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燃情年代-第6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股票软件什么的无所谓,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和马华滕打打交道。
正说着话,大哥大响了,接通一听,是道明诚。
就说了一句话,四个字。
‘人都到了’
第159章 职工家属()
每个城市的火车站外,都肯定有一排住宿条件恶劣但是收费十分便宜的小旅馆,滨海市火车站外也不例外。
道明诚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蓝色中山装,带着个鸭舌帽,一双洗得发黄的白球鞋,还斜斜的背着一个挎包,跟普通的工厂工人没什么两样,低着头走进了‘春来大宾馆’。
名字起的很气派,和市里老牌豪华酒店‘春来宾馆’只差了一个字,可环境却是天差地别,狭仄的走廊里灯光昏暗,两个人面对面走过来都要侧身才能让的开,两侧墙壁的墙皮斑驳不堪,走廊上每隔不到三四米,就有一个房间,从基本不隔音的木门后面传来天南海北的口音。
走到二楼东边尽头,一扇门虚掩着,道明诚推开了门。
顿时一股混合着烟味、汗臭、脚臭,还有残羹剩饭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连在大牢里蹲过小黑屋的道明诚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眼前最多不超过15个平方的双人间里,挤满了人,床上的铺盖已经卷起来,几个人蹲在上面,墙角也蹲着人,地上丢满了烟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粗粗一看,房间里居然挤着九个人。
看到道明诚出现在门口,房间里猛地安静了一下,全部抬头朝门口看过来。
最靠近门口,有个皮肤黝黑五十多岁的男人打量了道明诚几眼,说:“哦,你就是小宋吧?”
“是我。”道明诚点点头。
“来来来,进来坐进来坐。”男人从床上跳下来,让开了正好一个屁股大的位置,道明诚侧着身子才走进房间,半边屁股挨着木板床坐下来。
那男人随手关上了门,很热情的掏出一包一块五毛钱的黄梅烟,递了一支给道明诚。
“不抽不抽,谢谢。”道明诚抬手拒了拒,说:“大家伙都到齐了吧?”
“都到了,我介绍一下啊,我叫周群,是化工厂的,这是杨建军老杨,纸盒厂的……”皮肤黝黑的男人挨个把房间里的九个人介绍了一圈,分别来自六个厂子,都是汽水厂欠债最多,或者最急的。
说完,隔着窗户指了指楼下,说:“我们九个是代表,还有十几个人在对面天桥下面,厂子里叫我们来讨债,就给了两张来回的车票钱,剩下的吃喝住宿都我们自己垫,讨到钱回去再报销,讨不到钱我们还得自己掏腰包……”
他在这絮絮叨叨倒苦水,蹲在床铺上面的纸盒厂的老杨打断了他,问道明诚,说:“小宋,我多嘴问一句啊,你也是汽水厂的职工家属,那干嘛要写信给我们说汽水厂有钱,帮我们讨债?”
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九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道明诚。
这六个厂子,原本有四个是准备派人来讨债的,但是各自的时间都不同,也没有约好一起,而是眼前这个小宋,联系了他们,把这六个厂子的人都约到一起来。
之前,这个小宋讲,他是汽水厂的职工家属,知道汽水厂有钱,让他们赶快来,慢了,钱说不定就没了。
可这个道理讲不通,他干嘛要帮外人找汽水厂讨债,对他有什么好处?
“哎,本来我不想讲。”道明诚露出了一个很痛苦的神情,咬牙切齿的说:“我老婆在汽水厂工作,跟厂长罗贡献搞破鞋!”
“哦……”其他人恍然大悟,难怪了,这是要报复厂长。
道明诚说着,从随着的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周群。
周群看了看,上面是一个有几分风韵的少妇,和汽水厂厂长罗贡献并肩,站在汽水厂大礼堂的合影,大礼堂后面还挂着横幅,91年春节联欢会。
照片在众人手里传阅了一圈,又回到道明陈手里,道明诚把照片重新放回挎包,说:“他妈的,我算是看透了,这女人就是嫌贫爱富,嫌我没钱。我话说在前面,这次要能要回来钱,你们一家不管要多少,我要三成的好处费!”
“三成?这太多了吧?!”
“哪有收三成的!不行不行!”
房间里哄的一下,六个厂子的代表顿时炸了锅。
有欠债的,有要债的,也就有帮忙要债的,随着要债大军的兴起,社会上也出现了一批人,专门帮着要债大军调查信息,从中吃好处,一般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对本地的情况比较了解。
一般也就一成的好处费,撑死了,一成半。
一下子要三成回扣,未免太夸张了。
不过这么一说,这个小宋倒是更加能令人相信。
“都别吵!”为首的周群摆摆手,问道明诚,说:“小宋,你确定能帮我们要到钱?汽水厂的情况我知道,效益不好,账上没几个钱吧?”
“没把握我也不会找你们。”道明诚说:“我告诉你们,从我知道我老婆跟罗贡献的破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暗中查罗贡献。汽水厂没钱,可罗贡献有钱的很,开奥迪,用大哥大,炒股票,去一趟歌舞厅就花几千上万!你们只要能把罗贡献给逮到,还愁要不回来钱?”
“真的假的?这个事你不能骗我们!要是罗贡献没钱呢?”有人问。
“我跟你们讲地方,你们自己去看就知道了!”道明诚说:“反正罗贡献现在躲起来了,你们自己找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哭穷你们也没办法。你们要是答应给我三成,我就带你们去看看他过得是什么日子,然后带你们去逮他。”
“三成,还是多了点。”周群犹豫说:“我打听过,市面上帮人要债,都只给一成。再说了,我们就算逮到他,他赖着不给钱,我们有什么办法?”
“那还不简单,你们想,你们现在担心的,不就是罗贡献其实没钱嘛,闹也没用,如果是因为厂子效益不好,换不了你们钱,他根本不怕。可只要确认他有钱,而且有很多钱,那你们就能去闹了,汽水厂亏损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厂长却财大气粗,这说不过去吧?他肯定怕闹大,到时候不还钱也不行。”
道明诚顿了顿,“告诉你们,我查得很清楚,他贪的钱,足够还清你们的账!你们找别人帮忙要债,就算要到,也要不全吧。你们听我的,保管能一次性全部要回来!”
“这个……”周群和房间里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最后,纸盒厂的老杨说;“三成不行,两成吧,不能再多了!”
道明陈眉头皱起来,犹豫了半天,一拍大腿:“也行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周群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你们先在这里住着,这两天,你们派几个代表,人不要多,我指点你们去看看罗贡献到底是什么人,过什么样的日子。然后找个机会,你们一起去,把他拿下!不过我可不能露面啊,他认识我。”道明诚说。
……
……
罗贡献这几天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快到年底了,后半年的一直很颓的股市总算有了点起色,已经连续半个月都稳重有涨,他看中的联华果然不负所望,在大市好的时候,一路攀升,今天涨百分之几,明天再涨个百分之几,自从上次建议梁一飞买之后,至今已经涨了快50%。
买涨不买跌,越是涨得股票,越能继续涨下去,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估计最迟也就春节,翻一倍!
股票涨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由于为了躲债不去厂里,老婆也送到了招待所,整天不在家,这日子过得非常的自由!
他在厂子里有姘头,以前每天要回家,只能抽空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开房间,现在好了,干脆明目张胆的住在一起,成双成对的公开出入,每天两个人花天酒地的,白天去逛商场,下馆子,晚上就去歌舞厅玩。
这几天股市渐长,梁一飞也赚了不少,时不时的邀请大户室里的人去岚韵湖玩,今天你做东,明天我做东的,气氛相当热烈融洽,罗贡献也赶热闹,每次都带着那个姘头去岚韵湖。
这地方虽然没陪酒的,但是绝对上档次,在这里玩,很能在女人面前涨面子。
罗贡献也有自己的想法,大户室这些人,不管是国企老板,还是私企老板,那都算是社会上的人尖子,能力、人脉、钱,至少占了一项,能搞好关系,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将来指不定谁就能帮得上谁,借着谁发财。
再说了,他这个厂子,也未必就能干多久,到时候退下来,还是要靠着‘朋友’。
怎么搞好关系,也简单,吃吃喝喝,大家熟了,自然关系就好了。
就好比和梁一飞吧,最初闹得不太愉快,可后来在一起玩的多了,说不上推心置腹,至少也能算是酒肉之交,不就通过他卖了不少汽水嘛。
今天晚上,轮到罗贡献做东,本来是想去卡拉k包厢的,可梁一飞说有点感冒,封闭的包厢太闷,于是罗贡献就在歌舞厅第一排开了个大卡座,带着他那个姘头,和一群大户室的老板们一边听歌一边喝酒。
都是办企业的人,话题说着说着就讲到了企业上,有个老板就问:“老罗,你们厂子要不要搞下岗,破三铁什么的?”
“我们那个厂还没这个打算,怎么了?”罗贡献问。
“我听说,津门那边搞什么三铁破三铁,手腕太激烈,有下岗女工自杀了,还有职工上街闹事!”那个老板说。
第160章 多向梁一飞请教()
死人可是大事,尤其是在企业里,不管是私营还是国营的,人命比天还大,平时再怎么着都行,可一旦出了人命,那就是天大的责任,在场的几个老板,包括梁一飞和张松在内,纷纷竖起耳朵。
“怎么回事啊?”
之前这个老板说:“我也是听朋友讲的,津门那边是老基地,企业多,也是改革重点,三铁破三铁在津门那边搞得很热闹,当地还拿出来当成绩到处宣传,哪知道大概是手腕太激烈,面子上好看,背后,多出来一大批下岗职工,忽然间就给断了生路,一点补助都没,终于出事了,有人上街闹事,有女工自杀,反正在那边影响很大。”
罗贡献一脸不屑的说:“我早就讲嘛,对工人、农民,都不能做绝,要给人家一条活路走!”
“呦,以前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善良呢?”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个妖娆少妇调笑说。
这女人和道明诚给周群他们看得照片上,正是同一个人。
“女人懂个屁!我跟你们讲,工人、农民,都是老实头,你只要给他一口饭吃,他再苦再累再委屈,他都只能忍着。”罗贡献得意洋洋得说:“我们这些企业家,一定要看清楚这点,减工资、拖工资、加班加点,怎么着都行,但千万不能断了人家活路,断了活路,他就要造反了!”
张松呵呵一笑,说:“老罗啊,你这企业管理的思想很资本主义啊!”
罗贡献说:“张老板,资本主义算什么,这个道理,咱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摸得透透的,你看古代,又是收税,又是服劳役,可是只要给老百姓一口饭吃,他就能老老实实的干活赚钱,就不会造反。历朝历代,造反都是因为没饭吃嘛。”
说着,对梁一飞笑道:“梁老板就懂,你们看,他管着岚韵湖,一个人都没开除,所有人都有饭吃,现在不是好好的,都卖力干活!”
“我可不是帝王将相啊。”梁一飞哈哈一笑:“不过嘛,咱们可以过帝王将相的高档生活。”
说着,看了眼罗贡献身边的女人,笑道:“我这边新进了一批法国的香槟酒,要不要尝尝?喝法也很特别,相当有气势!”
不等罗贡献说要或者不要,梁一飞又接着说:“就是有点贵。”
果然,罗贡献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能有多贵啊!钱就是王八蛋,赚了钱就是要花!要享受生活!”
没多久,服务员送来了两瓶香槟。
酒一出场,整个舞厅顿时就哄了起来,所有人全部朝这边看过来,隔得远的看不清,干脆从各自的卡座里站起身来,趴着沙发伸长了脖子。
有三个服务员,前后走成一排,第一个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两瓶有四十公分高的巨大酒瓶,每个酒瓶的瓶口居然在绽放烟花,在灯光昏暗的舞厅里,显得极为惹眼。
后面两个服务员,各自端着满满一盘空杯子,来到卡座前,把所有杯子在卡座前的桌几上,摆出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然后拿着香饼从最上面倒下去。
酒瓶口放烟花,摆金字塔,这种小花招在后世的酒吧里很常见,可是在90年代初,一个算不上一线城市的歌舞厅里,那只能用惊人来形容。
“这个有漂亮!”罗贡献都没问多少钱,光看这场面,太有面子了,整个舞厅里,这一桌顿时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这一顿酒,能吹半年!
梁一飞笑说:“赶巧了,我手下不是有个英语学校嘛,有学生在外国酒吧打工,学回来的新招。在岚韵湖,有个说法,叫做‘金碧辉煌’。”
“形象,太形象了!”罗贡献咧着嘴呵呵直笑,被歌舞厅的镭射灯光一照,堆成小山一样的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泛起淡金色的光芒,看上去,的确像是一道辉煌的金色墙壁,闪的人眼都发晕。
在舞厅最靠角落,连镭射灯光都几乎照不到的一个偏远卡座里,周群、老杨和几个厂子的代表,面前的桌上只摆着一壶可怜兮兮的菊花茶,由于多次冲水,里面的茶水几乎没了味道。
看着远处那做水晶玻璃杯墙壁折射出的迷醉光芒,他们恨得牙都痒痒!
这几天,他们一直跟着罗贡献,看到了罗贡献带着女人整天逛商场,动辄就几百块钱几百块钱的买衣服买包,亲眼看到罗贡献的车和大哥大,今天又亲眼看到他从蓝鲸大厦大户室出来,来到这个消费高的吓人的歌舞厅,然后点了一个震惊全场的金碧辉煌。
“日他奶奶个腿!”纸盒厂的老杨恨恨的骂了一句:“难怪不还我们钱,钱全部让这龟孙贪了!”
……
……
有人纸醉金迷,金碧辉煌,也有人勤勤恳恳,坚守岗位。
比如梁一飞的那位本家,国资局的梁副处长。
晚上十点半,他还在加班。
从91年下半年开始,加班,就成了国资局所有人的常态工作,一个礼拜六天班,梁副处长差不多有四天晚上都要加班,周末还经常来办公室坐半天。
没办法,事情太多,国家发展的速度惊人,改革进行的如火如荼,作为全省国企的管理部门,国资局每天要处理的工作数不胜数,就没有‘结束’这个概念。
企业、职工、银行、媒体,各方面,都要处理好,都能来找他,全省那么多企业,哪怕一个企业一礼拜只有一件事要办,工作量也十分惊人。
不光忙,责任也重大,稍不注意,就可能导致国家财产的损失,个人也会犯错误。
所以必须要时刻掌握政策风向,学习领会国家大方针。
梁副处长的案头,放着两份报纸,一份是滨海日报,一份是半月谈,前者是滨海市的官方媒体,后者则向来是风向标。
在这一期的半月谈里,很显眼的位置,有一篇关于‘三铁破三铁’的评论员文章。
和各地开展的如火如荼的破三铁活动中,半月谈的这篇文章却泼了一盆冷水,虽然肯定了三铁依旧要继续破,但是对于‘铁面孔、铁心肠、铁手腕’的方式,明确的表示了不认同。
最后,用了六个字‘破三铁,要谨慎’。
无独有偶,滨海日报,对他采访的那篇文章里,最后也用了这六个字。
梁副处长比较着这两份报纸,心里一阵庆幸。
幸亏当时采访记者谈到三铁手段的时候,自己没有表示认可;幸亏南江省里凡是自己经手的企业,都没有采用过于激烈的三铁手段,至今没有出乱子。
之前,局里还有一种声音,南江省也应该加大步伐,学习兄弟城市的先进经验,用三铁手段加速企业改革,处理一批救不活、拖后腿的企业。
幸亏当时自己提了反对意见,局领导衡量之后,也认为应该等一等,再看一看。
果然,这一等,结果就等出来了。
不过,下午开会的时候,局长强调,虽然三铁手段过于激烈,但是破三铁,进行企业改革,依旧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我们省要办出自己的特色来,让企业、职工、国家都满意。
梁副处长拿起滨海日报,又把那篇采访文章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
真别说,这帮耍笔杆子的知识分子,的确有点见识,这篇文章的‘之我见’,简直就是为企业改革指出了一个有特色的办法,比起三铁手段要稳妥的多。
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后,里面密密麻麻得记着全省一大批有问题急需要进行改革的企业,挨个琢磨起来。
既然有了好的理论和方法,那接下来,就该加快实践的步伐。
……
同样在加班的,还有潘觉。
主编办公室里,张一石挂着两个黑眼圈,精神却十分振奋,面前同样放着两份刊物,半月谈和滨海日报。
“你小子可以嘛!对国家政策吃得很透嘛!”张一石用力的点了点半月谈那篇‘破三铁要谨慎’的文章,十分欣赏的对潘觉说:“没想到,真没想到,你这篇文章前脚发,后脚有关部门就定论了!”
潘觉嘘了口气,看到半月谈的文章后,他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现在看来,自己那篇文章非但没有犯错误,反而还立功了。
“都是您教的好。”潘觉嘿嘿一笑,说:“要不是您冒着风险给发,这篇文章早就在废纸篓里了。”
“我可没教过你这么写啊,你小子,就是有天赋,不光笔头子好,嗅觉也灵敏,你看看,上次写小山庄庄主,这次写破三铁,都是别出心裁,和大多数人唱反调,可偏偏能紧跟国家大政策!你啊,就是干这行的料!”张一石说。
潘觉心里微微一动。
这两次,其实最初自己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两次都是因为请教了梁一飞,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