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眼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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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灯坐在浴缸边上，为瑟曦解释了一通后，就洗漱睡下了。
他讨厌睡眠，但同时他也需要睡眠，因为他需要充沛的体力去应对接下来所有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第21章 干尸（）
“林先生！林先生！”林灯感受到一阵摇晃，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
是一个女仆。
林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才微微亮。今天应该是个阴天，外头灰蒙蒙的。
林灯坐起来，擦掉额边的虚汗，问：“怎么了？这才什么时候。”
他的口气因为梦魇显得有些疲惫，女仆以为林灯是在责怪自己，眼里露出惊恐的样子。
“别害怕。”林灯无奈的安慰女仆，放缓口气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迪！安迪他．．．．．．安迪他死了！”女仆脸上的恐惧更甚了。
死人了？
林灯掀开被子下床，问：“怎么回事？讲清楚一些。”
“我．．．．．．今早是我准备早点，安迪他．．．．．．”女仆被吓得有些无语轮次。
“别着急，慢慢说。”
女仆在林灯的鼓励下做了几个深呼吸，声音中仍带着颤抖说：“今早轮到我做厨房内的准备工作，我像往常一样先去牛棚取牛奶．．．．．．回来的路上路过马棚，看到安迪他．．．．．．他躺在干草堆上。工作的时候偷懒是要受罚的，我就想去叫醒安迪。”
“结果．．．．．．结果．．．．．．”女仆呜咽了几声，眼泪滚落下来，“我看到安迪躺在干草堆上瞪着眼睛，身上的皮都揪起来贴在骨头上了！他死了！脖子上有咬痕！旁边一滴血都没有！林先生！你救救我们！是不是吸血鬼？！是不是吸血鬼？！”
“你别急，先带我去看看。公爵大人呢？”林灯拎起睡的迷迷糊糊的阿娜，放到口袋里。
“公爵大人在马棚等您呢！您快跟我来！”女仆弯下腰熄灭煤油灯，转身为林灯带路。
“啊！”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在浴缸中看着自己的瑟曦。她面色惨白的看了一眼瑟曦慵懒的摇晃着的鱼尾，吓得后退了几步。
“人．．．．．．人鱼．．．．．．”
“她不是人鱼，请你慎言。”林灯警告的看着女仆，威胁道：“妖精们是很讨厌被认错的，会生气的。”
“是．．．．．．是！请您跟我来。”
“等等，我也去。”瑟曦扯过一旁椅子上的长裙，随意的套上，鱼尾化为一双线条匀称的腿迈出了浴缸。
随着她离开水源，身上的湿润的地方一瞬间变的干燥无比。
“我不想在这里干等着了。”瑟曦看着林灯说。
“好，一起去。”林灯握住瑟曦的手，示意女仆带路。
林灯几人的脚程不算慢，可马棚距离他们留宿的建筑还有一段距离。
走了五六分钟后，林灯先是看到了围在外头低声交流的仆人们，他们看到林灯后，有些恐惧的为林灯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林灯这才在女仆的带领下走进了马棚。
“林先生！”谢菲尔德公爵面色阴沉，看到林灯后朝旁边退开了一步。
林灯这才看到了女仆口中干瘪的安迪。
安迪是个２０岁左右的青年，白皮肤，脸上长满了雀斑，一头干草一样的金发有激烈挣扎后的凌乱，他的脸颊不正常的向下凹陷。
林灯蹲下去拉开安迪的袖子，手臂上的触感除了僵硬、干瘦以外，找不到一丝正常人的弹性。跟安迪交班的人说过，他们是凌晨天没亮之前交换的，也就是说安迪才死没多久。
才这点时间，尸体不可能硬成这个样子。
只有一种可能。
林灯摸出匕首，在安迪手臂上滑了一刀。
外翻的皮肉下是肌理明显的肌肉，刀尖很快就接触到了骨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他身上的血，被吸干了！
林灯拿出丝帕擦拭了匕首，收回怀中，捏着安迪的下巴打量起了他脖子上的咬痕。
绝对不是吸血鬼！
伤口太浅了，血绝对不可能是从这个伤口被吸走的！
林灯站了起来，看着谢菲尔德公爵说：“请公爵大人先派人把尸体收敛好吧，我们进去说。”
对于林灯要求，谢菲尔德公爵简直求之不得，他沉着脸让围观的仆人们散了，留了两个人收敛尸体后，就带着林灯他们往会客厅去了。
伍德公爵正坐在会客厅里，看上去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他面上有焦急的神色，天还太早，仆人没来得及在会客厅内摆上降温的冰盒。看到谢菲尔德公爵带着林灯他们来了，他连忙收起手中擦汗的丝绸手帕说：“威廉，怎么样了？”
“死了。”谢菲尔德公爵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死的不能再死了，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怎么会。。。。。。”伍德公爵脸色惨白，低下头嘀咕了几声后抬起头看着林灯发令：“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这毫无疑问是附身于夏洛特的吸血鬼做的！你还在等什么？！快去为夏洛特驱魔！”
说完，伍德公爵又面向谢菲尔德公爵。
他的表情转换的很快，上一秒对着林灯还是命令的口气，下一秒对着谢菲尔德公爵就客气多了，他说：“威廉，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我这次到访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算了算了，谁能想的到呢。林先生，你有办法吗？”谢菲尔德公爵看向林灯。
林灯正在和瑟曦低语，听到谢菲尔德公爵的话才转头说：“暂时没有，不过伍德公爵。”
“说！是想要报酬吗！只要你解决了这件事，报酬你尽管提！但是现在！给我去解决夏洛特的麻烦！夏洛特要是有一点问题，我就在你身下烙下最低等的奴隶的烙印！把你卖到码头做最低贱的活！”伍德公爵的话实在是愧对他略显和蔼的长相。
林灯笑了一下，说：“伍德公爵，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索要报酬的。”他拉住有些不愤的瑟曦，冲瑟曦轻轻摇头，然后接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不管能不能善了，都和夏洛特小姐没什么关系而已。”
“真的？”伍德公爵大喜过望，甚至忘记了自己对林灯的刻薄。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问：“你的意思是，你有头绪了？”
“算不上。还有些事情不明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杀人了，这几天还请谢菲尔德公爵加强城堡中的守卫。我会尽快结束这件事情，只是很抱歉，我无法向您保证不会再死人。”林灯实话实说。
他知道问题绝对是出在爱理身上的，可他和爱理的接触太少，已知的信息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推测。
“放心吧！林先生尽管放手去做！”谢菲尔德公爵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疲惫。
“我尽力而为。”林灯笑着说：“我昨天和夏洛特小姐做过约定，我得去找她了。失陪。”
说完，林灯带着瑟曦离开了会客厅。还没等他们回到房间，就在走廊上遇到了夏洛特。
“夏洛特小姐，你怎么来了？”林灯有些奇怪。
夏洛特脸色有些苍白，她看着林灯愣了好一会儿，才跑到林灯面前说：“林先生！你快救救爱理！”
第22章 恶作剧与小动作（）
救爱理？
林灯不解的看着夏洛特，任由夏洛特拉着自己走。
等到了夏洛特的房间，林灯终于明白夏洛特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爱理闭着眼睛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昨天还整洁有型的礼裙皱成一团，小小的脸上粘着一些血渍，从她呼吸的频率来看，应该是昏过去了。
“她怎么了？”林灯问夏洛特，又指使阿娜去查看爱理的情况。
“我不知道。”夏洛特眼眶上挂着眼泪，看上去刚哭过没多久：“我起床的时候爱理已经从衣柜里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叫她她也不醒！林先生！你能不能救救爱理！”
“你先别急。阿娜，怎么样了？”林灯走到床边问。
“没有外伤，应该是其他人的血。”阿娜整理好爱理的裙摆，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犹豫着抹掉爱理脸上的血。
“是人类的血。”阿娜飞到林灯身边，把手上的血擦到了林灯身上。
“阿娜。”林灯看着自己染上血渍的长衫有些无奈，回应林灯的，是阿娜的鬼脸。
林灯摇了摇头，弯下腰和夏洛特平视，问：“夏洛特小姐，爱理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没有啊。。。。。。”夏洛特显然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她脸上带着心虚和愧疚，连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夏洛特小姐，请你不要骗我。我只有知道了在爱理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才有办法救她，你也不想她经常这样，对吗？”林灯拉着夏洛特在沙发上坐下。
“那你保证，不会告诉爷爷。”夏洛特有些委屈。
“我向你保证。”
“唔。。。。。。其实。。。。。。爱理她经常这样。只是以前不会这么严重的。”
“经常这样？你指的是经常失去意识？还是经常带着血回来？”林灯追问。
“都有。我刚见到爱理的时候，她也是带着血倒在我房间的窗台上。”
“后来呢？”
“后来城堡里经常有人受伤，可是都是小伤！真的！”夏洛特强调：“就是看着吓人一些！医者们都说只是皮外伤！”
“夏洛特小姐，你知道这些都是爱理做的，对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可能是！可也有可能不是啊！”夏洛特有些慌了，就算她年纪不大，可教会对吸血鬼的处置她还是一清二楚的。
她拉着林灯的袖子央求道：“林先生，我求求你，别告诉爷爷。爱理会被杀的！”
“阿灯，她醒了。”瑟曦拉了拉林灯的衣角。
林灯闻言往床上看去，爱理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不过眼神却很清明。
“爱理。”林灯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爱理。
他在等爱理的反应。
房间里的人太多了，爱理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问：“林先生，不是说好我和夏洛特去找你的吗？你怎么先来了？”
这个反应，配上她脸上未干的血迹，说不出的讽刺。
林灯指着爱理的头问：“你知道你脸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吗？”
“血迹？”爱理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她伸出手在脸上擦了擦，看到受伤的血迹后，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作弄我！”
林灯和瑟曦互看了一眼，有些迷糊了。
爱理的表情很自然，绝对不是装的。当然，比起对爱理的信任，他们的肯定更多的来源于对小魔女的了解，不论善恶，小魔女都是坦诚的。因为不论是助人还是害人，在小魔女的心里都是理所当然正确的事情，千百年来，从未有过隐瞒。
这是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无法抹去的特性，是自然为他们定下的规矩。
“你经常被这样‘恶作剧’吗？”林灯换了一个方式问。
“嗯。”爱理皱着眉点头：“最近几年经常这样。后来，我遇到了夏洛特，躲进了人类的地盘，可还是这样。这次也是，明明已经离开这么远了。。。。。。”
“那你知道，每次你被人‘恶作剧’前后，都会有人受伤吗？这次，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爱理震惊的瞪圆了眼睛，金色的竖瞳微张。
“嗯，浑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那夏洛特会不会有危险！”没想到，爱理最先担心的居然是夏洛特。
林灯笑了笑，似是而非的说：“有的。”
夏洛特被认为是凶手了，因为她的房间经常会有来历不明的血迹——这大概也算一种危险。
不过这些林灯没有告诉爱理，他要给爱理留一点想象的空间，好看看接下来爱理会怎么做。
“林先生！请你一定要保护夏洛特！我。。。。。。我会感激你的！”爱理是由衷的担心夏洛特。
“会的，你好好休息吧。夏洛特小姐，我先出去了。”林灯起身和夏洛特点头致意。然后和瑟曦离开了房间。
能问的都问了，不过除了事情变的更复杂了以外，没有任何帮助。林灯想，他们应该要做些什么了。
“林灯？”林灯刚带上房门，就遇见了白泽。
白泽这两天和克洛洛相处的很好，克洛洛悠然的坐在白泽肩头，看到林灯后神色不明的朝林灯笑了起来，就像是在挑衅一样。
“城堡里出什么事了？怎么到处都乱糟糟的。”白泽小跑到林灯面前问。
“死人了。”林灯示意白泽边走边说。
“你呢？这两天在城堡里过的怎么样？”林灯随口闻到。
白泽耸了耸肩，“还好。对了，你说死人了，是什么意思？”
“马棚的马童死了。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啧啧啧。最近小东西们都挺猖狂的。”林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克洛洛。
“吸干了。。。。。。怎么会。。。。。。”白泽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很快的引开了话题，心不在焉的和林灯聊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有问题。”瑟曦和林灯一个对视，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同样的神情。
“跟上？”瑟曦有些蠢蠢欲动，这几天她闷坏了。
林灯眼里满是笑意，头朝白泽离开的方向偏了偏，率先跟了上去。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白泽做为这座城堡的小主人，唯一的继承者，他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和谢菲尔德公爵一起住在另一边才对。
至于他为什么要到这里。。。。。。
跟上去就知道了！
有克洛洛在，林灯他们不敢靠的太近。精灵的感官太过灵敏，他们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持着勉强能听到两人对话的距离。
“怎么回事！不是说就取一点血吗？为什么会死人？”
林灯拦住了正要探出头的瑟曦，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管我什么事！我压根不是从马童身上取的血！哪儿有那么巧！。。。。。。”是克洛洛的声音。
白泽和克洛洛的步伐很快，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远，等到完全听不到动静了，林灯和瑟曦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是白泽干的？！”瑟曦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灯摇了摇头，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语气却很笃定：“不是白泽，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你也听到克洛洛的话了，他取的不是安迪的血。不过今晚我需要你的帮忙。”
“说！”听到林灯要她的帮助，瑟曦瞬间将白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晚上用餐后，拖着白泽，不用太久，凌晨之前就行。”
“这还不算太久！”瑟曦有些后悔了。
林灯无奈的笑了一下：“不用真到凌晨，也不能太刻意了，能拖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吧。我只是想看看爱理晚上干什么去了，怕克洛洛捣乱而已。”
“那就好。”瑟曦嘀咕了一声。
有了头绪，林灯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一刻也不想浪费，只想快些结束手头的事情，然后去精灵王城采到两生花。
终日被梦魇纠缠的滋味，几乎与酷刑无异。才过了几天而已，林灯对于睡眠已经有了反射性的恐惧，他要在自己的精神崩溃之前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林灯和瑟曦回到了房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安静的等待夜幕降临。
第23章 艾利（）
安迪的死让整个城堡都陷入了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中，最直接的体现，就在于今晚大幅度缩短的用餐时长。
这对于林灯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放下餐布后，瑟曦朝林灯眨了眨眼，拉着白泽离开了。而林灯，则往夏洛特的住处去了。
为了不费心去应付走廊上工作的仆人和巡逻的守卫，也为了不让爱理察觉到，林灯在夏洛特的房门口坐下后，就躲到了散灵的地盘里。
虽说最近的他有些厌恶这种无尽的黑暗——这会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但从实用角度来说，确实没有比这里更方便的地方了。
“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先是一点微弱的黄光亮起。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最近你身边的妖精变多了。”更多的黄光亮起，点亮了四下的黑暗。
林灯无奈的笑了一下，决定收回之前的话——有这些聒噪的小东西在，他怎么可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别吵，帮我看着旁边的房间，有人出来就喊我。”林灯笑着挥手挡开距离自己太近的散灵，拿出《女巫之锥》看了起来。
为了保证《女巫之锥》不被有心人接触到，林灯在来城堡之前，就将《女巫之锥》交给了散灵们保管。
这里是只有他或者经他允许才能进来的地方，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更适合藏匿东西的地方了。
他盯着炼制去梦药水的那一页，重复着材料的名字。
制作去梦药水的材料不算复杂，不过有几样名贵的花草比较难得，他想，等她解决了夏洛特的事情，谢菲尔德公爵和伍德公爵会很愿意将这些东西提供给他。
林灯专注的看着《女巫之锥》里的内容，时不时陷入沉思。
终于，他在精灵的药用价值这一页停了下来。
他想，他找到处理克洛洛的方法了。
林灯盯着书本上关键的那行字，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指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抚摸过去，最后合上了书。
“有动静了吗？”林灯问。
他在这篇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只能依靠散灵给出的信息了解外界的一切。
“没有呢，你到底想干嘛？”
“你这样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林灯无奈的笑起来，这些散灵，真的不懂什么叫嘴下留情。
他闭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散灵们骚动起来。
“门开了门开了！”
“小魔女！居然有小魔女！”
“林灯林灯！”
“知道了，带我跟着她。”林灯站起来递上《女巫之锥》。有一部分散灵飞过来，背起《女巫之锥》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下楼了！”
“她躲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