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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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觉,是在情理之中啊!”
“……”武则天完全无语以对。直到这时她才想起,当初薛绍是为何去的河陇。
他的目的,就是征兵北伐,平定突厥。
抱着这样的目的前去,当然得要用到“黜置大权”。而这个权力,恰是武则天当时,自己亲手交给薛绍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武则天现在相当的清楚了。
“难道我老糊涂了?”她甚至在心里,这样的责问自己。
姚郭二人见到女皇陷入了沉默,都不吭声。
武三思小声了唤了一声,“陛下?”
武则天这才回神。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姚元崇,说道:“元之,朕问你。朕都已经派了田归道出使突厥,调查突厥军队屠杀汉民之事。薛绍为何还要在河陇擅自征兵,妄动干戈呢?”
姚元崇双眉一拧急速寻思,片刻后果断拱手一拜,正色答道:“陛下,依臣愚见,薛太尉这样做,非但无错,还很有必要。”
武则天似乎早已料到姚元崇会有这样的回答,因此淡然的问道:“这何以见得?”
“陛下刚刚说过了,田归道出使北方是去调查屠杀一事。所谓调查,就是事实的真相尚不明朗。这只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突厥人的确屠杀了汉民,二是他们没有。这样的结果则会带来另外两种后果,一是爆发战争,二是不会爆发战争。”姚元崇说道,“薛太尉是我朝最高军事统帅,在军言军职责所在,他必须提前为战争做好准备。一但战争爆发,我朝有备无患;哪怕没有战争爆发,我们也能让胡人异族看到我朝的敢战之心,从而对他们形成巨大的心理震摄。这便是上上的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真刀真枪的战争永远都是最后的选择。其实,臣也十分渴望能够通过外交的途径,来解决这次的争端。但是,如果没有强硬的军事做为外交的后盾,外交将会变得举步维艰。综上所述,臣认为,薛太尉此举恰合时宜,是一步军国妙棋。”
“好一步军国妙棋……”武则天喃喃一句,竟无言以驳。
郭元振在一旁斜瞟姚元崇,暗暗偷笑。心说这老小子在京城混这么多年,真没白混。别的不说,光是这嘴皮子就能说死好几个郭元振了!是当宰相的料,真是!
这时武则天说话了:“姚元崇,那依你之见,朝廷应该如何应对薛太尉的动作?”
“刚柔相济,遥相配合。”姚元崇说道:“薛太尉是攻无不克的国之利器,足以震摄敌人。在此基础之上,朝廷若能挟威而交,或可事半功倍。”
“挟威而交?”武则天的眼睛微微一亮,“说得好。”
姚元崇的眼睛也是暗暗闪过一道星芒,他太清楚女皇的心思了,她根本就是在担心万一薛绍的这个“威”,是冲朝廷发过来的呢?
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说破。
女皇说了,那就证明她是心中有鬼分明就在忌惮薛绍;姚元崇说了,那他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往重了说还会形成诬陷之罪;再不然,也会让人捉住话柄说他“与薛绍串谋”不然你怎么那么清楚?
这是一个在场人都心知肚明的灰色事实。但,谁说谁倒霉,倒大霉。
所以,大家一起装起傻来。
武则天倍感郁闷,看来这件事情很难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了。武三思倒是不怕满口胡说,但他出的点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下三滥”的范畴。找他问策,还不如回去同二张商议,至少他们年轻脑瓜子比较活!
寻思到此处武则天愕然一愣,心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边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了?
岑长倩,娄师德,狄仁杰,李昭德……就在朕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居然全都朕的身边!
……
贺兰山下。
牛奔骑着马在飞奔,单臂挥着他的大铁棒大声呦喝。
薛绍双手叉在胸前远远的看着,脸上尽是笑容。
“蠢男人,就知道逞能。”媚罗刹走到了薛绍身边,小声道:“最近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能够随你一同北伐。我对他说,你难道忘了你上次在诺真水丢的那半条胳膊?你猜,他如何回答?”
薛绍回头看了媚罗刹一眼,只是微然一笑。
媚罗刹轻叹了一声,自问自答,“他说,胳膊丢了,魂还在。所以,我要去!”
。。。
第1067章 兽性难驯()
薛绍带兵北上。十万大军过半骑兵,浩浩荡荡卷起烟尘无数。
目的地,天可汗之路的枢纽之地中受降城,拂云祠。
临走时薛绍“礼节性”的给武则天去了一份上表,大意即说突厥永为中原心腹大患,如今他们屠杀汉民藐视宗主国,反意渐露爪牙已现,必须对其强力震摄。若有必要,不排除荡平草原永绝后患之可能。
这是一份公开的上表。那也就意味着,满朝文武和天下子民都将知道这件事情。其中的几个关键字“屠杀汉民藐视宗主国”,就是薛绍师出有名的重镑理由。虽然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但寻找真相是田归道的事》>;情。薛绍只需要“理由”,这便足够了。
牛奔如愿以偿的率领着他召募而来的五千拓羯骑兵,跟随薛绍一同北上了。而且这一回他取代了薛楚玉担纲前部先锋,这让他兴奋无比。到了丰州,薛绍将回纥降部编组出来的三千骑兵,也一同交到了牛奔麾下统领。如今一来,牛奔麾下便有了八千骑兵,其中多半都是薛绍从草原招降而来的同罗仆固和回鹘部的草原骑兵。相比于吐蕃降卒和西域佣兵,他们更加了解草原内情也更加适应在北方的战斗。薛绍对这一支新的拓羯骑兵寄予了厚望,他们明显比牛奔和媚罗刹以前率领的那支原班人马,还要更加强大。
薛绍这一动身,神都洛阳的皇宫里,顿时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
“薛绍失控了!”这是武则天的第一反应。
如果说之前的招兵买马还可以解释为“佯作威摄”,为外交解决这次争端强有力的军事保障。那么现在,薛绍在没有得到朝廷明确允许的情况之下,就“擅自”挥兵十万北上去了中受降城边境,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就能形容,简直就是罪同谋逆!
这是武则天的想法。
从来没人敢于这样挑衅自己的权威,上次薛绍两百骑出走河陇,就已经“越界”。好在当时还有回旋之余地并且结果不坏,因此并未酿成不可收拾之局面。但这一次,武则天明显看出薛绍已经是“完全豁出去”了。无论他是真心想要解决突厥问题还是震摄朝廷之上的敌对势力,事实都是,他已经兵权在握!
除了从河陇带走的十万大军,大周北方的三座受降城和单于都护府,还驻扎有三四万人马。薛绍早已经先下手为强,这些兵马都已经归属在他的节制之下。这些边疆的将士早已将薛绍奉若神灵,朝廷的旨令还未必会有薛绍的将令管用。
武则天环视朝野手握十几万大军的薛绍,谁能匹敌?
没人。
这样的薛绍,有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武则天现在无比后悔。
后悔前不久答应了薛绍的提请,准他去往河陇;后悔封他太尉并让他一直占据夏官尚书之职,而没有成功的用一个空壳宰相将他架空;她还后悔放任王孝杰去了西域,导致军中没有一人能够牵制薛绍……她甚至后悔,当初把太平公主嫁给了他!
“我早知道他野性十足。但是仍是错了。”
“这些年来,他已经让我相信他是一条悍然无惧但忠心不二的猎犬。”
“直到今日我方才明白,他是一条狼。永远的兽性难驯!”
“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
“这一次,他的野性前所未有的劲烈,就连兄弟太平和婉儿这些人他全都不顾了。以往降伏于他的法子,怕是都将无法奏效。”
“这一幕,该要如何收场?……”
想了这些,武则天暗叹一声:这就是,报应吗?
……
拂云祠曾是突厥人建造的一所神庙祭堂,每次出征,他们就要在祠中敬神企求胜利。薛绍选址在此修建中受降城之后,拂云祠一度被拆除,但它却成这一带的地名。
先锋牛奔最先一步抵达中受降城,便将兵马驻扎在了拂云祠。琴州都督兼中受降城兵马使沙咤忠义早已接到薛绍的命令,提前安排好了大军的驻扎事宜。此外,他还给薛绍带来了的钱帛粮食布匹和医药这些至关的军用物资。
这些东西并非是大周官方的战略储备,而是近年来红叶商会在边关受降城经营之下,赚取的利润和积累的物资。
薛绍又一次的当了软饭男和败家子。不过这一次他败得比较的心安理得,因为这些钱财和物资,全是通过“不平等贸易”从突厥人那里赚来的。而这个赚钱的点子既是薛绍自己出的,也是他力主促成的。红叶商会做的事情很简单,守在边境榷场里等着突厥人把钱送来。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现在薛绍正骑着突厥人的马耗着突厥人的钱粮征用突厥人的兵员,要去打突厥。这感觉真是挺美,挺美。
薛绍率领后部主力不久抵达,沙咤忠义连忙前来拜见。
对于沙咤忠义,薛绍一向是既信任又敬重。他曾经在裴行俭麾下做大将的时候,薛绍都还没有入伍。论资格,沙咤忠义要比薛绍老得多。但是早些年他也曾经走过“弯路”改投于韦待价的麾下,还曾经一度与郭元振薛楚玉这些薛绍的嫡系人马闹得势同水火。后来薛绍收复河陇重振朔方军,不计前嫌又重新重用了沙咤忠义并助他更上层楼做了琴州和中受降城的一方军帅,这令他感恩戴德从此再无二心。
所以有什么话,薛绍都可以和沙咤忠义直说。
见面后薛绍就问他,朝廷那边有何动向?
沙咤忠义说道:“至从圣旨前来宣称薛帅即将代天巡牧行走河陇之后,朝廷方面再没有的钧令下达。不过,属下倒是听到了一些惊人的消息。”
薛绍眉头微皱,“什么消息?”
“千骑使周季童,死了。”
薛绍的表情骤然一变,“怎么回事?!”
沙咤忠义便告诉薛绍说,前不久有御史弹劾周季童说他暗中包庇和藏匿‘李氏反贼’,心怀不轨意欲谋反。周季童马上被拘押接受调查,区区不过几日案情就水落石出,周季童犯罪属实并在狱中自尽而死。
“自尽?”薛绍双眉立竖。
“消息,正是这么说的。”沙咤忠义叹息了一声,说道:“实情如何,属下不敢妄言。”
薛绍沉默了良久,问了一句,“谁接替了周季童的千骑使之位?”
“武攸归。”
薛绍脸皮紧绷牙关咬得骨骨作响,眼看即将怒发冲冠。
一旁薛楚玉小声说了一句,“此等大事,郭安居然瞒报。”
薛绍眉头一拧心思活泛开来,人也冷静多了。他心想,以郭安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将这样重大的消息瞒报或是漏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平公主不让他报。理由,当然就是担心自己因此发怒从而做出冲动和愚蠢的决定。
“我知道了。”薛绍轻吁了一口气,“还有别的事情吗?”
沙咤忠义摇了摇头,有点不大敢说话了。
薛绍寻思了片刻,说道:“派快马去一趟西受降城,叫独孤讳之亲自前来见我。”
“是!”沙咤忠义痛快的应了诺。他和独孤讳之就像是一对“双子星”,近二十年形影不离。如今两人各自担任丰州和琴州的都督各自镇守一座受降城,已有多时未见。如今能在拂云祠重聚在薛帅的麾下,也是一棕妙事。
沙咤忠义马上就走了。
“楚玉,传令下令大军休整三日,然后开始野战练兵。”薛绍道,“我会离开几天办些事情。我的日子里,由你暂代主帅。”
“是。”薛楚玉应了一诺,问道,“薛帅要去哪里?”
薛绍小声道:“我得去一趟你大哥那里,看一看黑沙的情况。顺便,再办一些其他的事情。此事须得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行踪,尤其是朝廷方面的人。”
“明白!”薛楚玉郑重点头,再道,“需要哪些人护卫?”
“不用太多人。我带张成吴远和月奴这些人同往即可。”薛绍道,“我会快去快回,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日,必然回来。”
“好!”
有些消息,薛绍必须亲自去打探。也有一些事情,也只能是由他亲自去办。
于是当天夜里薛绍就出发了,随行只有月奴等十余骑。每人带了三匹马换乘,披星戴月日夜疾驰向黑沙飞奔。
薛讷得到薛绍亲自来了,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刚刚接到的消息是,薛绍已经从灵州出发北上而来。不料一转眼,薛绍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薛麟玉和秦破虏呢?”薛绍见面就问,“玄云子从曾有消息传回?”
薛讷只能如实回答,说他已经派了两小子护送玄云子北上而去,但玄云子至今还没有消息送回。
薛绍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亲眼见一见薛麟玉,不料却扑了个空。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但不能有半点表达更不能怪薛讷,于是马上岔转话题,说道:“近来,你和李大酺孙万荣可曾有过联络?”
“属下至从驻军黑沙,就从未断了同契丹奚族之间的联络。”薛讷说道,“相对来说,李大酺那边的联络要多一些,他也较为积极主动。孙万荣,多少有一点应付了事。”
薛绍点了一下头,双眉微沉眼睛一亮,“我要见他二人。越快越好!”
。。。
第1068章 洛阳变天()
深夜。
今年的上元节过后,神都洛阳恢复了以往酷吏时代的宵禁之制。因此到了晚上,除了巡逻的士兵武侯和不良人这一类戒严城中的公人,罕有人影在坊间的大街上行走。但是坊内的就不那么严格了,人们大可以呼朋唤友的在家中聚饮玩乐,只要动静不太夸张惊忧到邻里,就不会招来武侯和不良人的严厉纠察。
已近子时,福善坊的一家不起眼的户院里,宅中仍旧亮着灯。
郭大封已经喝了许多的酒,仍旧抱着酒壶不肯松手,嘴里嘟嘟嚷嚷的仿佛还在骂着人。&n…>;>;bsp;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相好了十多年的长安名妓苏。
两人已经有数月没有见面了。以一手绝妙琵琶惊艳关中的苏今晚却没有奏曲,只是静静的陪着郭大封,听他大吐苦水。
“这日子……过过得憋屈!”
“周周季童犯什么错?说抓就抓,说死就死!”
“还不就是因因为他他是……前朝李唐的外戚?”
苏皱了下眉头,“这种话就别说了,小心犯忌。”
郭大封白眼一翻满乎,“你会告密吗?”
苏苦笑,摇了摇头。
“那还怕个鸟!”郭大封灌了两口酒,恨恨的叫道,“兔死狐悲兔死狐悲啊!”
“尽胡说。”苏道,“周季童,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谁说没关系?”郭大封瞪圆了眼睛,牙缝里迸出字来,“神皇登基时杀了那么多李唐皇族,周季童和薛帅非但无事,还各自加官进爵风头更盛。周季童一直都是大唐高宗皇帝的心腹爱将,从来都不是神皇的人。御林军大将对于皇帝来说,就好比是我们随身携带的护身利刃,连睡觉了也会放在枕头下面。你可曾想过周季童为何能在御林军担任要职,并且安安稳稳的干这么多年?”
“此等事情,我一介女流哪能清楚。”苏淡淡道。
郭大封啧啧了两声,自问自答:“那是因为,神皇要做样子给薛帅还有我们这些将军们来看。”
苏狐疑的眨了眨眼睛,“她有这个必要吗?”
“有!当然有了!”郭大封认真真的道,“神皇虽然精明强干但毕竟是女流,不通军事。对于带兵的将军,她一向深为忌惮并且没有太好的办法去掌控。结果上苍给她降下个薛帅一统军方,几乎的将军全都信服于他。这下神皇好办了,她只要拢络到薛帅一人,就等于是将天下将军尽收囊中。人人皆知薛帅和他父亲都是前朝驸马,但很多人会忽视周季童的身份其实和薛帅是极其相似的,他的父亲也是前朝驸马。并且,薛帅和周季童父子都有深交。有这几层微妙的关系在,神皇对周季童表达出信任就等于是对薛帅的信任。所以,周季童这个原本最不应该担任御林军大将的人,才安安稳稳的在皇宫里干了这么多年,官还越做越大。”
“原来如此……”苏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官面上的人,心思真是复杂。”
“但是现在,一切都逆转了。”郭大封喃喃的道,“周季童,毫无征兆的就……死了!”
“这又是为什么?”苏不解的问。
郭大封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我给你打个比方假如我夫人送一名小婢给你,你敢要吗?”
“当然不要了。”苏毫不犹豫的道,“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你若不要,我夫人必然与你翻脸。”郭大封说道,“假如你要了,至少可以表面上相安无事,她暂时不会跑到你家里来跟你闹。你还要不要?”
苏无奈的沉默了片刻,“那只好,权且收下了。大不了,我提防着点儿。”
郭大封嘿嘿一笑,“再假如,有一天你和我夫人闹翻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把那小婢轰出去!”苏毫不犹豫道,“免得她冷不丁的,在背后害我一着。”
“就是这道理了。”郭大封双手一拍,“周季童,就是这么死的。”
苏狠狠一愣,紧张的小声道:“你是说,神皇和薛帅闹翻啦?”
“……”郭大封屏着一口气,半晌,长叹一声,“怕是快喽!”
“那你岂不是也很危险?”苏开始紧张起来。
“可不就是了。”郭大封无奈的撇了撇嘴,“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说兔死狐悲了吧?”
“哎呀!”苏惊叫一声,“要不你先把官给辞了,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回去?”
“妇人之见。”郭大封直撇嘴。
“我便是妇人。怎么了?”苏很是不爽。
“别吵。”郭大封苦笑,“我已经很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