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第1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个女子正蹲在火炉子前面拨弄炭火,偶尔看一眼棋盘,便说上一句。
除去这三人之外。
还有一个腰间悬着刀的年轻人正盯着火炉子上的那几壶酒,但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胳膊和后腰。
年轻人之前几次来到这间屋子,看两人对弈倒是看得多,只是今日才第一次看见那个腰间悬刀的年轻人。
年轻人关上门,走过来几步,拿过一双早就准备好的干净靴子,换上之后又在火炉子旁烤干了打湿的裤腿,喊了一声偃青先生之后,这才翻开书开始小声读着。
王偃青时不时出声,说几句自己的见解,但也极为有限,大抵是在启发这个年轻人而已。
年轻人读书,王偃青除去解书之外,还要分神和那位世间第一棋手对弈,若是换做其余棋
手,王偃青即便是分神,也不至于有任何不敌之相。
可对面那人是被世人尊崇至极的世间第一棋手顾师言,王偃青一分神,便下了好几手无理手,让顾师言开怀大笑,之前的败势便渐渐变成了均势,甚至还有取胜的苗头。
王偃青有些无奈,但始终没有怎么失望,半柱香之后,那个悬着刀的年轻人拿起来一壶酒,自顾自喝了几口,这才开口问道“他是谁?”
竟然是没有礼貌的直接打断了王偃青听书的进程,顾师言埋头棋盘,笑道“除去陈炳郡这位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可没其他人能到偃青先生面前来读书。”
本来现如今的陈炳郡已经是成为整座洛阳城人尽皆知的人物,可是那悬刀年轻人却是挑了挑眉,“不就是考了个状元,值得这般?”
顾师言抬起头疑惑的问道“程雨声,莫不是真是练刀练傻了,现如今洛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程雨声皱着眉头,知道自己好像有些什东西的确是不知道,只是程雨声也不傻,知道问王偃青也好,还是问顾师言也好,注定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便只有转头去问春水。
春水笑了笑,然后一五一十的给程雨声讲了一遍。
得到答案过后的程雨声狐疑的看了陈炳郡一眼,打趣道“咋了兄弟,是勾搭了哪位公主了,这才被陛下这般收拾?”
原名陈炳郡,这个来自北海的读书人无奈说道“陛下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听命便是。”
程雨声摆摆手,笑道“要不要我托人在宫中帮你说几句话,效果大不大不知道,但至少是不会太差。”
陈炳郡摇了摇头,只说了几个字,“既来之,则安之。”
程雨声听完之后,也就不自讨无趣。
顾师言啧啧笑道“陈炳郡,你还真是运气霉到家了。”
南城程家是现如今洛阳城里最为炙手可热的世家,程雨声托人在宫里给陈炳郡说句好话,也绝不会是什么太监宫女之类的。
一定会是那位程贵妃亲自开口。
这种好事,一般官员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捞到一件,但陈炳郡却是平静拒绝了,倒是很出乎程雨声的意外,关键是他连推脱都没有推脱,而是直接拒绝。
要不是陈炳郡是个读书人,程雨声只怕也会结交这么一个朋友。
三人闲谈之时,王偃青却始终没有开口,等到三人都不再说话,他这才对着顾师言笑道“你输了。”
顾师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棋局,发现自己的之前因为帮腔,随手下了好几手,便导致才要建立起来的赢面瞬间崩塌。
顾师言无奈一笑,去拿了一壶酒,就算是安慰自己了。
王偃青接过春水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人生在世,做事最怕不认真,若是你程雨声不认真练刀,只怕现如今就已经被老前辈折磨废了,师言你不认真下棋,随意下过几手便会将之前建立起来的优势尽数败空,至于陈炳郡你,和程雨声聊过几句,便忘了不少我和你讲的东西吧?”
陈炳郡真诚说道“晚生知错了。”
王偃青微微一笑,表示知晓,然后才轻声道“陛下知道你想做什么,想为这个延陵做什么,只是在我们眼里,你不适合做那些事情,那些位子自然是能够切切实实为百姓做些事情的,但你不该被摆在那个位置上,所以你才来读书给我听。”
王偃青这番话,其实便是解答了一番朝中诸位大臣的疑惑,可惜那些大臣都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不然只怕屋子里还是要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王偃青这辈子都没有收过学生,不管是在修行上还是在学问上,可这一次破例让陈炳郡来小院里读书,除去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圣旨的缘故之外,还因为他对于这位横空出世的年轻人也是颇为欣赏,既不是出身学宫,却把洛阳城里那几个和学宫有些关联的士子给挑落马下,自然都是殊为不易了。
陈炳郡合上书,诚心说道“做官的学问其实没有书上的学问大,偃青先生既然读了这么些书,要是做官,只怕才是现如今的朝堂众臣领袖。”
这句话有过分夸赞之嫌,若是普通人这么说,十有会适得其反,可陈炳郡说完之后再无下文,反倒是显得十分真诚。
王偃青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倒是程雨声,在喝完一壶酒之后,估摸着时间到了,叹了口气,“练刀练刀,整天都是练刀,我总有一天要死在那院子里。”
顾师言哈哈大笑。
王偃青平静笑道“老前辈能够亲自教导,你偷着乐吧。”
程雨声一脸无奈,就知道这两个读书人说不出来什么好话,站起身,程雨声路过陈炳郡身旁的时候,笑着开口说道“要是有空,来南城程府,我请你吃饭。”
能被程雨声邀请到家里做客,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陈炳郡笑着答谢,然后便看着程雨声推开门,走出这座小院。
风雪短暂
的冲入屋子,但很快便被屋子里的暖意驱散。
顾师言随意的拿过之前陈炳郡带来的一本书翻看,陈炳郡继续读书,给王偃青读了好些内容,王偃青耐着性子慢慢解释。
屋子里的时间过得不快不慢,等到顾师言喝完几壶酒之后,这边的解书也落下帷幕。
春水推门而出,过了一会儿,抱着一件狐裘回来,随便在王偃青面前说了几句话。
王偃青微微一笑,披上狐裘之后,这才笑着问道“在北海有没有碰见有意思的人?”
王偃青开口相问,陈炳郡很快便想起在甘河山上见到的那一幕,想起了那个一身青衫的年轻人,于是便点了点头。
王偃青没有说透,只是笑道“那小子现在用剑如何了?”
陈炳郡瞪大眼睛,有些意外。
王偃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很震惊。
只是没有急着说话。
陈炳郡有些犹豫,但是王偃青很快便说了几句话,彻底打消陈炳郡的顾虑。
于是陈炳郡开口把之前在甘河山看到的那一切都说了出来,只是他本来就是个不喜欢练剑的世家公子哥,当日一战虽说觉得是波澜壮阔,但始终是差了几分眼力,看不出其中好坏,最后说了一通,只让王偃青知道了当日一战的战况,但决计是猜不到李扶摇的境界。
王偃青皱眉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出洛阳城之前,他才不过是剑气境,现如今过去这几年,能跻身青丝便已经算是不错,但要是成为太清境的剑士,只怕还是不太现实。只是慢一些也无妨,毕竟朝剑仙还活着,无大碍的。”
王偃青这番话声音极低,不仅是陈炳郡,就连是春水都没有听清楚。
王偃青说完这些,忽然自顾自喝了一口酒,笑道“李扶摇啊李扶摇……”
应有下文,只是没有说完。
——
从宁府城出来之后,便一路缓缓向北的李扶摇后知后觉知道一件事,原来除去师叔谢陆送出的一青一白的两套衣衫之外,还多出另外两套衣衫,同样是一青一白。
是鱼凫给做的。
当日因为背着常临,而让李扶摇的一身青衫沾满了血迹,换衣衫的时候李扶摇没有注意,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只是想起之后,李扶摇很快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要是青槐姑娘知道了自己身上穿着其他姑娘给做的衣服,会怎么想?
李扶摇惆怅不已,但是到了最后也没有把衣衫脱下来。
要是真要深究起来,这另外一套衣服还是师叔谢陆做的呢。
要生气,也就这样了,谁叫你不给我做衣服的?
李扶摇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便觉得心情舒畅,走路都快了几分,让一直在前面领路的大黑驴很不开心。
李扶摇兴致来了还会踢他几脚。
这让一直没有回复人形的风吕很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李扶摇有些不解问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这都快三年了,还没能吸收完那颗圣丹的药效?”
风吕翻了一个白眼,“老子怎么知道,你他娘的吃一颗圣丹,当时就化开了药效,老子吃一颗,费了这些劲!”
李扶摇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原因?要不要我拿剑刺你几剑,看看效果?”
说完这句话,李扶摇还真是要作势解开剑匣。
让风吕瞪着大眼,四蹄疾奔。
这他娘的,一个青丝境的剑士,要是出手,对付我这个还没化形的家伙,不得一顿罪受?
眼看着风吕小跑着离去,李扶摇停下动作,哈哈大笑。
实在是觉得很有趣。
……
……
三日后的一处渡口,大雪纷飞。
这是一条大江,是汇入北海的支流之一,要去妖土,自然便只能越过北海,去北海便只能坐船,但是这个渡口确实有一条船,只是不一定是要去往北海的船只。
李扶摇和风吕来到这边的时候,那条大船已经快要起航,李扶摇并不着急,在远处缓步而行,风吕不时摆动脑袋,抖落脑袋上的雪花。
他自从变成原型之后,自然是没有了境界修为,除了会说话,和一头普通的驴子没有任何区别。
李扶摇背着剑匣,走过几步,忽然停下脚步。
风吕看着他,有些疑惑。
李扶摇指着那条已经离岸的大船。
风吕疑惑的转头看去,那条大船竟然开始缓缓下沉。
似乎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沉没。
李扶摇往手心呵了口气。
此刻就在江岸一侧,有个一身黄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双手向上托举,眼见快要倾覆的大船竟然渐渐开始升出水面。
重新变得正常。
此刻在岸边还有很多修士,看到这一幕,有人惊呼有人赞叹。
风吕则是吐了一口吐沫。
“什么玩意儿?!”
。
第三百零五章 钓鱼人()
站在岸边不远处的李扶摇神情平淡,风吕则是歪着头,漫不经心说道:“这种把戏,早十几年,老子玩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
李扶摇小声笑道:“给说说?”
风吕抬了抬蹄子,好像是要指着那边江里某处,只是忘了自己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抬了抬蹄子,才觉得这样不雅,放下之后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李扶摇,发现李扶摇没有注意到他,这才翻了个白眼,不屑说道:“此刻江中,定然有不少人用绳索拉着船身,要倾覆便倾覆,要浮出水面便浮出水面,实在是简单的很。”
“那个道士,看起来境界修为也低微的很,要不是这个把戏,哪能把这一条大船这般玩弄在股掌之间?”
李扶摇低声道:“那他这般是所求什么?”
风吕不屑的摇动脑袋,呵呵笑道:“还能求些什么,定然是大船上的客人不多,这条大船即便不是要出海的那一类船只,可毕竟是要走到海口的,谁知道这条大江里有些什么精怪,一般修士都要上心,要是不幸遭遇劫难,船主是否能够应对,明显这个人就是应对不了的那一类人,所以才有这个法子。”
“赚银子,不嫌多,也不嫌命短。”
李扶摇对此倒是很能理解,“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多存些银子一定是好的。”
说起这个,李扶摇忽然笑道:“在白鱼镇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这成年男子要是想娶女子,不说有没有糊口的营生,但总该是家里要有一间还算是不错的瓦房的,不然女子嫁过来,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哪咋行。天底下的父母可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的闺女嫁的是不成器的男子,自己也不能亏待自己那对你心仪的女子才是。你就不兴那位前辈是没攒下来钱,不得不出来挣一两个银子,就是为了晚上睡觉有个媳妇暖被窝?”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扶摇忽然想起了青槐,青天君对他的看法,实际上就和天底下所有父母都是一样的。只是相比较其余的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来气,青天君倒要好太多。
除去提了个条件之外,不算是如何苛责李扶摇。
不过那个条件,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完成。
剑仙啊剑仙。
原来真是道路上泥泞不堪,走的异常困难。
风吕对李扶摇的说法嗤之以鼻,正要开口反驳一番,便看到李扶摇抬起了脚。
风吕瞪了他一眼,小跑两步,离李扶摇远了些。
李扶摇笑道:“这一次,我不想听的看法,是不是觉得很没有道理?”
风吕懒得搭理他。
再看江岸那边,在那中年道士装模作样把那条大船重新拉回江面之后,便脚尖轻点,飘然落到大船上,隐去踪影,此刻大船上再走下来一人,大声喊着还有没有要上船的。
之前许多犹豫不定的修士见识了那中年道士的手段之后,现如今便安心很多,一个个往大船那边走去,剩下在原地的人本来就不太多,李扶摇站在远处,还是走过几步,踢过失神的风吕屁股,笑道:“我们也去
。”
风吕一惊,“你小子之前说往北走,就是想着要往妖土去,就凭你的青丝境?”
李扶摇淡然一笑,“我感觉我快要破境了,兴许就在北海上也说不定啊。”
风吕瞪大眼睛,吐了一口口水。
什么玩意儿?!
李扶摇哈哈大笑。
赶到大船前,李扶摇和站在船上管事交流,大抵还是说怎么把一头驴带上船的事情,山河之中的修士很少有坐骑的,一般外出,不是乘坐法器便是徒步而行,像李扶摇这样带着一头驴子出门的,其实很少见。
让管事有些难办。
李扶摇塞了不少银子,要了船上的一个独立的厢房,说是不会带驴出现在船上,反正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实际上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那个管事也是不会同意的。
最后管事点头之后,由着一个小厮领着李扶摇上船,听之前管事的语气,应该是自家的侄子,李扶摇对着笑了笑,上船之后,没有去管其他东西,就往那处厢房而去。
一路上少年叽叽喳喳说了很多,那个看起来就极为外向的少年最后更是开口问道:“客官是哪里人?”
李扶摇笑了笑,脑海里地名在白鱼镇和洛阳城两者之间来回转悠,最后说了句,“北海人。”
少年狐疑的看了李扶摇几眼,笑道:“客官看着可不太像。”
李扶摇多说了几句,“在北海甘河山上有一座小邑楼,我是小邑楼的剑客。”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李扶摇背负的剑匣,这才恍然笑道:“我知道那个地方,听说改名字了,以前叫什么北海剑冢,反正是咱们北海这边的江湖第一剑派,只是还是个江湖门派,船上有许多山上神仙,客官要留意,不要招惹到他们,不然他们动起手来,不会留情的。”
李扶摇笑了笑,只说知道了。
心想着好像真是只有陈国周国这一类的小国才会因为没有怎么见过山上人而对修士都忌讳莫深,反倒是到了其他地方,山上修士并不是多罕见,只是那些境界修为不低的山上修士也注定不会怎么在世人面前出现。
穿过大半条船,来到一处厢房门口,少年小厮停下脚步,风吕一蹄子推开门,自顾自走进去,留下李扶摇和少年在门口又闲聊了一阵,最后李扶摇给了少年一粒碎银子,要了些吃食,少年这才离去。
少年离去之后,背着剑匣的李扶摇在船上转悠了一圈,果真在某处甲板看到了几滩水渍,看样子便是水下的人才从水里爬起来。
李扶摇没有过多关心这件事,只是转悠了一圈之后便回到了厢房,开始闭目养剑。
不多时,少年端着吃食走进来,再度和李扶摇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离去之后,李扶摇看着那些东西,想起了之前在另外一条船上见到的那个少女白枝,想着当日自己还是才踏上剑道的小剑士,就仗着修为欺负了一次那位在大余江湖里剑道号称高到天际的王柏,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
外面正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还好江水并未结冰,要不然这条普通的大船,继续前行的,难免会遇到什么问题。
即便很多人都相信,有那个中年道士,不会有什么问题。
……
……
有人在船头垂钓,那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手里拿着青竹鱼竿,身旁并无他人,在他身旁的鱼篓里,并没有鱼,要是有人恰好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鱼线上的鱼钩的话,肯定会有些吃惊。
他的鱼钩很直,就像是一颗铁钉,而且上面并没有穿上任何诱饵。
这样如何能钓得起来鱼?
想来现如今他鱼篓里没有鱼便是这个原因。
那个从李扶摇厢房门口出来之后的少年小厮到了船头,看着这个已经跟着他们这条大船很多天的客人,自然的便坐在他身旁,笑着开口问道:“客官今日又没有钓到鱼?”
斗笠下的那张脸,很是普通,恐怕不管是谁来看,都觉着会是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甚至比寻常的百姓还要寻常。
听到少年的问话,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能有鱼上钩?”
这个问题自打他上船开始的第一天就在问,一直问到现在,少年之前还有兴趣猜几次,现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