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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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生摇头不语。自己到底学的什么,一方面许落叫他不许说,另一方面,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白了。”马奔原低头想了想,“这样,关于这件事,大家都别出去多嘴,只凭小仙师个人意愿就好,千万不可勉强。他已经收下春生了,这首先就是好事一件。此外,他既是溪儿的相公,对她又好,那只要我们做得妥善些,他最后留下来的可能便很大。该帮的,我想他时机合适总会出手相帮。”
“正是这个理。”余下的村老们也一样认同,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江湖传艺,本就是一件禁忌很多的事情。
“可是,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沈春生的爷爷也是在座村老之一,此刻墙下站的就是他亲小孙子,他自是最激动,也最紧张。
“倒也是”,夏谷想了想,“这样吧,索性年关将近,老沈你备上一份厚礼,带上春生,去一趟。到那看情况,说是谢师传艺或提前拜年都行。”
“好,我马上去准备。”沈老头利落的站起来。
“还有,当关”,夏谷跟着道,“你既是与小仙师兄弟相交,你也一起去吧。想想他家或缺什么,多带一些。”
“好。”
“那我能不能自己先去?”沈春生扬了扬手里的弓,有些兴奋道,“我想先去告诉师傅姐夫,我能开两石弓了。”
“去吧。”夏谷笑着挥了挥手。
沈春生背上箭囊,拎着长弓,一路雀跃着出去了。
老人们望着他的背影,刚刚还笼罩在头上的阴云,一时间仿佛也消散了不少,纷纷感慨,“祖宗保佑,出圣村,大幸啊,大幸。”
“当初是谁最先提的请他和溪儿迁居过来的?该记大功一件。”
“正是,这回一定得把他留住了啊!话说他前番一走,可就是两年全无音讯。”
“是啊,不过依我看,要留住他,怕还是得让溪儿来。”
“正是这个理,话说溪儿也不知有孕了没有,这才是最好留人的啊。你们回去都记得跟自家婆娘,还有儿媳妇们说一声,让她们时不时地,多给溪儿旁敲侧击一下。”
“说的是,说的是。”
许落听到岑溪儿轻盈的脚步声,慌忙把案上的书拿起来,假装正在苦读。
“这书,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啊!还不如看山河志。”
其实只要岑溪儿没注意的时候,许落都会把那些傅山当初不知哪里弄来的俗世圣贤书放下,而后不管身体给不给反应,都把在空冥山上时每天该做的修行,仔细认真的做一遍
只可惜,不但那封印岿然不动,许落连一丝气机都感受不到。
“相公。”
“”
“相公。”
“啊,溪儿来了。”
“是呢,吵着相公读书了。”岑溪儿脸上满是安慰,自她那天说过之后,许落每天几个时辰勤学苦读,更不往外乱跑这样通情达理的相公,真是太好了。
“午饭便快好了,相公学了一上午了,先喝杯茶。”
岑溪儿把一杯茶放在许落身前,自在旁边站着。
许落看她脸上有道黑灰,想是做饭烧火时不小心粘上的,便拉了她的手,笑着说:“溪儿走近些。”
两人毕竟相处有一阵了,虽然许落不提圆房之事,岑溪儿也不好主动去提,但这些日常不经意的小亲昵,不自觉的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自然平常。
岑溪儿有些紧张,红着脸被他拉到身边。
此时许落是坐着的,岑溪儿站着,于是许落的脸,便正对着她胸脯位置,险险的,便要挨上的样子。
“相公,你,你要做什么?”岑溪儿心慌,为了掩饰期待,刻意微嗔着说话,像是带着点小威胁。
许落伸手在她脸上细细的抹了一道,见没弄干净,又轻搓几下,才说:“这里适才粘了些黑灰,我帮你抹掉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在她胸前仰着头说话,笑容温暖里带着几分狡黠和戏谑。岑溪儿又是羞,又是禁不住的有些情动不知怎的,好想一口亲下去。
“师父姐夫师父姐夫”
春生正自兴奋,跟岑溪儿许落也熟悉,没敲门便自一边喊着一边冲了进来。
岑溪儿慌乱两步从许落身边退开。
“溪儿姐也在呀。咦,怎的你脸红红的?这也不热啊。”春生看见岑溪儿,很熟悉的打着招呼。
岑溪儿正自羞恼,慌张,不由得瞪他一眼,“往后不许这样乱叫乱闯免得,免得影响你姐夫读书,知道吗?”
“哦。我下次不敢了,溪儿姐。”难得见一次岑溪儿训人,春生还真有些慌张。
岑溪儿其实哪里是怪他,只不过心虚罢了,见状反而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犹豫了一下,便自转身说:“算了,我做饭去,你一会儿留下吃饭,但可别吵你姐夫太久。”
“好的,溪儿姐。”
岑溪儿出门没一会儿,春生便在许落面前,把那张两石弓拉成了一个满月,“师傅姐夫,我能开两石弓了。实则我最初上手,并不能拉开于是,我就按师父教的,把那个龙象诀的口诀走了一遍,跟着,一股气息涌起来,就好像这弓,这弦,都跟我连成一体了”
他没说完,但许落已经听明白了。
灵气
这孩子竟然真的拥有修行的根骨,而且由时间判断,根骨奇佳。
许落最初愿意教他试试,其实只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天生战修的潜质,但这一刻,在知道他确能修行之后,许落反而犹豫了
这是春生自己的路,不该我替他选。
“春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凭真心实意答我。”许落表情郑重。
“是,师父姐夫。”沈春生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修行两条路,你想要修长生,还是战无敌?”
“啊?”
“修者为长生,是人之常情。但若要成为一名战修,心中首先一条就是,不念长生。”
第23章 人情世故()
“会飞是没错,修行到了一定阶段,修士便可御剑或凌空飞行,但是你说这是仙人,其实不对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修习仙道,走在这条路上,最后,才有可能飞升成仙,长生不灭。”
许落没料到问题会变得这么复杂,单是一个修士的概念,便已经说得他口干舌燥。毕竟在俗世凡人的眼中,修士,就等同于仙人。
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跟着,许落还得向春生解释,战修与一般修士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事实上,两者之间并没有绝对严格的区分,修长生与战无敌之间,更不是一对完全矛盾的存在。他们最后会在某种程度上殊途同归。
只是眼下,许落还是必须把两者之间存在的差别明确的告诉春生,好让他自己去做选择。
说道修行事,一般而言,修士修行,其实就是修长生,哪怕实际上最后得以飞升,得以长生的人,万中无一,然则修士一世修行,终归是以此为目标、信念和寄托的。
只不过事有反差。
比如一个人若是自知只剩下三个时辰寿命,他做事一定会少了很多顾忌和苟且;反之,一个人若有机会长生不死,甚至以此为人生目标,那么相应的,他面对死亡的勇气和决心便会少了很多,可以苟且之事,也会相应变多。
所以,在修行者的世界里,生,往往是第一位的,可以凌驾于绝大多数东西之上。
但是战修不同。纯粹的战修,首先要摒弃的,就是内心对于长生的渴望,否则,他们就做不到一往无前,不断挑战,做不到向死而生,在一次次血战中不断壮大。
战修,为战而生,以战为本。
所以,同阶修士对比,战修往往更强。甚至对于有部分强悍的战修而言,越阶杀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战修嗜战,以此精进,但不等于愚蠢,盲目,也不等于绝无退避。只是比如九死一生的机会面前,一般修士会选择逃避甚至求饶苟活,而战修,会向死一战。我还要告诉你,若是把一般修士的寿命取一个平均之数,那么战修,会连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都够不上。”
许落说完看着春生的眼睛,等待他的答案。这个孩子才十一岁。
“师父”,春生稚嫩的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容,看着许落,“师父,我想告诉你,其实,狼身上肉不多,也并不好吃。狼皮也不如更易猎取的狐皮和貂皮值钱。但在以前,我每次上山,总是更希望自己遇到的是狼。因为每每那样,我就热血沸腾,哪怕受伤也畅快无比。而现在,又不一样了,现在我好想遇见一头虎啊!”
春生的话既浅又深,但他已经给出了答案。
“作为男人生,作为男人死,作为男人,战一世。师父,我要做战修。人生若不能酣畅淋漓,长生,又有什么意思?!”
许落也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春生做了一个他意料之中的选择。这孩子,确实就是一个天生的战修胚子。
“好,那我就教你战修一路的龙象诀心法,你先练着,同时也不可荒废了日常弓矢与力量的训练。剩下的,等到你凝聚战意,心有战魂,我再教你。”
许落教了春生接下来的一环口诀。
想了想,又开口道:“其实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心境到了一定阶段之后,战修与一般修士之间,就会再无太大区别。不论如何,你要到达那个阶段。”
“师父放心。”
“在此之前,一旦苟且,则道心破损,回头无路。”
“师父放心。”
“好。”
因为这番对话,两人把午饭时间耽搁了一阵。岑溪儿把饭菜又热了一遍,正好连同后面来的沈家爷爷和马当关一起招待了午饭他们带来的东西,许落也不懂客气的收下了,正好过年。
饭后客人告辞,许落又在岑溪儿热切的目光中乖乖进了她专门布置出来的书房。
岑溪儿一个人在外屋待了一阵,终是闷得慌,忍不住借口泡茶进来之后,便默默坐在了许落身边没走。因怕吵着了许落,也不敢说话,只拿一双漂亮的月牙眼,把人看了又看。
期间家里有来了几拨人,有的是来求镇宅符的,有的,则因为新年将近,干脆打算连过年的对联,也让许落这个秀才仙师帮着一并写了。
往往这些,来人都会放下一些银钱当作酬劳。许落自然也不会客气。
等到这些人都走后,岑溪儿先是出去把门掩上,复又回到许落跟前,犹豫一下才开口说:“相公,我想跟你说件事。”
“好,溪儿你说。”许落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那个,相公偶尔替村邻画符,收些银钱,只要不耽搁了学业,溪儿其实是很乐意的,只是只是,他们若是想请相公帮着写对联的话,相公你能不能推脱不写?”
“嗯?”许落好奇道,“这是为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村中有一位曾爷爷,年纪六十有多了,膝下并无子孙供养。以往村里人家新年的对联,都是他在写的,他也借此赚些银钱,买些酒肉过年这事相公若是做了,一来曾爷爷的年,便不好过了,二来,也怕旁人在背后议论,说咱们家贪心,不通人情嘞。因为我们村里一向没有私塾,所以,我们这些村中孩子的姓名,大多都是小的时候,曾爷爷教着写的,所以”
岑溪儿一边说,一边看着许落,神情小心翼翼。
“哦,我明白了。这里头既有品德与善良,还有的,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对吧?”许落若有所思道。
“嗯。”岑溪儿怯怯的点了点头,生怕许落嫌她世故。
“应该的,这些东西,尤其人情世故,既是存在,便有它的道理”,许落点头道,“这些东西我不太懂,还好有溪儿提醒。”
“相公一心读书,不通这些也是正常的。溪儿会说的,只要相公不嫌我世故就好”,岑溪儿终于放下心来,忙又道,“那,相公继续安心读书吧。”
“那你呢?”
“我,我就在这坐着,行么?”
“你在这又不能和我说话,不闷得慌?”许落笑着说,“平常无事,你多出门去和春枝她们,还有村里的婶娘、姐妹们见面聊聊天好了,不用整天呆在家里。免得闷坏了。你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原先又是上山下地的,哪里待得住?”
“嗯,谢谢相公”,岑溪儿尴尬的笑了笑,“那溪儿去了?”
“去吧。”
许落心想着,你要是在,我就不得不一直面对着这些破书,我才真难熬嘞。
终于,岑溪儿出了门,许落也好不容易自由自在了一会儿,他试着在脑海里跟老头对话,但不见任何回应,又跳着骂街,一样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老头真的连一线神识也没有系在我身上?混蛋啊,我被妖蛮魔毒碰巧认出来,逮着杀了怎么办?”
第24章 除夕夜引弓()
岑溪儿赶在做晚饭的时间回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出去聊了个天之后,回来神情便多少有些奇怪,就连看向许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水色,还有几分热忱,几分羞怯。
等到晚饭上桌,许落才发现,她脸上不知何时竟是又粘上了两道黑灰。
“还真是个毛糙的小姑娘啊。”
许落告诉她,她只答应,却不去抹。
许落只好一样帮她抹了,他原本是要站起来的,但是岑溪儿不让,她自己站起来了。所以,就还是中午那样,许落坐着,岑溪儿站着那样,替她擦去了脸上的那两道灰。
之后的日子,每天中午和晚上两顿饭的时间,岑溪儿的脸上都会“不小心”粘上一到两道黑灰。
这个彼此心知肚明,却又都不说破的暧昧小游戏,在许落和岑溪儿之间日复一日的进行着,不断拉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转眼,到除夕了。
过路的流民越来越多,情形看起来也越来越惨,逃兵与流寇又祸害了一些村庄和流民,周遭抛家舍业逃亡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有出圣村,依然过着还算安生的日子。
想来或许那些逃兵与流寇也知道,这村子并不好惹吧。
因为是除夕夜,岑溪儿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但是比之别人家老少十几口围着一张桌子的热闹,两个人,终究是冷清了些。
过年了。
许落在空冥山上的时候,也是要过年的。而且以往每年过年,他都会回去莲隐峰十一师叔那里。
六岁之前,许落都在莲隐峰。他是十一师叔带大的,十一师叔,是女的,是空冥掌教傅山那一辈,十一名上代掌教亲传弟子中,唯一的小师妹。
从感情上来说,许落没见过亲娘,十一师叔就像是他的亲娘。
许落有些想念莲隐峰了。
他因此有些失神,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菜不说话。等到过了好一会儿抬头才发现,岑溪儿坐在小桌对面,碗里的饭菜一口没动,正眼神哀怨,神情委屈的望着她家相公。
她的左脸颊,有一道黑灰还没抹掉。
“好了,我一下忘了,你就提醒下我嘛。”
许落伸出手。
岑溪儿倔强不理。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以后绝不敢忘了。要不我猜溪儿一定生气,气到就带着这道灰去睡觉。”
许落开了个玩笑,手上用力,把岑溪儿拉了起来,又拉到自己身前。
“真的还是个小姑娘啊!”
许落仰着头,一边伸手去轻轻取抹她脸上的灰,一边笑着说道。
“才不小呢”,岑溪儿不看许落,像是赌气说,“我都十八,一会儿过了子时,就十九了。别人家姑娘像我这般大,孩子,孩子都会喊娘亲了。”
许落知道她为什么闹小情绪了。
“溪儿是想当娘亲了么?”
“嗯。就是想了。哼。”
岑溪儿一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将许落的头脸往自己身上搂了一把。
本来就是很近的这下,许落整个埋了进去。
房子里一下变得好安静,除了呼吸的声音。村里有人放了爆竹,也没把两个人炸出一点声响。
渐渐的,岑溪儿先开始不安了,毕竟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刚刚那份勇气本就殊为不易,更难一直持续。
她没挪开,只是身体慢慢开始有些颤抖,许落感觉到了,把一只手提起来,揽在了她的腰肢上。
“你,你你就不说话么?”终于,岑溪儿艰难的说了一句。
“哦,溪儿,我跟你说哦”,许落说,“原来靠在这里,很舒服的。”
“唔。”
“以后都让我靠,好不好?”
“嗯。”
“那是先吃饭,还是继续靠着?”
“我,我听相公的。”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啰响。
这本就是村里约定好的信号,有人一边敲锣,一边奔走呼喊:“贼寇袭村,老弱妇孺,速去祠堂暂避爷们们,能开弓的媳妇们,抄家伙,上啦!”
“贼寇袭村,老弱妇孺,速去祠堂暂避爷们们,能开弓的媳妇们,抄家伙,上啦!”
呼喊声一遍又一遍。
一直没来的贼寇,终于来了,在这个原本喜庆的除夕夜里。
但是,出圣村的村民们,并没有如他们以为的那般,放松了警惕。不单南北两处山头的岗哨没撤,甚至村口与外面的暗哨,都还加派了人手。
在家过除夕的男人们,也都把弓箭放在了桌边。
因为是先前就已经练习过的,所以,虽然事出突然,但不论是老弱妇孺在祠堂的集结,还是男丁们的集合上阵,都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的情况。
一切反应高效而迅速。
出圣村东路口。
三层高大结实的拒马桩牢牢架着,就连原本留下过路的那个口子,也被搬来器械堵上了。
夏谷、马奔原、马当关,以及一众村老,十几个人,站在一处小高台上,看着约三百米外,夜色掩映下显得格外令人心悸的数百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他们手里的刀,正晃着点点寒光。
“不少于五百骑。有些穿了军中铠甲。”马奔原说道,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猎装,背箭持弓,腰杆笔直没在村民们面前,露出半点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