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裁决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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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用的一堆黑铁块，四散零落，垒在地上像是一对小山，周易咽了口口水，他仿佛看见了一些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的事情。
“怎么了？”
蛇夫感觉周易有些不太对劲，如此问道，这个黑发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中指竖在了嘴边。
周易缓慢的走到黑铁堆旁，双手忽然燃烧起一股炽热源力，精纯无比的金色源力在他十指尖上涌动，很明显，一旁的蛇夫被这抹惊艳色彩给威慑住了，湛蓝瞳孔深处的震惊在蔓延。
“喝！”
一阵劲声传来，周易双手猛然推出，而目标正是地上那堆黑色废铁。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上这堆朴实无华的黑铁块即便是在极夜之地都算不上珍贵，可是此时，这些廉价物质却像是一座座巍峨的天山大岳，层云浩瀚，纵然是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也无法让它被撼动分毫。
一堆无用废铁，面对高贵的卡萨源力，说是遇上了沧海桑田般的力量绝不为过。
周易在黑色尖塔试炼门中得到的战斗力量，加上三颗血魂石赋予的战斗技巧，一推之下，哪怕是一重命徒中的巅峰人物也不能抗衡，可是这堆废铁却毫无移动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
蛇夫不是愚蠢的人，他马上就发现了这其中的恐怖之处，他看着周易，只见周易面庞上闪过一丝莫名喜悦，收回了双手散发的金色源力。
“果然。”
周易恍然大悟般吐出两个字，趴在了地上，歪着脑袋细细观察着这对废铁，越看越是惊心，越看周易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复杂。
蛇夫也满脸疑惑的走了过来，趴在了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位夜莺之鸣年轻一代的翘楚脸上表情一愣。
这堆小山般的黑色废铁被钉在了地上。
一块块黑铁像是被人深深镶嵌进入了地表，如百年老树盘根，扭曲的枝干悄然被插入了土地深处，这种手法其实很粗暴简单，哪怕是一位一重命徒专修力量方面的异术之后，也能可以做到，可是周易和蛇夫却同时看出了这堆废铁玄奥之处。
“不是依靠蛮力砸进去的。。。”
蛇夫抚摸着黑铁块与地面的交接点，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
“没错，黑铁块与地面之间没有缝隙，如果是依靠源力砸进去的，那么地表一定会被砸碎。”
周易长吐一口气，站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平整光滑的地面，再望向了那堆铁块。
“这堆黑铁像是一株树，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黑色铁花。”
那堆废铁没有灵魂，在土地上默默矗立，丑陋，然而此时却没有人敢去质疑它是一堆垃圾。
“我曾经在某个古文明的遗书中见到过，一些在铸造界的钢与火海洋中到达巅峰彼岸的大师，可以让死物化为活物，可以让一堆无用死亡的废铁，成为一堆最昂贵的神级铸造材料。”
周易揉着太阳穴，喃喃低语，他在默默吟唱着那本古书中的某句话，声音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其人如其物，死而得生机，其技，盖乎道！”
其技盖乎‘道’！
这句话如同神殿的古老钟声般在四野回荡，蛇夫呆滞的趴在地上，很久也没起来，他想起了一代手中那柄赤红太刀，被誉为能在战斗中生出死亡花朵‘齿樱’，还想起了格里手中那把巨大战锤。
。。。。
夕阳落下，黑夜到来，周易眺望远方，只见几道黑影正缓慢的像这里走来。
看似缓慢，其实他们脚步很快，如影子般在黑夜中模糊。
格里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位须发皆白的垂暮老者，两位老者眼眸通红，双拳紧握，身躯上凝聚着一股暴虐杀意。
“这是罗素古城金币家族的两位供奉长老，两位三重命徒，初等地阶，就是他们的孩子被芬里斯神殿杀死了。”
格里眼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神色，点燃了一根烟，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他和你们的子嗣友好洽谈了一番，代价是给五百零一个诺亚金币，所以才让你们子嗣先打造武器，可惜。。。”
“别说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一位白衣老者无端挥手打断了格里的话语，他冷眼扫过周易，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扔了过去。
周易下意识接过袋子，心中一惊，他不由得被压得弯腰，这个袋子很沉，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阵耀眼金色光芒闪疼了他的眼睛。
整整一袋子金币！
而且不是阿森纳金币，是更加昂贵的诺亚大区金币，在尚未统一货币的大陆，对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最高贵的财产了。
周易吞了口口水，奋力将目光挪向了别处，不怪他，他穷习惯了，暴富一下做到这样淡定已经实属难得。
“好了，现在可以了吗？”
另外一位老者扭过头，询问格里，格里吐出一轮烟圈，若有若无的对周易眨了一下眼睛。
“动手吧。”
眼见九百镇这唯一一位神秘的铸造大师不说话，两位罗素城邦的老者也不敢怠慢了，他们不同家族之中的小辈份人物，只是以为格里在九百镇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普通铸造者了，他们心里很清楚，格里如果愿意，隐藏在九百镇的很多外界大人物都愿意对他抛开橄榄枝。
周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直觉告诉他，格里不会伤害自己，他掂了掂手中金币，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若有所悟道在心中喃喃低语。
“借刀杀人，好一位铸造巨匠，不仅会锻造武器，更会打磨人心。”
。。。
“命眼！”
蛇夫突然一阵惊呼，只见那两位老人走到周易身边，打量了几下，忽然其中一位老人左手凝聚出一股骇然波动，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纸卷，一只布满了图纹的诡异眼珠被安稳镶嵌在上面。
此时此刻，这位老人一声大吼，浑身源力在焚烧，他眼眸深处带着一丝决然之意，猛然一抬手，这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纸卷贴在了周易眉心之处。
“一个家族即将要覆灭在一个无用的后辈子嗣上了么，果然，一脉并不古老的暴发户势力，很难挺过三代呢。”
格里目光格外凌厉，一屁股坐在了废黑铁堆上。
第五十六章：铸造者之路（）
一股神秘的气息顺着那枚深邃瞳孔流淌入了周易内心之中。
这一刻，周易感觉他自己像是一条在激流中迷失自我的渺小船只，瞬间在狂风暴雨中失去了意识。
一幕幕画面在周易脑海中回放，如闪电般迅速，稍纵即逝。
在某个刹那，画面定格了下来，那枚命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位白袍男子的身影。
正是前一刻离开这里的芬里斯神殿白袍祭祀！
“芬里斯神殿，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山野势力，也敢来触犯我们罗素城的威严。”
罗素古城钱家的这位长老将‘加持之器命眼’死死贴在周易眉心上，他面庞狰狞，自身源力在飞速流逝，不知何时起，他的身躯开始枯萎，眼眸凹陷了下去，如同一具干尸。
命眼上的图案越来越清晰了，可是始终不能完全看到真切。
“我不相信，以‘命眼’的力量还定位不了那个混蛋的地点！”
突然，这位老者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困难，与此同时，加持之器‘命眼’上的那道身影也若隐若现，似乎要消失了般。
老人猛然一声大吼，三道绽放着璀璨光辉的命门一下子冲出他的眉心，火海滔天，烈焰焚烧，一股股炽热源力灌入命眼中，刹那间黑夜被照亮了，九百镇各个角落响起惊异之声。
“为了罗素城与我们金币家族的荣耀！”
轰轰轰！
三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这位老人身躯在燃烧，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化为光点，涌入了命眼之中，而另外一位老者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悄然退在了一旁。
命眼乃是一尊古老加持之器，其中蕴含着神异源力，得到了鲜血的供奉，此时此刻这尊加持之器绽放出一抹无比绚丽的光辉，直冲云霄，在这片光辉之中，一位白袍男子孑然一身，孤立于一座黑色尖塔的塔下。
“这。。。为什么？”
这股火焰源力太强大了，乃是一位三重命门的地阶命徒用生命燃烧出的力量，蛇夫不得不躲在一边，望着火光中那道渐渐消失的佝偻身躯，神情莫名复杂，乃至于他都没有发现那位神秘白袍男子所在的地方，正是阿森纳北城区圣地，黑色尖塔！
确实，没有人会预料到这个老人这么疯狂，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激活命眼中残存的先祖力量。
这一次，连格里都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面容肃穆，看着这位身躯被焚烧殆尽的老者，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尊崇礼仪。
“结束了，老伙计，为了我们的荣耀。”
另外一位老者面带悲戚之色，喃喃低语，在炽热火海之中，那位强大的老命徒身躯腐朽了下去，当火炎熄灭之时，他的身体也彻底消失。
咔！咔！
两颗灿烂的石头落在地上，竟然是两枚血魂石。
“老伙计，你的馈赠我会交付给后代。”
从罗素城来的另外一位老人抹去了眼角泪水，稳定了下情绪，面容一冷，沉声道：“感谢格里大师您的消息，尽管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借刀杀人，但我们还是得往里面前的火坑中跳，为了荣耀。”
格里身躯一颤，表情微微有些尴尬，道：“摩长老，愿罗素城的荣耀与你同在，如果金币家族没有你们这些老人，我相信很难成为罗素城的几大世家之一。”
“不要对我赞誉了，我和几位长老即将死去，源力干枯，命门都要闭合了，这个时候带点价值死去，或许是一件好事，不过。。。芬里斯神殿，真的有这种敢以‘神’命名的地方存在吗，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摩长老捡起两颗血魂石，一声不吭，走出了木门外。
黑夜之中，这位老人的脚步带着一丝决然。
。。。。
周易幽幽醒来，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看见，并且比常人的体会还要更为深刻，掂了掂手中那一大袋金币，这位黑发少年莫名叹息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
“愚蠢。”
格里闻言，仿佛十分畅快，他嘴角咧出一丝笑意，欢快道：“确实愚蠢，为了几个拉扯着家族后退的废物子嗣，那些长老竟然选择牺牲自己。。。”
“但是更加可敬。”
周易默默扫过脸色欢欣鼓舞的格里，打断了他的话，后者一愣，瞳孔深处一阵失神。
“不管怎样还是得感谢您了，你知道我很难凑出这份钱，所以才用了这个计策，确实也帮助到了我。”
周易将手中一大袋金币扔给了格里，道：“五百零一枚金币，多出的一枚算是感谢费吧，请您给我打造一柄长枪。”
“不。”
格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淡淡拒绝了周易的要求。
“为什么！当初说好的五百枚金币。”
周易皱了皱眉头，蛇夫也不太高兴，但顾忌到格里大师的神秘身份，他隐忍着语气，道：“格里前辈，您是长者，在来之前一代和黑色尖塔中两位黑衣执法者都说过，在九百镇最守规矩的人就是您了。”
“黑色尖塔，破晓，呵呵，如果我还是当初那位在‘天火大域’珍藏之地的铸造巨匠格里，他们连说出我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格里不屑一笑，语出惊人，蛇夫瞳孔急剧收缩，显然是被震慑住了，但是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的勇气。
此时此刻，格里淡然站在原地，在他身上仿佛流淌出一股古老的气息，和九百镇的大部分命徒气势完全不同，这种气息周易感受最深，也最为熟悉，宛如在他面前突然矗立出一座高山，云雾缭绕，而在高山之巅，一位神秘身影傲然临空，遗世独立。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卡萨教导他无尽攻势这门昔日无敌的异术之时，周易在恍惚之中看见的那尊可敬生灵。
“你愿不愿意学习铸造术，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格里低语之声犹如一座宏钟回荡，在周易耳畔久久不息，直到一股精纯而浓厚的源力从他命门里涌出，周易这才恢复了清明，暗暗惊心。
一句话可以让自己失去意识，这种对于灵魂的把握太恐怖了。
“这。。。格里大师，您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让我和周易一起与你走上铸造者的道路吗！”
蛇夫瞪着眼睛，反应极快，他一下子挤到了周易身边，半弓着腰，兴奋无比。
“没说你，我是指周易。”
“我知道，周易铸造武器，我给他挑挑水，准备些锻造材料什么的，我都懂，我想周易也一定很需要我！”
一位铸造巨匠要收徒了？
这个惊天的消息要是传进了荒凉破败北城区，说不定连黑色尖塔中那些什么执法者，试炼官之流的大人物都要拉着老脸跑出来叫唤几声。
能在一位巨匠级别的人物身边学个一招半式，别说打下手，就是让他蛇夫去端茶倒水也完全没问题啊，要是这位大师一开心，随手给自己铸造个什么稍微带点灵气儿的武器，那真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好事。
“周易，你他妈点头啊！”
蛇夫炽热的目光比利剑还锋利，死死盯着某个黑发少年，可是那个小子就是低着脑袋沉思，半天也不说出一句话，似乎在他眼中被一位铸造巨匠看中了，还不是什么令人感激涕零的事情一样。
良久，周易抬起头，见到了握着战锤的格里，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只要你在我走之后，在你尚未死去之前，将我的技艺传承下去。”
格里低声呢喃，眼中带着无尽惆怅。
蛇夫与周易齐齐一愣，他们听出了这位大师语气中的一丝诡异。
“您的意思是？”
周易在试探，他如此小声问道。
“古老而邪恶的芬里斯神殿远远不是一个偏远小城邦所能对付，我将自己的技艺与传承留下来之后，会亲自去一趟诺亚大区的北方，而那个时候，也正是未来一位新生代铸造大师崛起的少年时代。”
格里说这番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周易。
“铸造者之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走出来一位像样的少年了，我希望我的衣钵有人继承下去。”
第五十七章：大洗牌（）
一位造诣深厚的铸造者可以改变一个时代，这绝不是空穴来风的玩笑话，望着仍旧沉默不语的周易，蛇夫都要哭出来了，他知道一位铸造巨匠的亲传弟子代表着什么，如果周易不像他师傅那样深居九百镇中，那么他的未来绝对是一片光明。
蛇夫对命徒世界的认识远远要超过现在的周易，他很清楚一位铸造者对其他势力而言是多么重要，甚至可以这样形容，任何黑色势力，任何古老家族，乃至于一些神秘的宗教圣地，都愿意对一位稍微有些造诣的铸造者抛出最清香的橄榄枝。
因为这种古老职业实在是太稀缺了，在诺亚区磅礴而诡秘的大历史中，曾经记载过一段关于‘铸造世界’的文明，在那段文明之中，命徒自身的实力往往成为了次要品，一场战争或是战斗的胜利天枰，取决于哪一方拥有更多的铸造大师，那段文明历史，是一段被巨锤与钢火冶炼的峥嵘岁月，在铸造师钢锤的敲打金戈声中，他们成为了历史车轮中的主角。
也是在那个时候，命徒所使用的加持之器被分为了九个品级，更是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一尊尊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加持生灵’，铸造师的地位，超越一切。
当然这都是历史中的尘埃了，如今铸造师的世界早已不负辉煌，战锤如野花般凋零，所剩下的只有一些苟延残喘的遗老而已，传说中，那条布满了古老铸造巨匠的荣耀与金戈战锤声的铸造者之路，也迷失在遥远的星空中。
但很明显，九百镇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格里大师就是这段岁月中一位选择归隐的铸造遗老！
一念及此，蛇夫目光愈发炽热了，瞳孔深处生出两团火焰，死死包裹着周易。。。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会给我打造武器，对吧？”
周易苦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金币袋子，仿佛在算计着什么，却没想到格里早就看出了他的算盘，嘴角咧出一个温和笑容，声音却十分冰冷。
“当然不会，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你要是不答应，你手上拿着的五百零一枚金币，一会都是老子的。”
如此无赖的话语竟然从一位铸造巨匠嘴巴里说出来，周易无语了，而蛇夫却满脸兴奋，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也有着落了，以后跟着铸造师周易，那番日子简直不要太过愉悦。
只是谁也没发现，蛇夫眼底深处的那一丝嫉妒之火在悄然燃烧。
“看来我没法拒绝了，格里老师，不过我还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周易已经猜测到了原因，他的这一句话，不过是替蛇夫问的而已。
果然，周易话音刚落，蛇夫就不安的抬起了头，他望着格里大师，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是让人纠结。
想他也是夜莺之鸣几大天才之一，更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为破晓下一任继承人，虽然周易很妖孽，但是作为一位天骄，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如果格里大师要收他为徒，他一定不会认为自己做得比别人要差。
“对，为什么。。。”
蛇夫声音很低，不敢看周易，也不敢看格里，他颤抖的双手却表示着自己内心的不安。
“哦？为什么不收你？”
格里大师眯着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般，他语气略微一顿，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好吧，也不在乎多你一个，或许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周易了。”
低着脑袋的蛇夫一愣，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骇然的抬起脑袋，望着周易与格里大师，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收下我了。”
“别这么多废话，跟我来吧，我的时间很紧迫，已经不够了。。。芬里斯神殿，我还要自己去闯一下。”
格里大师点燃一根香烟，没有搭理屁股后面傻笑不止的蛇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