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眼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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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赛特斯亚作为媒介，与玛门定下契约的人就在这里。
他要做的，仅仅只是等就可以了。
林灯在码头边坐下来，水中的赛特斯亚尤其安静，除了因为它的呼吸在这片水域带起了奇怪的“浪”以外，一切都很平静。
直至夜渐渐深了下来，阿娜已经趴在林灯肩头睡着，林灯才等来了要等的人。
是伊丽尔码头的承包商，麦克。
他坐在阴影中，看着麦克头到码头边缘蹲下来，然后点上蜡烛。
有了烛光的照耀，麦克才终于发现了林灯存在。
他吓了一跳，因为心虚不敢直视林灯。
直到过去了两分钟，才换上谄媚的笑搓着手说：“林先生，这么大晚上，您在这儿做什么？”
“吹风。”
“吹风？”麦克因为林灯的回答显得有些诧异，他转了转眼珠，走到林灯两步外说：“林先生是找不到住处吗？您可以先住在我那儿，刚打扫过，干净的很！”
“恩？”林灯不置可否，反问：“不知道麦克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
“那什么。。。。。。这不是。。。。。。是这样的。。。。。。”麦克的措辞有些混乱。
“之前不是说过嘛，在林先生您出发以前，我接连两趟货船都遇难了，好不容这一趟总算把货顺利的运到了，就想来谢谢海神。”
“原来麦克你也信神啊？我还以为。。。。。。你比较相信恶魔呢！”
“林先生可不要胡说！最近教会抓得紧，要是让他们知道您这么说，那是要吃苦头的！”麦克一脸的语重心长：“我也是宁可信其有，再加上晚上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这样啊。”林灯点了点头，一副要就此聊下去的架势：“不过说起货船遇难的事，我这趟也差点葬身海底。”
“这话怎么说？！”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估计是海怪落了单，所以脾气不好而已。”
“海怪！”
“怎么？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
“林先生可别吓我，海怪这种东西，做我这一行的，连提都不敢提，就怕提了被听到，它们找上门来！”麦克额角淌着汗，吞咽着口水。
他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可不是，还真的找上门来了。”林灯笑着指了指麦克身后。
此时的麦克是背对着海的，看到林灯神色不明的笑容额角青筋一跳，僵直着身体回过头看林灯所指的方向。
一张漆黑的大口正对着麦克，无声无息，散发着杂食动物口中特有的恶臭味。
“赛特。。。。。。”
巨大的水花溅起，打在码头的木板上，码头缺了一个角，赛特斯亚随之隐进海中，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灯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不紧不慢的端起地上的蜡烛，向海中看去。
指路用的红线消失了，麦克确实是这一场海难的推动者。
他把蜡烛丢进海里，垂下眼离开了码头。
玛门也越来越堕落了。
林灯记得以前的玛门对契约对象是很挑剔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连麦克这种人都能跟玛门做交易了。
他摇了摇头，去之前寄存马匹的旅馆牵了马，上马离开。
等到天渐渐亮了起来，林灯终于到达了阔别已久卡珊卓拉。
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酒馆，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的酒馆一片狼藉。
原先理应上锁的木门被人砸开，里面的桌椅几乎都砸烂了。他疾步走进柜台，蹲下来拉开柜门，看到盛放在酒坛子中的药水还完好的保留着，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现在让他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砸了他的酒馆吧！
林灯冷着脸将已经无法使用的桌椅丢出去，逼仄的酒馆顿时宽敞了起来。
又将柜台中放着的唯一完好的椅子拖出坐到了酒馆门口，等天亮了，总会有多嘴的人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想，他也许对镇子上的人太过和善，以至于他们忘记了，他是连女巫都忌讳的人！
林灯就这么在酒馆门前坐着，直到太阳出来，镇上渐渐热闹了起来，才看到一帮人纠结着朝他的酒馆气势汹汹的走来。
“狗娘养的！那个异域人还没回来！”
“干脆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卡珊卓拉不欢迎异域人！”
“要让他为佐伊的死偿命！”
林灯不知道是自己的存在感太低，还是他们故意为之，这些人距离林灯明明只有几米远，却丝毫不收敛口中的恶意。
“你们说，要我为谁的死偿命？”林灯不紧不慢的开口，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挑眉看着为首的男人。
第110章 指责（）
林灯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原来想着回来就睡一觉养养精神，却没想到一回来迎接他的是他破败的酒馆。
他一连两个月都在外面奔波，面色发青，看上去一反平时的和煦，显出了几分阴沉。
也就是他脸上的阴沉，让找麻烦的人停住了脚。
林灯认得这个带头的男人，不算常客，但偶尔也会到他的酒馆喝上一杯，跟他埋怨几句妻子的不是。
似乎是叫马丁吧？
林灯挑眉看着马丁不说话，沉默的等待马丁他们给他一个解释。
“林先生……林灯！”马丁咽了一口口水，提着胆子瞪着林灯：“佐伊因为你死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他可是我们镇上唯一的读书人，我们家里的孩子都指望着他识字呢！”
“是啊！”
。。。。。。
有马丁带头，他身后的人都乱糟糟的附和了起来。
林灯肩上的阿娜被吵醒，大喊了一声“吵死了！”，然后翻身从林灯肩头滚下来。
林灯将阿娜接住，好笑的看着马丁：“佐伊死了，关我什么事？”
“就是那晚！他在你的店里跟你玩了个什么见鬼的游戏，没几天就死了！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游戏招来了恶魔？！”
“他手上是什么？！好像是个小人！”
“一定是恶魔！我就说这个男人有问题！”
“你们停一下，只需要一个人说话，把事情讲清楚。”林灯打断他们的话，将阿娜拎起来：“这是精灵，不是恶魔，没见识要少说话。”
明明林灯才是被质问的人，可现在的场景却有些滑稽。
因为人群确实安静了下来，他们谁也不想做林灯口中那个“没见识的人”。
“哎呀，吵死了。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你一天到晚忙的要死，哪儿有时间杀人啊！”阿娜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因为被吵醒显得有些暴躁。
“是这样的，林先生。。。。。。”人群后头走出来一个面色紧张的人，对上林灯的眼神后移开了眼。
“佐伊先生那天不是在您的酒馆讲了个故事吗？说他早年在热那亚捡到了不少金币，可是几乎分文没动。大概是几天后吧，那时您不在卡珊卓拉，这我知道，我来找过您，瑟曦小姐说您确实不在！”
他紧张的抓着衣角，有些局促：“但佐伊先生确实是死了，被人绞死在家中，前后的院子都被人刨开了。我想。。。。。。这是图财吧。”
“恩，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们砸我的店干嘛？”林灯根本不在意佐伊的事情。
人都是贪心的，在这种小镇上，一枚金币就足以让人心生贪念，别说佐伊当时透露了他有近百枚金币的事。
“恩。。。。。。这我们也。。。。。。南市的女巫说佐伊先生是被恶魔杀死的。。。。。。又有人说您和恶魔有。。。。。。”
“那你们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林灯话音一落，闹事的人立刻整齐划一的后退了几步。
是的，他们敢这样闹事，就是因为林灯在他们面前永远温和有礼，他们几乎完全忘记了，林灯比起南市的女巫要更加可怕。
因为他们知道南市那群女人都是女巫，可他们不知道林灯到底是什么！
“行了，谁砸的店，两天之内给我修好。”林灯挥了挥手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这些人除了小麻烦之外，什么也不能带给他。连作为消遣，都略显乏味。
“那佐伊的事情呢？！不能就这么算了！”马丁看事情有不了了之的趋势，有些不满。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镇子，自从开始接纳女巫之后，他们这些人反而更像外来人了，这让镇上的人心里都积了怨。
“我是收钱的，这样，你们一人拿出一枚硬币，我就帮你们找到凶手。怎么样？”果然，林灯说出条件之后，所有人都犹豫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是佐伊的金币。
近百枚金币，足够一家人搬去一个更热闹的地方了。
“找到凶手，也许就能找到金币。”林灯慢悠悠的加了一句。
听到林灯的话，找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带着怂恿，希望有人带头丢出银币。
“叮——”
一枚银币落地，有了人带头，更多的银币落了下来。
林灯看着一地拢共也不过三十枚的银币冷笑：“捡起来，送到柜台。这点钱还指望我弯腰去捡？把钱放到柜台后给我把佐伊的头发带来。”
林灯说着，站了起来：“对了，记得两天之内，修好所有你们弄坏的东西，桌椅我要新的。不然。。。。。。”
他话说到一半，威胁的意味早已不言而喻。
吓唬普通人没什么意思，林灯拍掉身上的灰就进去了。
等外面的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林灯又去而复返，把那张唯一完好的椅子拖回了酒馆中。
“我说，你是闲的慌吧？干嘛要替他们找凶手？”阿娜拉着林灯的头发，总觉得林灯又在搞鬼。
林灯擦拭着落了灰的酒坛子轻笑着说：“他们的目的是金币，而我只是好奇佐伊当年遇到了什么而已。”
“恩？你是说他的故事中提到的那个瘦高的男人？”
“是，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倒是可以顺着佐伊的尸体找到罕见的妖精。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当我没事找事吧。”
“哼！你果然不会那么好心！”阿娜像是抓到了林灯把柄。
林灯抬手拍落飞在半空中的阿娜，挑眉看他：“我说我帮他，你说我不会这么好心。我承认我别有所图，你又说我阴险狡诈。你是不是得病了？还是在海上待久了，脑子进水了？”
阿娜只是随口一说，哪儿有什么逻辑。被林灯一噎，顿时没话说了。
林灯乐得清闲，靠着柜台睡了一会儿，以马丁为首的人又闹哄哄的来了。
他将一袋子银币拍在林灯桌上，将一撮浅金色的头发放在林灯面前，却再也拉不下脸说什么好听的话了。
林灯也懒得理他，伸手拄着额头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发黄的玻璃试管。
试管中装着几只黑色的小虫，小虫的外壳不小，几乎有成人指甲盖那么大，可是躯干却很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林灯把试管倒过来，一只小虫就爬了出来。
它顺着柜台的木质纹理爬着，最后趴在了佐伊的头发上。
浅金色的头发被小虫尽数吃下去，小虫比原先涨大了几倍，行动迟缓的朝地下爬去。
“跟他它吧，它会带你们去的。”林灯挥手赶人。
“就这样？”马丁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灯，面色扭曲起来：“你要敢骗我。。。。。。”
“你以为杀佐伊的是谁？是人而已，能废多大事。找到凶手和金币后全部滚过来给我把酒馆打扫干净！要是你们翻脸不认人，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恶魔是怎么杀人的。”
马丁的自大显得他愈发愚蠢，也让林灯懒得奉陪。
林灯冷着脸一挥手，酒馆破败的大门猛地摔上，在众人脸上变了色后，才缓慢的打开。
挤满了酒馆的人群立刻逃命似的散开了。
第111章 妖精的货币（）
酒馆又空了下来，林灯拄着额头盯着正在埋怨衣服又脏了的阿娜看了一会儿，觉得突然不是那么困了。
他起身在空旷的酒馆走动一番，猛的清闲下来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林灯，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阿娜突然开口。
“恩？”
“你今天很奇怪。”
“怎么说？”林灯挑眉。
“换做是以前，你不会管这些事的。”阿娜飞起来落在林灯肩头，抽动鼻翼闻了闻，皱起眉头说：“你身上有妖精的味道。”
林灯听阿娜这么说，将阿娜提起来往空中一扔，退开了几步。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变杂了。
“这不是克里斯汀的味道，林灯，你到底做了什么？”阿娜露出严肃的神情，甚至都没有追究林灯提着他乱扔的事情。
“我能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在我周围吗？”
“你别混淆视听！”
“一边呆着去。”林灯没心思和阿娜闲扯。
他心里有些烦躁，但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林灯又在酒馆中走了两个来回，脑子连轴转，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烦躁，只能又回到柜台中坐下。
他把艾顿给他的那块紫色晶状物和交换克洛洛得来的血石拿出来摆在柜台上，研究了起来。
艾顿似乎提过他是商人，可到底是卖什么的，又神神秘秘的不说。只是嬉皮笑脸的告诉林灯三个月后去热那亚接白泽，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林灯盯着一紫一红两块质地奇妙的石头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出头绪。
“这块红色的石头我好像见过。”阿娜抱着那块血石闻了闻，露出苦恼的神情：“奇怪，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闷头想了一会儿，皱在一起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苍蝇，最后还是大喊了一声说自己想不起来了。
林灯也不指望阿娜能看出什么门道，艾顿既然神神秘秘的把东西给他，又绝口不提原因，就是咬定了没人可以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反正照着艾顿的意思，三个月后林灯去一趟热那亚，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这样想着，林灯也懒得深究那块血石是什么东西了，倒是这块紫色晶状物。。。。。。
林灯将它拿了起来，他记得之前在海中的时候是能看到晶状物中间有一颗球形的东西的。
他将晶状物放到煤油灯下，却发现中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已经到正午了，林灯正诧异马丁那行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就看到马丁一脸见鬼的样子冲进了酒馆。
“林灯！。。。。。。林先生，”马丁改了对林灯的称呼，随手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汗，“人找到了！”
“凶手？”
“对！”
“那你跟我说干嘛？赶紧找人来把我的酒馆修好，记住，是两天之内。”林灯挥手赶人。
虽然酒馆不能营业让他十分无聊，但和这些人打交道是更没趣的事情。
“林先生。。。。。。”马丁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是金币没找到？还是不够分？”林灯冷笑。
“不是的不是的！金币都找到了！一共是124枚！只是。。。。。。”马丁说到这里露出惊恐的神情：“那些金币好像是认人的！我的朋友动了金币，整只手都烂掉了！”
“哦？”林灯来了兴趣。
照理说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毕竟金币在佐伊家中这么多年都没事，就算有什么东西附在金币上，也该因为无利可图离开了。
“是在卓戈家找到的！他。。。。。。他前几天才死呢！是病死的！没想到他才是杀佐伊的。。。。。。”
“重点！”林灯提醒他不要浪费时间。
马丁的话被打断，再开口就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了。他本来就是粗人，连字都不识几个，说的最流畅的就是脏话，要让他把一件事情条理清晰的讲出来简直就是为难他。
他急躁的抓了抓头发，终于放下不值钱的面子说：“请林先生跟我过去看看吧，我们有不少人都碰过那些金币了！你说我们会不会。。。。。。”
“你知道我的规矩。”林灯提起了酬劳的事情。
“林先生您尽管提！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给您凑出来，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马丁的左手微微发抖，不自然的抬高，像是在故意避免接触到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
他应该也动过金币了。
林灯心里有数，终于露出了做生意时和善而又疏远的微笑：“一定不会让你们倾家荡产，我要的不多，124枚金币就足够了。”
是要的不多，也就是说马丁他们惹了一身骚，却什么也不能得到。
听到林灯的报价，马丁的脸一瞬间扭曲了，张了张险些破口大骂。林灯都能从他的嘴型判断出他想用哪个单词骂起，不过到底是老命重要，马丁很快便咬着牙答应下来，又给自己留了余地说光自己答应没用，还要别人也答应。
林灯不愁他们不答应，又叮嘱马丁两天之内一定要送来新的桌椅并且把酒馆的门修好，才拎着阿娜让马丁带路。
马丁口中杀害佐伊的凶手是一个叫卓戈的人，林灯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也就是说，这个叫卓戈的人是不喝酒的。
卡珊卓拉里除了女巫外都是些寻常人，不喝酒的人少的可怜，照理说应该是个老实人才对，怎么会有胆子杀人？
林灯突然觉得事情也许没有那么无趣，也就来了兴致。
卓戈的家在卡珊卓拉的南边，距离女巫集市非常近，如果在二楼的话，应该开窗就能看到女巫集市的中心。
这大概是卓戈家最热闹的一天，里里外外一共围了三十人有余，还有几个略显面熟的女巫站在外围垫着脚往里看。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林先生来了”，人群就自动为林灯让开了一条路。
卓戈家几乎是个垃圾场。
门外的院中全是一些生活垃圾，夏天又热，发出酸臭味。
但这些垃圾上却闪着刺眼的金光，那些从佐伊家偷来的金币就这么和垃圾放在了一起。
林灯掏出手帕，用手帕垫着手捡了一枚金币放在手中。
这不是这里的货币，上面凸起的文字也和林灯他们用的略有不同，不过不影响解读。应该确实是热那亚的货币没错。
林灯将金币丢进一旁的水盆就，就着水盆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井水的水将金币冲洗了一下。
金币上的文字被水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