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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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羡慕妖儿,她是那样的简单。”玄云子突然说道,“我很讨厌玄云子,因为她总是想得太多,然后自以为很勇敢但其实很愚蠢的,自己主动戴上一个又一个的枷锁,钻进一个又一个的囚笼。”
薛绍仍是抱着酒筒,两眼直的看着跳跃的灯火,没有反应。
“薛绍,你又何尝不是呢?”玄云子说道,“你总是想着你的袍泽你的弟兄,你的亲人你的妻儿,还有你的前途你的命运,你的国家你的社稷,甚至一千年以后的历史该要如何书写……但是,你真正为你自己想过吗?”
薛绍微微一怔,扭头看着玄云子。
“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这样的人往往活得很累。”玄云子说道,“你拥有太多同时奢望得也更多,因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你肩负的责任很重,怀揣的理想太远,真正懂你的人却很少。所以你很孤独,孤独的人总是难免心力交悴。”
“还有吗?”薛绍表情很是木讷。
“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跟你说话。但我根本就没打算要来讨你欢心。”玄云子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薛绍,你比我更累。因为你戴的枷锁比我更多,钻入的牢笼是一层又一层。什么时候你才能抛开的杂念,真正的做回你自己呢?”
“就像你现在这样,大彻大悟找回真我?”薛绍不无嘲讽的冷笑。
玄云子仍是不以为然的淡淡微笑,居然又从身后拿出了一坛酒来。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坛了。”她掏出泥封,取了两个碗一一倒满,举起其中一碗来,“接下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陪你!”
薛绍看了看地板上那一碗轻轻荡漾的琥珀色酒水,又看了看玄云子,轻声一笑:“莫非你猜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非神明,无法猜中。”玄云子的表情异常平静,仍是举着那碗酒,“我只想认认真真的做一回我自己。不问前尘,不论结局,甚至无关对错。”
“跟着我疯,就是做回你自己了?”薛绍大笑,伸出一手担起了酒来。
“是的。”玄云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可以说是庄严肃穆,“随你任性随你疯,玄云子,把酒奉陪!”
第825章 洛水诀别()
炎热的夏天,晨曦微露时的悠然清风人倍感舒适。。XshuOTXt。
洛水大营里很早就开始忙活上了。趁着凉爽,很多的将士在操练开始之前抓紧时间搓洗衣服收拾营房,火头军们早早的就开始做饭。更有一些勤奋刻苦的人在黎明天亮之前就已经在校场里出过了一身猛汗,现在正在停泊军船的码头边用木桶冲澡,比如王昱。
“嘿,小子练得不错!”船上的押粮官看到了王昱,大声笑道,“两个月前我刚看到你的时候,你还瘦得像一根筷子。现在一身铜色好肉,倒挺像那么一回事了!”
经常在这里相遇,彼此都很熟了。
王昱弯起胳膊来秀了一秀隆隆鼓起的肌肉,大声道:“粮官大哥,这就叫名师出高徒。总有一天,我会练得像郭安郭将军一样的!”
押粮官哈哈的笑了几声,“你的师父,不是薛驸马吗?”
王昱咧嘴笑道:“郭安将军也是。还有党将军和郭大封郭将军,他们都教了我很多东西,都是我师父!”
押粮官呵呵一笑,“这小子不错,招人喜欢。”
这时,薛绍牵着一匹马慢慢的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听到了王昱和押粮官的对话。王昱却没发现薛绍已经走了过来,仍旧穿着一条军用裤衩,抡起大桶往身上一个劲的倒水。
薛绍坏笑了一声,在河岸边捡起一块泥巴就朝王昱砸去。
王昱正洗得痛快,冷不丁的感觉到脖颈后面一凉,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疾疾朝旁一闪,那坨泥巴砸到了河里。
“谁?!”
薛绍顿时笑了,“哟喝,警惕性蛮高,反应也够快的嘛!”
王昱甚是惊喜,连忙上前两步抱拳单膝一拜,“学生拜见老师!”
薛绍微笑点头,“洗洗干净,来大帐里见我。”
“是!”
薛绍牵着马,悠然的走了。
王昱手足麻利的把身上擦了一遍迅速收拾好水桶毛巾等物,快步奔向自己的营房。等他换好衣服赶到大帐,薛绍正和党金毗、郭大封还有郭安等人一起在吃早饭。桌边摆着单独一份的粟米菜叶粥、切丝咸菜、油炸散子和大蒸饼。
“这是你的。”薛绍指了指那份早饭,笑容可掬的道,“吃完了我跟你说事。”
“好。”王昱看到这些东西就感觉到一阵饥肠辘辘,马上就狼吞虎咽起来。没多时,竟然把这一大堆东西全给吃完,连碗都舔干净了。
“少帅,我没骗你你吧?”党金毗啧啧的道,“这小子已经从小绵羊变成大野牛了,他吃一顿能顶|我三顿!”
王昱的脸一下就红了,“党将军,你又取笑我……其实,我才半饱。”
党金毗咧嘴直笑,“都照你这么吃,国家都要吃穷了!”
“训练辛苦当然会吃得多一些。”薛绍呵呵的笑,“我看你也没白练,两个月熬下来,身上能见到肉了。”
王昱兴奋又自豪的用力锤打自己的胸膛,“再练两个月,定能达到老师的要求!”
“好。”薛绍点了点头,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沉,“闲话说完了,正事!”
人肃然而立换拳一拜,“请少帅下令!”
薛绍走到了帅位大马金刀的坐下,“除党金毗、郭大封、郭安与王昱四人留下之外,其他人退出百步之外。擅自闯入者,斩!”
众人同时心中一凛,紧张严肃按令行事。
“郭安。”
“在!”
薛绍将自己的太一御刀解下来扔给他,“用我令剑帐内执法。从现在开始,我说话,你们四个认真听着不许插嘴。说一句话,斩一根指头。说到第三句,斩首。”
众人脸色大变但都不敢吭声,抱拳一拜以示应诺。
“第一道令,从现在起洛水大军紧急备战状态,人不得以理由擅离军营。大小隘口一律增岗加哨,军港予以戒严,往来商旅一律盘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发现细作,严加审问。不予招供者,斩首示众!”
众人抱拳,无声应诺。
“第二道令。”薛绍拿出一个小盒子来放到帅桌上,“党金毗,郭大封,当朝廷派人到处找我的时候,你们带这个盒子进宫求见太后。不用知道为什么,去了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得是三天之后,你们才能进宫求见太后。”
党金毗与郭大封错愕不已,但又不敢出声来问,只好默默的收起了那个木盒子。
“第三道令。”薛绍走到旁边,揭开一块布露出一口大箱子,“王昱。”
王昱连忙上前,单膝下跪抱拳而拜。
“双膝下跪。”薛绍淡淡的道。
王昱微微一惊,连忙改为双膝下跪,并且以额贴地。
“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归你了。”薛绍说道,“里面除了一些东西还有三封书信,封皮上都写了收信之人。在党金毗与郭大封进宫之时,你才可以打开箱子。到时,你按姓名帮我把信送掉。这就是我给你的令。”
王昱抬头看着薛绍,惊愕不已连连张嘴,但不敢说话。
“还不接令?”
“啪!”
王昱重重抱拳一拜,然后跪倒在地,抽泣起来。
“我讨厌哭鼻子的男人!”薛绍很是恼火的重重踢了他一脚,“以后再敢如此公然啼哭,我就一刀废了你你进宫做宦官!”
“砰砰砰”,王昱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死死忍住不再哭泣。
“郭安。”
郭安上前,抱着太一宝刀拜礼。
“你出去发一道令给张成和吴远他们把我的部曲和斥侯全部召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带足干粮和饮水,邙山猎场列队等我。”薛绍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安大步而去。
“少帅,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党金毗突然大叫起来。
薛绍一转头怒瞪着他,“剑令官了,你就敢违我令?”
党金毗飞快的拔出一把短刃,突然挥刀削去自己的左手一指,“不管你要干什么去,带上我们!”
党金毗说了第二句话,当他再次挥刀之时,薛绍将他的手腕死死拉住了,“你疯了!”
“卡嚓”一声从薛绍身边传来,地上又多了一根指头,郭大封大声吼道:“还有我!”
“放下刀!”薛绍大喝,“王昱,你要是也敢违我令,我现在就砍了你!”
党金毗和郭大封扔了刀,各自捂着流血不止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薛绍。
薛绍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稳定住情绪,“王昱,取伤药给二位将军包扎。”
王昱马上忙活起来。刚刚拿着伤药走到党金毗身边,党金毗一把将他推开,“少帅,今日就是拼着这十根指头还有这肩膀上的人头全都不要了,我也问清楚你这是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不带上我们这几个兄弟?”
“别妄想威胁我。我从不吃这一套。”薛绍冷冷的看着他,“现在你们俩个乖乖的让王昱给你们包扎伤口,我或许会跟你透露一二。”
党金毗和郭大封同时把伤手往前一伸,王昱手脚麻利的开始包扎。
这时郭安回来了,看到帐中的情景大吃了一惊。但他没敢多问,仍是抱着刀站在一旁。
“党金毗,郭大封,王昱,你们听着——”薛绍说道,“现在我要去做的事情,你们都不能去。因为,我已经安排了更加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办。”
党金毗和郭大封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但是很认真的听着,眼睛都没眨上一眨。
薛绍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道:“我知道你们把我当成兄弟,可以同生共死的那一种。但既然是兄弟,你们就要信任我。在关键的时候,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要怀疑我,你们要帮我一把。”
党郭二将不顾王昱正在给他们包扎伤口,同时跪了下来。
“起来!”
二将不动。
薛绍上前用力拉他们,他们死活就是不肯起身。薛绍大吼一声拼尽全身力气,二将死死犟住就是不起,哪怕被薛绍拉得双膝离地了,仍是不起。
“兄弟!”
薛绍紧紧抱住他们的脖子,忍不住泪如雨下,“你们别这样,我亏欠得已经够多了!……你们,别这样!”
二将各自死死抱住薛绍一条腿,闷声泣。
“答应我,按我的令去办事。”薛绍说道,“不要再多问,不要再逼我。”
二将点头,但仍是抱着薛绍的腿不肯松。
“王昱,我就交给你们了。”薛绍说道,“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是一个赵括。如果有一天太后想要让他挂帅出征,你们要竭力阻止。”
二将连连点头,闷声泣。王昱也在一旁跪倒下来,以额贴地。
“现在你们松手。”薛绍的眼睛仍是通红,声音里面却是透着冷肃和威严,“我们是杀人的爷们儿,不是绣花的小娘子。泪雨涟涟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二将松开了手,薛绍的裤子上,满是鲜血和泪水。
三人仍是跪拜不起。薛绍深呼吸了一口,对着郭安挥了一下手,二人大步走出了军帐。
“少帅,几时回来?!”身后传来党金毗与郭大封的大喊。
“很快!”薛绍也大喊了一声,然后微微一笑轻声自语,“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
第826章 天塌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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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猎场,二百一十八骑列队完毕,整装待发。
姚元崇忐忑不安的在阵列旁边等了许久,终于盼到薛绍和郭安二人一同骑马而来。
“尚书,你这是要干什么?”姚元崇急忙上前问道。
“去干一些,我的份内之事。”薛绍微然一笑,对他道:“叫你来,是有一些的事情要与你交待。你仔细听着,别的话就都不用多问了。”
姚元崇目瞪口呆愣了有半晌,重叹一声,“好吧,你说,我听着!”
“从今天开始,人向你打听我的动向,你只说不知。”薛绍说道,“这不是命令,而是做为朋友的一个请求。你能答应吗?”
“包括太平公主和太后?”姚元崇问。
“包括。”
姚元崇再度叹息一声,“好吧,我答应你。”
薛绍微xiào点头,“我走后,兵部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一但夏州战况有变或是河北发生战事,你要出面向太后两位老将重新出山挂帅上阵。切不可让武家子侄挂帅,更不能让王昱挂帅。”
“尚书说的两位老将,可是程务挺和王方翼?”
“是。”
姚元崇眉头紧皱,“怕是很难啊!”
“如果容易,我还用得着特别叮嘱你吗?”薛绍淡然道,“话说回来,如果她真是成心想要毁了这一座江山,就让她疑神疑鬼刚愎自用好了。胜败自有定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是尽心尽力。”
姚元崇愕然。万万没想到,薛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绍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说道:“你很惊yà吗?”
“有点。”姚元崇点头。
“其实我早就受够了。从现在起,我就和她分道扬镳。”薛绍重叹了一声,说道:“但这并非意味着,薛绍会成为一个反贼。我永yuǎn不会背叛我的国家,我只是不想再被她死死的摁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朝堂之上。看似光鲜威风,其实处处掣肘不被信任。看似大权在握,其实任人摆布满心窝囊——我受够了,真的!”
“尚书……我还是叫你承誉吧!”姚元崇叹息了一声,“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就不得不劝你一劝。就算是受了一些闷气,你该忍的还是得要忍一忍。毕竟,大局为重。”
“如果我不忍,你认为现在这龙椅上会坐着谁?所谓大局,也全在我的脑海之中。就算现在分道扬镳了,我也没把事情做绝。毕竟,我们还有着共同的国度和共同的家园。我更加不希望我的妻子、她的女儿太平公主,受到突厥人的伤害。”薛绍很淡定,说道:“但是元之,我们正在输掉战争。到时头一个该死的,就是我这个兵部尚书。”
“没人会因此而治你的罪!”姚元崇急切道
“我会。”薛绍淡然道,“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去干一些份内该干的事情。我不想让我,恨我自己一辈子!”
“你想干什么?”姚元崇惊诧的问道,“就算你要去打仗,也要多带一些兵马啊——这里才多少人?”
薛绍微然一笑,“包括我在内,二百二十骑。全是我自己掏钱养的斥侯和部曲。我没动洛水大军的一兵一卒,一刀一剑。”
“二百二十骑!……”姚元崇深吸了一口凉气,死死拉住薛绍的手腕,“你不能走!你这要是去寻死啊!!”
“松开。你拉不住的。”薛绍淡然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姚元崇愕然呆立,良久无语,慢慢松开了手。
薛绍翻身上马,对着姚元崇微然一笑,“就此别过了,元之!”
二百二十骑,风卷残云而去。
……
四天之后,午时。
天气异常闷热,眼看会有有一场雷阵大雨落下来。武则天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身边已有两个宫婢在给她打扇,她仍觉闷热难当心烦意乱。
“去,把的门窗打开。”武则天放下了笔和奏章,“取一些冰镇杨梅汤来,众人解渴。”
众宫婢和宦官各自依令而动,上官婉儿拿了一条湿毛巾上前来,给武则天擦汗。
正在这时,太平公主来了。
“母后,薛郎去了哪里?”太平公主没等坐下,开口就问。
武则天微微一怔,“他最近不是都在家里休息么?”
“没有啊!”太平公主惊yà道,“至从李大酺鸿胪寺成亲的那天起,他就没再回过家了。我还以为母后交给了他别的什么差事去办,因此一直没敢多问。”
武则天愕然怔了半晌,细细一回想,最近薛绍好像也没来上朝,于是问道:“你去官署找过了吗?”
“去了,没人。”太平公主慌急答道,“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朝驸马,还能失踪了不成?”武则天连忙站起了身来走到太平公主身边,低语安慰,“太平你有孕在身,别太着急。他或许是在洛水大营里练兵,因此才没回家。”
“母后,他的斥侯和部曲还有左右门神,全都不见了。”太平公主忧心如焚的道,“以往他总会留几个在家里照应的,就算几天不回家他也会派人送来书信报个平安。可是最近几天,一样都没有!”
上官婉儿在一旁听到了她们母女俩的对谈,不由得心中一阵大慌,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只手拼命的发起抖来。
这时,一名宦官入内拜道:“禀报太后,宰相岑长倩与刘袆之一同前来求见,说有紧急军务。”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太平,你稍安勿躁先在隔厅休息片刻。待为娘见过了这两位宰相,马上就派人去把你的薛郎找回来。”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连忙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有请二位宰相。”
岑长倩与刘袆之快步走了进来,未及参拜,当头第一句话就是,“太后,大事不好!”
武则天惶然一怔,强作镇定坐了下来,“二相勿惊,但有何事,慢慢报来!”
“夏州六百里加急军报。”岑长倩上前一步递上一份奏章,“韦待价趁胜追击,兵至贺兰山之时,遭遇敌军埋伏。朔方军绝地反击力战不敌,死伤无数——惨败啊!”
武则天顿时就像是中了西方妖魔美杜莎的魔法,整个人都石化了。连同上官婉儿在内的御书房里其他一些女官和侍人,也全都目瞪口呆,愕然呆立。
半晌后,武则天才喃喃的问了一句,“死伤无数,却是多少?”
岑长倩苦着脸缓缓摇头,“那便意味着,一时无法统计。估计,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
武则天再度怔了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看向刘袆之,“刘相,你有何事?”
刘袆之犹豫片刻,上前递了一份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