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邪威-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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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悲哀。”
名剑轻轻一叹，修长的右手握住了腰间宝剑。
他眼神平静，却说不出的孤傲。他一向是极傲气的，这种傲源自强者对弱者的绝对力量差距的蔑视，犹如看待蝼蚁一般的轻蔑和不屑。
在他身后，张停渊漠然不语。他的眼中似乎也有种莫名的悲哀，却不是对眼前这些低级武者，似乎是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而刘禛则咧开嘴，简单而残忍地大笑起来。
三人毫不废话悍然出手，招式所指却正是惊惶逃窜的低级武者们。
这一幕让低级武者们心神更是崩溃，意志差些的，已经吓得屎尿失禁，瘫软在原地。
而不甘心依然试图逃窜的，也被三人合击统统拦下击晕过去，又被那些红甲人以钩索拘了起来。
得亏了名剑他们三人都是先天后期以上的顶尖高手，否则面对上千人的暴动，哪怕都只是低级武者，想要不让一人逃出，也很是困难。
不片刻，所有低级武者无一幸免，统统被钩锁穿透琵琶骨，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向地穴的深处。
而那些红甲人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则与名剑默默对视一眼，随即将一瓶丹药交给名剑，这才转身离去。
刘禛和张停渊看向那瓶丹药的眼神贪婪而狂热，即便是名剑一向傲气的姿态也微微松懈，多了一丝热切。
“走吧，按照计划，这样的事之后还得再来几次。”
将药瓶小心收好，名剑瞥了两人一眼道，转身离开。
临走前，余光似乎看到了一条草蛇，一动不动地藏在暗处。
只是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穴中，有蛇再正常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名剑的注意，只随意扫了一眼便过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隐蔽在暗处的草蛇才嘶嘶地吐着信游出来，随即跟上那些红甲人往地穴深处而去。
这地穴似乎有一点路程，走了数盏茶的功夫还没到头。只是越走，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是浓郁。
最终，转过一个大石柱，眼前总算豁然开朗。
走出洞穴是一片空旷的荒野，一眼都望不到边，但地上景象却骇人异常。
只见无数尸骨随意横陈，尸身骨骼诡异扭曲，似乎在诉说生前无边的怨恨。
堆积如山的乱尸堆散发着刺鼻的恶心味道，不时还有掉毛的肮脏野狗在上面翻找、啃噬着死人骨头。
眼见这一幕，那些被拘来的低级武者们一个个吓得惨无人色，疯狂哀嚎，哭爹喊娘地求饶着。
他们怎也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来报名加入百剑分舵而已，怎么转眼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可惜身为弱者的他们从来也不需要明白，他们只需要接受。接受现实，接受命运，就如此刻一样。
面对他们的求饶，那些红甲人毫无所动，生拉硬拽地将人拖拽到被尸堆围绕的一座红黑色刻着古怪纹路的大型石台上。
随后他们犹如仪式般抬手比了个奇异的手势，心头默念了片刻，随即便狰狞地动起手来。
他们先是刺瞎了那些被拘着的低级武者们的双眼，又抽刀一片片削去了他们身上所有的血肉，让他们在受尽痛楚下满含怨念的死去。
最后，将骨骸随意扔向尸山。那些血肉则引来大片大片不知饿了多久的野狗，待那些可怕的红甲人走后，便一拥而上疯狂撕咬，没多久就吃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了。
草蛇静静地看完这些低级武者最后的命运，这才往回游去。再继续跟着会有暴露的风险。
。。。。。
萧萧面色难看，饶是她早已见惯了杀戮，见到这等可怖景象，依然觉得有些反胃。
周怒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屠戮低级武者很好玩？”
萧萧瞪了他一眼：“废话。显而易见，名剑跟那些红甲人，或者说红甲人背后之人有着某种交易。那些红甲人需要通过杀戮低级武者，来达成某种目的。”
周怒古怪道：“名剑是疯了不成，他做这种事以为能瞒得了多久？一但传出去，必然对本盟名声造成巨大影响，玉阳子可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萧萧闻言默然思索，道：“除非，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传出去的后果。或者说，等到了传出去的时候，那时的他已经不需要在意后果了。”
周怒抓了抓头，烦道：“想不通，不过这事情既然被咱们所得，那就算是一个大把柄。嘿嘿，只要宣扬出去，本狮王看他名剑还如何在盟里立足！”
萧萧却沉吟道：“不可，咱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来名剑如此毫无顾忌地行事着实古怪，背后缘由让人深思，不得不防。二来，这件事牵扯之大，恐怕远超你我预料，在彻底探查清楚前，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周怒虽性子粗放，但并非没有脑子，他闻言一愣，随即便明白萧萧的意思：“你是说，那些红甲人来头不小？”
萧萧沉声道：“你可知我在加入紫霄庄前来自何地？”
周怒眉头一掀：“血色禁区？”
萧萧颔首道：“不错，那些红甲人就是出自血色禁区。而且还不是禁区外围，而是来自核心地带。我也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见到过。说起来，按照我的推断，那处乱尸堆应该已经处在血色禁区范围内了。”
周怒惊疑道：“血色禁区从不跟外界打交道。名剑什么时候跟他们扯上关系了？这下子事情更复杂了。你说的对，是该先仔细查探一番。对了，这事情要不要告诉玉阳子？”
萧萧撇了撇嘴：“那家伙，我信不过。”
闻言周怒点了点头，他知道萧萧一向对玉阳子有着不小的成见和防备。
“那接下来怎么做？”
萧萧想了想道：“这样，你先回盟里，看看名剑还有没有别的动作，并且继续打探庄主的消息。至于我。。。看来我得回一趟血色禁区了。”
周怒皱眉道：“你一个人去血色禁区？”
萧萧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扬：“别小瞧人，我自有分寸。”
周怒想到了她那双奇异的眼瞳，犹豫了下，点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多小心。”
第一六七章 殛魇 五（）
玄灵剑派盛放着殛魇的秘洞之中。
洞中寒气更盛，缠绕顾青身周，他的头发眉毛上都凝结着细碎的冰霜。
瑶光在顾青三丈外盘膝打坐，为其护法。同时催动玄功，护住薛明月不受冰寒侵扰。
薛明月看了看被冰霜覆盖的顾青，朝瑶光小声问道：“他这个样子要持续多久啊？”
对于吞服殛魇的过程，瑶光自然熟悉无比，回道：“时间长短说不好，因人而异。”
“服下殛魇后，吞服者将承受无比剧烈的、非人的折磨。这种折磨便是殛魇名为「魂殛」的考验。它深入骨髓，又似根植神魂之中，几乎超出了常人的极限，并且至少要持续一刻钟的时间。”
“若是无法熬过这个期限，便会直接丧命。若能熬过这一刻钟，魂殛所激发出的武者潜能便能融合殛魇自身的能量，极大地改造武者的根骨，提升资质和根基修为。”
“而在此过程中，吞服者不仅要继续承受魂殛的身体折磨，同时还要克服「噩魇」的干扰。在酷刑中他会看到种种源于内心的恐怖幻象，那些幻象近乎真实，防不胜防。
在身躯和精神双重打击下，坚持的时间越久，殛魇带来的好处便越大。可一但承受不住，就会疯癫而亡。殛魇。。。根本不是圣物，而是邪物。当初那些师姐师叔师伯们，便是全部死于这殛魇之下的。”
“我推算过顾青的情况，他的经脉已毁，虽然殛魇的确能帮他恢复，但其中所需要的能量远比寻常情况更多。我估计他至少得坚持一个时辰以上，才能吸收足够的力量重塑经脉。”
薛明月听得小脸吃惊：“天呐。。。一个时辰，那岂不是要疼死，这也太危险啦。瑶光姐。。。你经历过殛魇的考验，有没有法子帮帮顾青？”
瑶光微微叹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没人帮的了。说来，当初我能熬过去还是侥幸成分居多。但愿。。。他也能挺过去吧。我也不希望再见到有人死于殛魇之下。”
闻言，薛明月略略失望，担忧地朝顾青望去。
“诶？”
她脑袋一歪，大眼睛眨了眨，像是碰到了什么迷惑不解的事。
“瑶光姐姐。。。你说过，魂殛是非常痛苦的吧？”
瑶光看了看她，耐心解释道：“不错。据我推测，殛魇会强行激发武者身躯内潜藏的能量，而这种激发似乎是通过刺激武者神魂而产生的，只有极致的痛苦与折磨才能将人体神魂中潜藏的特殊力量给完全激发出来。这种折磨式的激发甚至会折损寿元，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惨烈程度。”
“哦。。。嗯。。。嗯。。。哦。。。”
薛明月听得连连点头，随即小手拖着下巴，像个老学究似的拧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瑶光被她怪里怪气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轻拍了她一下：“少作怪。”
薛明月面色依旧疑惑：“那就奇怪嘞，你瞧顾青好像也没有那么痛苦的样子诶。”
“嗯？”瑶光朝顾青那边看去，仔细端详了下。
只见顾青面容僵硬，嘴唇紧闭，细细长长的眉毛凝结着冰霜深深皱着。只是，除此以外却看不出其他，离瑶光之前所描述的痛苦程度显然有着很大区别。
“这。。。”
瑶光有些吃不准道：“也许，殛魇的药效尚未彻底化开。”
随着时间过去，一盏茶、两盏茶、一刻钟。。。
顾青始终维持着平静，既没有痛苦挣扎也没有哀嚎出声，仅仅只能从他蹙眉的神情上看出他并非是在睡觉或是打瞌睡，而是在承受些什么。
瑶光默然，心中想着莫不是这滴殛魇出了什么变故。
两个女人皆一脸迷惑的样子，安静坐在洞室中，看着顾青。洞内静谧无声，唯有愈渐浓重的寒霜不断蔓延。
此刻的顾青对外界的情况已失了感知。
殛魇带来的痛楚的确足够霸道，全身经脉尽断之痛与之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再加上时不时的幻象干扰，对于常人哪怕是意志坚定之人而言，也极难忍受。但对于经历过邪境百年折磨的顾青而言，却又只算寻常。
顾青一边默默承受，一边甚至还有余力感应着殛魇的力量在体内的变化。他发现那些破损不堪的经脉在那种奇异的能量包裹下竟开始再次生长、连结，缓缓修复着。
然而，由于他的经脉乃是通过化脉神诀数次凝练而成，比之一般的经脉强韧无数，修复起来异常缓慢。不过顾青并不着急，殛魇所蕴含的能量十分庞大，看起来足够他修复经脉之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一转眼，竟已足足四个时辰过去。
瑶光从最初的迷惑，到惊讶，到茫然，再到此刻的无语。
如果这滴殛魇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么顾青的承痛能力显然已经让她感到无话可说。回想起当日她服下殛魇时的场景，嘴角不由地就是一抽。
随后，两女便看到顾青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顾青眼中似有精芒闪过，他抬起手握了握，一股久违的力量在掌中生成。他催功一震，一股玄气扩散，洞室中的寒气顿时一扫而光。
顾青从地上弹身而起，心中激荡下不禁畅快长笑一声，脸色已再无之前的病恹之感。
他朝瑶光一拱手：“大恩不言谢，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倘若需要，我可替你做一件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但有所求，无论何事，必定办到。”
如此人情，当然不是应下一件事就算完全两清了。至少，他和瑶光之间的关系将会比过去亲近很多。如此说，不过只是表达一种态度。
瑶光眉头一扬：“哦？你可想好了，不论何事？我看戏文里往往都会加个什么‘不违背侠义’、‘不违背本心’之类的条件，好留着日后反悔用的。”
顾青淡淡一笑：“不论何事，只要不是让我去死就行。”
“那我可就记下了。”瑶光也爽快道。
两人相视一笑，一旁的薛明月忽然惊呼道：“顾青顾青，你的头发。。。”
原来，顾青两边鬓角不知何时已经化作灰白色，配合他的年纪倒是有些怪异。
顾青对此毫不在意：“呵呵，三十年寿元换我经脉复原，很值。”
瑶光见顾青记得此事，也省了再解释的麻烦，不过还是提醒道：“想必你也感受到了，服下殛魇后，你的经脉已与先前不同，玄气性质也在逐步变化。
等再过一段时间，殛魇所产生的「寒毒」就会彻底盘踞在经脉中，让你的玄气化作阴极，性质极端化的同时也会让你时时刻刻处于寒气侵蚀状态，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全身，将你冻成冰雕。”
“另外，你初步服用殛魇，体内的经脉应该尚未完全复原，想要彻底恢复实力，还需一段时间的修养。可惜，你原先经脉尽断，耗去殛魇大部分能量。否则待你彻底痊愈，修为也能同时更上层楼，甚至连破两重关卡也不难。”
“不过，以你坚持四个时辰的情况来看，估计你已经将那滴殛魇的能量尽数吸收。我观你此刻状态，想来突破玄光已经不远。你现在有何打算？”
第一六八章 新诀 一（）
顾青思忖片刻道：“暂时不回南剑盟。”
这次他遭遇紫宸剑派两大玄光高手围杀，其中必是有南剑盟的人参与其中，在伤势没有完全愈合前，自然不能回去。
瑶光闻言道：“你准备在伤愈前继续留在这里？”
“嗯”，顾青颔首道：“我打算在第五峰闭关到经脉彻底复原再说。”
瑶光看了他一眼道：“按理你闭关修养一段时日也不错。只是你初服殛魇，经脉中的玄气正处于急剧变化当中，气息躁动不安，而你的修为偏又恰好处在关隘当口。以我的经验来看，此时若一味枯守闭关，反易滋生心魔障碍，于修行不利。倒不如出去走动一番，反正你伤势已无大碍。”
顾青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又听她道：“说来正巧，昨日有外门探子发来密信提及我派管辖地界内，赤霞门门主林元宏神秘失踪了，我正准备差人前往调查一番。你若有兴趣，到不妨一同前往，顺便也可以关照我门下师弟师妹。”
顾青顿时恍然。
玄灵剑派自从老掌门重伤闭关后，门内高手也因殛魇之故损失殆尽。眼下整个门派除了瑶光这个撑门面的玄光强者外，连玄光后期都没几个。
虽说近几年在瑶光的带领下虽好转之势，但门内青黄不接的现状并没有彻底改善。门派中足有七八成都是毫无江湖历练的新人弟子。
为使这一批弟子尽快成长起来，瑶光不但在新人弟子物资投入上大量倾斜，又在磨练缺乏江湖经验的弟子上花了不少心思。
眼下玄灵剑派每日都会由专门的贡献堂制定大量的师门任务，并分出难度级别发放下去。由老弟子带领新弟子执行完成。等这些新弟子有所成长后，再由他们带领其他新人弟子。以此类推，形成良性循环，带动所有弟子成长起来。
想法虽不错，但高级弟子人数不足是其中最大制约。且新弟子的成长也并非一蹴而就，因此想要取得一定成效，怕是还得有一两年光景。
在这样的背景下，瑶光可谓是相当的“求贤若渴”。连顾青这个客居身份的病号都不肯放过。
顾青想了想，并未拒绝。瑶光帮他解决了经脉问题，这点小忙自然要帮。
且确如她所说，他的伤势已经无碍，动手没问题，只是暂时出不了十成力。
顾青这边还在沉吟，边上听了许久的薛明月忽然悄悄伸出小手，拉住顾青的衣袖偷偷摸摸道：“去吧去吧，顾青你就去嘛，正好我也想跟着去！”
这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瑶光，登时柳眉一抬：“又想胡闹？上回的苦头还没吃够？”
瑶光说的自然是上次在青州城如意商会遭遇血魔教徒的事。那次确实惊险，差点便回不来了。
不过薛明月一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啦，这次有顾青在哩。我又不会武功，不能跟师姐妹探讨武学，每天只能呆在丹房炼丹，一个人好无聊。”
瑶光闻言有些默然。
顾青却想到，自己从邪境当中刚刚苏醒时，由于体内气息异动，陷入走火入魔之中。却在喝下了薛明月的血液之后竟又恢复了过来。
这着实有些奇特，趁此机会倒是可以把薛明月带在身边探查一番。
于是道：“也好，反正左右无事，既如此我便往赤霞门那边走一趟。至于薛明月若是想去，我会照料好。”
薛明月小脸顿时一喜，随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瑶光。
瑶光面色无奈，叹了口气。
薛明月立刻便笑了起来，明媚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对薛明月又是一番交代嘱咐后，瑶光便匆匆返身回了第一峰。身为代掌门，她实在太忙了。只特地抽出半日时间来给顾青护法，都算是份不小的人情。
对此，顾青默默记下。
翌日，清晨。
天尚未大亮，一钩弯月仍孤高地悬于天际。
这片世界的月亮同样有着阴晴圆缺，较之前世却更为巨大。
澄澈的月光如银辉般幽幽散落在天地之间，清冷如霜。
顾青抬头望去，难得出神片刻。
从上古算起，人间已历经三古。世上的一切大多已在尘世变幻间，或消散如烟或沧海桑田。就连太阳，似也与一些残存古本上所记载的上古之时的样子有所不同。
唯独这轮神月，好似亘古如一，从未变过。
“怎么了哩？”见顾青抬头沉吟不语，薛明月好奇问道。
顾青回过神道：“没事，走吧。”
见顾青并未多说，薛明月便也不问，又蹦蹦跳跳起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显然是对这次能下山出去异常开心。
薛明月的快乐，总是十分简单。
正如她所说，不会武功的她在玄灵剑派其实很孤独，像个异类一样。尽管，她的人缘非常不错。
一路迎风踏月，走过数条林间小径，等两人来到山门口，那里已有一队人等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