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第2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束的定义实在是有些广,或许是结束在延陵的生活,或许是结束性命。
李雁回微笑着看着他,“我们都有责任做一些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李扶摇不太认可这个说法,他说道:“你们做的事情不是正义的。”
李雁回说道:“剑士一脉想要重新再现六千年的辉煌时期,会不会如此做?或许我换个说法,要是这样做,能够让剑士回归六千年的辉煌时期,你们会不会选择这样做。”
我们总是听到某某说法,说是为了什么,便可以放弃什么。
那么剑士们为了重现昔日辉煌,又有什么不能放弃呢?
李扶摇仔细想了想。
很久没有说话,春风在他的身旁吹过,撩起他的发丝。
而后他忽然笑了,“不会,因为我们的剑是直的。”
当年在剑山上的时候,老祖宗许寂也好,还是三位师叔也好,都和他谈过剑。
他们心中的剑各有不同,但最后归结起来,还是一句话,我们的剑是直的。
直来直去,不会弯。
即便是朝青秋做了些事情,但也不能说他的剑不是直的。
这便是剑士。
因为剑是直的,所以便有这么强。
或许是因为这么强,剑便必须是直的?
这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李扶摇清楚一点,有所为有所不为。
就好像是之前陈嵊讲的那个故事,会不会因为救更多人,牺牲那一部分无辜的人?
李扶摇觉得没有道理。
想到这里,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修士们有顿悟一说。
顿悟的时候,总是很容易便破了境,修为便更高了。
可剑士却是有些难,即便是世间有像是魏春至这样朝入朝暮,暮时便春秋的天才。
但毕竟在少数。
李扶摇肯定不属于这样的人。
他即便走的比常人快些,也是因为机遇。
有很多人在帮他。
或许说是他身后有许多只手在推他。
那些手都比较有力量,所以让他走得快些。
但推着一滩烂泥,是没有可能让烂泥走快些的。
有时候顿悟不体现在让境界更为高妙上,反倒是有些别的意思,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很有意思。
李雁回感受到李扶摇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便感受到那些剑气更锋芒了一些,便皱了皱眉头,片刻之后,无奈说道:“你果真不是一般人,三言两语便能静心,今天要是活下来了,对于境界大有裨益吧。”
李扶摇笑着说道:“多谢你。”
他们虽然是敌手,虽然是要分出生死的两方,但不意味着不能这般好好说说话。
李扶摇揉了揉手腕,青丝剑上青光大作,他认真的看着李雁回,说道:“请。”
李雁回没急着出手,只是说道:“要是我死了,把刀带回梁溪,反正你们到处走,反正有朝一日路过梁溪,便顺便丢在什么地方就成。”
李扶摇说道:“我没这么多事情要你做,因为我不想死在这里。”
李雁回想了想,笑道:“好的。”
……
……
言语之间的胜负,只在讲道理的人身上才能体现作用。
而对于李扶摇和李雁回这般不讲道理的人,似乎还是动手更为简单直接一点。
夜色里的剑光和刀光交相辉映。
无数磅礴的刀气和剑气在城头纠缠。
青铜刀上的符文一次又一次的绽放,将剑气破开,在城头某处形成一个真空区。
这柄青铜刀是道门不多的几样兵刃之一,其实论出名程度,和那柄桃木剑一般,也是当年道门想要挑战剑士一脉杀力的产物。
只是和桃木剑一样,最后都没有能成。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是道门花费许多精力弄出来的东西,都不是一般术法能够比拟的。
城头的刀气如同海水涨潮。
东海有潮,起时便是滔天巨浪,天地无拘束。
很显然李雁回没有去过东海,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刀气有如此的势。
势这个东西,和境界有关,和心境有关,和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关联。
李扶摇以手指抹过剑身,手指在锋利的剑锋上掠过一道血痕,有些鲜血落在剑身上。
那些鲜血尤为鲜艳。
李扶摇养剑是用的极为笨的法子,日复一日用这种笨法子养着剑,进展很慢,但很是稳。
这好像是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想得多,有时候会有些别的东西出现。
但更多的时候,则是有些好处。
李扶摇养剑便是如此,虽然是进展缓慢,但效果极好。
慢工出细活这句话,一点都不差。
现在李扶摇手指抹过剑锋之后,青丝剑上的剑气大作。
这柄剑的威势比之前胜过太多。
剑士们都知道一道不算是太过高深的秘法,那便是以血祭剑。
血要本命精血,剑要通灵本命剑。
两者缺一不可。
青丝剑是李扶摇的本命剑,虽然还没有达到完全与他心灵相通的地步,但也差不离了。
他的手指抹过剑锋之后,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变得有些虚弱。
这门秘法不是什么好功法,但有一个作用,便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要求不算是太苛刻,太清之下,不可用。
李扶摇之前在白鱼镇并不敢用这门秘法,是因为这秘法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人便会极为虚弱,几乎再无战力。
所以李扶摇便不敢如此做。
因为敌手远不是只有三两人而已。
至于在别的什么情况下,李扶摇也用不着用这门秘法,因为在同境之中,他还没有遇上什么实在难缠的对手,李雁回是第一个。
李扶摇能够想到,他并不是世间最强的太清境,但从未想过会有一位三教修士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胜过他。
李扶摇脸色凝重。
李雁回的斩三尸之法,让他相当于三个太清融入了一体,虽然一定比不起当年那位道门真人的三位登楼合为一人去冲击沧海,但实际上在太清境,至少拥有傲视群雄的能力。
换句话说,即便是李扶摇,可能也不是敌手。
只是李扶摇并不太担心。
因为之前的一句话。
他的剑是直的。
……
……
随着李扶摇的青丝剑上面剑气大作之后,城头的剑气便开始缓慢向着李扶摇的青丝汇聚而来,发散的剑气就像是漫天的落叶,剑气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片片伤人。
当剑气汇聚成一线的时候。
又是最可怖的时候。
一线剑,锋利异常。
李雁回看着这些剑气渐渐成就一条线,有些失神,他从梁溪来到延陵之后,那些日子里,除去读书和传递消息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修行这件事,他不刻意去做,反倒是走的极快。
这让他都有些无奈。
斩三尸之法是道门不知道多少修士都没法参透的术法,可偏偏被他另辟蹊径,若是他在梁溪,指不定会成为除去道种之外最为出彩的修士。
可是他却到了延陵。
隐姓埋名倒是说不上。
他只能是一个读书人,为了更好探听消息,他可以出彩,但不能那么出彩。
这是他的痛苦。
除去北还之外的另外的痛苦。
世间的痛苦会有那么多,但谁又能笑着面对呢。
李雁回握紧青铜刀,看着远方,片刻之后低声笑道:“那便看看我这一刀。”
城头上瞬间生出一道磅礴刀气。
轰——
李扶摇递出一剑。
剑气汇聚成一线掠向城头那边的李雁回。
李雁回的一刀则是横着斩过来。
这世间最为锋利的是剑气。
这世间最为霸道的是刀。
……
……
城头忽然陷入无比寂静之中。
李扶摇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剑由东到西,由近到远。
这一剑不知道说不说得上是他的最强一剑。
但一定极强。
锋利剑气汇聚成一些,反倒是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普普通通。
就像是某个才开始学剑的稚童歪歪斜斜刺出一剑。
没有半点声势,但威力十足。
剑在人也在。
夜里生出一道极为绚烂的剑光。
李雁回看着那道剑光,忽然笑了笑。
他在这片刻之间便知道了一件事。
他的刀,及不上李扶摇的剑。
这并非是剑士天然杀力便要胜过其他修士的原因,而是些别的什么。
一剑而去。
剑十九和草渐青发出兴奋的颤鸣声。
李扶摇的众多剑中,最与他亲近的,莫过于这柄在北海得到的剑十九,然后便是青丝,至于草渐青,原本并无多亲密,可是后来魏春至和草渐青夫妇把一道剑气灌入李扶摇身体里,让他生生又开辟出一座灵府之后,草渐青和李扶摇的联系,便更深了一些。
所以这两柄剑,才会这般兴奋。
除去这两柄剑和青丝之外。
高楼明月十里都差不多。
说不上高下。
只是在这一剑挥出的同时,这些剑都掠出了剑匣。
剑身雪白的十里在四周掠过,带起一道道剑光。
高楼悬停在李扶摇身侧,显得很是沉稳。
至于明月。
便气冲斗牛。
这柄剑有些傲气。
李雁回看着这些剑,便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个人。
他笑道:“你的剑,为什么这么多?”
天地虽大,我只一剑。
这是李扶摇的剑匣上刻着的字。
这是许多剑士的口头禅。
试想一下,某个剑士被人欺辱之后,一直忍气吞声,直到某一日,他忽然有些生气,于是便在某处拿出了一柄剑,提着剑看着那欺辱他的人,冷笑着说道,天地虽大,老子一剑便足以。
这该是何等场景。
李扶摇看着那一剑掠出之后,便已经知道胜负。
他看着不躲不闪的李雁回,想了想,然后说道:“剑士不多,剑多,注定有些剑要被埋没,我不愿意。”
说起来是因为剑仙万尺的御剑法门,让李扶摇选择这么多剑,但实际上还是不忍心看着有缘的剑,无人去握住。
世间剑多,可有缘的极少。
李扶摇笑了笑,正想说话。
片刻之后,剑匣里便又掠出一柄剑。
万丈长!
这柄剑是剑仙万尺的剑。
这位剑仙,是当年唯一能和柳巷一战的绝世剑仙。
他的剑一直极为傲气。
万尺看不起李扶摇,万丈长也看不起李扶摇。
李扶摇也不愿意去用这柄剑。
之前的日子里,他们说得上“相敬如宾”反正谁也不碍着谁。
遇上万丈长心仪的剑士,他便把剑送出去。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万丈长会这般。
原来这也是一柄有意思的剑。
李扶摇看着万丈长,忽然笑道:“你斩三尸,便有三位太清,我没有这么厉害,只有这么些剑,它们以前的主人都比我厉害……”
这句话不是假话,别说万丈长的主人是剑仙万尺。
就说青丝,是剑胚白知寒。
十里,明月,草渐青,高楼……
李扶摇说道:“天地虽大,我胸中有一剑。”
“就一剑。”
话音落下。
那一剑穿透李雁回的身体。
第四百四十五章 他们的故事(一)()
夜色极美。
然后在夜里传来了一阵重物跌倒的声音。
李扶摇收剑还鞘,走进远处的大帐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再走出来的时候,提着一壶酒。
喝着酒,李扶摇坐在城头,看着远处的夜幕。
李雁回是他遇到的同境敌手里最为可怕的一位,这一战一点都不轻松。
可是他总是觉得自己和他其实没有什么非要不死不休的事情,只是站在河岸的两边,非要敌对而已。
李扶摇不介意杀些持有恶意的人,但总不想杀这般有非杀不可的理由,却无非杀不可的心的人。
想来真是惆怅不已。
李扶摇喝了口酒,眼神惆怅。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有酒独饮,不算是什么好行径。”
李扶摇没有转头,自然便能听出这道声音是谁。
温白楼高大的身躯很快便来到李扶摇身旁,他手里提着一坛酒,拿着两个酒碗。
李扶摇接过一个,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怎么也得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之后才能来,还是我有些小看咱们的那位皇帝陛下了。”
温白楼以前是楚国名将,楚国亡了之后,便成了孤魂野鬼,现如今既然在延陵为将,便自然能说得上一句咱们。
温白楼喝了口酒,爽朗笑道:“你不杀许雁便是我杀,陛下故意不告诉你一些事情,这是明摆着的东西,想来你也看得出来,若是陛下故意为之,那便是帝王心术,还是不那么隐晦的帝王心术,大抵还是提点和试探你的心思在多数,当然,你自己也看得出来,陛下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君主,总之人情味,没丢。”
李扶摇仰头喝着酒,点头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因此这一趟我走的心甘情愿,只是你来万劫关做主将,是自己要求的?”
温白楼作为一位名将,不论是领兵还是别的什么,都是世间第一等,可是才入延陵,一无人脉,二无根基,一来便做苍鹭军府的主将,实际上会有一些进展太快。
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得从边军里慢慢打磨。
依着温白楼的能力,不出十年,便一定会成为一位边军里握有权柄的大将军,只是温白楼是做过一国主将的人,让他再从头开始,并不太现实。
温白楼即便愿意,只怕延陵皇帝都不太愿意。
像是温白楼这样的人物,一定是要放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温白楼笑道:“山上神仙要斗法,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山下的世俗王朝,也不会闲着,延陵和梁溪都看上了大余,近期便有动作。”
李扶摇问道:“要开战?”
延陵由儒教把控,梁溪则是道门的天下,过往的几千年里,因为两教都想让大余成为自己治下的王朝,因此一直有些明里暗里的争端。
只是成为儒教治下,道门便会有雷霆之怒,成为道门治下,这边的读书人也不会开心,才让大余一直处于中立,从而成了野修的好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儒道两边都没有忘了向着大余渗透。
这一次白鱼镇一战之后,儒教和道门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协议,有些修士离开白鱼镇之后,只是回到各自的书院道观小憩片刻,便到了大余,看来是山上修士,要在大余进行又一次交锋。
至于分别属于儒教和道门治下的延陵和梁溪呢,自然也要借助这一次机会兴兵。
没有哪一个帝王想着让自己的疆域一成不变,也没有哪一个帝王不想着一统山河。
有儒教和道门两座大山,让一统山河有些困难。
于是这大余便成为这最好吃的一块肥肉。
一旦有机会,谁会放弃呢?
温白楼没有正面回答李扶摇的问题,只是说道:“接任苍鹭军府主将之后,我很快便要领军前往边疆,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能凝聚军心。”
李扶摇微笑道:“自己小心。”
他举起酒碗,和温白楼碰了碰。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温白楼以后能不能成为那种名垂青史的无双将领,便要看他在这接下来的这些战事里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历史上的那些无双将领,没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温白楼一口饮尽杯中酒,看着李扶摇已经站起身,身旁的明月高悬,看来便是要御剑离去。
万劫关一事,其实并不复杂,延陵皇帝本来自己能做,只是想看看李扶摇而已。
这个看看,到底不只是简单地额看看。
温白楼问道:“不回洛阳城?”
李扶摇摇摇头,“去剑山。”
温白楼不是一般的沙场武夫,他自然知道了那场天底下的修士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白鱼镇一战,儒教和道门联手,终究是抵不过朝青秋的一剑,之后的剑士,一剑之后的剑士们,比起之前的苟延残喘要好出太多。
这些杀力世间无双的剑士,当他们有足够数量,且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温白楼问道:“这世间又会迎来一个白衣胜雪的年代?”
李扶摇没有回话,他只是踏上明月,化作一道白虹离去。
雪白如月光。
又如同一袭白衣。
——
大余的春天总是要比延陵或者是梁溪更暖和一些,当延陵的春天还带着淡淡寒意的时候,大余便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这座坐落在延陵和梁溪之间的王朝,屹立了六千年,在这六千年里,经历了许多风雨,终究是没有倒下,也没有彻底沦为儒教和道门哪一方的附庸。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延陵和梁溪,还都有些羡慕大余。
头上无人。
虽说有些混乱,但并不影响什么。
延陵的都城叫做洛阳,梁溪的则是叫做朝歌。
大余的都城叫做太平。
名字有些简单,但实际上很有意思。
太平城是大余境内,最为安稳的城。
因为没有儒教和道门的插手,或者说,就是有儒教和道门暗中插手,让大余的整体上下都有些混乱,有野修的宗门占据一座城池的事情比比皆是,大余王朝管不了,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
但是太平城绝对是那些城池当中,最为安稳的一座。
不是因为那位大余皇帝将整整十万甲士驻扎在这座城中,反倒是因为这城中有着一位无敌大余差不多百年的绝世野修,无人知道这位野修的姓名和来历,只是知道,这位野修的修为,一定是在登楼。
而且还是站在登楼最前面的那一撮人。
为何如此说?
那是因为这位的战力,是硬生生从一拳一拳的打出来的。
据大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