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逆河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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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虽是人间,却在世外。
想要去那座城,就得翻过眼前的山,这座山叫桃夭山,在燕国算不得有名,因为山里没有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桃夭山上不住仙,却有道人。
不同于山底下,桃夭山在山腰上,有几株桃树生长的异常旺盛,每一片花瓣都像是染了血一样,红的动人,红的惊心!
在这几株桃树后面,有一座草庐,草庐住了一位道人,道人还不老,也没有收徒弟,所以就没有老道人给小道士讲故事。
道人生平做两件事,酿酒,杀人!
古继君看到道人的时候,他正在酿酒,材料就是满山的桃花,所以道人的酒,就叫桃花酿。
虽然名字取得很随意,但酒香却是真实的。
只是,才开始酿造的桃花,是不会散发酒香气息的,所以,酒香是之前酿好的陈酒传来的。
见到古继君,道人抬头,自来熟说道:“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古继君觉得有意思,之前的刑捕头就很有意思,眼前的道人更有意思,他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在道人身前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
道人的桃花酿,已经到了最后的步骤,并没有让古继君多等多久。
封好坛口,道人走到草庐下的木盆洗了把手,随后从屋子里提出一坛沾满泥土的酒放在古继君面前,隔着封泥,都能闻到醇香的酒气。
“你又是谁?”古继君问道。
“他们都叫我木道人,至于本名,江湖人,很少能记住本名的。”
行走江湖,名字只是个符号,可以让人称呼的符号,究竟是阿三还是李四,捕头亦是道士,或许本就没有区别,只要能被记住,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你也是来杀我的?”古继君继续问道。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既然吃的这碗饭,喝的这碗酒,自然也要做好这件事!”
道人眼神看着有些认真,或者说,他就是个得道的真人,酿酒,杀人,就是他的道。
眼皮眨了眨,古继君道:“要现在动手吗?”
“还要等等!”
说罢,一把掀开沉旧封泥,道人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色呈暗红,感觉不是酒,反倒更像血。
“试试?”道人试探问道。
点了点头,古继君没有拒绝。
道人面色一喜,赶忙给古继君倒了一碗,酒坛已经见底,像是诺大的酒坛里,就只酿了这两碗酒。
“饮了这酒,路上好温暖些。”道人端起酒碗,先干为敬。
没有迟疑,古继君端起酒碗,酒水顺着咽喉落入腹中,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团热气在烧一样。
“杀人敬酒,有什么说法?”
既然道人不急动手,古继君也乐得清闲,他的性子很慢,或者说是有些懒,无论是前世今生。
道人见古继君没有任何怀疑,一口干了整碗醇酒,丝毫不防备他可能暗中下毒,心情也是不错,难得有人没有拒绝他。
“捕头总是说,就算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上路之前也会有碗断头饭,道人我不会做饭,只会酿酒,所以只能用酒来替代了。”
“反正,酒菜酒菜,没有菜,有酒也是好的。”
点点头,古继君没有插话,示意道人继续说下去,道人明显与刑捕头是旧识,他说的捕头自然是指刑捕头。
见古继君如此模样,道人像是来了兴趣,眉宇翻飞道:“捕头杀人,不违天理,道人杀人,却难免触犯祖师戒律,所以道人杀人前,总会唠叨许多。”
叹了口气,道人在那株最红的桃树下挖了个坑,将新酿的酒坛埋了进去。
“道人一坛酒酿三年,最终只得两碗,所以每三年道人出手一次,然后再等三年。”
古继君诧异,还有如此古怪的杀手,忍不住笑道:“你这样做杀手,不会被饿死?”
道人一愣,随即摇头:“道人吃得少,穿的薄,三年千金,足够用了,若不是酿酒的药材贵一些,可能你等上六年,也喝不上道人这碗桃花酒!”
古继君眼神突然一凝,燕子楼的千金榜,他自然是知道的,眼前这个道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盯上千金榜的高手,不容小觑。
道人,要比捕头强的多!
“好了,闲话说的多了,但不说话就拔剑杀人,而且还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心里总归是有疙瘩,阁下是个妙人,死后定能往生极乐,得见如来!”
古继君神情古怪:“道人不是该念无量天尊,怎么学起佛门那一套。”
“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
念了一句偈语,道人站起来一伸臂,一柄浮尘落于手中。
打了个稽首,道人脸上不再平和,杀气腾腾,道:“送阁下上路!”
古继君同样起身,他也是该上路了。
拂尘是软的,但是在道人内力驱使之下,不亚于真正的刀剑,而且比起普通人的刀剑更加可怕!
道人还未突破至先天境,但他已经将内力打磨至极限,或许只缺一个契机,就能够窥破天人之隔,迈进先天。
古继君同样如此,他体内的暗元力也积累至圆满,就像是水缸一样,再也放不进去一滴,他们都是站在一流境界最巅峰,所以都有自信死的是对方。
道人以拂尘做剑,所以他练的也是剑,不同于刑捕头的藏剑术,道人的剑不重速度,而在于力道。
道人的剑不快,但快的却是他本身的速度,道人以拂尘作剑,古继君看来,就像是一条白鱼从河中跃出,尾巴狠狠的朝着他扫来。
道人有剑,古继君同样有剑,迎着道人手里那条白鱼,一道血影铿锵出鞘,正是捕头的剑!
道人的剑是力劈华山,管你前方是人鬼妖佛,我自一剑劈下,摧枯拉朽。
古继君手臂微抬,藏锋剑横于胸前,稳稳架住道人手里的拂尘,横而不动,一剑如山,一山不动,万军难行,这是横山剑!
一剑无功,道人剑势再换,苍白拂尘突然散开无数,就像是一根根细针一样,越过古继君身前的大山,直朝他眉心刺来。
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古继君神色不变,五指微动,立即在身前布满剑丝,就像是无数风雨一样,无比精准的斩落每一道针影。
夜雨梦巴山,剑丝如蚕弦!
这是巴山夜雨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那年桃花别样红()
科武世界,不知多少古武强者困于某一境界,元力修行再难寸进,所以他们就将精力转向招式,希望以此来完成另类的突破。
由此,剑道修行也延伸出剑修与意修。
剑修练招式,追求一剑破万法;
意修重意境,探寻剑法自然天。
剑修与意修,说不上谁强谁弱,只能说各自有千秋,古继君前世元力修行有限,所以他就将全部精力转移到招式武技上。
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几乎没有什么武功招式是密不外传的,所以他对于各个门派家族的武功招式,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乃至于青出于蓝。
巴山夜雨剑,就是一位剑道宗师在蜀地巴山观雨而悟,虽然当时剑意两者各有争执,但最终还是划分为意修。
对于当时争议颇大的巴山夜雨剑,古继君自然也少不了研究,所以他也有自己的理解。
夜雨,总是没有多少人能看的清楚,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所以古继君修行的巴山夜雨剑,真髓就在于剑丝如弦,起落无音。
不同于巴山夜雨起苍茫的意境,古继君偏重的更是招式,所以,巴山夜雨剑在他的手里,更多了几分鬼魅的无痕,而少去了几分苍凉的哀怨。
古继君出剑,看似随意,却能够精准剥开每一道刺向他的拂尘,如此需要的不仅是眼力,还有足够快的出剑速度。
成千上万根拂尘,像是蚕丝一样围绕在古继君周围,道人想要同时控制上万根丝线,就需要将内力分化万千,所以他并没有坚持多久。
道人抽身退后,拂尘重新化作一柄长剑,他本是想出其不意,毕竟防守再密,也有分心的时候,万千剑丝总有几根能突破古继君的防御。
却不想,古继君的巴山夜雨剑比他的拂尘更密,更绵,不得不说,古继君是他遇到最难缠的对手。
道人攻势衰弱,想要退守,古继君自然欺身而上,反击进攻!
一道剑影迎面刺出,就像是一滴滴雨线坠落下来,恍惚间,道人感觉像是有无数道江河在面前扭曲交错,空气都被划开浅淡的痕印。
巴山夜雨剑总共有八剑,这是第六剑“雾雨湘江”,真正的剑道宗师从来不拘泥于形,随心而起,随意而成。
古继君虽然算不得剑道宗师,但是也不会固步于剑谱格式之中,自缚手脚。
每一剑都是单独的,却又是最适合的,没有最强的剑招,只有最强的剑主。
道人抬剑格挡,却突然手上一空,藏锋剑不知从哪里刺出,在他的肋下留下一道剑口,这是第四剑“风雨苍黄”。
因为反应还算及时,所以剑口并不深,想了想,道人感觉自己还是没能发现那一剑究竟从哪里而来,他的心开始变沉,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嗡!
突然,一声轻吟,就像是蝇虫振动翅膀一样,一剑才落,一剑又至。
道人一退再退,避无可避!
他背后有一口大缸,水面与缸平齐,里面栽种了一株水莲花,只是现在只有一个花骨朵,这是他用来酿酒的水,道人称之为无根之水,其实就是平日里雨水积多,积累而成的。
道人反手将拂尘浸入水中,就像是挥笔洒墨一样,朝着古继君一甩而下。
看不清数目的水珠,迎着古继君脸面打去,虽然是小小的水滴,却蕴含着道人精纯的内力,每一滴都有穿石的劲道。
古继君剑势不变,依然是刚才那一剑,第一滴水珠碰到剑锋时,并未直接刺破,而是粘在剑身上,随后第二滴,第三滴
临近道人身前,藏锋剑上就像是生了一层冰片,道人以拂尘来挡,满天飞絮,他手里的尘丝被全部切碎,只剩下光秃秃的拂杆。
冰屑四射,将道人的脸面划开数道口子,头上的道髻也被打的散乱开来。
噗嗤!
一声轻响,剑锋入骨,道人闷哼一声,他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把剑,剑锋深藏。
巴山夜雨第一剑,“夜雨巴山”!
古继君松开手掌,道人靠着水缸朝下倒去,鲜血如浆。
“你赢了!”
道人依然出尘,不像是个杀手,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将藏锋剑从胸口拔出。
看着藏锋剑,道人脸上有几分苦涩,指背轻轻抚了抚剑身,道:“你知道这把剑的故事吗?”
古继君沉默,道士却是不顾,像是沉入某种回忆,他开始自述道:“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片桃林里,也是有两个人,一个小道童,一个小乞丐。”
“小道童喜欢酿酒,因为师傅喜欢喝酒;小乞丐喜欢扮官差,因为官差威风,能吃饱饭。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做着当时最美的梦。”
“好些年后,小道童长大成了道士,小乞丐也做了真正的官差,原本道士酿酒,官差追凶,很圆满的梦想,很真实的生活。”
“可惜,并没有原本,那天下着小雨,云却不是黑的,有些红”
官差来找道士,痛哭流涕,他犯错了,县衙的人都死了,是他杀的,血水染红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鬼。
官差见到道士,说:“我杀了人!”
道士听后沉默许久,声音发苦:“杀人要偿命的。”
官差忏悔,痛哭道:“我不想死!”
道士听后,转身从屋子里取出一把斧子,将门前一株桃树从中劈开,里面是一截赤红如血的红木。
官差不解,道士最喜欢屋前的桃树,平日伤一点都心疼好一阵,现在居然下此狠手!
道士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用油布包起那块红木,然后跟着捕头下了山。
那天,像是也知道道士要离开了一样,每一朵桃花都开的别样红,道士看来是在送别,其实却更像是挽留。
离开那座山,他们翻过好几座山,终于来到适合他们呆的地方,那是一座城。
城里没有好人,他们两个也不是好人,就像是两滴水融进江河,不会泛起丝毫的波澜。
“此后,世间少了个真衙差,多了个假捕头,少了个真道士,多了个假道人。”
道人的眼里是柔和的,他不后悔当时的选择,如果重来,结果不会不同。
“再后来”
清风微起,满山的桃花迎风而舞,道人眼神开始朦胧,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或许,他要抓的,并不是眼前桃花,而是当初那个一心想成为官差的小乞丐,还有只会为师傅酿酒的小道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一首情诗,但在古继君看来,更契此时之景。
今年桃花,如那年一样,那年的人儿,今又何在?
这不是剑的故事,而是道人与捕头的故事。
故事并没有说完,道人已经死去了。
没有谁能知道,剑的故事里,究竟剑是主角,还是人是主角。
从道人手里取过藏锋剑,虽然是木剑,但比起燕国绝大数名剑分毫不弱,剑身上浑然天成的血色花纹,极像是传说中的桃心雷木。
科武世界,有一名山武当,武当山顶有桃树千年不朽,内蕴桃心,阳雷击顶,树死而心活,谓之桃心雷木。
铸剑大师取桃木精华,铸以成剑,色泽如血,桃纹天成,取名桃神剑。
武当山内,就供奉着那柄桃神剑,以三千年桃心雷木锻造成剑,历代真人心血蕴养,剑可通灵。
眼前这柄,虽然比起武当山的桃神剑不可同日而语,但却是真实的桃心雷木所铸,整座山所有的灵性都在其中,可称为桃山剑。
或许,剑名本就叫做桃山!
捕头因为杀人,堕入无间,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就像是他之前说的,“江湖路难行,不过是先走一步”。
道人以桃心雷木铸剑,最终还是死于剑下,或许就是他的劫数,道宗称为“命劫”!
江湖人,江湖路,总会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哪怕是再大恶的人,背后的故事说起来,也可能会催人落泪。
捕头死了,道人也死了,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桃夭山,或许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还会有许多游人来观赏,道人与捕头却再也不会来了。
挖开道人埋下的桃花酿,古继君沉默一阵,一坛酒,一生情,道人酿的从来都不是酒,而是一个承诺,一份感情。
那个坑不大,古继君取来工具,很快就在桃树下挖了一个更大的坑,把道人埋进坑里,那坛桃花酿就放在道人身旁。
“桃山剑我带走了,它是唯一证明你曾经来过这尘世的痕迹,至于这坛桃花酿或许今后很多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古继君没有给道人立碑,他头顶那株桃树,可能就是最好的墓碑。
带着桃山剑,还有那把黄油布伞,古继君朝着山的另一面走去。
有小孩常问:“爷爷,爷爷,山的那边是什么?”
老人眼神昏黄,捋着没有多少的胡须,笑道:“山的那边还是山。”
小孩再问:“那翻过山的那边,是什么?”
老人答道:“翻过那山,就是海。”
小孩咬着手指头:“海是什么?”
老人指着一株才发出嫩芽的柳树,道:“是春天!”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山的那边究竟是什么,应该还是山,也可能是一座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王谢堂前燕()
食五谷杂粮,饮江河流水,自然会因为很多原因生出许多古怪的毛病,有病就要求医问药,因此无论在哪里,医师都是极受尊崇的,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
江淮镇在燕国并不是很出名,就如同无数不知名的小地方一样,“古道医苑”在江淮镇也只是极小的一家医馆,里面只有一位坐堂的医师,甚至连一个帮手的药童都没有。
虽然“古道医苑”声明不显,但是依然有许多人前来就医,无他,只因为便宜,比起其余的数家医馆来说,“古道医苑”治病诊金要至少低上四成还多。
治病便宜,并不是说“古道医苑”那位医师医术不行,恰恰相反,在整个江淮镇就以他的医术最为高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排在屋前求医不得。
“古道医苑”那名医师有个古怪的规矩,他本人从不出堂,每日医治的病人也都看缘分,至于谁才是有缘人,自然是那名医师说了算。
十位有缘人,名额圆满之后,无论是谁来求都闭门不见,这就导致经常可见凌晨夜半,医苑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长人龙。
天刚微亮,古继君的步子也不慢,离开桃夭山后,他直奔江淮镇而来,只是来到“古道医苑”的时候,门外已经排起了至少三十多人的队伍。
仔细看了看,最前面十余人衣衫上已经沾了淡淡的湿意,他们的脸也比起其余人僵了许多,这就说明他们在凌晨时分就已经排在这里了,不然根本不可能被潮气打湿衣发。
古继君小心观察的时候,医苑的木门从里屋被打了开来,一名穿着灰布麻衣的鬓白老者走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是颤颤巍巍的,像是随时都能摔倒一样。
麻衣老者看了看屋外的队伍,并没有任何的异样神情,很平淡的朝着所有人面上扫过,随后伸手点了十个人出来。
他并不是按照排队的顺序点的,像是看谁顺眼就让谁站出来,虽然众人不知道这里面什么说头,但是无论那些被点到的还是没点到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被点到的人面容焕发,没有点到的人虽然失落,却并没有任何人敢在此滋事,很快就已经纷纷散去了。
古继君没有立即出去,只是站在一株枯死不久的榕树下,很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医苑,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一样。
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