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衣少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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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李莫愁有所猜测,并不能肯定。然而多年前在寒玉床上修行的经验,让她有了另外的想法。
既然在寒气无时无刻的压迫下,内气修为反而更为精进,那么何不将这副蕴藏蛰伏着炁的身躯,当做寒玉床,给他重塑一身经脉,让他从头再来。
这是个无比危险的想法,不提重塑一身完整经脉的困难程度,其中只要稍一失手,陆白衣纵然福缘深厚,依旧是难逃一死。
“若是不成,也许更好。”
赤练仙子妖异地笑着,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因为这种事情,这世间只有她能做,也只有她有资格决定。
你的命是我救的,便只属于我。
或许白衣并不会认同这样的逻辑,可惜他并没有反抗的实力,他的小命被捏在那个疯女人的手里,生死只看她的心情。
这世上终究有太多的地方算计不到,就如同熟知这个故事的白衣,也不曾想过赫赫有名的冰魄银针还有如今这样的用途。
七章 「通截脉」()
平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被剥了个干干净净,赤练仙子虽说是个杀伐果断的女魔头,却也从未有过这般尴尬的经历。这江湖上,有谁人能让她尽心尽力到这个地步?
沉吟良久,李莫愁并不打算反悔。她意已决,纵使失败,也不过是终生瘫痪,大不了她就隐居陪他一辈子。
银针锋芒毕露,在赤练仙子的掌中翻飞,她要先打通任脉。陆白衣未醒之前的半个月中,她曾仔仔细细探查过他体内经脉的情况,幸而如她所料。经脉被撑爆的速度太快,并没有损毁得太过严重,只是截断处都被炁所链接,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按照《素问·骨空论》的记载,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
那么重新贯通任脉,李莫愁要做的,不仅仅是刺破淤塞,还要保证任脉之中内气可以流动循环,但是又不能留存她自己的内气。
凝神静气,素手指法迅捷而轻柔,于方寸间生出种种变幻,或挑、或刺、或承、或贯,犹如指间蝶舞纷飞。
那银光闪烁跳动,映衬着赤练仙子额上细密的汗珠,她的心神全然沉浸于此,没有半点旁顾。
这在过往,全然是难以想象的故事。
“凌波,端进来。”略一停顿,李莫愁淡淡地吩咐道。虽然果决,但她绝非全然没有准备,这些时日,不仅仅是在考验陆白衣的生命力,也是在考验她自己。
善毒者,必善于医。然而人身周天,奇经八脉,其中奥秘不可尽数,又岂是她一人可以堪透的。
所以这一个月,她重新梳理了过去所学,穷尽了自己的智慧与经验,再结合这段时间陆白衣的身体变化,她做出了抉择。
或许,这对于陆白衣并不公平,可是她又怎么会在乎。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和李莫愁猜想得一致。陆白衣体内的经脉渐渐和他的血肉融合,如果不帮他重新打通塑形,那么最后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拥有天人合一水准的身躯,却永远修习不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受限于年岁,最后蹉跎一生。
我是对的,如果我不对,错的一定是这个世界。这是李莫愁最真实的心境,也是她的性格。
所以只有她才能够不顾一切地为陆白衣做出这个决定。
看着自己徒儿迟疑的脚步,李莫愁面色有些不虞,她冷冷地斥责道:“还不快一点,出了差错,我可不会饶你!”
“是,师父。”洪凌波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对于师父的敬畏让她忽略了自己的羞涩,快步将盛满熬好的药汤的木桶提到了床榻边。
药汤浓稠如墨,散溢着桂花的香气。但又有谁知道,这其实是一桶无比剧烈的毒药,毒性足以腐蚀皮肉骨骼。
用特制的木勺挖出一层,犹如熟手的油商沥油而下,精确无误地滴入刚才被冰魄银针刺破的穴窍之中。
重症需用猛药,李莫愁知道陆白衣如今的身躯血肉已经融入了最纯粹的炁,普通的内气通脉根本不及他自身的愈合,只好用上了最烈的毒药。
墨粥一般的毒药与陆白衣的皮肉接触,发出最刺耳的怪声,但李莫愁对此视若惘闻,依旧静心凝神地按照之前的步骤来做。
在一旁的洪凌波无比惶恐,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师父的模样,然而敬畏依旧是敬畏,只是多了对于床榻上那个少年的无声的可怜。
是啊!这毒药无比炽烈,好比滚油直触肌肤,就算忍住疼痛,恐怕也无法切断身躯肌腱自然而然地震颤吧。
可是,陆白衣没有。
他的眼神里有忍耐,也有茫然,但终究是没有反抗。
是的,他早就察觉了李莫愁的行动,却选择了放任。纵然如今疼痛如同附骨之蛆,密密麻麻爬满了他的身心,也依旧选择了放任。
这个世间,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就像他刚遇上瞎子师公时一个模样,感动与愤怒,悲伤与仇恨,只是他心间拂过的长风,过了就不留痕。
他没有活着的欲望,他看待这个世间,只是一场游戏,所以,他才会拥有客服,而不是别的未知。
可惜很快他就没有时间思考了,不过,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件幸事。
通脉的疼痛并不只是一瞬,而是不断积累,愈演愈烈。一开始只是刺痛,渐渐变成群蚁噬咬,然后万刀加身,活生生要将人撕裂。
疼痛是无需思考的,但是通脉需要。陆白衣没有修习过内功,瞎子师公也没有教过他,然而他很自然就明了了李莫愁的所作所为。
他只是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但他又不是傻子。李莫愁如果要杀他,何必费这么多手脚,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更证明了这么做是多么耗费心神。
不是杀他,那么更不可能会害他,自然只有一种可能。
“我是李莫愁,我说你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陆白衣又想起来他们见面交谈之后,这位赤练仙子所说的话。虽然江湖上尽是恶名,但她确实是言出必践的。
未曾修习过内功的少年不懂其中的道理,可是前世,他还是接触过所谓经脉的知识,所以大体上还是明白,这么做必定和客服给自己所评价“经脉尽碎”有关。
普通人的经脉本身是并不贯通的,因为贯通并没有什么作用。然而对于修习内功的人而言,贯通的经脉是内气运行通畅的保证。修习内功的人,体内的内气伴随呼吸法长久地进行周天搬运,自然就像水流会改变河道一样改变经脉,最后直至贯通。
那么自己呢?
经脉尽碎?恐怕不仅仅是无法修习内功心法,更加会缩短自身的寿命吧。这才是走火入魔所带来的真正隐患,这种祸患从来都不是直接发生的,然而当爆发之时,就必定十死无生。
但是现在恐怕就不会了吧。陆白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的唇角费尽气力,才勉为其难地上扬了一个无法分辨的角度。
“为什么……要救我?”
李莫愁盯着床榻上突兀发声的少年,愣了一愣,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
“你的命是我的。”
在床榻旁,李莫愁低着头回答少年的问题,像是用理所应当的语气,确定了少年的所属。
少年不在说话,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或许他所在意的,不在于答案,只在于回答本身。
八章 「生死劫」()
夜色已经深沉,连带着已经运功通脉两个时辰的李莫愁也疲惫了。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这么长时间的内气通脉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调息着自己仅存的内气,李莫愁不再理会床榻上依旧没有动弹的少年。生死有命,她做了所有她所能做的,剩下的只能看少年的意志与运气。
你无法救活一个想要死亡的人,你也无法救活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烛影摇晃,忽然间李莫愁对身旁自己的弟子冷冷地吩咐道:“去把那个臭丫头看好了。”一身道袍已然湿透的少女点头应下,脚步细碎快速,她确实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当对于自己师父的恐惧渐渐消退,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也会对面前这赤条条的身体感到害羞。
然而赤练仙子并没有想这么多,虽然她决定救下陆白衣,心中对于陆展元的恨意却并未消退。或者说,她对陆白衣越好,她就对陆展元越痛恨。
只因为,恨不逢时。
这世上终究是太多巧合,太多错过,不是戏剧,胜似戏剧。
可惜李莫愁也明白,自己的愁与怨,并不重要,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这少年的意志与生死。
她看得出来,少年对于生死是多么淡漠,仿佛无所牵绊的纸鸢,顺风而生,落地即死,无需辩驳,不愿挣扎。
也许这世事对于他而言,确实很残酷,然而赤练仙子不愿纠缠于这些,她的心痛很任性,可是她觉得,自己有这个任性资格。
或者说,这世上,除她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呢?
“确实有点……痛啊。”
叹息着说出这句话,陆白衣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抵抗,顺从身体的意志,陷入昏厥。
稠黑如墨的剧毒刺激着少年血肉中深藏的炁,这股黑色的浪潮在不断侵袭着,也不断地被那最纯正的炁所消磨。
正如李莫愁所料,这股剧毒的毒性被消磨之后,残余的边角和那些无所不在的炁混合着,凝结成了经脉的雏形。
但这种雏形依旧是有毒的,而且会与陆白衣的血肉渐渐融合,最后能否熬过这种深入骨髓的毒,就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陆白衣知不知道呢?他大抵是猜到了,可是猜到是一回事,要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与别人不同之处,正是他总是希望自己为难,只有身处矛盾之中,才能证明自己的重要,才能够揭示自己存在的意义。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这,大概就叫做“作死”。
被疼痛所震慑,然而又保持着意料之外的清醒,少年的眼中流转着霞光。他明白,这就是所谓的虚幻中的真实,自己所渴求的答案,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前世的他被重重枷锁所桎梏,每日游走于疲惫和矛盾之中,他害怕又欣喜,想要逃离又无处可去。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或许诸天神佛看他可怜,施舍了这样的机会,可是他又不愿了,他莫名地骄傲着,想要拒绝。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可惜的是,依旧活着。
这俗世浑然如火宅,满身灼烈,不由心焦,那么坐忘空无,远离尘世,能否了结,能否无有悲伤。
陆白衣不知道,他所拥有的智慧难以解释,而别人所告诉他的,他不相信。
是的,这世界婆娑起舞,清影如幻,一切尽然虚假,无有真实。那么源于他自己的内气,又是何物?
他依旧记得那一日走火入魔时的感触,那一瞬他无比贴合这个世界,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所以不愿轻弃,所以甘心沉沦。
久行于沙漠,所以渴求雨露。久困于苦海,所以漫寻船舸。久迷于长夜,所以期骥烛光。他沉沦日久,所以不敢遗忘。
那么,是否该结束?
或许不该,哪怕只是为了,那种些许的真实。这才是他将燃未灭的心念,才是他此生应有的追求。
这心好似燃着火焰,然后新生的经脉中雾气悄然升腾,默默贯通。
“师父,那小贱人跑了。”洪凌波没有推门,只是敲了敲,然后在门外询问道,“要不要去把她抓回来。”
李莫愁月眉轻皱,她确实是想要呵斥。可是,这边的少年刚好有了苏醒的痕迹,转念一想,她也就消减了心中的戾气。
给少年把着脉象,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算了。”
是啊!算了吧,纵然那道身影,那个负心之人还没有远离,但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为了面前这个少年,稍微放下一些仇怨,也应该不过分吧。
或许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被她救活的少年,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预期。
门外面,洪凌波应声而退,她大概明白,现在自己的师父并不希望被打扰。更何况,她自己也不想再进入那个房间,见到那个少年,她的心思难以清净,无比复杂。
这种心情从未有过,她不知该如何处置,索性逃避,反正她早已习惯这种逃避。
赤练仙子终究是赤练仙子,虽然不愿再在与陆家的仇怨之中深究,但是她明白此处已不是安全的容身之所了。
那个小贱人终究会寻人来报复,就算她不来,这地方她们也住了太久,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仇人又那么多。
仔细想想,天下之大,也只有终南山的古墓才是她的容身之所了。
此刻回复内气时的虚弱,让她不再有那种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骄傲,于此时,她也会想起那个曾经冷冷清清的家,她曾经生活学艺的地方。
九章 「终南山」(上)()
古径棘草丛生,四轮的马车长驰向北,颠簸的车厢之中两位美人端坐,驾车的马夫则是未及冠的稚气少年。
那少年半个身子挂在马车前,双目微闭,竟然没有去观察他们所行的路径。他手中的皮鞭随意摇摆,太过随性,根本不像一个马夫,反而更像一位纵情于声色犬马的浪荡公子。
双马并弛,不急不缓,这一路上陆白衣丝毫不担心会有麻烦。实际上也确实不可能有什么麻烦。
在这世上,他是白身,双亲早已离世,五服之内除了程英和陆无双再无亲人,这般孤单,又怎么可能招惹什么麻烦。
但是麻烦往往不请自来,更何况是他带着两个如花美眷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遭遇了大宋朝最具特色的职业——强盗,也称作“绿林好汉”。
“兀那小郎,速速停下!”
大喝声从道左穿出,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大汉从林中窜出,把两匹无辜的瘦马着实吓了一跳。
勒住手中的缰绳,少年纵身而下,他的眼漏出一道无可琢磨的缝隙,好似勉强才包裹住那双丹凤眼中无可抑制的杀意与凶光。
车内的两位姑娘不动声色,安之若素,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自然知道陆白衣的身手,这些杂鱼,又怎么会令她们动容。
那样,未免有失身份。
面对着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剪径的强盗,陆白衣不打算出手,他高声喝问道:“这里可是全真教的山门道场,你们打算干什么?”
借着全真教的名头恐吓一群不入流的强盗,陆白衣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虽说他并不想出家当个道士,但是好歹他现在也是古墓派赤练仙子李莫愁的人。古墓派和全真教的渊源,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可惜,这群强盗似乎并不聪明。
为首的大汉提着一把缺了好几个口子的朴刀,满不在乎地冷笑道:“你这小郎好不晓事,爷爷们不过是想向你借点盘缠。刚好你一人带着这两位美人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也不安全,不如给点银两让爷爷们护送你一程,也算爷爷们行善积德了。那帮牛鼻子,又怎么会怪罪爷爷们。”
听了那大汉的话,陆白衣就明白他们是将自己真当成小孩来糊弄了。
什么借点盘缠?什么护送一程?不过是骗自己放弃抵抗,好方便他们劫财又劫色罢了。这强盗头目也是个有心机的人,难怪能够在终南山下做这种买卖。
更何况这一路上他又没有车里的两位抛头露面过,这群强盗看样子要么是在县城客栈中有内应,要么就是盯了自己很久了。否则,他们怎么知道这车里坐着的,是两位姑娘。
“诶呦,凌波,这几个瞎眼的还真是胆子大,你和你师父的主意他们也敢打,真不怕咬着铁板崩掉了自己的牙。”
陆白衣没有回应那个头目,他看着那些人将马车包围了,反而一脸轻松地调戏车内的洪凌波。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些害怕那个救了他的李莫愁的。毕竟当初给他重塑经脉的时候,那种疯狂的眼神,他至今心里还有阴影。
然而洪凌波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作为穿越者的陆白衣表示,洪凌波这种年纪这种个性的小姑娘,简直不要太好骗。
这种智商上碾压的优越感,是陆白衣在习武练剑之外,唯一找到的乐趣,也是最主要的乐趣。
强盗们很不爽,他们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郎君。前三后五,他们可以避开了两匹瘦马的正面,以防马儿发狂,毕竟就算是瘦马,发狂之后一蹄子,也是可以要人命的。
不过陆白衣也看出来了,这群强盗也是有些行伍的底子,起码配合起来,不看那身比丐帮底层弟子还要简陋的衣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十三个强盗,八个合围,五个掠阵,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准备放过陆白衣了。
至此,陆白衣也收敛了轻浮的笑意,修长的五指扣住腰间短剑的握把,一瞬之间,病虎长啸,眠鹰醒觉。
一道寒芒瞬息掠过,白衣的少年轻笑着躲过了看似迅捷的飞刀。他的短剑如蝴蝶翻飞,起落间,从前面三人的胸膛上带出三朵艳丽的血花。
他没有留情,也无需留情。
一个不在意自身生死的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生死。纵然从未杀过人,也只是没有理由没有机会,却绝不会犹疑。
翻身躲过四溅的鲜血,少年径直向前,稳健的猿臂舒展,直刺入身后那已然惊呆了的,将要惊叫的咽喉,他嫌吵。
这些强盗虽然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一个杀人犹如砍瓜切菜的少年。
一个呼吸间,竟然已经死透了四个。
那头目也被吓到了,然而他咬了咬牙,从怀里取出了五柄柳叶状的亮银飞刀。他在这里剪径,也并不是没有什么本事。
当初在行伍中,他也算一员骁将,更是有一手祖传的飞刀绝技。然而家国衰亡,国土沦丧,从战场上苟活下来的他,拖着一身暗伤,只好拉拢几个一样苟活下来的兄弟,做起了这样的无本买卖。
之前遇上的,大多是逃难的普通人,他们出身行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