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八脉-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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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当止则止()
殿上诸人闻言一惊纷纷觑来,见来的是个身着长袍器宇轩昂的中年道士,已有识得柳少阳的武官颤声叫道:“是是燕军里的‘剑魔’来了!”
众人听得这话,更是惊骇纷纷奔窜。就在这等慌乱之时,外头蓦然闪道灰影晃入殿中一侧,柳少阳打眼瞧过,却见来的是龙虎派掌门孙玄宗。
他先前入宫已知有人蹑随自己,见到孙玄宗现身倒也并不奇怪。心知此人是惦记自己身上的几样玄宗至宝,又颇怀忌惮不敢径取,想要趁乱伺机夺过。
楚望南见来的是他心下稍安,紧忙抬手招呼道:“孙尊主来得正好,你我合力定可诛杀此獠!”
孙玄宗面无表情,道了句:“好!”却只是原地立足不动,似乎暂无上前出手之意。
柳少阳此时伤势早愈自是不惧强敌,加之心头鄙夷这等无德宵小,当下冷笑一声不作理会,只是神情冷峻迈步走到殿心,沉声道:“朱允炆,你还认得我么?”
朱允炆神情惊惶朝柳少阳瞧了瞧,蓦而面色灰败恨闷,木然道:“先是周吴余孽,又做了燕贼帮凶,叫朕如何能够不识!如今朕穷途末路众叛亲离,你这千刀万剐的反贼若要报仇只管动手生不能守江山社稷,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也就是了!”
柳少阳听他口呼“周吴余孽”,那是将自己已逝的双亲并着吕子通、方天禄等尽都骂了进去,自然心头恨怒更盛,赫然道:“狗皇帝,柳某逆贼也好余孽也罢,咱们今天就做个生死了断!”
说罢朝朱允炆所在径掠过去,左右有身负武功的内监扑上阻拦,都被他袖袍挥处玄劲拂卷,扫得纷纷踉跄东倒西歪。
其时楚望南护卫在朱允炆身侧,眼瞅柳少阳双目喷火知他动了杀心,顾不得再唤另厢孙玄宗并力上前夹击,自个儿已从侧掠上急发掌劲来迎。
柳少阳正是心头愤懑,觑见楚望南出手,长喝一声:“来得好!”身形不缓手端刚猛之劲更迸几分。他此时眼见昔日仇人就在眼前,何况又有玄门两大尊主要与自己动手,这一掌击出不觉间竟用了十成劲力。
楚望南一心要保朱允炆性命上前阻拦,急切之间只顾发劲哪容寻思迟疑。又怎生知道柳少阳得了天宇星宿所聚精气,化作内力修为几近仙道已破瓶颈,更胜前遭夜斗放对。
这番互拼掌劲全无半分取巧,双方以力取胜登时便见生死。訇然之间,两人掌劲相撞有如山崩,震得奉天殿内各处梁柱“咔咔”作响屋瓦纷落,脚下方圆丈许青砖尽成齑粉。
楚望南为大力所撼退开两步,攒眉倒竖满脸俱是惊凛不信之色。原来他乍然受不住柳少阳所发的无俦掌劲,为巨力所震竟而经脉寸断,接着嘴角淌出一股鲜血,身子晃了晃仰头便倒,再瞧之时双目圆睁已然断气。
后面孙玄宗原本想姑且隔岸观火,等得柳少阳与楚望南斗得两败俱伤,自己伺机上前好收渔翁之利。此时眼见柳少阳居然只一掌便震死了楚望南,直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出手,慌乱间话也不说反身径掠,倏忽已头也不回逃出殿去。
柳少阳一掌震死楚望南心头也自暗惊,扭头瞥见孙玄宗已为自己惊走再无顾虑,左袖抡出横扫又将几名扑上的内监侍卫掼跌出去,右手如电已按在了朱允炆胸口之上。
楚望南身居护国真人日久朱允炆深知其能,此际见他竟转眼横尸惊得手足无措,想要逃出殿外却觉周身为气劲笼罩动弹不得,但觑柳少阳掌影压过自己胸口骤闷,浑身发软好似棉泥一般再无半点力气。惊骇之下万念俱灰,阖目待死眼中淌下泪来。
柳少阳这时倘若掌力一吐,就算十个朱允炆叠在一处也要尽皆了账。但盛怒之下不知缘何,眼见朱允炆身为天子狼狈如此,一时竟狠不下心来。
就在此时,忽听得上方传来一声叹息,有道人影自殿顶破洞飘落殿心。柳少阳惊疑间收掌回头去瞧,但见这来人一袭缊袍敝衣仙风道骨,竟是自己的恩师邹普胜,不由心头大震,脱口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朱允炆本已自忖断无生机,这时眼瞅来了位活神仙也似的道人,竟令柳少阳暂且将自己饶过。心悸之下哪敢再有半分耽搁,由人拥着转眼打旁门急急趋出殿去。
柳少阳乍见师尊心头忐忑,但瞅邹普胜神情肃然,捻须喟道:“我周游四海听闻燕军过了长江,便想来这皇宫瞧瞧能否碰见你,不曾想甫到地头便见着你杀人。哎,你的武功出神入化窥得仙径,连玄宗一脉尊主竟都不是你一合之敌,这等手段想来为师也是不及诶!”
邹普胜此言一出,柳少阳唯觉其间满蕴责备失望之意,心中怒气顿消大感悔愧。
邹普胜见他面色黯然,径自伸指迸出气剑,在地上“嗤嗤”划了数笔作罢,轻叹道:“为师尘心尽了这便去了;得饶人处还望你好自为之!”说着腾身飘然而起,自殿顶跃出登时杳然无踪。
柳少阳见邹普胜蓦然已去,心头只觉阵阵空落怅然若失。再瞧地上写的乃是“止杀”两个字,入石数寸苍劲有力,适才的满腔凶念顿作烟消云散。
他怔然片刻,耳闻烈焰之声回过神来。但见此际奉天殿上除了自己再无一人,腾腾大火已从后面蔓延上来。心中不禁暗想:“师尊所言不错,如今天下翻覆朱允炆逊位而走,余下的众兄弟也有了安身立命之处。与其一味冤冤相报,不如当止则止罢!”
第四百四十三章 宫中大火()
这些许功夫殿外嚷叫起伏更是嘈杂纷乱。青城派众弟子候于丹墀之下,眼见禁军四散乱走,又眼瞅上面奉天殿火起黑烟滚滚,仍不见掌门尊主楚望南出来,人人心头不禁忐忑。
待得碰着殿内逃出之人,一问才知楚望南竟已死于柳少阳之手。众门人得讯惊怒之际,纷纷悲呼遁阶抢上殿来,正撞见柳少阳神情黯然而出欲自离去。
要知青城派这些年得明廷庇佑,声势之盛自居南北玄宗诸脉之首。这数百门人皆是青城派里玄法有成的好手,满心俱是忠君卫道之念。这时见了弑师仇人个个目中喷火,不由得发声喊将柳少阳团团围住,霍霍间剑刃齐下。
柳少阳心绪一时激愤,不意竟害了楚望南性命,思之有愧不愿再伤青城派门人。事已至此暗叹一声,只得挥刃拨挡四遭剑雨,提转真气身形倏晃窜出剑阵,越过殿庑朝北奔避。
他尽捡稀僻之处行过,纵跃于诸殿间身法快极,东拐西折转眼离了前三殿,到了大内后宫。但见目之所及屋殿廊宇尽是火光冲天,各处太监宫女惊叫多窜。
柳少阳眼瞅这情形凄惨不已,不禁驻足暗道:“朱允炆自己逊位而遁,还要毁去皇宫不留与旁人。可叹这好端端的堂皇禁城,当年聚江南民力营造起来何等不易,可转眼便要化作残垣断壁焦土瓦砾!”
正是这般暗叹之际,忽听得不远一处暖阁前有人喝嚷犹甚。柳少阳打眼瞧过,但瞅火光憧憧处,有五个锦衣卫模样的汉子人人肩扛裹囊,却被十余个内监阻住去路理论。听言语想是这伙侍卫趁乱盗掠宫中财物,却被管事的内监撞见这才争闹。
柳少阳心头空落本不愿管这等闲事,不料那伙侍卫中为首的长脸汉子甚是凶戾,此际面透狰狞蓦地里拔出刀来,将领头的内监劈翻在地。其余内监见状吓得哪里还敢阻拦,也顾不得救那倒在血泊之人,登时一哄而散。
柳少阳见这伙锦衣卫盗取财物还要害人性命,身形晃动瞬息已到近前,眼瞅那地上之人心腹着刃已然丧命,心头怒起沉声道:“你们这些人拿着俸禄御守禁宫,朝廷有难却行起趁火打劫戮人性命的勾当,这和打家劫舍的山贼匪寇有什么分别!”
那几个锦衣卫正欲离去,忽觉眼前一花竟又有人拦住去路。未待那拔刀的长脸汉子应声,旁厢里一伙儿的虬须大汉已然怒骂:“这也不是你家的私财,爷爷们取便取了,哪轮到你这厮多管闲事!”说着抡起一拳势头甚劲胜比斧锤,直朝柳少阳心窝打来。那使刀的长脸汉子更不答话,寒刃晃动已冲柳少阳腰肋斩过。
柳少阳觑了心中冷笑,刹那间玄功暗转劲布周身。只见那钢刀斩在他腰间如碰精金顽铁,那长脸汉子虎口大震拿捏不住,长刀脱手“呼呼”飞出数丈。
旁厢里那虬须汉子打出的一拳,着在柳少阳胸前却如陷棉絮,未及醒过神来已听柳少阳寒声道:“都躺着罢!”两人只觉身子为柳少阳袖袍一拂,浑身要穴登时滞闭再无半分力气,俱都软绵绵的瘫卧在地。
余下三人见柳少阳神乎其技有如金仙鬼魅,惊得两股战战哪敢动手?个个撇下财物告饶起来。
柳少阳见这几人忒不济事冷哼一声,待打眼去瞅那虬须汉子,隐觉瞧着甚是眼熟。蓦而想起一人,诧异道:“武镖头,你怎生会在这里?”
那虬须汉子怔了怔,脱口叫道:“莫不是柳大侠么?都是自家兄弟,还盼手底容情则个!”说着冲身畔几名汉子嚷道:“这位便是我常与你们提到的五行门门主,眼下燕王帐前威震南北的柳将军!”
原来此人竟是柳少阳当初自伊江岛归返淮安,在杭州岳王庙前碰到的镖头武振英。
柳少阳见到此人,不由想起江雪茵来。心中暗叹一声,弹指将他与那长脸汉子穴道解开,神色稍和道:“你不在杭州的涌金镖局做事,却又如何到这禁宫大内之中?”
那武振英面有恨色,叹口气道:“柳大侠有所不知,武某前些年在江湖上接了趟转手生意,是为朝廷里一位大官暗地运笔私财。谁知路过山东地界被白莲教的贼子劫了去。这聚揽赃银原本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偏生那大官以为我将财物私吞不肯罢休。过得半载竟遣杭州府衙门把我以以周吴余党的造反之罪论处,将兄弟的家产尽数籍没不说,阖家十余口依律尽被处斩,也只某家一人逃得性命!”
柳少阳听他说到这里,心想:“如此际遇可真是造化弄人!想来也是他口无遮拦常与人言与我故交,这才落人口实家破人亡!”
“某家这几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前些日子听闻燕王兵抵淮左我便有心投奔,正巧遇见昔年旧识已在燕王帐下效力,奉命来江南招觅义士共建靖难大业。我就藉此机会投效了燕王,径与其余几个兄弟一起混进了锦衣卫中伺机行事。”
柳少阳心忖:“此言想来倒也不虚,燕王确是早遣了亲信之人过江,招揽江湖人士为燕军所用!”
武振英说到这里面有惭色,讪然道:“今日待得燕军攻城,兄弟几个趁乱动手已搅得许多禁卫各自逃散。某家等寻思这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与其让朱允炆一把火毁去大半,不如捡些拿了也算不白忙活一场。谁想此地有内监阻拦盘问,我这兄弟一时性急,才害了这阉人性命。”
柳少阳听他前后说完,寻思:“这几人见了宫中珍宝,心有贪念也是常情,说不得只有规劝他们日后莫要妄开杀戒!”,即而两眼望天,叹口气道:“也罢,眼下燕王攻下京城朱允炆窜遁,还盼尔等心怀黎庶行事少添杀孽!”
“兄弟几个本领低微,既然在此遇见柳大侠,自当执鞭坠镫谨遵号令。依某家之见不如趁那昏君尚未逃远,寻赶上去或可得奇功一件!”那武振英原就想趁宫中大乱擒住朱允炆好得首功,只是忧心朱允炆身边尚有护驾高手才未敢行事。此时乍见到柳少阳再无顾虑,是以紧忙相邀前往擒捉。
柳少阳见他一心要抓朱允炆邀功,眉头紧锁暗想道:“世人热衷功名利禄整日争逐,似武镖头这等看着豪爽的汉子也不能例外。我若想拿朱允炆方才便已动手,眼下他国破遁逃又何必苦苦相逼!”
他适才为邹普胜数言点悟,此际满心已无仇怨之念,闻言只是默不作声。武振英见柳少阳神情萧索浑无兴致,又是脸色古怪似有不悦。一时纳罕不免忐忑起来,只得拱手道:“想是柳大侠另有要事某家不敢搅扰,他日燕王入主京城身登九五,武某再到将军府上拜会!”说罢招呼其余几名同伴,转眼去得远了。
柳少阳见此人离去摇头苦笑,踌躇半晌寻思此间是非之地多待无益,不如往江湖上去寻江雪茵的踪迹,即便无可挽回也能了桩心愿。
他计较已定正欲自去,忽听得奉天殿方向喊杀之声陡盛,心头暗跳:“莫不是燕军已然入宫,与青城派的人拼斗起来了不成?”
第四百四十四章 焚身殉道()
柳少阳适才掌毙楚望南心存愧疚,委实不愿见青城派惨遭灭门之祸。当下遁声纵过四眺之下,果见奉天殿外宫门之处,人马奔突旌旗滚动,黑压压已涌到千余铁甲燕骑。定睛望去为首的校官倒也识得,乃是先锋将军邱福的手下千户将佐。
此时奉天殿烈焰腾腾已成火窟,青城派尚有百十门人悲愤莫名,立于阶上不肯散去。这时见燕军前锋铁骑已至,齐拔宝剑青衣滚滚下殿拼斗。
柳少阳见一场火并就在眼前,这两厢一边是昔日征战的袍泽兄弟,一边是玄宗同源的道门子弟,他顾不得再想拔身掠上前去,发掌拨开数人跃入人丛,断喝道:“刀剑无眼,大家伙且住了!”
这些人宿仇见面正欲拼个生死,不想凌空落下一人声彻宫宇听来心头乱跳,不由纷纷住手俱都朝此人瞧来。
青城派里众人见是柳少阳复返,人人愤恨目中喷火。只是自知不敌,才未上前出手。燕军中多有识得柳少阳的更觉诧异,那为首的千户校官先是一愣,蓦而省过神来,欣然道:“原来柳将军已然先到一步,如此再好不过!青城派的臭道士为南廷卖命多年,个个都是我等的宿敌。众兄弟谨遵将军号令,顷刻便让他们横尸就地!”
柳少阳闻言摇了摇头,袖袍一挥拦在诸人中间,缓缓道:“生死性命如何不惜,眼下南廷大厦已倾一败涂地,又何必要与这些玄宗道人为难!依我看何不放下恩怨就此罢斗,兄弟们效命燕王大业既成,何不少添杀戮。青城派的道友亦可退隐江湖,清修道法礼奉玄尊!”
燕军众人听了这话俱感惊疑,那校官更是心头不忿,忍不住道:“无怪邱将军私曾有言你为燕王殿下效力,却终归是江湖草莽怀有贰心。兄弟们昔日见你每阵冲杀何其勇武,心中佩服自然遵从号令。可如今你无故便要纵放宿敌,让我等如何便肯罢休!”说着便欲挺刃上前厮杀。
“柳某话已讲明好言说尽,我看谁敢动手!”柳少阳见他说出这等话来,心知相劝无果索性用强。左手五指拂出隔空发劲,那校官虽是武功不赖,但霎时浑身为玄劲所制,哪里还能动弹分毫。
众燕军见柳少阳立于场中神威凛凛,不由面面相觑。便在此时,青城派里有人恨詈道:“你这恶贼害我恩师性命,却还要装模作样前来解斗。我青城派今日就算尽殁于此,又有谁要你这恶贼卖弄人情!”说话的乃是楚望南的弟子“化影剑”卓苍丹,但见此人手底金刃破空青光陡闪,长剑快极已冲柳少阳肋腹刺到。
柳少阳眼底觑了身躯不转,骤聚玄功出右手两指骈发迸射气剑,间不容发将来剑“铮”地一声齐柄击断。妄那卓苍丹剑法以快了得,江湖人称“化影剑”。此际却一剑甫出便为柳少阳所败,手中徒留个剑柄怔在当场面如死灰。
柳少阳见他经此一挫神情沮丧,暗想:“此人承了楚真人的衣钵武功不赖,在眼下青城派众弟子中颇有声望。倘若他自觉受辱寻了短见,青城一脉千百年道法岂不更要势微断绝!不如且拿言语激他,好教此人抛却死念!”
他念及此节,索性冷哼道:“这些年青城一脉依附南廷领袖玄宗,谁知盛名之下尽是土鸡瓦犬之辈。可叹门下弟子惫懒不济,连累师门也要蒙羞!”
那卓苍丹听罢这话,掷了剑柄目透恨意,切齿道:“姓柳的,卓某本领微末不是你的对手,但他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你助纣为虐恃强凌弱,终有一日难逃公道!”说罢扭身投南纵下殿阶,踽踽往宫外去了。
柳少阳这番出手立威慑住众人,转而长声道:“自古仇怨难了何苦相逼,诸位就听我言莫斗了罢!”这话字字说来,有如金石交迸震人心脾。两厢众人虽有血债深仇,一时却无人再敢上前。
又过片刻,青城派里青影闪动,前后有数十羽士黯然亦去。余下的青城派弟子尚有十数人,蓦有一人高叫道:“掌门师尊已然仙逝,燕逆犯阙社稷倾颓。我等如今纵然苟且偷生,也要为燕贼不容难以保全师门。与其那时流窜受辱,徒然堕了青城派的威名,何不随先师羽化而去以报圣恩!”
这些剩下的青城派门人皆是生死不畏之辈,人人心中早有殒身卫道之念。听了这话俱都点头相应,不约而同转身拾阶而上,朝着一片火海的奉天殿毅然走去。
柳少阳瞧这些人要纵身火窟殉道,心头不忍又恐燕兵掩杀,冲一众燕军寒声道:“众兄弟与柳某袍泽一场,我自是不愿与诸位兵刃相向。但若尔等今日定要赶尽杀绝,莫怪柳某不顾昔日情谊!”
众燕军兵将听了这话心生忌惮,俱都收束刀剑立马阶下。柳少阳再无顾忌转身起落,已抢在青城派众人头里,相劝道:“蚍蜉蝼蚁尚且恋生,眼下诸位但管自去便是,何苦要白白舍却性命!”
那为首的道人摇了摇头,只阖目吟道:“成王败寇,覆巢安有完卵。玄法无崖,生死何足道哉!”言语间面色如常足下不缓,兀自朝火中昂然行过。
柳少阳闻言怔然心头暗恸,寻思道:“这话倒是不错!眼下江山易主,燕王要身登九五再定乾坤,必然得翦除建文一党。青城派依附南廷日久,多年与燕王势同水火。纵然不被阖派斩草除根,只怕也要销声匿迹了!这些人不愿流落江湖受辱窜匿,想来堪透生死心意甚决,我又何苦强人所难!”
其时奉天殿里外烈焰熊熊热浪滚滚,但见那十余道人挺身而入,周身披火瞬作焦炭。丹墀之下众燕兵遥遥望见这等情形,纵是个个沙场喋血惯看生死,亦也为之喟尽皆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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