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变-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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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应这一声的时候就已是哽咽了,织夏点点头,赶紧挑着她的小包袱跑开。
再走了几步,路边有调皮的孩子或是昨夜里又尿床了,正被娘亲横抱在膝盖上,边骂边打屁股,明明就很轻,他却杀猪似的叫着,张牙舞爪的乱蹬,喊:“爹,救命啊,你娘们儿要割我***。”
织夏破涕为笑,但是,她其实好羡慕他啊,好想回家。
“笑,笑什么?你娘亲都不打你屁股吗?有什么好笑的。”
小男孩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为了掩饰窘迫,大声的质问。
织夏摇摇头:“不打。”
她过往在神婆那里挨过许多毒打,所以,自从到了许落家,岑溪儿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更别说打了。这一刻当她毫不犹豫说不打,很显然,神婆带给她的苦痛记忆已经悄悄被岑溪儿的温暖抹平了。
“才,才不信,骗人。”小男孩终于把裤子穿好了,从头到脚看了看织夏,为了找回面子,梗着脖子道:“臭丫头,看你哭成这样,还一个人挑着小包袱乱逛,是你娘亲不要你了吧?”
织夏整个人怔了怔,然后用力吼道:“才不是。”
“就是,看你哭的,一准就是。”小男孩得意了。
“你胡说。”
“那你娘亲呢?”
“我”
织夏卡住了,怔怔的站着,泪珠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滑。
小男孩看着,看着,慢慢也有些慌了,抬头带着愧疚说:“哎呀,你别哭呀,我跟你闹着玩的,看你长得又好看,穿得也这么好看,就知道你娘亲一定对你很好”
“哪像我娘啊,天天打我。”他小声说。
可惜他这么一哄,面前的小女孩却哭得更厉害了——因为他说的都对啊!
小男孩还待再哄,织夏已经扭头跑掉了。
当娘的出来拎着儿子又是一顿抽:“傻不傻?那么好看的小姑娘,穿得也金贵,一看就是殷实人家带来逛集市的你还给惹哭了?你不想娶媳妇儿啦?你这个猪,跟你爹一模一样。”
小男孩又开始杀猪似的嚎。
许落和岑溪儿躲在巷子里,看着小织夏从身前跑过,紧张的跟着,直到看见她坐在溪边。
第100章 戏假情真()
一个小女孩,独自坐在溪边,这也就是现在了,出圣村的名声太响,附近根本没有什么贼匪敢出没,也没有人敢乱惹事。要是以前,这样一个小丫头敢独自出来走几步,没准就没了。
“你猜织夏会回去吗?”岑溪儿问许落。
“反正是走不了了,到哪,看什么,都想你。”许落说,“再看看吧。”
两人上了茶楼,居高临下盯着。
集市已经热闹起来了,小织夏也终于从河边起身,但看样子却还没有方向。
她挑着小包袱,看着人来人往,躲在角落不敢出来,因为怕被出圣村的人看见可是,又好像有点想被看见,想被抓回去这是六岁的小纠结啊!
一个卖糖葫芦的走过,肩上满满一杆子红红的糖葫芦。
“溪儿婶婶”织夏下意识的开口,她喜欢吃糖葫芦,岑溪儿也喜欢,过往岑溪儿带她来集上,总是她看见了,就指着喊:“溪儿婶婶,快看,糖葫芦。”
她扭了扭头,这次岑溪儿不在身后。
因为这一声唤,楼上的岑溪儿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闺女,买糖葫芦吗?”商贩听到声音,停下来问道。
小织夏仰头,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来。”商贩摘了一串递给她。
织夏接过来,往怀里掏了掏,拿出来一小块碎银子递过去,这是村里有次来了卖糖人的艺人,许落给她的。就像一般小孩一样,她小心的存着。
商贩愣了愣,打开一个布褡裢看了看:“哎哟,这么大钱,我也没钳子,就几个铜板,找不开啊。”
看来还是个老实商人,没有见财起意,也没有欺负对方是个孩子。
“那怎么办?我要两串”小织夏看似已经投入糖葫芦中去了。
商贩想了想,“要不这样,你给我你的钱,我把我的钱和全部糖葫芦都给你”
看来商贩老实也有限,一插杆的糖葫芦啊,吃到什么时候去?
岑溪儿气鼓鼓的从楼上瞪着他,可惜对方根本没看见。
“嗯。”
织夏点了点头,于是,许落和岑溪儿很快就看到了一幕有些哭笑不得的画面。
一个小女孩坐在河边,身边插着一杆子糖葫芦,手里吃着一串,拿着一串。
“欸,你的糖葫芦卖吗?”
有几个小孩子围上来问。
织夏看了看他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几文钱一串?”
“两文。”
“不是一文吗?”
六岁的小仙女一本正经说:“世道不好,东西进不来,涨价了。”
“”
楼上,许落笑到不行,岑溪儿也是破涕为笑。
“这些话她都哪学的啊?还世道不好”许落问。
“前阵子集上的商贩都这么说,估计她就记下了。”岑溪儿无奈道。
“看来得给咱们小织夏开个铺面了。”
楼下,河边,小织夏做着小生意,慢慢开始麻利起来了。
就连大人们看她可爱,都会过来买两串。
没一会儿,又两个小男孩走过来,掏钱要买
织夏抬头看看,杆上还插着六串糖葫芦。
“不卖了,不卖了。”
她把装钱的褡裢塞进包袱里,一肩挑着包袱,一肩扛着插糖葫芦的杆子,出发了。
“她去哪?”岑溪儿问。
“我猜你一会儿有糖葫芦吃了可是你不许吃。”许落说。
小小的人儿,左肩挑着小包袱,右肩扛着比人高一半的插糖葫芦杆子。
织夏回来的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来往赶集的出圣村的人。
“织夏,你这是干嘛去了?”
“我,我赶集去了”
“哦这阵仗,没把集上买空吧?”
“反正,糖葫芦是没了。”
村民们围着她扛的杆子,笑得肚子疼。
回到村里也一样。
小织夏这天在出圣村闹了个大笑话。
终于到家门外了,她忐忑不安的推开院门,想偷偷溜进去。
许落从旁着急的跑出来,故意意外道:“织夏?!”
“许叔,吃糖葫芦。”织夏踮脚摘下来一串糖葫芦,递过来,小心翼翼的说。
“我不吃,你一早干嘛去了?”许落板着脸。
“我,我赶集去了”她偷偷把包袱放在身后,把杆子放下来,举着一串糖葫芦道:“那溪儿婶婶呢?她最爱吃糖葫芦了,这些给你一串,给春枝姨娘一串,给春生一串,给溪儿婶婶三串。”
“你自己去问她吃不吃吧。”
许落带着她走到卧房,岑溪儿额头覆着一块帕儿躺在床上。
织夏惊慌的扭头看着许落
“她一早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哭着找最后一急,就昏过去了。”
许落故意走到床边,小心摇了摇岑溪儿:
“溪儿,醒醒,醒醒,织夏没有不要你。”
岑溪儿“悠悠”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相公,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找到织夏了吗?你快去找呀我,我也要去”
她“艰难”的爬起来,踉跄着,要往屋外走。
小织夏在旁边看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相公,其实我知道,织夏,她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我看到她把衣服都收拾了,这回肯定是走了。”
“我们再找找吧,找不到的话我,我也不知道以后她长大了,还会不会记不记得我会不会回来给我上坟。她要是当了那什么雪域的王,怕是不会记得我这个农家的凡人了吧?我到时可以认她吗?会不会让她丢人?”
戏假情真,想象着画面,岑溪儿“投入”了,眼泪哗哗的流。
又来上坟这句?许落努力稳住,配合道:“你那天把话都跟她说了,她既然还狠得下心走,就是你的死活也不管了,怎么可能还回来?”
“我”岑溪儿哽咽了一下。
“哇呜溪儿婶婶。”织夏终于出声了。
“织夏?你”
“我,溪儿婶婶,你吃糖葫芦。我,我没走,我就是跑去集上玩了我还赚了钱。”
冰糖葫芦递到嘴边了,爱甜又爱酸的岑溪儿偷偷咽了口口水,看看许落,有气无力道:“不吃了。你骗我,你的包袱呢?”
“我”知道瞒不过去了,小织夏抱着岑溪儿,伸手去抹她的眼泪,“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
“真的?”
“真的。”小织夏用力的点头。
“那我先吃一串。”
许落:“”
他手在背后,在岑溪儿身上轻轻掐了一把。
岑溪儿恋恋不舍的把糖葫芦还回去:“头太晕了,我,我现在吃不下。”
许落已经快笑出来了。
“这样吧,你在这陪你溪儿婶婶,你们自己两个说好了。要么,你就告诉她,你一定要走,也让她送送你。要么,你就做回以前那个织夏想想那时候,你多开心,你溪儿婶婶多开心?”
许落说完出门。
身后。
织夏看着岑溪儿:“溪儿婶婶,我不走了,我今天出去,到哪儿都想你。想你,就哭,就舍不得。我又想给你买冰糖葫芦吃,我就回来了。”
岑溪儿拉着她说:“那你也不许老担心着,你愁眉苦脸的,大家都跟着担心。你许叔都说了,他都布置好了,不会有事的。”
“嗯。以后赶集,我想去卖糖葫芦”
“”
第101章()
院外。
墙角那个竹子搭的兔子圈已经扩建过一次,一直只养不吃的结果就是,现在里面大大小小加起来已经差不多有三十只兔子,而且看它们整天没事就骑来骑去的
不久估计还得扩建。
许落和春生站在兔圈旁边,无聊的往里头丢着兔草。
“要不你找你溪儿姐要几只兔子吧”,许落对春生说,“拿回去,试着炼成尸傀,等到熟练了,下次就不会炸了。”
春生看看许落:“黄酒、萝卜、兔子师父你是说炖吧?”
许落很平静的看他一眼:“要什么黄酒、萝卜?兔子又不是筑基期的。有本事你给我找一只筑基期的兔子出来?”
春生憨憨的笑了笑,没敢再接,自然更不敢去向岑溪儿要兔子。
“唉”许落嘴里叼着一根兔草,叹了口气,“花花已经‘变态’了,现在看看,一个六岁小丫头,一条烂蛇反而是咱们师徒俩最弱了。”
春生点点头,也不失落,只是憨笑着看着许落。
他是战修,以战精进,经历了与张畟等人的那一战,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修士苦战,春生获益极大,再加上之后几天以灵石辅助修行,就在昨日,他已经突破至凝气二层了。
他这个凝气二层可不同于一般的凝气二层,春生是战修,战意和战魂的壮大比之境界精进带来的提升丝毫不逊,更主要的,他还有破日弓和落凰箭。
那日一战,不经意间学会了召唤落凰箭去而复归,射出过“箭七。北冥”,“箭八。洞庭”,春生如今的战力,远非境界所能体现。
“看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最弱是吧?”被这么看着,曾经的天骄,曾经的元婴大修士,内心很崩溃,“再看我把你逐出师门。”
春生连忙低头,他是那种有点愣的孩子,一根筋的人某些时候往往更容易专注,这对修行不是坏事。
除此之外,他大概还是出圣村如今唯一每天盼着有架可打的那一个。他渴望战斗,渴望苦战,死战。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战力布置——其实跟春生商量这些没什么大用,但是也只有他了,许落没办法找一条蛇或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商量这事。
配合作战这种问题,曾经的许落不曾考虑过,但是如今战力有限,他也不得不改变。
出圣村眼下若对敌,最主要的战力其实是“八百人符箭阵”和小织夏,花花的任务在于保护和配合织夏出手,剩下许落和春生,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也很难——为织夏和符箭阵打开突破口,找到全力出手轰杀的机会。
这个组合若是配合顺利的话,一般筑基后期来了都未必能讨得到好。
而其中,八百强弓的集结速率是一个问题,这需要通过训练来解决。
另一个问题在许落和春生这两个最弱体身上
其中春生还好,他是远程战力,攻击距离甚至超过绝大多数凝气修士,而且一旦突破至凝气三层,他就可以御剑飞行,灵活性和战力都会显著提升。
真正问题在许落,虽然还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但他如今已经知道黑光的存在了,那不是一般俗世武者所拥有的刀芒。几乎斩无不破的黑芒,很好——问题许落现在不会飞。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天被何媚保持距离吊打蹂躏的情况,就会一次又一次上演。
“就这,还谈什么打开突破口?大概,我的用处其实主要是当肉盾和通过挑衅吸引攻击吧。”许落越想越哀愁。
“还有溪儿姐怎么办?她总跟织夏呆在一起的。”
耿直的春生突然问了一句,问出了一个比许落不会飞更严重的问题。
岑溪儿是凡人,遇战第一时间呆在织夏身边的几率很大,需要保护——试想一下,若那天不是张畟托大和别有心思,若当时以岑溪儿为目标的不是鬼三和重伤之后的厉一,而是刚开始就是张畟或何媚,后果会是怎样?
分一个人保护她的话,本就一环扣一环,捉襟见肘的整个作战体系,就会不复存在。
“若是有足够的材料在村里布置一座随时开启的大阵的话,情况会好很多”许落摇了摇头,“算了,我再想想吧,你先回去。”
春生走后,许落独自皱着眉头在兔圈旁边站了许久。
扭头,岑溪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织夏起得早,哭累了就睡着了。”她有些慌乱说。
“嗯。”许落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岑溪儿似乎犹豫再三才决定开口:“其实还是很难,很危险,对吗?相公这些日子装作轻松逗趣,让我和大家安心,但是一静下来,眉头总是皱着的。”
许落笑笑:“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已,溪儿不用担心。”
岑溪儿没再追问,其实刚刚春生问的话她听见了,其实不用春生说,她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日的一战,她从目睹到耳闻,结合起来已经大致能推想过程
“我就躺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等到相公他们血战结束,还要强撑着哄我安心。最开始是织夏护我,花花护我,然后相公埋伏护我,设计于门上护我我是累赘。”
“我是累赘,也许下次,我就会害死他们。”
“为什么偏偏我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
日复一日,岑溪儿整个人日渐清瘦。
此刻,许落两手托举着织夏在院里摘樱桃,欢声笑语,岑溪儿坐在秋千上,托着下巴看着,看着,许久她好喜欢面前这一大一小,好不舍,但正因为此,她有决定了。
开口是在这天晚上。她做了丰盛的晚饭,一家人吃过,玩耍,闲聊哄了织夏睡着后,岑溪儿找到许落,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许久,看得许落心里发毛。
“这是怎么了?”
直到岑溪儿把收拾整齐的两个包袱放在床上,许落才大概摸着点意思。
“相公,溪儿今天很平静,因为已经想了很久,我不哭,不难过,只是想跟相公说”,岑溪儿看着许落,“相公,你走吧,带上织夏,回去你的仙门。你那里一定护得住她,对吗?也没人能伤害你。”
许落傻了:“为什么?溪儿你这是怎么”
岑溪儿真的想了很久,所以她尽量平静的开口:
“之前,我曾不顾一切留下你,那时候,我想的是不论长短,能呆在你身边多一天就好。我也一度用尽力气要留下织夏。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这不是你们该长留的地方,我不是那个适合站在你们身边的人。我不敢再看那天那样的血了,更不想你和织夏留下来,每天都是风险。”
“其实溪儿也想过,很想跟你们一起走。但是,终究是不适合的吧?路上和以后,我都是累赘而我,也真的没勇气去融入那个我根本触摸不着的世界。”
“溪儿知道相公很厉害,织夏也会很厉害。我会留在这里,等你们不需要再担惊受怕了,回来看我。这院子里曾有你们俩陪我那么久,以后的日子,哪怕长一些,我也不会孤单的。”
“我已经可以猜想你们那个世界的可怕了,我不能看你们死在我面前。”
许落看看她,“那你想让我们死在哪?”
“嗯?”岑溪儿想了很多,却从没想过,许落会这么回答。
“最大的可能,我们两个会都死在路上。哪怕路上侥幸不死。去空冥山,织夏会死,正道宗门绝不会留下一个纯阴厄难体,我也保不住她。去西极雪域,我一定会死,蛮族绝不会允许一个可以掌握他们未来的王的人存在。”
岑溪儿愣住了。
“还赶我们走吗?”许落问。
“我”
许落从桌上拿了纸笔,当她面写下三行字:
觅登临,空冥云,天下名;
生死,人家;
卿。
三三二二一一,越少的,越珍贵,越重。
岑溪儿念了一遍,懂了,她就是那个卿,往下生死和人家,最后才是原来那个许落所拥有的一切,她抬头凝泪看着许落,幸福但是又心疼道:“可是”
“可是结果未必那么糟,可是不要总去想最坏的结果。人生本就不可测,就像猎户每一次上山,其实都有回不来的可能。如果命运结果我们真的会到那一步,到时你要站在我身边一起面对,我不会拦你。”
“但是在此之前,请还给我原来的溪儿,还给我和织夏也许漫长的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那都是因为有你啊!”
一句那都是因为有你,才有这最好的时光真的有那么好?真的走不了?那么,是呀,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纠结的活?岑溪儿的心胸豁然开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