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封录-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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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孤雁城的城主大人。”旁边的侍从替郑城主介绍身份。
一听此言，老妇人顿时嚎嚎大哭起来，弄得郑城主莫名其妙。郑城主只好安慰道：“你为何要哭？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见老妇人泣不成声，郑城主只好把目光移向那位年轻人，谁知那年轻人一直低着头，始终不发一语。
就在郑城主不知该如何安慰的时候，那老妇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她先指了指年轻人，对郑城主说道：“让城主大人见笑了，这是老身的不肖子。”
“原来是一家人。”郑城主暗自松了口气。既然两人都是一家的，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于是郑城主说道：“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吗？”
老妇人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开始哽咽起来：“这不肖子，天天只会蹲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想让他出去找份工作，他又诸多借口，推三阻四。城主大人您说，这样的不肖子留着有什么用？”
听老妇人这么一说，周围的群众开始议论起来，纷纷指责年轻人的不肖。年轻人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别人指责。
郑城主听老妇人控诉后，先是安抚好老妇人的情绪，随即他走到年轻人身旁，问道：“你娘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出去工作替她分担一下？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懂事了。”
年轻人微微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才不是什么也不做，我可以帮娘亲织布啊！我的手艺可好了。”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人都轰然大笑。老妇人也忍不住骂了起来：“你这没用的畜生！堂堂七尺男儿，只会窝在家里织布，连我这妇人都为你感到羞愧！”
“是啊！织布不是女人的活嘛，这小伙子怎么和女人抢活干了？”人们都在嘲笑年轻人的无能。
受到周围人的嘲弄，年轻人的头低得更低了。郑城主叹了口气，对年轻人道：“小伙子，织布不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情，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干什么？”年轻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老妇人怒极，拿起鞭子就要抽下去：“没种的东西！要是什么都不会，那就到南方打仗去！好男儿本该热血疆场，若是能立下战功，封王封侯，回来还能光宗耀祖，告慰你爹的在天之灵。”
闻言，郑城主有些愕然，他不知这是不是老妇人的气话：“老人家，到南边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妇人叹道：“男儿本当行走四方，而不是一辈子窝在城里，做一个只会织布的人，空度一生。刚刚老身说的话有些过了，但这不也是希望自家孩子能有所成就吗？”
“可是儿子常陪伴在身边，做父母的不是应该高兴吗？”郑城主道。
老妇人苦笑道：“老身当然高兴，但这样只会害了孩子。如果他一直待着这个边远的小城里，一辈子能有什么作为。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能出人头地？”
“离家万里，孩子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岂不让人忧虑？”郑城主道。
“莫非让孩子一辈子留在这里，终其一生无所作为？”老妇人看着郑城主，意味深长地道：“凡事利弊共存，想要得到什么，总得要承受相当的风险。难道城主大人希望郑公子一直留在家吗？”
“这”郑城主为之一滞，他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娘，我知道错了，我会学好本领，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年轻人突然跪下，哽咽着给老妇人磕了几个响头。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娘亲也不是非要你封侯封王，只是希望你能够有点出息。就算百年之后，我也有面目去见你死去的爹。”
说罢，老妇人向郑城主告辞后，带着年轻人缓步离开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郑城主一时僵在了原地。过了好一阵，他的侍从来喊他时，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继续走吧。”这场家庭纷争很快就结束了，但却在郑城主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同为父母，老妇人的做法让郑城主大为惊讶。
“好一句‘男儿本当行走四方，而不是窝在城里’。轩毅一直想四处闯荡，我却担心他的安危，不让他离开孤雁城。我这么做，真的对吗？”郑城主喃喃自语，心中不断回响着。
郑城主的马车缓缓驶去，围观的人群也早已散开。与此同时，就在附近的某条巷子里，凌封羽五人正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殿下，末将刚才演得还可以吧！”陆平笑道。他正是那位年轻人的扮演者，此时卸了妆，才露出真容。
原来，刚才在街道上发生的纷争，正是凌封羽等人计划安排好的一场戏。
彭兴不屑地道：“你又没做什么，柳姑娘才最大的功臣。”
“陆将军也配合得很好，没有陆将军的帮忙，夕夕也演不下去。”柳夕荑微笑道。卸去老妇人的装扮后，她那靓丽的容颜重现展现在阳光底下。
“这一次，大家都做得很好。”凌封羽笑道：“今晚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
“多谢殿下。”彭兴等三名将军异口同声地道。
凌封羽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大家小心点，别那么大声，要是把郑城主惹来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郑公子本人了。”陆平道。
“这件事在定然在郑城主的心中产生了共鸣。同为父母，在孩子的未来方面，他必定更有想法。”凌封羽道：“我们也该回去了，顺便把结果告诉郑公子，让他做好准备。”
凌封羽等人立即返回客栈，等待郑轩毅的好消息传来。
第363章 从军事父子深谈（）
从城西难民区回来后，郑城主的心情就一直不好，他绷着张脸，吓得周围人都不敢靠近。郑城主回府后，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屏退左右，若有所思。
郑轩毅大半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时辰前，他就收到了凌封羽传来的信息。得知自己的父亲归来，而且心情不大好，他立即把管家召来询问。
很快，郑家管家匆匆赶来，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听说父亲今天心情不佳，莫非巡查中发生了什么事？”郑轩毅故意有此问。
管家却摇头道：“老爷的心情确实不佳，但至于原因嘛，我也不清楚。不过今日的巡查颇为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对了，差点忘了，在路上我们遇到一起家庭纠纷，老爷还亲自下车劝解。”管家道。
“莫非与此有关？”郑轩毅明知故问。
“应该没关系吧。”管家是个谨慎的人，他也不好揣度太多，便道：“老爷情绪不好，公子不如亲自去探望。老爷素来最疼公子了，若是见到公子，老爷或许会开心些。”
郑轩毅点头道：“这样也好。父亲现在在哪？”
“在房中。”管家答道。
管家离开后，郑轩毅也准备出门。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未来命运如何，全看怎样说服父亲了。
然而郑轩毅刚推开门，守在门后的两名护卫就拦住他。郑轩毅皱眉道：“我要见父亲，你们别拦着我！”
见郑轩毅横眉怒目，两名护卫瑟缩着退了回去，并且让开了一条路。随即郑轩毅大步跨出，朝着郑城主所在的房间而去。两名护卫对望一眼，也紧紧跟在郑轩毅身后。郑轩毅察觉，并没阻止。
“到了。”郑轩毅来到房门前，他正准备敲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郑城主拉开房门，恰巧看见郑轩毅就站在门外。他略显惊讶，旋即淡淡地道：“我正打算找你。快进来吧！”
说罢，郑城主返回房内。郑轩毅大致猜到自己父亲的想法，于是快步跟着入房。郑城主指着椅子，示意郑轩毅坐下，然后方道：“轩毅不在房间学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还是父亲先说吧。”郑轩毅道。
郑城主皱了皱眉，流露出不悦之色：“我让你说，你就说。”
“是。”郑轩毅不敢怠慢：“孩儿听说父亲心情不佳，所以特意前来询问。”
“哦？真的是这样吗？”郑城主看着郑轩毅，冷冷地道：“难道不是来找我吵架的？”
郑轩毅忙道：“父亲正在气头上，孩儿真敢再惹恼父亲。”
“哼！”郑城主别过脸去，半天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郑轩毅试探着问道：“不知父亲因何事生气？”
郑城主张了张嘴，却转口说道：“不说也罢，小事而已。也不能算是生气，只是忽然被勾起了些情绪罢了。”
顿了顿，郑城主盯着郑轩毅，沉声道：“轩毅，你老实告诉我，在房中闭门思过了几天，你还想不想到帝国去？”
郑轩毅闻言，犹豫了一阵后，轻轻点了点头。郑城主见状，并没有预料中的大发雷霆，而且叹了口气，随即缓缓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
郑轩毅不敢多言，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在猜测父亲接下来可能的行动。
良久，郑城主又叹了口气，走到郑轩毅面前，沉声道：“玄毅，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想着南下帝国？”
郑轩毅答道：“孩儿只是不希望一辈子待在孤雁城，想要拥有更广阔的空间来施展才能。如今帝国大乱、群雄竞起，正是一个很好的舞台，孩儿不想放过。”
这番话，郑城主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之前他总是不耐烦地打断，但此次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郑城主看着郑轩毅，意味深长地道：“为父不是想束缚你，把你一直捆在城里。但你极少离家，对城外的世界知之不详，若是太平年间，你要去帝国，我绝对不会反对，可现在帝国战火纷飞，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更何况你是要参军。”
“轩毅，其实留在城里继承家业也能建功立业。孤雁城形势复杂，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如果你们做到游刃有余，保一方百姓平安，岂不也是大功一件？”郑城主苦口婆心地劝道。
郑轩毅争辩道：“父亲说得没错，但是孤雁城能给我的舞台实在是太小了。父亲不也常说，无论作为一名术者，还是统兵万人的将军，我都是郑家数百年来的第一天才。既然是这样，父亲为何不让我到帝国试试，为郑家挣得更多的荣耀？”
闻言，郑城主沉默了，若是放在往常，他早就雷霆震怒了，现在却难得的保持冷静。不久后，他挥了挥手，对郑轩毅道：“轩毅，你先回去吧。”
郑轩毅默默地站起身，向父亲告辞后，准备推门离去。但临走前，他忽然停住了，忍不住回头说道：“父亲，孩儿还有一句话要说。孩儿明白父亲的苦心，但孩儿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说罢，郑轩毅转身离去。郑城主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沉默许久，最后叹着气坐回椅子上，喃喃道：“或许我真的是老了吧，不能理解年轻人的世界。”
想起白天老妇人讲的话，他忽然自言自语：“既然有志向，那就去好好努力吧。轩毅啊！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并且平安地回来。”
另一边，郑轩毅回到自己房中，他还是拿不准父亲的想法，暗道：“父亲比往常平静了些，不知道他想通了没有。”
他索性拿起那本兵法书，试图转移注意力，让心情平静下来。然而他刚翻开书本，房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好了。”郑轩毅还以为是送饭的仆人来了，于是便随口喊道。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连忙朝身后看去，却见自己的父亲正站在背后。
“没有打搅到你吧。”郑城主淡淡地道。
“父亲，你怎么来了？”郑轩毅大为讶异。
郑城主缓缓道：“来看看自己的孩子，难道也有问题吗？”
“父亲突然到访，孩儿只是感到奇怪罢了。”郑轩毅忙解释道。
忽然，郑城主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轩毅，既然你一直想要到帝国去，那为父也不再阻拦你。但你要记住，如果遇到危险，保命要紧。实在不行，可以回孤雁城来。”
听到父亲的一番话，郑轩毅顿时懵了，心道：“我没听错吧？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轩毅。”郑城主喊道。
郑轩毅这才回神，忙道：“是！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只是父亲突然这么说，孩儿有些措手不及。”
闻言，郑城主的脸色缓和了些，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有能力闯荡四方的年轻人，就不应该留在家里织布织衣。轩毅，对于你来说，留在孤雁城就像是待在家里织衣服，白白浪费了你的才能。”
“或许你说得对，你应该去寻找更广阔的舞台。之前我一直反对你南下帝国，是因为担心会出事。不过我转念想想，如果因害怕而让你放弃自己的追求，实在是太自私了。”郑城主说完这番话，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听完这番话，郑轩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父亲，都是孩儿不孝，处处让您担心。”
郑城主扶起郑轩毅，看着自家孩子刚毅的脸庞，他忽然露出了笑容：“傻孩子，你做得对。既然心存四方之志，那就去闯荡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郑城主问道。
“暂时还没有想法。”郑轩毅擦干了眼泪，答道。
郑城主似笑非笑地看着郑轩毅，道：“不是有几位从南边来的朋友已经到了孤雁城吗？他们应该帮你了不少忙吧！”
“父亲，原来你都知道了。”闻言，郑轩毅惭愧地道。
郑城主微笑道：“为父虽然一辈子没离开过几次孤雁城，但没点能耐，怎么镇得住城里的老滑头？你们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了。”
“那父亲，你”郑轩毅道。
“不过你那些朋友说的也对，听完后我也反思了许久。”郑城主拍了拍郑轩毅的肩膀，欣慰地道：“你有一群好朋友，为父也替你感到高兴。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些朋友请到家里，让我见认识一下？”
郑轩毅笑道：“孩儿的这几位朋友皆是身份不凡，父亲见了一定不会失望。”
“哈哈！为父拭目以待。”郑城主朗笑道。
与此同时，在孤雁城中的某间客栈内，凌封羽正坐在窗边与柳夕荑品茗聊天。这时，凌封羽望着窗外，说道：“都快晚上了，不知郑公子和郑城主聊得怎样了？”
“以郑公子的机智，应该不成问题。”柳夕荑微笑道。
“这样最好，我们在城里逗留了好几天了，也该出发了。”凌封羽时刻想着黑色高塔和“奇迹之城”。
就在这时，彭兴敲门而去。凌封羽问道：“彭将军，有何事？”
彭兴答道：“殿下，郑公子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凌封羽刚提起郑轩毅，郑轩毅就来了。凌封羽道：“快请郑公子进来。”
很快，郑轩毅跟着彭兴走入房间，脸上满是笑容。凌封羽见状，笑道：“看样子，事情很成功啊！”
“多谢凌兄和各位的帮助，家父终于肯让我出来了。”郑轩毅喜形于色。
“应该不只是‘出来’这么简单吧！”凌封羽亲自给郑轩毅斟了一杯茶。
郑轩毅笑道：“家父允许我南下帝国。”
“太好了！郑公子，你终于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彭兴恭贺道。
笑了笑，郑轩毅又道：“对了，家父想邀请各位今晚到府上做客。不知凌兄和各位意下如何？”
听罢，凌封羽讶异道：“郑城主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郑轩毅苦笑道：“家父不仅知道，而且还猜出早上难民区发生的事，正是你们所为。”
“既然知道了，为何郑城主还愿意让你离开？”彭兴问道。
“这层我也不清楚。不过家父似乎想明白了。”郑轩毅道。
凌封羽微微颔首，笑道：“郑城主果然是位聪明人，我们的小动作瞒不过他。”
彭兴打趣道：“这事可别让陆将军知道，不然他一定失望透了。平生第一次演戏，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被拆穿了。”
郑轩毅觉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随即他又问道：“对于家父的邀请，不知凌兄和各位意下如何？”
感受着郑轩毅殷切的期盼，凌封羽答道：“既然是郑城主相邀，我等定然到场。”
“各位肯来，实在是太好了，我还正愁如何报答你们呢！”郑轩毅欣喜地道。
“郑公子，你不会想用一顿饭来报答吧！”彭兴揶揄道。
郑轩毅笑道：“当然不是。若没有各位的相助，轩毅这辈子恐怕都不能离开孤雁城了。”
“郑公子言重了。就算没有我们插手，郑城主也未必一直不让你离开。令尊只是担心公子的安全而已，过段时间，就会想通的了。”凌封羽道。
“不管怎么说，轩毅也要好好感谢各位。”郑轩毅充满感激地道：“这样吧！你们不是打算去黑色高塔嘛，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做你们的向导吧。”
闻言，凌封羽喜道：“有公子在，我们找到黑色高塔的几率就大多了。多谢！”
郑轩毅摆手道：“凌兄客气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各位跟我回府吧。”
“如此也好。”于是凌封羽站起身，跟着郑轩毅走出了客栈，朝着城主府而去。同行的还有柳夕荑和彭兴，陆平继续在城中打探消息，董枪则镇守客栈。
客栈离城主府颇远，四人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得路程漫长。他们很快抵达城主府大门前，这次有郑轩毅的亲自带路，守门的士兵再也没有把凌封羽三人拦下了。
第364章 郑家宴轩毅难择（）
郑家的晚宴非常简单，就大堂内的一张桌子，主客不过五人而已。桌上的菜肴也只是些家常菜，没有名贵的菜肴，五个人刚刚够吃，不多不少。在凌封羽看来，这样的宴席算是寒酸的了。
凌封羽曾遥遥见过郑城主一面，此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相会。当郑城主看见凌封羽时，显得颇为惊讶，心道：“他不是之前在比武大赛上与轩毅比试的年轻人嘛！原来是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公子姓凌吧！”郑城主微笑道。
凌封羽施礼道：“在下凌封羽。这两位是柳夕荑和彭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