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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万羽堂契约-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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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侂胄问:“那如何才能胜了金国,收复中原呢?”

    辛弃疾长叹一声,只说了一个字:“等。”等待府库充盈、等待人丁增长、等待天时地利人和,同时也是等待金国内部可能发生的**。有时候,想要战胜强大的敌人,只能等待他自己犯错误。就好比现在人上学,你想超过年级第一,那他必须先从年级第一掉下来才行,不然你努力他和你一样努力,你永远也赢不了他。当个乌龟不见得是坏事,三国时候,司马懿不就是靠龟阴死了曹爽,夺得了大权,为儿孙铺好了道路?

    辛弃疾深入解释道:“我是主战,但我主的是有计划、有准备的十足把握之战。如果战备充足、禁军有飞虎军之锐气,金国又逢动荡,即便没有如唐太宗、本朝太祖这样的君主,但有一两员得力干将领军,也可一举击穿边防,直捣黄龙!”

    韩侂胄听完后,自觉如醍醐灌顶,站起来拱手道:“稼轩公的话,晚辈记住了。”

    辛弃疾耻笑道:“汝州防御使大人,你连汝州都防御不到,记住这些又有何用?”

    面对嘲讽,韩侂胄毫不介怀,目光坚定道:“即便晚辈现在只是个位居闲职的散人,但日后只要有机会当国掌权,必定以北伐中原、收复失地为己任。届时登台拜稼轩公为将,由您统领三军,一酬壮志。”

    辛弃疾不免皱起眉头,心想这人口气怎么那么大?他连连摆手,道:“等你当京官的时候,还不知要等多少年,还登台拜将?算了吧,那时候我都不知多大岁数了。我方才发出的那些梦呓,你只当是耳旁风,忘了得了。”

    韩侂胄道:“稼轩公所说的绝非梦呓,乃是强国的大道理。既然不可贸然北伐,那晚辈想听听前辈对整备又有何意见。”

    整备,整军备战,无非就是先休养生息,勤于农桑,先积攒钱粮,同时定期操练兵马,让那些武将们把武经七书好好看看,文官们少内斗内斗,看看差不多的话,基本就成了。唯一考验人的,无非是时间比较长,需要有充足的耐心。

    “就这些吗?”韩侂胄听辛弃疾说出这番陈词滥调,有些失望。

    陈词滥调是不假,但整军备战本就是枯燥无聊的事情,没有这些无聊的事情做铺垫,怎么可能打赢满万女真。

    “倒也不仅仅是这些。”辛弃疾似乎还有别的意见。

    “稼轩公请讲。”

    辛弃疾组织下语言,说道:“阻碍我大宋积攒力量北伐的,还有各地林立的军社。”

    老早前就讲过,大宋境内的军社随着时日推移,逐渐都变味了,基本上都开始从保境安民的民兵组织,朝着割据一方的军阀演变了。关键军社还是历代皇帝下诏支持过的。这要是让军社一个个慢慢坐大,岂不得发生大内乱?

    辛弃疾渐渐看出韩侂胄是真心来求教的,而不是跑来挖苦的,想来自己住在带湖新居,也没几个人会特地跑过来调侃自己吧。抱定这种心思,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治理军社就像我谈战和一样,不是主战者就急攻冒进,命都不要的往上填,治理军社也需得法,对症下药。后方地区的小社,就拿过去的隆兴四社来说,他们规模不大,平时又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早就引起百姓不忿,他们甚至还暗中勾结山贼水匪乃至越人,图谋不轨。对付这种罪证确凿的,派一支铁军彻底荡平就是最佳的办法,对他们绝对不要手软。不信你看——”

    辛弃疾叫辛俪将两样东西拿过来。韩侂胄四人看去,乃是一支雕翎箭、一把精钢匕首。

    “这是当年我在筹划治理隆兴城南社的时候,府衙中的内鬼泄露消息,城南社刺客留下的东西。若不是老夫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恐怕现在和你们聊天的就剩个灵位了。”

    辛俪嘘了一声,低语提醒父亲别说这种忌讳的话。

    辛弃疾说出“武功盖世”这几个字的时候,面无表情,格外平静,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曾经有不相信这个事实的人,基本最后都被他给打相信了。

    韩侂胄接过雕翎箭和精钢匕首,同季宏俶等端详研究。

    季宏俶摸摸胡茬,忽地一惊道:“这种箭我曾在武库里存放过去缴获的兵器堆那儿看见过,是金人百人长以上军官所用的箭支。城南社的刺客怎么会有此种雕翎箭?”

    一名随仆随口猜测道:“难道是偷的?”

    “说不定还真是偷的。”韩侂胄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季宏俶道:“季兄弟,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地方进贡给皇上的汝窑瓶,在送入宫中的前夜丢失了一对?那时的皇城司前辈调查许久,也查不到下落,最后上报的时候只能说成是运送途中摔碎损失了。”

    季宏俶点点头道:“我还记得当时的前辈说有可能是神偷世家绍兴钟氏盗窃的,如果没有猜错,行窃的人应当是摸天大盗钟兆春。”

    其实真正的神偷世家根本不应该让别人知道他们家族姓什么。钟氏被人知道的是神偷,纯粹是钟兆春生的个头太大,偷谁谁都能看出来,他数次被擒,搞得很多人都了解到他们家是靠偷窃吃饭的,弄得他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只能不停卖祖上遗留下来的赃物度日。估计偷汝窑瓶那会儿是晚上,月黑风高,钟兆春才终于得手的。

    韩侂胄道:“这也只是猜测,如果能找到钟兆春,好好审问一番,才能知道汝窑瓶到底是不是他偷窃的。”

    “别猜测不猜测的了,也别费力气去找那什么钟兆春的了。既然已经结案,你又查出另一个结果想去翻案,不是自讨苦吃吗?”辛弃疾当过不少次的官,即便老是当不了多久就被人弹下去,但这种浅显的道理还是十分明白的。最主要的,还是他方才讲着如何治理军社,这帮家伙却谈论起神偷来,让他颇为不满。辛弃疾强行扯回原来的话题道:“方才谈的是小社,可以铁血手段彻底铲除。而对大社,此法便不适用了。论大社,而今有百万忠义社、六十余万的潇湘社以及数万众的买马社——”

    韩侂胄插了一句话:“买马社已经被兼并了。”

    “被兼并了,谁兼并的?”辛弃疾在带湖新居多年,还不知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韩侂胄告诉他:“两年多以前,襄阳买马社与潇湘社在汉水大战,双方死伤四千余人,汉水一时塞流,庞知远家族尽没,买马社剩余社众或被编入潇湘社、或被遣散回原籍。当年抵御西夏、阻击辽人的买马社不复存在了。”

    “啊——真没想到啊。”辛弃疾发出一声喟叹。他明白,襄阳的障碍终于扫除了,沈玉璃距离最后惊天动地的行动就只差一步了。

    ——不,还没到最后一步,挡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势力——金国潞王完颜允德。

    “忠义社百万众是因为当年抗金,各地义士云集响应,才有这么多人,”韩侂胄道,“而潇湘社原起于鄂州剑社,他们以如此疯狂的速度坐大,兼并周围军社,竟然还没有人遏制。往后会发生什么,真的不敢想象啊。”

    直到这时,辛弃疾才明白韩侂胄拜访的目的。“你是觉得我成功治理过军社,想从我这儿寻求到解决潇湘社的办法是吧?”

    韩侂胄轻叹一声,低头笑道:“到底让稼轩公看出来了,晚辈所来的确是为了此事。当年我在皇城司的上级陈文溙指挥主动请缨,整顿潇湘社,结果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他被撤职不说,还把买马社整个赔进去了,反而进一步壮大了潇湘社的实力。晚辈觉得自己早先是经世派的人,有义务接手这件事,尽管现在不在皇城司任职,依然每天都盘算如何对付潇湘社,毕竟一个军社做到如此规模,连宗室派的人都参与其中,绝不是国之幸事。”

    辛弃疾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半自治军社尾大不掉,倘若万一其社主起了不臣之心,就按一社之众能战之兵二三来算,十三万人马,又是在荆湖,呵呵”辛弃疾说着这话,都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不过目前这仅仅只是一种猜想。

    韩侂胄等人也心有恐慌,如此规模庞大的军社真要是摆脱了朝廷控制,揭竿而起,当前国内又没有岳爷爷那样的人物,到时候恐怕整个荆湖都将化作一片火海。

    “如此,只有以社治社了。”

    “什么叫以社治社?”韩侂胄忙问。

    辛弃疾捋着胡子略作思忖,道:“军社相互侵攻已成风气,不如给其他军社找个共同的目标,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韩侂胄听了直皱眉头,连连摇头道:“恕我不敢恭维。放任他们互斗,我们不是相当于啥也没干吗?到最后,还不是大社越来越大,小社逐渐销声匿迹,就成了当下形势的进阶状态了。”

    辛弃疾觉得对方完全没领会到自己所说内容的静华,他冷下脸叹息一声道:“方才我与你讲的真当耳旁风了不成?我说让军社继续相互侵攻,就仅仅是放任他们继续兼并这么简单吗?”

    “稼轩公请赐教。”

    “赐什么教啊,凡事都让我来赐教,防御使大人自己不动脑子的吗?”辛弃疾拍拍衣摆,回头看看小女儿辛俪,问道:“什么时辰了,该做饭去了吧?”嘱咐完女儿,他又对韩侂胄等人道:“几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儿每天的饭菜只够三个人份的,我、女儿还有夫人,夫人他去镇上卖手工活了,过会儿就要回来了。”

    韩侂胄季宏俶等人尴尬地对视一眼,明白主人是逐客了,他们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待着,更何况辛弃疾直言饭菜只够家里三人,就算有多余的也不可能给他们带伙,他们就算脸皮挂得住,肠胃也受不了,只得说几句告辞的话,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站在篱笆门旁目送四人顺着土阶下去,一路离开了带湖新居的田地,辛弃疾方才折身进去,叫住装样子的女儿:“行了别忙活了,还没到饭点呢。”

    辛俪很是聪颖,她问父亲:“爹爹,您与他们话不投机,所以才急着吆他们走吧?”

    辛弃疾点头道:“是啊,这姓韩的,好高骛远、急功近利,言过其实不可大用,我与他谈论许多深刻道理,他却只挑自己喜欢的听。此人当个地方官吏尚可,若是万一真的当国掌权,对国恐有不利。算了,不谈了,反正和我一个散人也没啥关系——俪儿,为父教你的剑法你究竟学会了几招?”

    辛俪直摇头道:“父亲您不是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教姐姐习武,搞得她与丈夫不睦吗?我可不学了。”

    辛弃疾呵呵苦笑,道:“这件事哪里值得后悔啊!我最后悔的——”

    他忽地隔着栅栏目视北方,思绪回溯到了二十多年前,眼前又出现了刀光剑影。

    “我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带兵南归。”

第二七八章将门虎女() 
辛弃疾感慨道:“我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带兵南归。”

    海陵王完颜亮南侵前后,辛弃疾携义军南下归附,在朝廷看来,并不是什么壮士回归母国以助国威,而是多了个难搞的军阀。他当年南归,只是交了兵马授予官爵,没被当成侯景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如果当年我未南归,而是携数万义军纵横山东、攻城拔寨,假以时运,说不定早攻克大名府,到了今日,克复中原的大业已成了。唉——”每当会想到这些往事,辛弃疾总会气血上涌、急火攻心,又愤懑又后悔。

    辛俪搭着他的肩膀抚慰道:“爹爹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你不南归,哪里会有娘、姐姐还有我啊?你要真是还在山东,一个人的,多孤单呀!”

    “就你话多!”辛弃疾刮了下辛俪的鼻子,露出怜爱的笑容。

    辛俪遗光一笑,而后道:“提到姐姐,我想起来自从姐姐嫁人以后,有两年没见到她了。”

    “秀儿啊俪儿,你想你姐姐了对吧?”辛弃疾问。

    辛俪点点头。

    辛弃疾考虑了会儿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老跟着我在带湖边锄地也的确不太合适。这样吧,明天你去镇上找邹建信,让他带你去找你姐姐。”

    “真的吗?那就这样说定了!”辛俪欣喜无比,生怕父亲反悔,连忙让他确定一下。

    “真的,这回放任你去玩耍。”

    次日一早,辛俪告别爹娘,背好褡裢,带着父亲的防身宝剑离了带湖新居,去了上饶集镇,在集镇中央道路的一侧书摊处找到了邹建信。

    辛俪扑到摊位前,灿烂笑问:“邹叔叔,前一阵子你去哪儿了,怎么在镇上都找不到你?”

    “唉哟,别把书皮弄破了——是辛小娘子啊,今儿这么早来,是想带几本回去给稼轩公消遣消遣吗?”邹建信问。辛俪道:“我问你话呢,怎么前一阵子来镇子都看不见你出摊,忙什么去了?”

    邹建信道:“拜访几个老朋友罢了——咦,你怎么背着褡裢,带着你爹的剑,是要出远门吗?”辛俪笑道:“我是要去探望一下姐姐,我爹钦点你护送我去。”说着,她把折好的一张纸递给邹建信。邹建信接过来一瞧,确是辛弃疾托他帮忙,送女儿去建康找她姐姐。既然是稼轩公请他帮忙,邹建信也不好推辞,只得暂时放下章公子托付的江州事务,叫一个弟兄告知一下大哥,然后带了两个随从,护送辛俪一路赶往建康。

    却说辛俪是辛弃疾的幼女,她的姐姐辛秀早几年嫁给了建康府一户姓王的员外郎人家的衙内,姐妹俩多年不见,也不知对方怎么样了,互相都甚是想念。

    这一日建康府城中广场又摆下擂台,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众人看见擂台上有个二十来岁的冰霜美人双臂抱怀,跷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模样甚是高傲。而擂台中有个老汉向大家详细说明本次擂台的规矩:任何人都可以花两钱银子上来挑战,赢了就可得到十倍奖励,输了的就没你什么事了,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任何人都可以上来挑战王衙内的夫人辛大娘子。平常和王员外有矛盾的,都可以上来出出气,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啦!”

    老汉唾沫星子横飞,怂恿大伙儿上来送钱,可建康本地人都站在下面瞧热闹,没人傻到上去找辛大娘子揍自己。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擂台旁还是瘫坐了几个揉胳膊腿上药的汉子了,这几个都是不自量力的泼皮,现在算是尝到苦头了。

    老汉说了半天也累了,停下来喝口水歇会儿。而辛秀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极为矜持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稍微坐正了些,眨巴了几下湿润的眼皮。她朝周围扫视一番,然后对老仆人道:“看来今天就到这儿了,你叫人收拾一下回去吧。”辛秀站起来,叫人把椅子收走,过会儿丢上板车一块儿拉回家里去。而她则计算着半天下来赚了多少钱。

    由于搞船运生意的“静江大将军”徐五造反的关系,不少商贾和人家亏损了钱财,王员外他们家也损失了千余两的财物,一下子从大户变成了贫民,这些年过得紧巴巴的。饭要吃、仆人要养、家里需要运作,王员外一家所有人都动员起来,想方设法地赚钱。儿媳妇辛秀也借自己武艺不凡,摆下擂台靠打人赚报名费的钱。一开始众人见员外家的漂亮儿媳妇光明正大地摆擂台,都想着欺负她占占便宜,结果总是挨了一通揍,还赔了两钱银子,辛秀靠这个补贴了不少家用。

    但后来大家都知道打不过辛秀,上去纯属是找丢脸,渐渐地他们都是只在下面看,不上去送钱了。也就几个想磨炼自己武艺的,方便日后更轻松地欺男霸女的泼皮无赖会经常上擂台讨教。辛秀得知这种人目的不纯后,往往是痛下狠手,把敢于上来偷师的泼皮打得卧床数月起不来。

    其实辛秀不懂双赢,人家泼皮纵使知道打不过你还上来讨教,他学技艺你拿钱财,本是各取所需的。老是下狠手把人打个半残,连脸皮厚的无赖逐渐都不愿意上台了。今天总共就上来五个,一两银子去掉租位费、人工费这些杂七杂八的,真正能放进存钱箱子的还不知有没有十之一二。而且赚的钱少了,本就与她有些不睦的丈夫更是反对她出来抛头露面、打打杀杀的,没有一个大家女子的风度,容易让人说闲话。而辛秀的脾气上来,是连劝架的公公一块儿打的,这搞得他们家庭关系很僵。

    就在辛秀叫仆人们拆擂台收拾东西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男声:“我愿意讨教讨教!”

    辛秀正循声找人的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擂台。围观百姓发出喜悦的呼声,因为他们好久没看到有硬桥硬马真功夫的人上去挑战的。

    不过围观的人里面也有一个不开心的。一个穿着朴素衣裙,头盖棉巾的妇人心里叫急:都说了老老实实赚盘缠,这当家的非要找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来钱快不假但你岂能知道自己一定能赚到这二两银子?

    那汉子从瘪得就剩半口气的钱袋里掏出两枚碎银子,放秤上一秤,离两钱还差了那么一点,他不禁面露窘色。

    辛秀瞥了眼铜秤,只道:“正好二钱——你叫什么,师从何人,有什么功夫啊?”

    大汉瞄到人群里冲自己报以埋怨眼神的妻子,也对她使了使眼色,然后转过脸来对辛秀说:“在下杨景,本是襄阳一庖丁,见过大娘子。”

    “庖丁?”辛秀扬起嘴角,面露不屑。

    老仆嘱咐道:“擂台上以切磋为主,你们二人记得点到为止。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差不多了就开始吧。”

    辛秀扭了扭胳膊腰腿,就算热身完毕了,然后她就懒洋洋地看着杨景按摩关节,哈欠连天。

    “呵——好了没有?”

    杨景将筋骨活动开,答应道:“好了。”辛秀又问:“那你打算比什么,武器还是拳脚?”杨景道:“刀剑无眼,我怕伤了大娘子,还是比拳脚吧。”辛秀一听就跟他杠上了:“怕伤了我?口气不小呀。那我偏要和你比试兵刃!”

    “这——”杨景又注意到妻子冲自己摇头瞪眼,但他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比试一把,那将近两钱的盘缠就赔进去了。于是杨景道:“兵刃就兵刃吧,我用手刀,大娘子用什么?”

    “我用剑——你挑一把。”辛秀的哈欠好像停不了一般,又遮着嘴充满困意地让杨景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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