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第1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教并列呢,不过是遇上了好时候,才有了短暂的光彩岁月,真要说起来啊,远不如三教来的历史悠久,反正说过去说过来就是对你们这些练剑的,没有什么好态度就是了。”
“只不过师父偶尔说起你们剑山,倒是不曾有过什么不好的说法,谈起那位朝剑仙,也都大多是称赞的话,我其实有时候也在想,你们六千年前到底是个什么光景,那时候的山河之中又是个什么情况。”
李扶摇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叶笙歌一笑置之,对此并没有深入聊下去的兴趣。
她转身走入屋中,把那罐果脯丢给李扶摇。
李扶摇抱着那罐果脯吃了几块便随手放在一旁,他嫌太腻。
当天晚上,李扶摇去集市上买了一尾鱼,还炖了一只鸡。另外还做了几个小菜,算是在这座小院里吃得最好的一次。
顺带着买了一壶酒。
程雨声运气好,正好赶上了,被李扶摇拉着吃了一顿晚饭。
在饭桌上,李扶摇喝了半杯酒,眼神清明,并未有醉意,程雨声和叶笙歌喝了剩下的那壶酒,程雨声喝得也少,叶笙歌喝得多些。
吃完之后,李扶摇收拾碗筷,收拾干净之后和程雨声并肩坐在门槛上,叶笙歌仍旧坐在屋檐下,看着天色,不言不语。
李扶摇拍了拍程雨声打肩膀,笑着开口,“还是走不出去,还是被困在里面了?”
程雨声腰间悬着那柄御赐宝刀洛水,他一只手搭在刀柄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才轻声道:“我没念过几天书,从小就向往着江湖上的那些行侠仗义的大侠,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个年纪便跑出洛阳城去游历,所以啊记得的东西不多,但是那些日子我翻看那些个儒教书籍的时候,可是翻到一句‘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也不知道是哪个读书人写的,虽然我对读书人的观感不好,但这一位,我肯定是要竖起大拇指狠狠称赞他几句的,写到我心坎里去了。”
李扶摇忽然想起一事,忽然打趣道:“如此好的句子,说不得写出这句话的那位读书人也有个极好的名字,或许就叫做王富贵也说不定。”
程雨声瞪大眼睛,“王富贵?!”
李扶摇啧啧笑道:“你还别不信,这个世间啊,不是说任何有学问的读书人都有个好名字,毕竟学问是自己去学的,名字可是爹娘给取的,一点都由不得自己,即便是被叫做王富贵又怎么了,难不成学问就没了?我在一个非常远的地方的一座险峰上的楼阁里,见到了几句至今都觉得十分好的诗句,可落款之人,就是王富贵。你不信也没办法,毕竟是事实在眼前摆着的,所以啊,这世间好多事情,要是只看外表,那就太无趣了。”
程雨声张了张口,他不太清楚李扶摇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扶摇还想说些什么,可猛然抬头,便看到远处夜色里有个人站在远处,打着一盏大红灯笼看着这边,依着李扶摇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人便是之前领着他在皇城里转悠的年轻宦官林宝。
李扶摇拍了拍程雨声的肩膀,自顾自起身,去到林宝身旁。
年轻宦官行礼之后轻声说道:“陛下让奴婢来给李仙师传话,说是那位已经点头,说是要和李仙师见一面,见过李仙师之后再说收徒的时候,只有何时相见,都是看机缘,李仙师不必自扰,反正在李仙师离开洛阳城之前,总会相见的。”
李扶摇点了点头,轻声答谢。
年轻宦官面带笑意,又转达了一个消息,说是那位皇帝陛下传下来话了,不管李仙师什么时候离京,都不必知会,若是遇到延陵境内的阻拦,拿出刑部供奉的玉佩便可,若是即便如此都还有人阻拦,便麻烦李仙师为延陵情理一下这些不思报君的家伙。
李扶摇点头应下,年轻宦官笑着转身,提着那盏大红灯笼便不见了踪影。
李扶摇走回小院,程雨声已经不知所踪。
走回屋子,叶笙歌已经睡下,李扶摇一个人站在屋檐下,怔怔出神。
——
从洛阳城雪停了到惊蛰之前的这些日子里,李扶摇没有再往什么地方去到处走,反倒是老老实实呆在了叶笙歌的院子里,一来是为了养伤,二来便是踏踏实实传授了李小雪许多东西,只不过并未领着她真正走上那条剑道,只是传授了许多在江湖武夫来看是无比精妙的剑招,那些东西大多是师叔谢陆传下,也有那么几招是李扶摇自己所悟。
小姑娘练剑倒不是一时兴起,而的的确确是想踏踏实实练好剑的,之前李扶摇让她在小院里举剑一天,小姑娘一句话都不说,还真是硬生生举了一天。
夜幕临近的时候,李扶摇看着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当初。
两柄剑送出一柄之后,现如今李扶摇温起来便要比之前顺畅的多,青丝剑和他一起打了好几次架,现在也说得上是心意相通了。
这柄剑当年是剑胚白知寒的佩剑,温养起来本来就不容易,李扶摇的温养方法更是耗费时日,只不过现在他才隐隐想通了些东西,若是一开始便选择其他方式温养,指不定会适得其反,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是正正好好。
不过即便是只剩下一柄剑了,李扶摇也没有要把那方剑匣丢下的想法,师叔柳依白送的东西可不多。
尤其是剑匣上那一行小字,其实很有意义。
天地虽大,我只一剑。
李小雪在这些日子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可始终没能喊上李扶摇一句师父,因为李扶摇之前便言明,她要练剑可以,但绝对不是他收他当徒弟,现如今只是给她打下一点基础而已,真正的师父,尚未和她相见。
李小雪打心底喜欢这个大哥哥,虽然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在洛阳城待多久。
李扶摇对于这些东西,至今都没有多说一句,至于叶笙歌,更是如此。
以叶笙歌的聪慧,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这日黄昏时刻,这小院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儒士。
那位一身青布长袍的读书人在院门外对着叶笙歌行过一礼,之后才对着李扶摇笑道:“在下钟元常,添为延陵太傅。”
李扶摇皱了皱眉头,有些忌惮,三公之中,太宰死在自己手里,然后太保大人自从那日之后,印章被学宫掌教收回,听说早已经闭门不出很久了,可唯独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太傅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传来过。
今日一见,怎么不觉得奇怪。
不过就在李扶摇知晓太傅来意之后,便有些哭笑不得,他一个手里提着剑的人,这位三公之一的太傅大人竟然是想着要收他当弟子,这说起来难不成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太傅和他坐在门槛上,这位三公之中算是硕果仅存的读书人笑道:“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觉得你心底有些东西太过偏执,想着用书上的道理让你自己印证而已,不过后来想了想,咱们儒教这些东西,未必对,你的道理未必错,就不多此一举了。”
“这一次来见你,是想趁着你还没走,与你说上几句算不上掏心窝子的话,你不是也拿了刑部供奉的玉佩了吗?说到底咱们还是一条线上的。”
李扶摇摇头不语。
他不太愿意和这个三公之一的读书人说些什么,他做事情,无愧于心便算好了。
太傅倒也没有半点生气,李扶摇不愿意,他便站起身径直走入了一旁的宅子,很快,这位三公之一的读书人被李文景送出门,李文景脸上满是激动,显然太傅把身份都告诉了他,李扶摇视而不见,只是看着这位太傅大人远去,登上一架马车。
然后李扶摇起身回屋,至始至终什么都不曾说过。
而马车之中,原本便有一人端坐,等到太傅钻进车厢之后,那个已经目盲多年的读书人便笑着开口问道:“怎么样,他不愿意听你的道理?”
太傅洒然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真有这么好说话,你们费这么大力气把那块玉佩交给他,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王偃青说道:“看起来好说话的人,往往都不好说话,其实你要是选在他没有见过陛下之前去见他,即便他对你的道理不感兴趣,说不定也会耐着性子等着你讲完,可现如今,只能说你去的不是时候,道理你知道的多,我不多说,只是想问上一句,你让李文景把自家闺女送到你那座草庐读书又是为什么?据我所知,要不了多久,那位摘星楼的昌谷先生就要来见李扶摇和李小雪,十有八九便是要收那小姑娘为徒的,你这不是多此一举?”
太傅轻声解释道:“我那些学生中啊,不见得有人能继承我的衣钵,说不定这小姑娘有可能的,要是之后能成为延陵的三公之一,岂不是更有意思?”
王偃青哑口无言,不再相问,不过他是不会相信太傅的这个说法的,本来这个说法就实在是狗屁不通嘛。
太傅忽然笑道:“太宰死了,之后要在这茫茫读书人之中再挑选出一位来,你说说,陛下会让学宫出主意,还是自己来,全然不理会学宫的看法?”
王偃青笑道:“这些事情我不去想,山上山下啊,迟早有一天真要遇上了,难不成真是道理说上几句就说得通了?还不是得打一架,读书人读的书,即便是普通武夫,说不听的时候也没办法,这个世道啊,真是他娘的……一点都不可爱。”
太傅哈哈大笑,这是他认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些年了,第一次听着他骂娘。
不过一点都不觉得粗俗,反倒是觉着是痛快得很!
他们这两个读书人,还真是有一些不太像是读书人啊。
——
在惊蛰当天,李扶摇在叶笙歌小院门口见到了一个腰间悬剑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身灰衣,一边悬剑,一边腰间别着一卷泛黄旧书。
李扶摇见过那柄剑,就在那个夜晚。
剑名苦昼短,人自然是李昌谷。
不过是出窍神游的李昌谷而已。
李扶摇拱手行礼,后者一笑置之,两人还是坐在那门槛上。
李昌谷开口说道:“那夜出剑救下道种,你可看清楚了那一剑?”
李扶摇想了想那晚上的情景,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前辈那一剑可是从摘星楼而出,越过大半个洛阳城,尚能一剑斩杀一位朝暮境修士?”
李昌谷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岂止如此,若不是被困在摘星楼里,我这一剑只有三分威势,别说是他,即便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春秋境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李扶摇有些心神恍惚。
他只是知道老祖宗许寂的剑道修为已经到了登楼境,距离沧海也差得并不是太远,而对于李昌谷,他只是想着这位昌谷先生应该是一位朝暮境的剑士,境界和自己师父陈嵊相仿,从来没想过他的剑道修为有如此高。
似乎是知道李扶摇在想什么,李昌谷平静开口,“即便是被困在摘星楼里,我若是想往上走,也没有什么东西拦得住我。”
李扶摇真心实意的称赞道:“前辈天资,实在是罕见。”
李昌谷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他正色道:“那女娃是你妹妹,我之前看过了,虽说不是那种可以媲美道种的剑胚,但得一名剑亲近,以后成就不会小,我虽然没有上过剑山,练剑时也没有遇过什么名师,但既然身为剑士,也须为剑士着想,何况那女娃天资比起你也要好上太多,这么个徒弟,我自然是要收的。只不过你看好了,她要是踏上了这条路,前路再怎么难走,都没有再退缩的可能了。”
李扶摇洒然一笑,“此事我想了很久了,这段时间也不轻不重的试探过,她若是要放弃,早就放弃了,既然前辈答应收下她当徒弟,扶摇在这里替她谢谢前辈了。”
李昌谷拍了拍腰间的苦昼短,平静笑道:“明日你即可让她去摘星楼找我,从楼下上楼,走不了多久,我敢断言,不出五十年,她恐怕便要成一位春秋境剑士。”
李扶摇苦笑不已。
李昌谷转头看了两眼李扶摇,“剑道一途,天资不是必要的,一切皆有可能。”
虽未说明,但任谁都是听得出来,这是他在安慰李扶摇。
李扶摇笑了笑,不以为意。
既然是已经解决了李小雪的这件事,李扶摇便能够安心离去,一心北上,去见自己要见的那个姑娘了。
李昌谷最后和李扶摇说了些关于在剑道上的感悟,让李扶摇如醍醐灌顶,最后李昌谷起身离开之时,李扶摇毕恭毕敬的对着他行礼作别。
李昌谷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道:“剑山如何了?”
李扶摇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太好。”
李昌谷叹了口气,“山河之中的剑士,说到底,都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撑起来,只凭朝剑仙一人,要想恢复六千年的壮阔光景,不容易。”
李扶摇苦笑道:“前辈没说绝无可能,便已经算是幸事。”
李昌谷爽朗大笑,不再多说,转身之后便不见踪影。
李扶摇坐回门槛,仰头而观。
最后还是没能看出个什么来。
最后干脆就什么都没做,这次两人相遇,在李扶摇看来,不算是完美,甚至是有些突兀,但实际上理应如此,那位前辈出剑,至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李扶摇,即便是顺带着和他有了些瓜葛,其实都不大,最多是同为剑士,顺手照拂而已,若是仅仅如此便要对李扶摇倾囊相授,把他毕生所学都全部传给李扶摇,也不现实。
他李扶摇又不是宝贝疙瘩,凭什么天底下什么好东西都要砸在他的脑袋上?
老祖宗许寂或许会对他爱护有加,但其他人,就真的不一定了。
最后李扶摇走进那栋宅子,拿起扫帚扫了一次院子。
妇人不在,李文景则是在远处看着,只是看着,没说什么话。
第二日一大早,李扶摇便让李小雪去那边摘星楼,小姑娘配着木剑,有些紧张,李扶摇想了想,第一次去牵起小姑娘的手,往摘星楼而去。
一路上,李扶摇什么话都没有说,等到了摘星楼下,看着小姑娘缓缓上楼这才招了招手,等到李小雪上楼之后,李扶摇找到在这里当值的两位刑部供奉,拿出玉佩之后,两人恭敬行礼,李扶摇没有说上太多,两位刑部供奉心领神会,有一人便自告奋勇说是以后便在暗中看着小姑娘,不让她出事。
李扶摇抱拳行礼,问过那位刑部供奉的名字,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回到叶笙歌的那座小院。
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衫,李扶摇搬出那方剑匣,把青丝剑重新放回剑匣中,背在身后。
站在小院里,李扶摇对着叶笙歌说了几句临别之语。
叶笙歌只是盯着那颗桃树,看着那些快要张开的花蕾。
李扶摇不再逗留,出门之后,他在隔壁宅子门口站了片刻,然后缓缓而行。
这一次北行,除去见那个姑娘之外,他还想见到自己那个师父,把谢陆师叔最后那些个话统统告诉他。
至于到时候陈嵊会是什么反应,李扶摇也不太关心。
临近城门的时候,李扶摇蓦然停步。
有个中年男人等在一旁。
李扶摇嘴角翘起,大步往前,最后才招了招手。
时至今日,这个再度远行的少年,距离及冠,已经只有一月时光。
——
城门一侧,李文景去牵起躲在一旁的妇人的手,缓缓前行。
妇人眼睛红肿,泪痕尚在,“我就知道他还在怪我,所以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肯。”
李文景柔声安慰道:“怎会如此?他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里有儿子怨娘的,只是一时间想不开罢了,等到他下次回来,肯定就想开了,到时候,再叫你也不迟。”
妇人手里握着一块不大的玉佩,成色一般,一面刻着平安两字,另外一面则是刻着扶摇,她低头看了两眼,埋怨道:“之前让你帮我交给他,你怎么也不肯?”
李文景拿过来这枚玉佩,一言不发,只是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街道一旁的隐蔽之处,这才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啊。”
妇人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等到两人渐行渐远。
去而复返的李扶摇站在放那块玉佩的地方前面,伸手拿起那枚玉佩,不言不语,这才转身走出洛阳城。
一直往北。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不太平()
出了洛阳城,李扶摇不过只是走了小半日时光,便碰见了一队骑军,人数在数百人之众,众星拱月般将一架马车围在中央,在官道上缓慢而行,领头的中年将军一身甲胄,腰间别着一枚御林军腰牌,在他身旁,还有着两个看气息境界在青丝境的儒教修士,看样子,都是刑部供奉。
当李扶摇看清楚那位中年将军脸庞的时候,有刹那失神,当日他在太宰府里斩杀那位太宰的时候,这位便是之后前来宣读圣旨的那位,李扶摇知道延陵皇帝要见他,也是通过他的嘴里才知晓的,这趟出行,延陵皇帝已经明言不必知会他,他也就没多此一举,因此这次在洛阳城以北碰上这位将军,实际上也十分偶然。
在李扶摇看清楚他脸庞的同时,那位中年将军也看清楚了李扶摇,他略微沉思片刻,便策马来到李扶摇身前不远处,下马之后,他小跑到李扶摇身前,作揖道“袁夏拜见李仙师。”
上次在太宰府宣读圣旨一事,别说是他麾下的那些士卒觉得一头雾水,就算是他这位御林军统领都是摸不着头脑,太宰大人位列三公之一,德高望重,为何忽然之间便要被赐死,这想来不管是谁都有些奇怪才是,只不过既然是在皇宫里,距离那位皇帝陛下不算是太远,袁夏对于有些事情也不会那么刻意去求个明白,毕竟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不过后来,他也得知,这位一剑斩杀了太宰的年轻人,竟然成了刑部供奉,而且手上所持的那块玉佩,还是最为尊贵的一种,这让袁夏又是心底一颤,不过到底也没有怎么上心,御林军做什么,那取决于皇帝陛下的旨意,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在意。
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