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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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何时胎动的?”
一路急步往外行,虽有伞侍,可上得车来时,才发现裙摆竟湿了大半。可宝袭已然顾不上这些,直问车中侍女伞儿。
“娘子不必急,才有的动静。奴出门时,驸马已经派了车去接太医。府里一切都是齐妥的,公主叫娘子不必忧心。”伞儿说的慢条斯理的。宝袭略微松了一口气,才胎动,便是还有时候了。
一路快行到公主府后门,伞儿先支伞出去,宝袭紧接出去。才落地面,眼前便是一阵衣闪。抬头,见程处弼怀里又抱着一堆东西,立在后门处。“温娘子,这是阿爷派人求来的百纳衣。”
宝袭看之好笑,点头接了过来。而后便是一路进府去了,半句话都没有多言。
虽是大雨,可府中奴婢们皆是立在位上,尤其正院内,廊下直排排的立着侍儿,一人手中拈着一柱清香,口中个个念念有词。耳风扫上一句,竟象是在念经?
屋里人头倒是不多,外头有事先找好的两个乳母两个医婆及四个侍婢,小贵人用的一干物件全部齐妥妥有的撂着。内侧寝室中,红绸已经拉下,两个隐婆正钻在里面。屋里安静得几乎没有声响,连声闷哼也无吗?宝袭立在寝室边上,怔于这一室的安寂。眼帘垂下,苦涩笑笑后,遂扬起了一脸灿烂,行到床榻边,看着出汗如浆的清河公主,笑道:“这娃子倒是乖,还知道等吾一等。”
清河适才刚熬过一阵苦痛,身几无力,可听到这话,还是扯动了嘴角。慢自睁开凤眼,瞧着床边简衣素服的温二娘,笑了:“别只是嘴上说得痛快,可有备下重礼?”阿辉跪坐在床上,予公主擦汗,适才急忧得几乎落泪。公主倔强,一声不吭,身侧只有侍儿陪伴,太是可怜了。所幸,温娘子到底不顾忌这些,真的来了。且一来,便逗得公主发了笑。压下难过,存心逗趣:“公主且别问温娘子,万一不曾带着,岂不要先让公主垫付?”
清河听得身上颤笑,回瞪了阿辉一眼后,又瞧床下。却见温二娘正在解裙子,仔细一仆,才发现裙子竟大半湿了,连衣衫袖摆上都多有雨渍。竖耳听得窗外又是隆隆作响,眉间不由暗郁:“怎么是个这样的天气?”伞儿是个有眼色的,已经派人取了新衣来。宝袭躲进屏风后,一边换衣一边接话:“这样的天气有何不好?雷霆万均,雨露生恩。公主,吾甚欢喜来着。”
阿辉听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清河嘴角也自抽抽,才想说两句,不想阵痛又来。裂骨揪肠,痛如生杀。真的很痛很痛,却只能握着手下锦被。然后……一只温冷的柔荑探进了红绸之下,抚住了手掌。睁眼,见宝袭竟然上得床来了?皱眉斥骂:“胡闹什么?此是血床。”
宝袭天真的做了个鬼脸:“血床又如何?吾虽还未曾来潮,却知女子无一不曾睡过血床的。要如公主这般,天天换床天屋,那也太过败家了。”清河听得头痛:“你这个泼猴,这会子还与吾斗嘴。”
“非也非也!不是斗嘴,实是实话。公主觉得宝袭哪句说得不对?”认真严肃,摇头晃脑的女夫子模样,象一阵清风吹散了郁在清河心上的阴霾。反手握住柔荑,才知其掌已然颇似成人了。再看身量,悠悠微笑:“二娘长大了。”
本极抒怀一句,却换来抽搐满面,闲手直晃,“千万勿这样讲,老气横秋,吾最受不得这个。”
真真是好心没好报!清河气得抽抽,抽完迎上春花娇艳的笑厣,终是笑了。
生产之事,宝袭前世从未曾见过。当然,电视电影小说里描述过无数次。听说很疼,听说极是难熬,可这位清河公主却自始至终不曾哼过一声。盘边软木咬坏了一块又一块,发丝汗透,枕头换了五六个,依然倔强不言。屋外天色一直阴沉,看不清日易时光,雷声时隆时歇,雨势听之似乎比出门际更大了些。若置空室,定然虚悚。可此时,身坐血床,掌腕疼痛,宝袭却觉得身内身外一片宁静安然。仿若时光停留,又觉一切如旧,却似美好。
直到一声响亮婴儿哭声,划破长空,才始笑出来。
帐外隐婆喜呼:“是位小郎君。公主,是位小郎君。”
喜得夙愿,宝袭轻轻的抚上了公主发额,含笑轻语:“恭喜公主如愿。”
清河公主一举得男之事,很快便在长安城上下流传开来。恭贺祝礼之辈泱泱而来,多是宗室公主,亦有各家驸马本家。清河公主府前院后院天天人流如织。尤其洗三那日,更是席开百桌,繁华如锦。程处弼尤其喜(…提供下载)欢愉悦,因为二哥终是得以进入内院了。还抱了娇儿出来,与阿爷长兄阿嫂观看,那娃儿小小嫩嫩,却十分肖似二哥,阿爷一看便喜(…提供下载)欢的抱在怀里不放了。二哥站在一边心痒难奈模样,看得程处弼大笑不已。
尉迟家作为程氏相好,自然有来。洪道见已如厮喜悦,拉到一边顶了一下:“欠下大恩情了吧?”
程处弼看向那侧,重重点头:“自是当还。”
“那汝准备如何还这恩情?”
这却有些难度!程处弼想了几遭后,有了主意。
端阳节前一日,程处弼下晌特意请了半天假出来。侯在公主府后门处。果然,天色近暮时,门启,温二娘出来了。
二话没有,只长长一揖到底。
“有欠温氏大恩,此生定当报还。”
竟似铿锵有力!宝袭对这位已经无力,抬头望天:“不敢承谢。”
程处弼心是喜悦,起来笑道:“温娘子何必客气?只是不知,有何喜爱?”这个小娘子心思不好猜,索性不猜,当面直接问出来。
宝袭歪头看过去,半晌无言。程处弼瞧见,有些不适尴尬:“温娘子为何不言?”
揉揉额角,宝袭头痛。到底是讲还是不讲?对这么个呆子,还是讲吧。
退后半步,福身一礼:“此是还郎君刚才之礼。郎君所求之事,吾并未曾做到。”
程处弼楞住,看着面前温二娘,不知该如何说。回想二哥这几日模样:“并不曾见二哥难过啊?”
呆得直想揍一记老拳过去!
低眉看地:“驸马虽是入得后宅,却始终居于落影轩。至于霆小郎则多居于公主近前。”
“你的意思是?”程处弼左右扫了一眼,凑近些许,压低声量问道:“温娘子是说,二哥平日并见不上公主与霆儿?”对面幂篱点头。程处弼惊手无措:“可为何不见二哥难过?”
“难过又如何?不过惹得亲近人伤心罢了。”
程处弼气得满地打圈,负手转了数遭后,过来又问:“公主到底要如何?阿娘名声坏了,那母子两个虽居于府中,却几乎已经成仇。无人理会,无人看得起。阿爷屋中更有……更有圣人所赐侍婢四个。还不够吗?”
“够!”
一个字换得程处弼喜色,可稍许却停顿下来,且看对面纱罩。果然又有言语出来:“之前种种,公主那口怨气是已经出了的。自此后,自然不会再寻程氏麻烦。但、也只此而已了。”
“到底何意?能不能痛快些?”程处弼气得吼了出来。吼完却觉不该对温二娘如此,压下怒火好声说话:“可否予二哥说些好话?”
幂篱左右摇动:“既不愿,亦无用。”
“为何?”气出了,怨报了,二哥纵使有错,也认了。还要如何?程处弼心头酸涩,微有怨怼。可接下来一句问话,却震得哑口无言,脸色赤红。
“若三郎妻室与人偷欢生子,归来认错,三郎可能无碍继续宠爱?”
“吾、吾……”程处弼颊上几乎烫出血来,吾了半天说不出第二个字。幂篱后一阵嗤笑:“三郎似乎总是改不得,记不住以已夺人四字。”
“可那怎么办?”程处弼有如困兽般,满身力气却无处可使。
宝袭看之冷笑,目遥话淡:“各过各的呗。公主自有美貌听话侍从服侍妥当,驸马私下找一二也无妨。只要不要让公主丢脸,自是无碍。反正二房已经有后,今后不再在一起,已无甚大碍了。”
“程家郎君,汝不必再强求了。汝不是一直在为驸马受公主制约而不甘?如今驸马得脱,左拥右抱便在眼前,汝还有何不悦?公主不是民妇,不受汝家管制凌辱。且留情面,不过为了在圣人面前有个交待,尽公主职责罢了。程家尚主,不过为延富贵,如今已得。交易买卖已毕,何苦纠缠得大家皆不痛快?”
“汝这般着急实在可笑,驸马都甚喜悦呢。”
“程家郎君,汝真的明白国公、世子还有驸马,在想些什么吗?”
第61章 利口杀
春末轻夏长安时分,最是景美。槐叶青碧,雨色天晴,因居德坊是豪贵区,左右墙内更是花香如海,散出满街清幽。
这条后巷只有两只后门,一是卢国公府,一是清河公主府。非此宅无人进出,清静也干净。程处弼是请假出来的,申时便在这里等,足等了两点才见温二娘出来。然后不过十数句话,便让堵得无言。
“其实程郎君何必恼怒?”宝袭与这人打交道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不说得彻底堵死他,或者逼他先死,是断清静不了的。便笑语嫣然的婉然劝解:“人生在世,不得双全,总有缺项。世人如何就且不说了,便是佛祖何尝不也是为求佛法,抛妻弃子?”程处弼身上一颤,更加动弹不得。耳边柔语更加温婉:“二娘无知,大概猜得到尊府思绪一二。世子那里有七成是以府里名声第一的;国公固然心疼驸马,却奈何不只有那一个孩儿,顾此失披,权衡之下难免有人要牺牲一二;至于驸马本人……”
“二哥怎样?”阿爷和长兄心思,程处弼确实不敢明确。可二哥那里,虎目瞪圆,一片肃杀的怒视对面这小娘子。敢说一句吾家二哥不好,试试看?
宝袭苦笑:“驸马甚聪慧!”
啊?怎么会是夸奖?程处弼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狐疑。果然后面的话甚是不中听:“驸马是个聪慧人,知道事已到此,便是最好了。所以不会多做奢求,更不会再白下本钱。三郎有心替驸马求全,实是好意。却奈何,不是事主。三郎越是努力,越会让人觉得驸马凉薄世故。”
“你?”程处弼气得指手欲骂,却兜不出词来。
细看过去,纱幂后温二娘笑颜如花,甚是喜乐,更加怒火中烧。可要如何反驳?
身后传来步响,而后便是洪道语起:“汝这小娘子,这般口利。当心嫁不出去!”扭头一看,可不正是洪道过来。青色圆袍,额上些许有汗,许是刚从衙内过来。心中安慰,瞪了一眼温二娘,可又想起这事与温氏本无干系,更加苦恼。
尉迟洪道拍拍处弼肩膀,踏上一步。上下打量温二娘:“为何不辩?”
“程三郎是顽石,非语句可通。二娘不愿费那口舌教化。”负手背立,竟似夫子。程处弼气火更盛,要上前却让洪道按住:“二娘这是自比美玉?”“非也非也,世间不只有美玉顽石,更有琉璃水晶珍珠鱼目。”幂篱透白下,温二娘脸上似乎满是笑意,不怯不怒,话语平和:“更何况顽石虽不通,却自受天地教化,本有坚固之美德。若非如此,吾又何必一再受其怒吼气嚷?”
程处弼听之顿时歇火,有些涩涩的松下身来。尉迟洪道峰眉一挑,学了温二娘模样,背手负立,甚是挑衅:“敢问此事若是尉迟家务,娘子可会费心?”宝袭摇头:“大约不会。第一、未出之事本难预测;其二,国公虽有私心,却是正德长辈,自当有力相助;末三……”宝袭抬脸笑看眼前英伟少年:“尉迟郎君本是透白之人,不会强求二娘相助。”
一语击白,引得尉迟洪道眼前一亮。看将过去,迎上笑目,唇角不禁起弯。一边程处弼瞧这两个模样,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酸。温二娘这是在说自己不如尉迟聪慧?脸上失意,教却宝袭看见,遂自笑语:“程三郎何必自惭?三郎有幸,家门安喜。可天下若干,大多不曾有三郎这般福气。而这般后宅纠扯之事,非亲身历之,不可解,不可悟。”
“那二娘如何相得?温氏岂非更加安宁和美?”尉迟的反问,引得宝袭笑容更加甜美。赞扬的看向尉迟洪道,甚叹:“郎君竟有如此胸襟,二娘甚感佩欣喜。”不以福礼,却有揖手相谢。尉迟洪道大笑:“汝这小娘子,真是刁滑。”
宝袭轻笑,看看天色,似乎还有些许时候。便看向程处弼道:“有些话吾是小姑,不便与君多谈。三郎旁有良谏,何不听听他人解释?”
这是在说洪道吗?
程处弼看向身边挚友,有些复杂。尉迟家中之事隐隐听说过些,有些复杂难言。故家中出事后,不敢与洪道多讲,唯恐难堪尴尬。
尉迟没有接处弼眼神,仍是直盯着看向温二娘,抱腕当胸:“有一句想问二娘,若是二娘身嫁驸马,得遇此事,会将如何?”
宝袭听得几乎想就地抚掌送予这位仁兄,灿笑回话:“二娘非主上君主,虽有心思求得一心人,白头皆老,却奈何没有规矩底气。如遇此事,自然平心静气。告诫自己,天下男儿多情薄幸,世间正途非有情路一遭。夫君另有新欢亦无妨,天下浩瀚,自有无穷乐趣。采词、习字、操琴、养棋,种种皆是排遣寂寞之道。身受家族恩养,自当以著姓体面为第一。有家有族才有安然富贵日子可过。有得必有失,二娘知晓何事最要,为此舍弃,必不皱眉。”
尉迟眼中如星光闪耀,声悦欣喜:“若遇胡蛮又当如何?”
“人生如戏,真心对待者万中无一。不过表面模样,演技深浅,所得不一。戏场如何,又岂可定论?”说完看眼前少年,似乎竟有余味。不禁心中做怪,强忍笑意,正经续说:“女子技俩多是阴私,演技深厚,大多男子看不真切。真心千金比不过美酒一盏。正言直谏比不得柔弱可怜。更否论红颜绝丽,时久也会生腻。绝丽拥怀入久,不过也是凡品。”
“到底会如何?”垂饵便在近前,心痒如勾无法忍耐,遂打断问了出去。
宝袭笑意更灿:“能如何?为不值之人不值脏手,能得清静最好,若事关生死名誉,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说者停顿,笑容敛收,美眸如箭,冷气森然:“敢毁吾安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过一死,自当痛快。”
程处弼让这一话说得,身后一阵发凉。扭头看洪道,却见其竟然十分欢喜:“为此下狱,二娘不觉不值?”
宝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意,怅怅回声:“自是不值。玉碎为一破瓦,太过不值。硬刀不过,还有软剑。”
“软剑?”程处弼听这二人打机峰,似有所悟。
尉迟与温二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宝袭接话再讲:“美酒佳人,最消心志。周幽如何?纣王何在?夫差多少神勇?三郎,女子欲软杀一儿郎,不见声息只是小技,手段高深者可让男子自扑烈焰、焚身时亦回忆欢喜。”末了话声已是妩媚娇柔,甜意入骨。尉迟心中狂笑得几乎忍将不住,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住,不悦斥责:“二娘当世间男子皆是昏聩之辈?汉武如何?商汤周武又怎样?历来名君哪个不是后宫佳丽如云?”
宝袭点头称是:“尉迟郎君所言不错,汉武心有江山,为计夺取冷落阿娇至死,卫子夫霸天下也不过一二十年。新欢时起,旧时恩爱不过一场春梦笑谈。李夫人丽色倾城,为家人计却在死前不敢与君见面,只怕病容憔悴消去君王心中不多的几丝垂怜;钩弋容宠无限,却敌不过江山万代。子继位,母生诛。”
“那周武商汤嗯?”程处弼甚不甘,驳问。
尉迟退了半步,立在处弼身后,使眼色示意温二娘全力诛之。宝袭接到,话语却更加温和柔美:“名君先帝自是不少,专情可有名声?而君帝又何尝在意独宠女子这等微末之事?周武时诸侯王国,动乱不安,为家国安生计,联姻最是简便。而后又有君王纳臣女为妃,此消彼涨,权衡君术。红颜不过一抹,虽是艳丽,怎敌江山万里多娇?况又有千古圣名、百姓安乐、前人耕苦种种,为大事计,为家国计,为宗庙计,一缕情爱何其薄弱?又乎,天下不只一绝色,一女逝去,自有万千仆地跪求怜爱。不过取舍二字,大丈夫何患无妻?三郎这般儿女情长,却又不明诡域技俩,真叫吾为汝将来后宅安宁,忧兮!”
程处弼气得脸色涨红:“吾后宅如何?”却不敢说关汝何事。毕竟有所求是程氏。
尉迟洪道在后面听得手舞足蹈,无声狂笑。宝袭看之更加来趣:“三郎既有办法,那吾来问三郎,此事若换三郎身上,三郎如何?”
程处弼一张涨红英脸,瞬时卡住。红红白白变幻几番后,咬牙坦白:“有错则改,改之即当匀好。”
“噢,原来如此。那妾如何?婢生子如何?”宝袭问得一本正经。程处弼牙咬得咯咯直响:“俱是无辜,又当如何?哪家没有?”
温二娘直摇头,提点:“三郎想差了,现在是讲,汝尚公主之事。”
程处弼一阵尴尬,想了又想后道:“远远送走,给予金银 ,此生不复再见。”末了又加一句:“杀人取命,实是不可取。”
“三郎真是慈悲。”宝袭感叹后,又问:“若是公主嫌汝肮脏,不愿再亲近,又将如何?”
肮脏?
一记天雷,不只程处弼,连一旁尉迟都惊呆了。
宝袭摊手无辜反问:“难道不是?汝等男儿好男女之事,红妓风流,只作潇洒。吾等女儿却清白无垢,不公也算,不洁如何使得?红坊歌姬,万人使用,焉知可有污垢毒术?便是家中侍婢,千人千样,又安知没有错病乱染?”
咳咳咳!
尉迟洪道使劲咳嗽,挤眉弄眼,示意温二娘,讲得过了。
可这次,温二娘却一脸肃色,看也没看尉迟,直盯着程处弼问:“三郎有侍吧?”
“汝这小姑!”程处弼又羞又气,几乎扭身欲走。温二娘却言语利索,又有再话:“将来三郎欲取几人?十个够不够?若此侍毒杀那侍,三郎会如何?若下毒手那侍,已育有儿女,三郎可会禀存公道,杀其生母,为正天理?又如果三郎夫人不动声色,将不顺眼的侍儿一一病故,拿捏不到证据,三郎是不是会休妻?如果不休,是不是欲厌恶冷落至死,另纳滕妾主持中馈?若这个再坏了心肠,再换一个。从二十娶妇,一直换到七老八十?”
“女子善妒是大罪!”程处弼气得大吼出来。身后尉迟却似已明了,抬头欲看温二娘,却瞧见对面巷口处轻步进来一人。玉面儒雅,深绿银带,六品袍挂。正是温大郎?欲说,对面温大却竖起轻指于唇前,遂自闭语。
这边处弼与温二娘仍兴兴对峙。
“确是大罪!尤其妒后杀人,更是罪上加罪。不过吾有一事欲问三郎,刚才三郎讲若是已身尚主,便把侍妾与婢生子远远送走,再不相见。却又对非圣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