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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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自幼生的一张门神脸,可这不代表他没吃过,没玩儿过,没见过。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便是精卫官阶不高,如今也不过是个和亲护卫将军的虚职,可说到底,他也是出身正红旗权贵之家,从小皇城根儿里头横着走的公子爷儿。
他们这下知道,传言原来都是真的,这个七爷的最亲信之人,果然是一介又臭又硬的莽夫。
众人哑口。
“……”
“既是亲侄,自当爱护,如此酒席,男子众多,实在不适未嫁女子,不如就此退下吧。”
“精卫大人,这是下官的侄女――”
“……”
“镶红嵌绿,徒徒损了一把好刀。”
“呦,这些个宝石真真儿各个都是难见的!啧啧,这真真儿是一把宝刀啊!”
“那看来,下官今儿是寻着明灯了,在下有一把天山回子刀,大人今儿可是一定要帮在下好好看上一看。”
“……”
“精卫一届武夫,雅致之事,半窍不通,大人另寻高明吧。”
“大人久在京中,见识必定比我等见多识广,近日下官藏得一冯沧溟冯老的墨宝,烦请大人帮在下品评一番。”
酒过三巡,众官员纷纷使出手段‘上了孝敬。’
公主是待嫁女子,自是当于房中饮宴,是以精卫,这个睿亲王绝对的心腹,便成了众官员竞相巴结的对象。
以睿亲王如今在朝中的势力,谁人不想给自己铺上一条康庄大道?
可不?
他们虽迎接的是公主凤驾,可更多的,是想给那睿亲王递个孝敬。
昌平知州率大小官员,于当地大富绅家的花园中盛宴迎接。
却说七日之后,这赐婚队伍绕过太平山终于行至昌平。
第六七回 石墩儿男儿当家 石猴儿女子称霸()
却说那涂尘,真真不愧为那厮亲书的锦囊妙人。
才过去一日,便呈上了妙计一条。
“正所谓蛇打七寸,为民重食,为官重权,商人重利,想要让祁晋低头,唯有动他根基――”
“利。”
动他根基?
谈何容易。
就算石猴子不甚明白这些个各中门道,也是知道这大盛魁绝不是一般商号,且不说首屈一指的财力金银铺满塞外,就兹说这与外蒙等外藩盘根错节的关系,也绝不是说动便能动得的,否则以僧格岱钦在朝中的势力,又怎会不敢轻易跟他说翻脸就翻脸?
可看涂尘老神在在,
一副姜太公钓鱼的老狐狸相,小猴儿又知,他绝非空口白话,是以她一言不发,只听他说。
却听涂尘又道:“另人臣服有三种,威信心服,威胁口服,威逼不得不服。”
好一个威胁口服。
是拐着弯儿骂她呢吧,小猴儿全当听不懂,仍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大人的意思……”
涂尘不紧不慢的道:“威逼、威胁固然是见效其快,可如此一来,心中必是生怨,如此用人,绝不是长久之计。”
她就说么,这老狐狸拐着弯的在这说这些废话,合着这是借驴说马,变相跟她谈着条件。
小猴儿是多精明之人,怎会听不出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也绕着弯儿回他,“大人果真是个聪明人,得大人相助,是我石猴子的福气。”她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着涂尘笑笑。
“大人只管放心,我石猴子也不是糊涂人,不会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她这话的意思是,你兹管用心为我做事,你那家人,我留着一不能生豆芽,二不能生钱,屁用没有。
涂尘自是听的明白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心中拖了底,说了那苦想一夜思得的办法。
“大盛魁规模奇大,脉络广,路径多,产业繁杂,又因地处三界,八方汇通,此乃其短短十余年能壮大如斯的原因。”
“然凡事都有一个规律,好比一个人进食,吃的过慢、过快、过多,过少,都会让身子不舒服,也许外在看不出什么,然内里一定存在隐患。”
“大盛魁这样短短十数年,就吃下这么多,一定会消化不良,如此多的产业运转,外加要养活归化城近一半人的人,老臣猜想,这大盛魁的现银绝不会是外界传言的那样,黄金从归化铺到京城。”
“而之所以能维持整个商号运转,怕是核心在――”
“票号。”小猴儿替他说出了答案。
“对,就是票号。”
涂尘不免对这个小女子侧目,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再思及她那近乎匪气的手段,涂尘心道:此女子果非池中之物。
却听石猴子道:“据我所知,大盛魁的票号,遍布北地,大小加起来,不下百余家,想要在这上头做文章,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姑姑所言正是,所以咱们只能盯住归化城内这最大的三个票号。”
“大人且说。”
涂尘道:“票号这种凭票兑银子的商号,凭的是信誉,是诺,人家信你,存银子到你这里,人家不信你,就会取出银子自藏,而这银子一旦存入票号,以大盛魁的规模,绝不可能放在库中,而是四散到其它买卖上,照我看来,这大盛魁的票子怕是比银子要多上许多。”
“如若咱们存大量银子进去,过些日子,再大量提出来的话……怕是这票号只归化城这几家银库,定是会有些吃力。”
“届时咱们再满城散播大盛魁的票号提不出银子来,自会引起恐慌,届时必定会惹的百姓挤兑。”
“这个时候,祁晋一定会为了大盛魁的名誉而从四方银号调运现银来,如此,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涂尘那睡不醒的老眼,藏不住狐狸的精光,“咱们不能动他涂尘,可咱们能动官道,若咱们堵死了他的路,便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可能飞进归化城,届时,他祁晋一定回来求姑姑挽救大局。”
好缺德的办法――
不过她石猴子喜欢!
只是……
涂尘斟酌斟酌又道:“这办法处处都好,几十万对于咱们如今来说,也不算是吃力,可问题再于,咱们军中饷银,可是都烙着户部的标记,如此这般,祁晋那个人精儿,怕是一早会嗅到味道。”
小猴儿搓着下巴点头,半天没有说话,好半晌之后,眼珠儿倏的一转。
嘿!有了!
“姑姑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小猴儿笑笑,“大人兹管放心,动脑的事儿你费心,动手的事儿,我来。”
……
傍晚,绥远军城忽然吹响军号,彼时满城得令。
“封锁城门,石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和进入。”
此令一发,城中将士人人失措,都以为生了什么变故,唯僧格岱钦一人,淡定如斯,严令将士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得慌乱。
这让原本惊诧的石墩儿,也卸下了紧张只剩下好奇。
“怎么好好的突然封起了城门?家姐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
僧格岱钦的简短回答,让石墩儿简直惊了一跳,然还未待他问什么,就听僧格岱钦又道。
“你姐姐做什么自然有她
第六八回 仙人洞里仙人跳 凡尘池中凡尘心()
这
他不是不知道那京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石家丫头和这睿亲王的过往,可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祁晋眼一窒,登时觉得眉头一紧。
什么?
“本王什么也没有做过,只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清楚,这些本事还是有的。”
琏珏拿起于得水刚呈上的茶,悠哉的吃了一口,半晌笑笑。
琏珏开门见山的道出了祁晋心中所想,是以他并未矫情,只低头颔首,像是等着一个答案。
“怎么?念乡心中可是在想,是本王用计设计了你?不然怎会算计的这样精准?”
看着桌上那盘被围得水泻不露的棋子,
祁晋不得不感叹,这个睿亲王岂止是下的一盘好棋?
却不了,三月后的今日,竟是正应了光景。
彼时的祁晋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因没有什么,从而也就顺嘴应下。
“如果有一日,你进退两难,来找本王便可。”
他在脑子里想了若干种可能,却不想,他张嘴却道――
祁晋如此回答,他也只能这么回答,察人入微的他一眼便知,这个睿亲王,便是不能讨好,也绝对不能得罪。
“王爷这是折煞祁某,若有什么需要,兹管说便是。”
他远比他大盛魁要多的多。
银子?
祁晋心中腹诽至极,若说别人求他,他知是为银子,可如今天下间明白人谁会不知,他睿亲王与瑞丰宝号的关系?
睿亲王求他?
“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大掌柜的能否卖本王个面子。”
尤记得三个月以前,入京办事时,这人约他至府上。
尽管他输了,却也赢了。
祁晋开始庆幸,他不曾拒绝这人的赌约。
他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他知道,这样云淡风轻隐含冰寒刺骨的眼神,是要踩着无数尸体,历经世间冷暖才能磨练出的。
琏珏笑笑,凤眼微眯,唇角明明勾起了弧度,祁晋却莫名打了个寒噤。
他颔首失笑,“王爷棋艺之精湛,乃在下平生之仅见,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几个来回,祁晋举手再无落子之地。
祁晋虽如斯谦恭,心中却不然,然待他当真行至棋盘前,与睿亲王对弈十数来回,那倍感吃力的处处重围,却让他再一次感觉这人的可怕。
“王爷谬赞,在下拙技,怎敢在王爷面前卖弄。”
温凉难辨的声音,掩不住周身贵气,他摆摆手,指指眼前的一盘棋,“本王听说,念乡也是下的一手好棋。”
“起来吧。”
“见过王爷。
”
祁晋扬手,制止他继续尾随,而后自个儿上前,甩甩衣袍,打了个千儿。
随扈只觉脊背上钻出一层冷汗。
那样俊美至极的五官也藏不住那股子仿若与生俱来的阴戾之气。
哦,不……妖异。
随扈揉揉眼,他竟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
男子侧头,看着那朝他走去的祁晋,凤眼一勾,淡淡一笑:“念乡来了。”
不曾见过此等奇景的随扈尾随祁晋身后一路偷偷打量着,直到那梅林的中心处,只见石凳上一玄衣男子端坐其上,手执棋子,专注与石桌之上的棋盘,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绘出一副似仙似幻的侧影。
时值初春,按说梅树尽已凋零,可此处不知是何品种,那诺大的梅林,竟处处芬芳。
直到那阴阳怪气的人来传话,他才恭恭敬敬的进了梅林。
祁晋在梅林外,候了半个时辰有余。
……
祁晋再次颔首,“有劳公公。”
那人只道:“主子在梅林歇着,大掌柜的怕是要候上一会儿。”
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后,一人来开门,那人身形瘦削,粉面柳眉,说话阴阳怪气,见到祁晋并不虚迎,反是祁晋有礼的向他点了点头。
叩-叩-叩――
他们心中都很好奇,一年前送这宅子给大掌柜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假山流水,青葱绿植,每一处都好似从一副江南水墨画上誊下来的。
每每随掌柜的到别苑,随扈都为这里的精致而叹服。
可他的别苑却是豪奢不止,雅致上乘,外观质朴,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祁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晋商,赚钱的本事一流,节省的本质更是一流。
这是晋商之所以成功的原因,也是祁晋年届三十,仍不曾有家眷的原因。
他们祁县人在口外行商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十年不得携眷,吃苦耐劳,守在柜上。
祁晋在归化城中有一处别苑,除了几个跟了他多年的老长工外,鲜少有人知道。
……
“不,去别苑。”
随扈问:“可是回总柜?”
“走吧。”祁晋一跃上了马车。
她这摆明了是告诉他,虚枪就不用耍了,她只要实成的好处。
石头、秤。
这丫头到是个痛快人,连周旋都免了。
祁晋掂了掂秤杆子,哑然失笑。
“掌柜的,这是甚么意思?”
拆开盒子,瞧着里头别扭的躺着一堆石头,一根秤杆子,随扈满头雾水。
只让人送了一大盒子礼给他。
祁晋登门拜访,小猴儿没见。
第六九回 月光光来照地堂 疑似地上人两双()
就在他的额头贴上她的之前,小猴儿眯眼,伸出了一根儿手指头直挺挺的戳在僧格岱钦的脑门上,横在二人之间。
“喂,和尚,差不多得了,我就当你喝多了。”她没说狠话,不代表她默认他的行为。
“也许吧。”僧格岱钦低低笑着,带着些许涩涩的味道,“也许那年在穗馨阁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醉了。”
那年的穗馨阁,还是七福晋的她,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垂死的毛子,那是僧格岱钦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你记错了,咱俩第一次认识,是在庙会。”小猴儿笑着,岔开这越来越暧昧的话,戳戳自个儿脖子,没事儿人的逗着哏儿,“诺,这还让你给叼一口呐,我说你可别想抵赖,我可是记着呢。”
僧格岱钦伸手去触她的脖子,
小猴儿虽反射的往后一躲,却是没有躲过。
僧格岱钦有一双长年征战的手,只是轻轻摩挲,都会让人觉得粗砺无比。
“你喝醉了。”小猴儿倒地是扳起了脸,她再傻也看得出来今儿的僧格岱钦不太对劲儿。
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来。
小猴儿侧手撑地,翻身要起,然一只大手敏捷的朝她的腰只一扣,她又回到了原地。
就算挣扎,也是徒劳。
对她如今的破布身子来说,僧格岱钦就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巨石山。
如果换作从前,小猴儿十之八成是要踹他下盘,骂他祖宗,老死不相往来。
可如今不同了,她不只是石猴子,更是石家的石猴子。
太过任性的事,都被三思而后行变成了废物。
她只能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僧格岱钦,你不是个糊涂人。”
“不,我是。”
僧格岱钦收紧了扣着她腰的手,轻而易举便将瘦削的她锢在身前,两个人再次近的呼吸交错,僧格岱钦却没有再进一步。
他只是认真的盯着她,一瞬不瞬。
“我若不糊涂,当日怎会欺你,我若不糊涂,怎会一次次的错过你,我若不糊涂,怎会不曾试着走向你。”
“我不只一次想过,如果当日在穗馨阁之后,我与你坦白一切,我们的关系也许不会是今天这般,若即若离,永隔一线。”
“丫头,我僧格岱钦这一生磊落,不曾有任何事后悔,可唯独你――”
“这些年,尽管我不愿承认,我也是知道的,曾经的你对我,未必无情。”
小猴儿终于开了口,她抬头,轻笑,“有情又如何?无情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说出来有劲没劲。”
“再说了,
你僧格岱钦傻么?如果说当年也就罢了,可我石猴子如今什么样,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且不说我早已嫁做人妇,就说我这破身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能喘几年的气儿都尚未可知,这么半残的破落户,你求来何用?”
“怎么?你府上缺丧不成?”
小猴儿被自己逗笑,却觉腰间一紧。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哈,逗了,你僧格岱钦是华佗转世,还是阎王的哥们儿?他嘛时候想找我下棋,难道还问过你不成?”
僧格岱钦眉头紧蹙,“别拿自己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不,这不是玩笑。”
小猴儿莫名正经了起来,她迎上僧格岱钦的眼睛,紧紧钉上他的滚烫,丝毫没有闪躲。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也想长命百岁,可我确实时日无多,运气好的话再凑合个十年,运气不好的话三五年没准儿就下头玩儿去了。”
“别――”
“你听我说,和尚,我承认这些年我跟你不实在,可我也承认,就算我告诉自己多少遍,你僧格岱钦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我还是不曾算过你一分。”
“细细想想,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信你。”
“和尚,我当你是朋友,有些话我就不会瞒着你。”
“我日子不多了,再不为我自己活活,我石猴子这辈子就太没劲了,小的时候为活命奔波,长大了为报仇折腾,再后来――”
“呵呵,我说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可怜。”
僧格岱钦低语:“是,你真可怜,直到现在,你还在为了他的江山,折腾自己。”
小猴儿摇头,轻笑,晶亮的眼睛里是漫不经心也藏不住的坚定。
“不,他的江山是他的,他是我的,他的江山也就是我的。”
……
僧格岱钦不知何时松开了手,或者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者是更早之前。
不是他不敢继续错下去,他心中知道,就算他犯下什么糊涂事,她也未必会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他还是放了手。
不是因为他残存理智,而是她说起那人时的那双眼,亮的好像世间最美的星星。
他看见了她的梦。
不忍破坏。
他舍不得。
僧格岱钦起身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更多那头酒席刚刚发生的热闹。
也没有告诉她,石墩儿喝多了,私自作主讨要了他的配刀做聘,以石家唯一男丁的身份,把长姐许给了他僧格岱钦。
那丫头一定不知道,现在那整片酒席都是一片祝福声。
呵呵,他
第七十回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羡鸳鸯不羡仙()
延珏轻轻扳过小猴儿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微凉的指尖不疾不徐的顺着她垂散下来的碎发。
风吹草低,星灿苍穹。
嘿,最美的梦也不过如此了。
“怎么?见了我反到没了话说?”延珏捏捏小猴儿的鼻尖,状似惩罚,却是无限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