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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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消息,薛绍是半晌无语。
郭安慌忙跪地请罪。
“你履行责职并未犯错,何罪之有?”薛绍安慰了郭安,然后叫他把王孝杰带到了自己的书房来。
被弄晕了的王孝杰已经苏醒了过来,酒也醒了,仍旧被捆缚着。
薛绍冷冷的,王孝杰满副怒气的别过脸,不正眼来瞧薛绍。
安静了许久,两人都没吭声。
最后仍是王孝杰忍不住了,“还不给我松绑?”
“凭什么?”薛绍冷冷道。
“你有什么权力捆我?”王孝杰怒道,“早早放我回去,今日之事还自罢了。万一让我麾下兄弟知道,早晚打将上门,我何招架!”
“那就让他们,打上门来试试
薛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王孝杰,你真是狂妄无度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薛某人处处忍着你着你,就真的是怕了你?!”
王孝杰怒气未消,但面露愕然的绍,一时无语。
“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大敌当前战局为重,再又顾念了王方翼老将军的面子,我早把你当作地痞无赖一般的收拾了!”薛绍再也懒得给王孝杰留什么面子了,怒吼道,“你以为安西虎师五万大军,就真是你王孝杰囊中不变的私产?你信不信我薛某人,敢在朝夕之间让你这三军统帅滚回老家捡拾羊粪,连三亩薄地都没得耕种?!”
“你……你竟敢如此威胁恐吓于我!!”王孝杰也咆哮起来,“有本事你现在马上放我回去,我便也在朝夕之间就让你知道,安西虎师王孝杰的厉害!”
“咣!”
薛绍斗然拔刀飞速斩下,王孝杰顿觉眼前一道白光疾闪,心头本能一寒——完了!
结果却是,薛绍一刀斩断了他身上的绳索并飞快归刀入鞘,“马上滚去,点兵前来与我一战!!”
王孝杰反倒是愣住了,没动。
再如何冲动再怎么糊涂,王孝杰也毕竟是一个当了十几年将军的人。最基本的觉悟和底线还是有的——难不成,还真能因为自己的一件酒后荒堂事,点起兵马与自己人来打一仗?!
薛绍有句话说中了要害,安西虎师毕竟还不是王孝杰的私产。就算这支军队当中有很多他的死忠,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几万人不可能全都会毫无保留的盲目追随于他。
场面一时僵住,气氛近乎凝窒。
薛绍的气势完全压住了王孝杰他很是骑虎难下。
片刻后,薛绍和缓了一下语气,“你来找我,可有军务?”
“没有。”王孝杰答得面无表情。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王孝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薛绍闷吁了一口长气,一坐了下来,半晌无语。
“少帅。”
郭安进了房来,报道:“王孝杰的部曲们临走时大声叫骂,说要叫人回来报仇。”
“说说而已,不必当真。”薛绍淡淡道,“约束兄弟们不要再次酿出冲突,放他们走。”
“是。”
天明之后斥侯来报,说安西虎师全军已经拔营起寨,往东而去。
李多祚这些将军们也多少听说了一点昨晚之事,有的叹息有的不齿也有的恼羞成怒,不一而足。
“少帅,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王孝杰就不去河北征战,拍走人了?”李多祚有些不死心的来问。
薛绍长叹了一声,“罢了,随他们去吧!”
李多祚恨得牙痒痒,“这厮,真不是个东西!”
“换作是我,我也没脸留在这里了。”薛绍微微一苦笑,“晚夜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个突发事件尔,但其实却是必然,只是迟早的区别罢了。他现在走了也好,省得真正打起了仗来,他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搂篓子。”
“倒也是。”李多祚点头,“这个王孝杰,脾气和德性都实在是太臭了,谁能忍受得了啊!”
薛绍轻叹了一声,心说王孝杰的确是一个没修养的粗人,别说城府,他心里简直就是藏不住事情。其实也可以说他蠢,但凡换作是别的一个稍稍聪明一点的人,哪会因为一个已经许婚了的女人,去主动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又哪会因为一点私人的恩怨,就弃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呢?
只要自己愿意,薛绍在片刻之间想出十个以上的法子轻松的废了王孝杰,甚至是宰了他。
换作是以前的薛绍,他真的会这么做。现在的薛绍固然也很恼恨王孝杰的无礼和愚蠢很想除之而后快,但他更加认为,王孝杰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在战场之上马革裹尸。大唐能打仗的将军已经不多了,自己哪能亲手去毁了他呢?
这些话薛绍不会对李多祚去说,更加不指望王孝杰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所以,外人能懂则懂;不能懂,薛绍也就只能永远藏在心里。
“李将军,你去整好兵马收拾粮草辎重,我们尽快启程前往河北。”薛绍给李多祚发了令。
“是。”李多祚应了诺,又道:“属下请问,将要点起哪几部人马出征?谁为先锋谁为后部?全军补给与后勤事宜,可有保障?”
薛绍早已谋定,因此毫无犹豫的说道:“就请你亲自率领羽林卫充当先锋,将你麾下的府兵交给我,我将他们和我麾下的人马合在一处并为中军,由我亲自统领。段锋率本部人马为后军,押送粮草辎重。全军后勤补给,将由银川军堡郭元振的负责保障。灵夏二州的大后方,交由刘幽求与狄仁杰区处。”
早前薛绍曾经表过态,是准备让王孝杰麾下的猛将,率领虎师精锐充当先锋的。现在李多祚听到薛绍要封自己做为先锋而且全局都已谋划妥当,他展颜而笑如释重负,重重一抱拳,“少帅放心,属下必然不辱先锋之名!”
“李兄担纲,我当然放心了。”薛绍笑道,“即刻点选兵马收拾辎重,我们尽快启行!”
“是!”
李多祚兴冲冲的走了,薛绍轻吁了一口气,静静的坐了下来。
大战在即,他十分努力的让自己,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
因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薛绍自己心中视为真正大敌的,阿史那骨咄禄与阿史德元珍。以及他二人麾下所统率的,整个突厥汗国的全部实力。
再一手中的牌,薛绍实在忍不住想苦笑——安西虎师的五万大军已经指望不上了,我现在还能和骨咄禄及元珍相抗衡吗?!
现在薛绍的麾下,算起来倒也有四五万人马了,但这不过是一支名符其实的“杂牌联合军”。李多祚带来的人马占了半数以上,但真正能在战场上发挥重大作用的,可能只有那三千羽林卫而已。余下那些临时拼凑来的府兵,他们更应该去种田打谷,那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自己手下倒是还有两只精锐部队跳荡军和拓羯骑兵,但现在都已经派了出去。余下的人马都由灵夏溃兵和河陇义勇组成。他们或许勇敢,但严重缺乏训练彼此没有默契甚至有很多人压根不知战争为何物。真要打起仗来,他们当中会有很多人当场尿裤子。
身为一名统帅,现在薛绍深知自己手下的这样一支部队,打起仗来伤亡率将会极高。如果是打的顺风仗那还好一点,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或许真能打出势如破竹的威风来。但若遭遇挫折和失败,他们也会很容易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战场是一台无情的绞肉机,绞的最狠的就是这样一类人。
但是,至从一脚踏出洛阳的那一刻开始,薛绍就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眼下,他更加只能大步向前。哪怕明明知道,前方很有可能早有一座已经挖好的,万人坟墓。
深夜。
月奴睡熟了,薛绍却有点辗转反侧的失眠。他索性披皮走床走到了房外散一散步,省得吵得月奴也睡不安稳。
已是深秋了,当真是夜黑风高,星月无踪。院子里有部曲点着火把在值哨,静谧无声。
薛绍独自一人在庭院里坐下来,情不自禁的宅深处。
那是玄云子住的地方。窗纸上映着一丝烛光,她显然也还没有睡。
薛绍正准备走过去玄云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两人都朝对方走去。
“你怎么还没有睡?”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起对方。
薛绍笑了一笑,“即将出征,我心里多想了一些事情,因此有些失眠。”
“又要出征了吗?”玄云子轻声问了一句,眉头稍稍一皱,仿佛欲言又止。
“后天。”
玄云子微然一笑,“这可是军事机密。”
“你不是我的书令使么?”薛绍笑道。
玄云子的眉梢莫名的惊悸一扬,心里顿时就堵上了。
王孝杰骂的那些难听的话,仿佛又响在了耳侧。
“你怎么了?”薛绍问道。
“没事。”玄云子淡淡一笑,说道,“我正好有事,要对你说。”
“那坐下说吧!”
二人坐在了院子里,玄云子开门见山的道:“我要向你请辞。”
薛绍略感意外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回去也好。正好可以帮我个忙你帮我把月奴一起带回去。虞红叶我是说服不下了,她非得留在河陇重建她的商会和生意。”
“报歉,我可能帮不了你。”玄云子淡淡的道,“我不回京城。”
薛绍微感愕然,“那你要去哪里?”
“别忘了,我可是一名修行的羽冠。”玄云子微笑道,“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才是我的心性。”
“……”薛绍一时无语以对,只得苦笑的点了点头,心说:云游也好,总比跟着我南征北战打打杀杀的强!
可是下一秒,薛绍心里又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不是一直都想让她离开吗?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刻,我却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呢?
第871章 烽火()
次日午饭事,一个久未谋面的老熟人前来求见薛绍,说有要事。 。 。
李仙缘。
薛绍见到他就好笑,想想,自己好像完全把他给忘记了。到现在都还任由他带着一群老弱残兵,守着城外那个早就失去意义了的小营盘。
李仙缘见了薛绍,止不住的唉声叹气。薛绍问他怎么了?
他愁眉苦脸的答道:“我好寂寞。”
“啊?”薛绍不由得愣了一愣,这话得起来,怎么让人感觉浑身发冷呢?
“我想成亲了。”李仙缘幽幽的道,很有一点高龄怨妇的神韵。
薛绍忍俊不禁的连连发笑,“家姑娘了?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对象。”李仙缘撇着嘴,很是伤心的模样,“其实吧,换作我是个女人,我都不愿意嫁给李仙缘。你说,我到哪里找合适的对象去?”
薛绍眨了眨眼睛,心说这神棍今天装模做样的演足了戏码,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我想回京城。”李仙缘仿佛也知道瞒不过薛绍,便弱弱的说了。
薛绍笑道:“你知道程伯献明日返京?”
李仙缘频频点头。
“那行,你和他一起回京城吧!”薛绍笑道,“顺便在路上,帮我照顾一下月奴。”
“嗯……”李仙缘答应了,但并没显得有多兴奋。
薛绍心里一嘀咕,试探的问道:“我给太平公主捎个口信她出面帮忙给你在京城安排个一官半职,再顺便给你张罗一棕合适的婚事。以后,你就不用再来夏州了。”
“太好了太好了!”李仙缘这下大喜,连连的给薛绍作揖。
薛绍呵呵直笑,原来这货是不想再混在军队里了!……倒也不能怪他,军队是一个纪律森严又枯燥艰苦的地方,以他的个性,更适合在京城那种繁华富贵乡里浪荡游戏。
“少帅,临走之前,小生有一句不太中听的废话,想要跟你说一说。”李仙缘小声的,弱弱的道。
“说吧!”薛绍,这货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李仙缘凑得近了,嘴唇几乎是贴到了薛绍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薛绍先是眉头稍稍皱起,渐渐的表情微变,最终是神色大异,陷入了严肃的沉默之中。
“小生此去,少帅何不做个铺排交待?”李仙缘小心翼翼的问道。
薛绍一听有理,但是以李仙缘的身份和能耐,又不足以承担这个重任。思忖了片刻之后,薛绍说道:“我自有安排。”
“那就好。”李仙缘展颜一笑,还放心了。
薛绍满怀感激的微笑着拍了拍李仙缘的肩膀,“多谢你的提醒,不然,我还真有可能会误了大事。”
“咱俩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李仙缘马上改换成了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棍模样,一边说着,一边朝薛绍伸出了手。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薛绍哈哈一笑,随手将自己桌上的蓝田玉镇纸拿给了李仙缘,说道,“我手边没有现钱,这个你拿去换点酒喝吧!”
“多谢少帅!”李仙缘双眼大亮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镇纸,笑嘻嘻的道,“少帅用的都是好东西啊,这枚镇纸少说也能让我在洛阳郊野当个乡绅地主了!”
“算你识货。”薛绍笑道,“但我只是借花献佛。这是韦待价在位之时从西域胡商手里高价收来的一件宝贝,他自己都没怎么舍得用,现在便宜你了。”
“多谢多谢!”李仙缘美滋滋的拱手作揖,“少帅军务繁忙,小生这便告辞了!”
李仙缘走后,薛绍沉思了片刻。至从来了河陇之后,自己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军事之上,倒把京城那边的一件之事给忘了。
李仙缘这个神棍虽然九成的时候干事不靠谱,但他“观星”的本事却是非同一般。薛绍无法用自己现有的知识来理解,他是怎么从星相上些天下大事和凶喜祸福的,但他刚才提醒的那几句话,却着实让薛绍醒了神!
——李仙缘说,外忧未定内患将起。短期内,我朝内部很有可能会有人发起叛乱。而且这个叛乱的发起者,还很有可能会“与少帅沾亲带故”!
换作是别的人,很有可能会把李仙缘的话当作是一个屁。但薛绍马上就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大哥薛顗,还有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李唐皇族。现在大唐与突厥打得不可开交,绝大多数的京城兵力都被外派征战了。与此同时,频频的军事失误使得武则天的威信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置疑。
对李唐皇族们来说,眼下就是他们挑战武则天的最佳良机!
一但真的事发,薛绍很难确定自己的大哥薛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万一他也被裹了进去,那就真是历史重演的一幕悲剧了!
思考一阵后,薛绍来到房间里找到月奴。
怀了孕以后的月奴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她变得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恬静了。每每见到薛绍,她都笑得像是这个世上最幸福也最满足的女人。腹中还没有出生的那个孩子,早早的就激发了她潜藏的母性她现在充满了的女人味。
“月奴,明天你就和程伯献一起动身回往京城。”薛绍对她道,“我叫李仙缘一路护送于你。”
“他?”月奴当场就笑了,“他不要我保护,就很不错了。”
“别胡说。”薛绍也笑道,“你现在有孕在身,多有不便。身边有个熟人帮衬,不是坏事。”
“就听公子的。”月奴满口答应,但又难免有些伤感,“我得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公子呢?”
“很快。”薛绍微笑道,“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肯定能一眼睁就瞧见他亲爹。”
“那就好。”月奴轻轻的偎在了薛绍的怀里,低声道,“公子,你待我真好!”
“应该的。”薛绍轻抚她的后背,说道,“我有一件很的私密之后,要交托于你。等你回了京城,只许对太平公主一个人讲。人,都不要泄露。”
“公子只管吩咐!”
次日清晨,薛绍来到校场点兵,准备出发北上。
与此同时,程伯献和他的千牛卫队押着韦待价的棺裹,也启程往京城而去。李仙缘与月奴随之同去,薛绍派了自己最为信任和得力五名部曲交给月奴,沿途照顾和保护。
在薛绍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一骑如雪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山峦上。
玄云子一身白衣白袍骑了一匹雪白的白马,戴了一顶遮颜的白纱宫闱帽,静静的方的万人大军阵。
隔了许远人马如蚁,玄云子自然无法在数万人当中找到薛绍的踪影。但她能够远远的听到这数万名热血勇敢的大唐男儿,发出的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和怒吼。
澎湃磅礴,气势惊人!
在玄云子这个声音就是薛绍的声音。他的热忱他的愤怒他的精神和他的意志,已经完全的灌输到了几万人的心中,然后通过他们的呐喊和怒吼,传达到了这一方天地之间的每个角落,连草木流云都能知晓!
玄云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倾听这个声音。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和薛绍的心灵直接对话。那么神奇,妙不可言的神奇。
大军开拔之时,一骑如雪翩然消失在了山峦之上。
几日后,薛绍麾下的大军抵达了银川军堡,在这里做一次后勤补给,然后北上。
与此同时,诺真水草原上却是一番异常忙碌的景象。
同罗部的舍那啜和骨仆部的乙李啜拔,正带着他们的一部分族人匆忙翻越阴山。两个部族一共迁来了三四千余帐,过万的人口以及无数的牛羊。薛楚玉率领跳荡军沿途保护和维持秩序,虽然忙碌但并不凌乱。
像这样,已经是第三天了。
南迁而来的同部与仆骨的部落族人,其实只占到了他们部族人口的三分之一不到。但是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谁会真的愿意背景离乡呢?
就算是来了的人,也各怀忐忑和不安。很多人都是因为家中的青壮顶梁柱被唐军俘虏了,这才被迫南迁而来。他们不确定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甚至有人感觉自己也会成为俘虏。
人心因而不定,危机处处潜伏。
薛楚玉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生怕会出什么岔子。他甚至感觉这趟差事比战胜十倍于己的敌人还要困难和棘手。
于是,他忍不住有点想念郭元振了。
“那个家伙,肯定比我更能应付眼前的麻烦局面。”想着这些,薛楚玉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