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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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万英盘桓再三,最终一咬牙,落笔疾书,写下了承诺文书。
徐五一伸手,接过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还算满意。“再按个手印吧。”
狄万英心中轻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快意恩仇,只在说书人的口里。
徐五盯着狄万英按好手印,将文书叠起来叫刘荣仔细收好,这才喝令众人:“放行!”
第二五二章异国来客()
元历二年(宋淳熙十二年,即公元1185)六月,日本,木津川畔。此时距离坛之浦之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今天一位相貌堂堂、犹如牡丹的公子被一众武士、僧人押送到河边。
“跪下!”两名僧人用薙刀柄一扫这公子的后膝盖弯儿,将他打得跪下。
僧人喝道:“重衡公子,四年前你犯下了南都烧讨的罪行,对佛祖犯下滔天罪行,所以今天要斩你,你可有何话说?”
平重衡懒得看他,冷哼一声后便一言不发。
几个僧人和武士使个眼色,一名武士拔出太刀,一刀斩下了平重衡的头颅。
“将他的首级悬挂在般若寺门前示众,尸身就交给他夫人辅子安葬吧。”
僧众和武士完成了源平合战的部分收尾工作,便各忙各的去了。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刚刚斩杀的并不是真的平重衡,而是其影武者,真正的平重衡,此时正乘坐一艘中型海船远遁到东海的海面上了。
“如风,你说这算不算人生莫大的耻辱呢?”平重衡上身挺直,端坐在船舱里,闭着眼问舱门处站着的一个紫衣人。
“怎么讲?”那人反问。
平重衡叹息道:“先是在一之谷被俘,后又受到敌人的恩惠,得到政子侍女——千手的侍奉,最后凄凉收场倒也罢了,却让你们帮我找的影武者替死,我却苟且地活了下来,这真是耻辱啊。”
紫衣人转过头来,用一张看起来颇为沧桑的脸对着平重衡,道:“背负着耻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洗刷所谓的耻辱而放弃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平重衡睁开了眼,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如风,你真是物见*中的异类。”
叫做如风的紫衣人道:“我并不是异类,我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暴雪坊点检。”
平重衡似乎看穿了如风的心思:“你们暴雪坊的规矩,是未达成雇主交代的任务,要付出双倍赔偿给雇主。如果作为平氏唯一幸存者的我也死了,你们其实就不必向任何人作出赔偿了。然而你不是个只关心钱的冷血动物,你救下了我的命,希望多少能做出点补偿,对吧?”
如风道:“公子就当是这么回事吧。等到了宋境,公子你就可以过上安定悠闲的平民生活,不需要再受战乱之苦了,这不也是一种胜利吗?”
平重衡思考了一番,道:“你说的很对,如果能将平家的血脉延续下去,也算得上是对那个苍白的龅牙矮子**的另一种胜利了。”
如风又道:“另外看公子的汉学水平,去大宋考个秀才、取个美娇娘,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此处,平重衡只是摇头微笑。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海船上,叉了二十多天鱼、口干舌燥的三十几个人总算隐约看见远方的一条不清晰的绿线,这表明他们终于快到达陆地了。
如风轻抚额头,喃喃道:“但愿不是海市蜃楼——满帆前进!”
然而大海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就在他们认为很快便能抵达陆地的时候,头顶上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过不了一会儿,乌黑的云层挡住了太阳。如风不由得叫了声:“坏了!快把帆降了!”暴风雨要来了。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敲在海船上,一时间狂风大作、波涛汹涌,海浪和雨水不住地灌进船里。海船就像一只豆荚,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随着波涛晃动漂泊。现在不管是大族的公卿、还是江湖上一流的刺客,对于大海来说,都只是渺小的人类而已。
船上几乎所有人都紧抓着手边的物件瑟瑟发抖的时候,一名衣服湿透的暴雪坊职人从下面跑上来通报:“点检,水密舱漏了!”
“什么!漏了几个舱?”
“左边、左边的水密舱全漏了!”
平重衡虽有些恐惧,但大体上还是比较镇定的,他紧紧攥住手边的太刀,问道:“能撑到上岸吗?”
那职人道:“只能说可能吧。”
平重衡语气坚决:“那就扬帆前进吧!”
如风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吩咐麾下职人:“升帆!”
海船重新扬起五桅上的软帆,任凭狂风带着倾斜的船体劈波斩浪,一路向西。
“沧海浮天望无垠,雨打惊涛碧万顷。海舟一叶扬帆进,送我斩浪赴绍兴。”
平重衡一首汉诗吟罢,海船便被风浪裹挟着抬高了数丈,而后又被狠狠砸了下来,触到了一片暗礁。船底右侧传来骇人的破裂声,这下是右边的水密舱也漏了。现在可好,海船勉强浮在水面上一小部分朝前行驶,海水和雨水依旧不住地朝里面灌。
如风攥住船舱内的一处把手,吼了一声:“抓稳咯!”
短暂的平静之后,一波巨浪宛如一只大手托起海船,而后狠狠一巴掌将其拍碎在了舟山群岛上
不知什么时候,阳光照进了伏在沙滩上的人的眼角里,弄得他又暖又痒。平重衡缓缓睁开眼,慢慢爬起来,吐出一口沙子——这是他神往已久而又异常陌生的土地赠予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ここはどこですか?”
周围几个个头高大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窃窃私语:“这是谁啊?”“兴许是出海的商人吧。”“看起来遇上海难了,居然能活下来。”
这种语言,不就是如风和他的手下们交流时所用的吗?这是汉语!平重衡的心里涌起一股激动之情:我到了,我到宋国了!平重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旁边人以为这商人血本无归,失心疯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平重衡站直了,拍拍身上的沙子,忽然作了个揖,恭敬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儿?”那几人中较矮的一个伸出大拇指朝后一指,问:“还问哪儿,你他娘的不识字吗?”
平重衡抬眼一瞧,一面山岩上刻着字,其中看的最清楚的是四个朱红大字:海天佛国。
“私はすでに死んでいますか?”
*物见:忍者在当时的一种称呼。暴雪坊的成员在日本就是同忍者一样的存在。
**苍白的龅牙矮子:据说是源义经的真实形象。
作者题外话:存稿用尽,暂时拖更两周
第二五三章普陀度化()
“得了吧你,认识几个字就这么张狂。”禹边云一点不给元敬阳留面子。
“嗬——你上回还说我快有秀才的水平了。”
“快有,但是没到啊。而且你学了五六年还达不到秀才的层次,不嫌丢人吗?”
平重衡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学过外语的人都有这种体会,词句单拎出来都能听得懂,连起来说快了啥也不明白。
“你说话语气可注意着点,我可是长洲开国男,从五品呢!”也是经史弥远解释,元敬阳才知道自个儿的品级从名义上可比范成大的亲随齐肃卿还高半级。
“哟,几年下来你倒膨胀了,每个月不就领个三两银子的薪俸,去年我光和房忠恕出海倒货,就赚了整整五百两。”
平重衡见这几人说话的神情不像是天堂或地狱的鬼神,便掐了自己一把——很痛。“私はまだ生きている。”
“咦,这人说的什么鸟语?听起来跟骂街似的。”元敬阳表现出了好奇。“喂,你说的什么?”
这句话平重衡听懂了。他又想起来如风曾经说过,在宋境,没人知道你是平氏的公子,也没人会追杀你,你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于是平重衡一板一眼地答道:“在下是日本人,因为不幸的船难流落至此,还与同伴失散,请问你们可能的话,有没有在附近见到几个穿着紫衣的人?他们或许是我的同伴。”
元敬阳听着他古怪的语调,不禁捧腹大笑,心想这人几岁啊,怎么说话跟牙牙学语的婴孩差不多?还不如我儿子呢。笑归笑,元敬阳还是注意到了眼前这个比自己个子还矮的男子腰间的长刀,将其和自己的刀比较了一下,咦——怎么样子差不多?我这把刀是日本来的刀匠铸造的,此人个头比正宗太郎略高,而且也腰挎月牙形制的太刀,莫不是真是西渡遇到海难的日本人?
“那个我说,你认识正宗太郎吗?”元敬阳试着问道。
那个相州铸剑大师的儿子?“略有耳闻。”平重衡答道。
元敬阳回头看看禹边云:“怎么说?”
禹边云耸耸肩:“还能怎么说,帮帮人家呗。”
元敬阳便又转回来问平重衡:“你说你与同伴失散了,你同伴都长什么模样啊?”由于方言口音的缘故,他还得放慢语速多说几遍,感觉比跟伯颜妥木帖说话还累。平重衡回答:“他们都是一袭紫衣,是一个叫暴雪坊的组织里的人,总共三十来个。你们有没有在海滩附近见到其中几个?”
听到“暴雪坊”三个字,元敬阳几人都愣住了。这是宋、金、西夏及周边列国老实本分人最怕听到的词语之一,虽然他们一帮子算不上是很老实本分的人。
一想到自己曾经折磨过暴雪坊职人江疑,自己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元敬阳立刻将千胴斩正宗拔出几寸,严肃问道:“你是暴雪坊的人?”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的刀还未完全出鞘的时候,眼前这个穿着显得很不方便的矮子居然已经将刀锋横到了他的左颈。
“你想干什么?”旁边温迪罕扬古与邢木瑶踏前一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放回去!”平重衡只说了三个字。
元敬阳慢慢将刀收入鞘中,叫左右退后,平重衡这才慢慢将刀锋移开。看对方将武器收起,元敬阳下意识地摸摸险些被切开的脖子,冒出一阵冷汗——高手啊!
“我不想伤害谁,我只想尽快找到我的同伴。”
元敬阳歪嘴一笑:态度这么恶劣,我凭什么帮你?他转头看向自己人:“狄兄和嫂子到宝陀寺了吧?我们也上山吧。”说罢,几人扭头便走。
平重衡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目前不过是个身处异国他乡的落难之人,覆灭家族的公卿身份在宋国可谓是一文钱不值。他一咬牙,跑到元敬阳几人面前,衷心恳求道:“我在这里无亲无故,请求各位能帮我找到我的同伴,万分感谢!”
元敬阳乜斜了他一眼,道:“闹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呢。”
“平重衡。”
“重平衡?”元敬阳念叨了几遍,忽而问道:“你是练杂耍的?”
此时此刻,宝陀寺,玄影门门主狄万英带着其妻周沅上香许愿,求个贵子。他们结为夫妻三年多,一直没有孩子,元敬阳便出个主意,叫他们挑个佛祖菩萨不忙的清净日子来普陀山许愿。宝殿内,狄万英面无表情地接过香,随意地插在香炉里,马马虎虎拜了三拜。身旁的周沅倒显得虔诚无比,一跪一叩首,磕了三个头。她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其实她与官人三载无子,并不是谁身体上有毛病,狄万英经常出去喝花酒,那是夜御数女金枪不倒,龙精虎猛响遍平江的一条壮汉。他二人没有儿女的唯一原因,就是狄万英根本不碰周沅。
本来因为心理原因,狄万英是不想娶与周芷容貌相似的姐姐周沅的,但架不住对方的死缠烂打、以及枢密使周必大的照顾,他迫不得已,还是结束了潇洒的单身生活。如果不是周必大,他早就因为与反贼徐五私下达成协议、放走贼寇李衡而同齐肃卿一块儿遭到法办了,范成大可不跟你讲私情,该什么就是什么。
崔宣雨牵着一个小男孩在后头等着,没想到狄万英低了三下脑袋就起来了。她略显讶异:“狄大哥,你这样会不灵的呀。”
“灵不灵不关菩萨的事。”狄万英甩下一句就跨出了大殿。
崔宣雨不免愕然,看了看一同前来的狄千慧,狄千慧只是挑挑眉毛,表示无奈。而后狄千慧对旁边的石景崇道:“你去山门那里看看,元兄弟他们干嘛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经过几年光景,石景崇已经升任了玄影门中管事,现在干什么都很有热情,他答应一声,立刻跑下去,恰好远远望见并行的元敬阳等人。“唉,后面还有一人是谁?”
等到元敬阳他们进了宝陀寺,一问才知道,他们在海边吹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异国来客,说要找失散的同伴。
禹边云低声告诉狄万英兄妹:“这个人来历不明,而且口口声声说同伴是暴雪坊的人,我觉得他十分可疑。”
狄万英嘱咐:“那你们要谨慎应对才是。”
禹边云点点头:“我们会小心对付的——对了,今天旬休,史衙内说好来的呢,怎么不见他人?”
“谁知道他为何不来,兴许是陪皇太孙读书呗。”狄万英说完,周沅从他身后走来,挽住了他胳膊,轻声唤了句“官人”。狄万英颇为冷淡,只是敷衍地挽住妻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么,”禹边云对平重衡道,“你就现在外面等着,我们上完香回头再帮你找你的同伙。”
平重衡点头答应,落寞地站在宝陀寺的院子里。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人、以及陌生的口音,他那原本因为即将开始新生活而点燃的满怀激情顿时被磨灭殆尽。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如风,但愿你们都没事。
似乎感应到了平重衡的祈祷,那个叫如风、讳名无影的暴雪坊点检从昏迷中醒来了,一如平重衡刚醒时的那样,咳出了口鼻里湿漉漉的沙子。还有些恍惚的如风看看海滩周围,几块破木板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呢?如风爬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呼喊着手下职人们的讳名,然而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们怕不是都葬身海底了吧?如风绝望地跪在沙滩上,捶着自己的胸口,悲愤道:“那为什么要我一人独活?”他抬头仰望苍天,想问出答案,却刚好看见了岩壁上“海天佛国”四个大红字。
“普陀山!是菩萨让我活下来的吗?”如风扯掉穿在外面的紫衣——这套衣服太扎眼了,而后双手合十对着岩壁拜了三拜,心中默念观世音法号,接着便上山前去宝陀寺了。
如风进了山门,恰好看见站在那里看起来有点无聊的平重衡,顿时激动不已,上前叫了声“重衡公子”。
这时元敬阳等人陆续上完香许完愿出来,平重衡便高兴地指着如风向他们介绍:“这就是一路随我而来的同伴,暴雪坊的点检无影。”平重衡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说完,如风的表情就僵住了。他光记得暴雪坊在日本是同物见村一样的组织,不能轻易暴露,却忘了暴雪坊原本是发源于中原的。
“暴雪坊点检无影”几字出口,元敬阳立刻后退半步,手摸向了刀柄。当年道济叫他格外小心一个叫无影的暴雪坊中人,本来几年安定无事,都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不料江疑的顶头上司竟然在今天活生生站到了自己面前。
如风无奈地低声说道:“重衡公子,您没把我的真名一块儿说出来我就谢谢你了。”
“怎么了?”平重衡奇怪道。
“我们组织的名声在宋金不是很好。”如风感受到了对面人的敌意,也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空的,他的武器早在海上遗失了。
此时一名僧人见这里的气氛不太对,忙过来打招呼:“佛门圣地,几位施主切不可大动干戈!”
崔宣雨扯扯元敬阳的袖子,悄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和孩子躲后面点。”
双方就这么互相对峙着退出了宝陀寺。
元敬阳经过观察,断定无影没有其余的帮手,便对手下使眼色,叫他们找准时机一块儿动手。我先把你解决了,省的你以后来找我麻烦,不是么?
平重衡感觉到不对劲,低声问如风:“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这几个人对你不怀好意?”
如风摇头道:“我也不明白,兴许他们只是对暴雪坊有敌意吧。”
说完,温迪罕扬古和邢木瑶二人就上来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你还是个刚清醒过来的手无寸铁的人,如风当然敌不过这两个狠角色。然而平重衡一把将如风拉到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太刀,两道光一闪,众人还未看清之时,刀已入鞘。
温迪罕扬古和邢木瑶二人都被吓得木在原地了,短暂的停顿之后,二人的上衣和腰带崩开,他们唯忙撂下武器,提着衣服,尴尬无比。
这下就连旁观的狄千慧也惊愕万分:“好快的刀!”
平重衡初来乍到,不清楚宋国的法度,也不敢轻易杀人,只是想将来犯之人吓退,而后护着如风离开此地。
元敬阳喝问道:“喂,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平重衡一回首,苦笑道:“我不过是个浪人。”
“浪人?”元敬阳眉头一拧:浪催的人?
这浪催的人正要移步别处呢,就听一人叫喊:“佛门禁地,岂可妄、妄动刀、刀兵,罚、罚、罚款!”
平重衡与如风一回头,未见其人先嗅其味,那真是提神醒脑、酸臭无比。待浓烈的其味越发靠近,二人才看清,是个留着几寸头发,穿着破僧衣、破芒鞋的邋遢和尚。
如风指着庙门道:“长老,我们已经出了宝陀寺,并未冒犯到佛菩萨啊。”
“扯、扯淡!你、你看下面。”邋遢和尚指着山门结结巴巴地说道,示意他们还在圣地范围之内。和尚摊出一只手掌道:“罚、罚十两银子!”
“啊?”如风心道:我出手执行一次任务,刨去上交的几成,平均下来也赚不到十二三两,这脏和尚一开口就要十两,显然是找来麻烦的。
那这和尚是不是真的来找麻烦的?废话,当然是。元敬阳见了熟人,忙拱手寒暄:“济公长老,您又跑到这儿来讹人了啊?是不是最近没钱吃酒了?”道济似有些恼怒,撇手道:“胡、胡闹!我、我什么时候讹过人?我、我是来点化他的。”元敬阳一听,罢了:“点化?点化个锤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