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闺计-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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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只觉得手里镯子像烫手山芋似的，他苦着脸看向霍澜三人：“这”
“没事，国公爷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怕什么。”荀礼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霍澜和蒋宁颔首示意，“国公爷吩咐了一些事情，我先走了。”
蒋宁想到还等在门房里的撷芳，抬步跟在他后面：“我也走了。”
只有霍澜面带犹豫地立在原地，盯着小厮手里的镯子，神情有些微妙。
小厮见状赶紧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霍大人，您说国公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生气了，这镯子到底该怎么办？”
他并不是常年跟在俞奉尧身边服侍的小厮，对俞奉尧的脾性了解得并不透彻。
“我也不太清楚。”霍澜盯着镯子道。
见他一直盯着镯子看，小厮索性一把将镯子塞给他：“李小姐那边还有事，小的先过去了。国公爷的心思，您肯定最明白不过了，这个镯子还请您帮着处理一下。”说完一溜烟跑了。
“哎”霍澜下意识把镯子捏在手心里，脚下追了两步，慢慢停了下来。
他攥着那只手镯在屋檐下站了良久，然后把镯子放进衣兜里，快步离去。
*
李莞盯着灯罩上的图案发愣，手指无意识缠着绷带。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下意识往旁边一瞟，吓得“呀！”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吓死我了！”她轻抚着胸口皱眉道。
俞奉尧从帷帐后走出来，道：“我怎么没敲门，是你自己发呆没听到。”
李莞满脸不悦地看着他：“那你进来怎么不出声，鬼鬼祟祟地站在帷帐后做什么？”
鬼鬼祟祟？
他显然是正大光明地站在那里的好吗？
俞奉尧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直坐到炕上，问道：“伤口都处理好了？”
李莞抿着嘴“嗯”了声，明显很不高兴。
俞奉尧扫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药瓶纱布，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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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对话（）
察觉到俞奉尧的目光，李莞下意识拉了拉衣领，把脖子上沾着血迹的伤口遮住。Ω Ω Ω
俞奉尧眼中就露出些许戏谑。
李莞刚端起茶盅，突然觉得脸皮有点兜不住，重重把茶盅往桌上一搁，睁大眼睛瞪他。
偏偏他还跟没事人似的，见那茶水一丝热气都没有了，就高声喊人换热茶来。
还是先前那个小厮，端着刚沏的茶进来，小心翼翼地把茶盅放到他们面前。
小厮端着空托盘，犹犹豫豫地看向李莞。
她的右手还放在那杯冷掉的茶上，而且一点没有放手的意思。
小厮胆战心惊地朝俞奉尧望去。
俞奉尧揭开茶盖拂了拂浮沫，呷了口，淡淡道：“你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李莞嘴角紧抿，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小厮如蒙大赦，飞快撤下那杯冷茶，躬身退了出去。
李莞立刻道：“周叔和撷芳现在在哪儿？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黑蛟，他也是我的人，你不许动他。”
俞奉尧本以为她会先问姚峥的事，没想到她更关心这个。
周观和撷芳就算了，那个黑蛟算哪门子她的人？
他轻轻放下茶盅，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你的人，蒋宁自然会安顿好。”
说得模棱两可，李莞不满道：“他们是我的人，自然要和我待在一起。”
“可以啊，我这就蒋宁把周观和撷芳带过来。”
李莞眉头一皱：“黑蛟呢？”
“此人身份可疑，在查明之前，必须严加看管。”
“身份可疑？他是我的人，怎么会身份可疑？”
“你的人？”俞奉尧抬起眼睑瞟了她一眼，“一个有命案在身的通缉犯，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
李莞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俞奉尧勾了勾嘴角，没有答话。
李莞想到姚峥，眉间逐渐聚齐一股寒气：“难道这一路上，你都让人监视着我？”
“这么惊讶作甚？”俞奉尧挑眉道，像是对她的怒气很不以为然，“以你的聪明，难道连这点都猜不出来？何况后来霍澜都逼不得已现身了，再说，我原也不是为了你。”
听他提到霍澜，李莞目光微闪，反问道：“霍澜跟你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只不过混杂在怒气冲冲的诘问里并不突兀，俞奉尧并未现不妥。
他端起茶盅，轻描淡写道：“他跟我说的事多了，你问哪一件？”
看来史悦的事，霍澜并没有全盘托出，否则俞奉尧若是知道她已经察觉出他和史悦的关系，怎会这么平静？
李莞心中微安，轻哼道：“我懒得跟你打太极，总之你尽快把我的人放了，包括黑蛟。”说罢将茶盅端起来捂手。
俞奉尧奇怪道：“这个黑蛟一路跟着你，行踪鬼祟，居心难测，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他？”
“我和他无冤无仇，他犯不着害我，况且这一路上，若不是他暗中相助，我不是在垛石镇上葬身火海，就是被姚峥一箭射杀。他这么帮我，难道我不该给他一点信任吗？”
明亮的灯光下，李莞澄澈的眼眸清亮如水，一时间竟让俞奉尧无言以对。
李莞看着他，微微耸肩：“我又不像你，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听她将自己定义成“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俞奉尧强忍着没反驳她。
李莞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耐烦道：“总之你把人放了，该怎么处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既然她执意要人，那就给她好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
俞奉尧略一想，便点头应允了。
李莞面色微缓，问起了姚峥的事：“姚家是你在山东的眼线？”
“算是吧。”
那就是说，姚峥的所作所为，是他吩咐的。
李莞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
俞奉尧倍感惊讶：“你就没有别的问题想问我？”
李莞倚到靠枕上，斜睼着他道：“有什么可问的，问了你会如实回答我吗？”
俞奉尧语凝。
“嘁……”李莞朝他翻了个白眼。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这么大一笔灾银，怎么可能没有人眼红，从京城到济南，这一路层层搜刮下来，能剩下一半已经算好的。
重要的是那些被吞掉的银子进了谁的口袋，用在什么地方。
至于其中是否还有更深的隐情，李莞倒是很好奇，不过也只是好奇而已。
跟俞奉尧这种人打交道，知道得越多，麻烦越多，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俞奉尧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沉默片刻，问道：“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如实回答你呢？”
他静静地注视着李莞，眼底深处像是藏着什么复杂难言的情绪。
可惜李莞并没有看到，她正低头摆弄着左手上的绷带，嘴里随意道：“我也是不想浪费口舌罢了。”
俞奉尧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左手上，可能是没系紧，绷带有些松了。
她微微鼓着腮帮子，笨拙地用另一只手打结，弄了半天也没弄好，泄气地撒开手。
俞奉尧猝然失笑，倾身过去道：“我帮你吧。”
“不……”李莞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凑过来，利落地解下她手上缠得跟麻花似的绷带，重新包扎好，打了个不松不紧结，动作流畅娴熟，一看就常做这种事。
“好了。”他坐回去，嘴里指点道，“关节附近的绷带最好缠得稍微紧一点，可以限制活动，否则你动来动去，伤口不容易愈合。”
李莞点点头，有些别扭地道了声谢。
俞奉尧笑了笑，见她右手上也有伤，遂道：“这边也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李莞一口回绝。
俞奉尧已经伸手去拿药瓶和绷带，闻言动作微滞，伸出去的就那么停在半空中。
“咳……那个……只是擦破点皮，我先前涂了点药，应该没问题……不用包扎……”李莞尴尬地补充道，抬手挠了挠脖子，结果一爪子挠在伤口上，疼得她“嘶”的一声。
俞奉尧看着她缓缓收回手，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最后道：“手上就算了，脖子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的好……我待会儿让人带撷芳过来，你先歇着吧，明日一早送你们回冯家。”
李莞捂着脖子“哦”了声，目送他离开。（。）
第309章 装傻（）
俞奉尧离开不久，小厮就带着撷芳过来了。
俩人互道了各自的情况，李莞得知俞奉尧的人并没有为难她和周观，就算是黑蛟，也只是缚了手脚没吃什么苦，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撷芳边说边为李莞包扎伤口，之后又问小厮要了热水服侍她洗漱。
小厮不知是不是得过吩咐，很贴心的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好让她们能舒舒服服的就寝。
就在她们盥洗完准备休息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嚷嚷声。
李莞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立刻把刚脱的外衣披上，下一刻，门板被拍得“砰砰”作响：“莞儿，是我，快开门！”
撷芳朝李莞望去，只见她拢着衣襟靠在床头，脸色淡淡的，神情有点冷。
“小姐，三爷来了，要开门吗？”撷芳不禁小声问道。
李莞没有说话。
门外董临之还在持续不断地敲门：“莞儿，我知道你还没睡，你开开门，听我跟你解释！”
他的声音又急又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撷芳还听到小厮焦急而不失恭谨的声音，似乎是在劝董临之回去。
她又朝李莞看去，李莞仍旧是那副摸样，好像无论董临之怎么求，她都无动于衷。
撷芳垂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多言。
董临之一刻不停地在门外嚷了很久，屋里始终没有回应，若不是里面亮着灯，他都快以为里头根本没人了。
李莞披衣在床头靠了会儿，又脱了衣服躺了下去，翻身背对着床外，淡淡道：“熄灯吧。”
“是。”撷芳轻手轻脚地熄了灯，爬上了铺着厚棉褥的暖炕。
“三爷，李小姐已经歇下了，您也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您明日再和李小姐说也一样。”见屋里熄了灯，小厮便劝道。
董临之将前臂撑在门扉上，满脸颓丧地嘀咕：“她肯定生我气了……我又不是故意骗她的……”
小厮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他和李莞之间的事，闻言宽慰道：“小的看李小姐也是宽和的性子，您若是跟她有什么误会，明日好好向她解释清楚，想来她不会计较的。”
“你懂什么？”董临之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感觉心安。
小厮讪讪地笑：“是是是，小的不懂，小的不懂……更深露重，要不您先到客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过来找李小姐？”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董临之叹了口气，怏怏地走了。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李莞听到门外没了动静，才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声，翻身睡了。
第二天早上董临之到底还是没见到李莞，天刚亮她就起来了，由蒋宁护送了回了歆云斋。
周观和黑蛟跟她前后脚进门，等李莞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后，俩人便一同来见她。
在李莞让他们进屋之前，撷芳从怀里掏出封信递过来：“蒋宁说这是国公爷特意吩咐他交给您的。”
李莞长眉微挑，接下利落地拆了，一目十行地扫完，然后面不改色道：“让他们进来吧。”
周观和黑蛟一前一后从门外走进来，黑蛟自动落后两步。
看得出来他们也是梳洗过来才来见李莞的，衣着面容都十分整洁。
李莞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黑蛟的长相，只见他五官如刀削般硬朗，满是阳刚之气，脸上虽有道狰狞的伤疤，却不显得丑陋，反而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威慑力，让人不敢小觑。
李莞不禁想，若是没有那道疤，黑蛟的长相气质倒是很像武侠里那些正义凛然的大侠，哪有半点通缉犯的样子。
周观立在炕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黑蛟却只意思性地朝她抱了抱拳。
倒还真是江湖作风，李莞微微一笑，轻轻抬了抬手：“坐下说话。”
俩人一左一右坐了炕前的太师椅。
李莞心中满是好奇，但想到那封信里的内容，她又强压下心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地寒暄道：“隆兴武馆的人叫你黑蛟，这应该只是个化名吧？不知大哥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黑蛟微愣，她难道对他的身份还一无所知？
不应该啊，他不信她背地里没有探查过他的底细。
就算她没有，申国公呢？
难道是因为时间太短，所以他们还没查出来？
黑蛟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放下茶盅，朝李莞抱拳道：“在下姓凌，家中排行十三，大家都叫我凌十三，祖籍苏州。”
“哦，原来是凌公子。”李莞作恍然大悟状，笑道，“近来多次受凌公子照拂，我才能转危为安，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请受我一礼。”说着起身行了个福礼。
凌十三没想到李莞堂堂千金小姐，竟然会放下身段向他行礼，饶是他再处变不惊，也不由意外地睁大了眼睛，赶紧起身避让，嘴里道：“不敢当，不敢当。”
李莞笑眯眯地行完礼，笑道：“请坐。”
凌十三再坐下后，态度就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
李莞知道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否则进门时，他就不会那么敷衍地对她行礼了。
不过李莞也不需要他毕恭毕敬，他的身份特殊，如今还麻烦缠身，她并不想与他交往过深。
何况现在有人比她更对凌十三感兴趣。
思索至此，李莞闲话两句便道：“周叔，我久居深闺，行事不便，招待凌公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闻言，周观和凌十三都有些意外。
凌十三没料到李莞竟对他的事没有一点好奇，毫不犹豫地划清界限，这种客气疏离的态度与他这段时间对李莞的印象大相径庭。
周观则有些糊涂，这个凌十三的身份显然大有文章，怎么小姐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不过周观对李莞十分信任，既然她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小姐放心，属下会好好招待凌先生的。”
李莞笑着点头，吩咐撷芳送客。
周观和凌十三各怀心思地走了。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董临之就找上门来了。
冷静了一晚，李莞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默许外面的人把他放了进来，自己冷脸坐在炕上喝茶。
好在董临之脸皮够厚，挤到李莞身边又是赔小心又是说笑话，忙活半天，总算把李莞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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