
“贱人!”一声怒吼,保酆帝忽的将手中的碧玉珠狠狠砸在婉莹的脸上,但见一条血线自婉莹那光洁的额头流了下来,划过眉眼,猩红若艳。
婉莹再抬头时,保酆帝已踱至她的面前,他眸底血红,目呲欲裂,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撕裂与愤怒,他伸手狠狠的圈住婉莹纤细的脖子,手指一紧,指节格格作响,片刻,婉莹的脸变成了绛红色。
“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这样对朕!”
呃……
瘪胀让婉莹根本无暇去想任何事,此时的她只能猛摇着头,任由着本能去伸手拽他那扼着她喉咙的手,她拽着、抓着、挠着,越来越胀大的脑袋让她全然忘了身份,只拚了命的反抗,一个寸劲儿,如今身子正虚的保酆帝被她推的整个人踉跄的险些跌倒。
此时保酆帝趔趄的看着那抓着脖子,拼命喘息的婉莹,忽的怒极反笑,“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彻底断了二人共枕二十余年的情份。
“皇上、咳、咳、臣妾、臣妾无心的!”婉莹早已泪流满面,后知后觉的爬过来搀扶保酆,然才碰到衣阙,便被早已的站稳的保酆帝,一脚踹翻在地。
那一脚极狠,婉莹肋下疼痛不已,喘息都不敢大气,然当她瞥见面色异常冰冷的保酆帝后,她心中猛的一颤,思及如今不知何处的儿子,赶紧跪蹭到保酆面前,连连磕头。
“求皇上网开一面,错是臣妾犯下的,与老六无关,皇上要恨便恨臣妾,要杀要罚都冲着臣妾来,老六不过是个可怜的痴儿,他什么都不知啊!”
“不知?哈!”保酆帝大喘而讥笑,目呲欲裂:“当年若不是朕怜那孽种,留他一命,任由他带走那石家丫头,又怎会由得她搅和的老七乱七八糟,把这大清朝的储君拐了个毫无踪迹!”
“皇上!这如何怨得了老六!”婉莹悲恸不已,思及延琮自幼所忍所受,不觉怆然涕下,若不是怕火上浇油,她真想大声问问他:你何不问问自己!造成这一切的,何尝不是你的狠心!
保酆帝冷笑,忽的怒目向她:“怨得也好,怨不得也罢,朕容他这孽障二十余年,也算是仁至义尽。”
听见那话里,杀意尽显,婉莹泪崩的去抱住保酆帝的腿:“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呐!大不了!大不了!再把老六赶出宫!余生再、再不让他回来!”
婉莹早已语无伦次,哭的是梨花带雨,然保酆帝却再无恻隐之心,他只抬腿甩开婉莹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如败絮般瘫软在地上的婉莹,沉道:“朕可以不杀他,但你要给朕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婉莹泪眼婆娑的看着保酆,她知道他再问她,适才她闭口不曾回答的问题: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她怎么可能去说?
保酆帝的性子她岂能不知,想必这二十余年他不曾间断的怀疑了许多人,可无论如何,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老六会是她与亲堂兄阿灵敖的**产子!
哪管他如今跟他许下各种承诺,可一旦知道那人正是他万分信任的阿灵敖后,以皇上的怒气,定会一刀接一刀的铲平了他,届时,也绝不会放过她与老六!
当然!除非——
除非她说自己是被阿灵敖……
可若是那样,阿灵敖……
年少的记忆汹涌而来,尤记得初见时,她呆楞的看着那个站在月光下,七尺昂藏上却有如月华姿容的男子……
“如何,可有话说?”保酆帝问她,平静的眼神下暗涌着偏执。
婉莹咽了一口眼泪道:“臣妾无话可说,若非要一死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臣妾愿代老六了此残生。”
保酆帝的喉咙逸出一声似笑非笑却另人胆寒的怪声,他只看着她,平静的道:“放心,你会说的。”
说罢,保酆大步迈出了暖阁,推开门唤道:“叫阿灵敖过来。”
原本瘫软在地怔怔的婉莹,忽的一个激灵,然门口处吹过来一阵暖风,又让她纷乱不已的脑子忽得片刻舒缓。
不对……皇上不会怀疑的……若是怀疑,不可能非要设计逮她可现形,对,她怎么忘了,保酆帝人虽性情阴狠,却是明君,他从不因小事乱了大局,不然刚才他早就一怒之下绑了她,何必又非要遣散所有人,私下跟她来说?
婉莹想,皇上不是不想动她,而是如今不能动她,以他的疑心,今儿这么一遭,他会疑她,也绝对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