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修仙-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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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到底是谁!谁在此地戏弄本官!”
马郎中嘶声厉喝,可是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冰床上的尸体,依然好好的躺在那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吼了几声之后,马郎中无神的收起了官印,收起了法宝,看着冰床上的尸体,久久无语。
一天、两天……
一天天过去。
他每天回来之后,都会到这里,每一天,他的儿子都会跟他说几句话。
开始他也知道可能是幻觉,可是慢慢的,他习惯了,哪怕心里知道是假的,他也习惯了,他放不下了。
因为他愈发的明白,叶尚书给的承诺都是空谈,永远无法兑现了。
因为保住了儿子的命,另外一位郎中,进来对叶尚书更是马首是瞻,从原本的忠心耿耿,到了如今感激涕零,快要甘愿掏出心肺的地步。
而他,为了那渺茫的承诺,也是要对叶尚书忠心耿耿,甚至不敢表现出来半点对另一位郎中的仇视,生恐被叶尚书人为内部不和。
于是,这内心的痛苦,愈发强烈,每天最大的安慰,也只是跟尸体,或者是跟自己的幻觉说几句话,饮鸩止渴。
今天,他再次来到冰床边,尸体再次睁开眼睛。
“爹,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是相信叶尚书么?”
“爹,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把这个给叶尚书,其中功劳,足够他兑现承诺了,若是如此,他都没有兑现,爹你应该就会信我了,我是被人戕害,从未像他们说的那般,轻薄一个青楼女子,他们杀了人,毁尸灭迹,才会有如此说法。”
话音落下,冰床上,一个宝盒,无声无息的出现。
“这是……”马郎中看着宝盒,眉头紧锁,但只是多看了一眼之后,便僵在了那里,宝盒之中的大印,上面那个怪蛇,实在是印象深刻。
“这是前朝玉玺,爹,你送去之后,就知叶尚书是否只是诓骗你,纵然他诓骗你,只要你将这个东西送去,我也会有一线生机,做与不做,全看爹你了,只有一日的时间考虑了。”
声音落下,尸体再次闭上了眼睛。
马郎中看着宝盒,通体冰凉,他明白,自己怕是跌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里了。
前朝玉玺,这种要命的东西,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但想到这些日子,每日都能跟儿子聊几句,是假的,也已经割舍不去了,纵然知道是梦,也不想醒来了。
只想着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马郎中坐在冰床边足足一夜,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
晨曦缓缓的照耀进来,当照耀到宝盒的时候,宝盒就开始慢慢的,一丝一丝的变得虚幻,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马郎中一个激灵,终于忍不住了。
一把将宝盒抓在手中!
“玩弄人心之辈,无论你是谁,你赢了!”
马郎中痛苦的闭上眼睛,将宝盒收起,他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可是此刻却已经做不出所谓的正确选择了。
他想要知道,那些都是不是真的。
也想要知道,叶尚书是不是只是在骗他。
更想知道,他的儿子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回来。
马郎中稳定了心神,盘算着各种说法,具体怎么做,揣着宝盒,大步离开。
……
另一边,秦阳送走了前来通知他的差役。
三司会审的日子定下了。
据说是有一件大事发生了,牵扯到了献国公,所以,忽然之间,大家的风向一致,推动着原本那件事发展。
而一直没有真正做出决断的大帝,也终于金口玉言,定下了日子,谁都不能更改了。
回到了藏香阁,秦阳找到了贱天霄。
“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定下了日子?”
“因为大帝姬有消息了。”
“嗯?”秦阳一怔,这次是真的意外了,本来还以为幻海刹那做事效率高,玉玺已经被送过去了,这才推动着事件发展了,没想到还不是?
“大帝姬的行踪有了消息,那她归来之日,已然可期,献国公当初推动着散布消息的事,虽说不少人都推波助澜,可他才是主谋者,无论是谁,无论大帝姬归来是什么情况,都没人想要在她没归来之前,就先将她得罪了。”
“献国公把黑锅背起来了?”
“哈哈哈,可不是么,纵然是大帝,现在也希望尽快将之前有人陷害秦阳的事,彻底了解了,毕竟,陷害的是那个叫秦阳的倒霉蛋,可矛头却直指大帝姬。”
。
第四零三章 礼部尚书李太玄,马甲开多的坏处()
大嬴神朝的西北,边境线之外,绵延十万里的荒芜死亡地带,都是边境线。
一张飞毯飞在半空,嫁衣立于其上,她一袭紫红色的长裙,面无妆容,青丝如瀑。
随着风卷起了万千青丝,露出她的后背,就见她的后背上,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后腰,神光盘旋在伤口之上,如同撕开了伤口,让鲜血不断的淌出。
隐隐可见的如玉白骨之中,还能看到一丝丝乌色的雷击痕,一枚枚光辉所化的符文,延伸出一缕缕妖气所化的触角,死死的扎根到她的骨头里,与她体内的力量不断的纠缠。
嫁衣神情平静,遥望着大嬴神朝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转过身,看着来时的方向。
她的身后,妖云冲霄,化作遮天蔽日的黑云,裹挟了万里之势,如同天倾一般,向着她压来。
黑云之中,一条隐约可见的龙形虚影,穿梭其间,浩瀚威压,已经引起了大嬴神朝疆域的反应。
灵气被卷动,化作极光,倒垂而下,似是一条延伸到虚空的虹桥,一路延伸到大嬴神朝的深处。
黑云之中,龙影翻腾,一颗独角龙头,从黑云之中探出,如同烈日一般耀眼的双目,盯着嫁衣,杀机冲霄。
龙影身后,一位位妖神显出身形,足足数十个妖神,气息汇聚,近乎一座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汇聚到了一起,滚滚狼烟,呼啸而起,幻化出无数凶神恶煞之相,撕扯着将天际都抛在了身后。
虚空撕裂,一道金光浮现,绵延万丈的金色羽翅,自虚空之中延伸而出,不过刹那,就见一尊通体金光灿灿,仿若金铸的鹏鸟,从虚空之中飞出。
金翅抖动之间,天地间,寒风骤起,黑风咆哮,虚空光线都随之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状。
随着彭鸟双爪凌空一抓,天幕似是被其抓在手中,撕扯着一抖。
就见嫁衣与大嬴神朝国境那肉眼可见的距离,变成了一片扭曲延伸到难以表述的程度。
龙头探出黑云,俯视着嫁衣,冷笑连连。
“大帝姬,今日我与鹏兄一起出手,纵然是逃到了大嬴神朝之地,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废话真多!”嫁衣冷哼一声,伸手在身侧的虚空随手一抓,一头半人高,身形犹如幻影一般的妖物被其抓了出来,道道灵光喷薄而出,将妖物强行镇压,随手一扭,就将妖物扭成了麻花随手丢了下去。
抬起头,依然是神色冷清,环顾一周:“你们一起上吧。”
正在此时,一声暴喝,如同滚雷,又似当头棒喝,自极远之处滚滚而来。
“礼者何也?”
一声暴喝,就见那漫天妖云,骤然一顿,翻滚的神光,徒然暗淡,气势汹汹的一众妖物,竟有大半本能的抖了一下。
那独角龙头狰狞的表情,也僵在了那里,彭鸟身上足以亮瞎人眼睛的金光,也随之收敛了一些。
大嬴神朝的方向,神光自虚空而来,化作一道绵延千里的虹桥,横跨了那片被扭曲延伸的地带。
一位手执白玉戒尺,鹤发童颜,一袭布衣的老者,脚踏虹桥,双目直视前方,如同裹挟着整个大嬴神朝之势而来。
一步一字,如同直接灌入人的心田,振聋发聩。
“礼者,即事之治也。”
几步之下,老者所踏虹桥,就一路延伸到嫁衣身前。
老者整理衣冠,揖手长拜。
“臣李太玄,见过大帝姬。”
“见过李师。”嫁衣同样面色一肃,正身回礼。
“大帝姬游离在外多时,还请大帝姬即刻归还,莫要再行耽搁。”李太玄再次一礼,神情肃穆,如同一个臣子在劝谏不学无术的皇家之人。
“有劳李大人了。”
嫁衣转过身,踏到虹桥之上,就要跟李太玄一起离去。
鹏鸟化作一位一身金衣,鹰钩鼻的消瘦汉子,而那龙首大妖,也摇身一晃,化作一位龙首人身,身高丈许的壮汉。
“李太玄!你不要欺人太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不存在不成?”
只不过这话,听起来,却总有些底气不足。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正好今天将这老不死的一起宰了!”
鹰钩鼻的汉子,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忽悠着大家一起上,可是他就是不先动手。
“请大帝姬稍等老臣片刻。”
李太玄告罪一声,转过身看着这些妖族,微微欠身道。
“我辈读书人,守礼遵规,今日虽说没有贸然跨入妖国疆土,却也是不告而至,越出国土,终归有欠妥当,还望诸位谅解。”
“什么意思?”龙首壮汉微微一怔,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你别跟我扯这些,留下这个女人,今日我们就当你没出现过。”
李太玄抬起头,目光如炬,神情骤然变得肃穆。
“历来过往,情形变化,如何处置,皆非老夫所能决断,老夫身为臣子,当全忠义,迎接大帝姬归来,尔等若有异议,尽可上国书,遣使臣前来交涉,绝非今日这般。
正所谓不教而诛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若诸位非要不管不顾,就莫要说老夫轻动干戈,以示惩戒了。
此乃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太玄,你这么啰嗦了半晌,想说什么?”龙首壮汉气的跳脚,听的莫名其妙,却有感觉这老头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被人当着面指着鼻子骂,却还听不懂,莫名火大。
李太玄轻叹一声,满脸无奈,一口气都泄了大半,为什么不爱跟妖国的人打交道,就是因为这个,这些蠢货,都不太听得懂人话。
非得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他们才能听懂么?
“哎,当真是有辱斯文……”
李太玄再次抬起头,眼中就多了三分杀气。
“跟你们这些鳖孙说明白了,今日谁若是敢踏足我大嬴神朝一步,给老夫了借口,那就莫怪老夫拔三尺青锋,大开杀戒,届时可莫要怪老夫没有提前告诉你们!”
丢下这句话,李太玄压了压火气,伸手虚引。
“大帝姬,请。”
嫁衣脚踏虹桥,跟李太玄一起,向着大嬴神朝而去。
后面的那些大妖,肺都快气炸了,鹏鸟嘶声啼叫,显出真身,双翅一展,就化作一道金光,贯穿天地,直奔二人而来。
李太玄手握戒尺,反手敲出一击。
“放肆!”
声落,言出法随,半空中,一尊万丈高的夫子虚影浮现,他手握戒尺,向着那一片金光,迎头敲下。
“嘭!”
一声闷响,金光溃散,鹏鸟骤然浮现在半空中,他的脑袋上鲜血如泉涌,背下脚上,扑腾着翅膀,嗷嗷叫着倒飞了回去。
而就是这一耽搁的功夫,虹桥已经载着二人,跨入到了大嬴神朝的范围。
进入到这里,李太玄的脚步就停了下来,握着戒尺,转身看着后方追来的一群妖族,眼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彩。
捂着脑袋的鹏鸟,刚准备追来,可看到李太玄的眼神之后,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寒气大冒,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当年李太玄在边境,也是这么言语挑衅,等到有年轻的妖神,经不住激将出手的时候,李太玄就以雷霆之势,将其打的魂飞魄散。
后面跟着打起来的时候,李太玄一个人,就打残了三个大妖,又顺手打死了俩妖神。
甚至到了事情闹大的时候,李太玄又巧言舌辩,硬生生的将这件事说成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妖族却非要擅开边衅,入侵大嬴神朝,他不得已,才出手反击……
当年的所见所闻,浮上心头,鹏鸟忽然就懂了,当即停在了那里不说,还拉住了眼睛都红了的龙首大妖。
“别冲动!别中计!这是阴谋!李太玄这个老不死的诡计!”
“大鹏,你疯了,快放开我!”龙首大妖气急,可是鹏鸟非但不撒手,还扭曲了前方空间,硬生生的将这数里距离,化成了难以逾越的沟壑。
“你别冲动,李太玄就是在引我们上钩!我们绝对不能跨入大嬴神朝的疆土!”
眼看鹏鸟拦住了另外一人,李太玄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对二妖遥遥拱了拱手。
看到这一幕,鹏鸟更加确定,这就是阴谋。
那句“勿谓言之不预也”想起来就心底发寒,这个自誉为读书人的老东西,每次都要先说一堆大家都听不懂的东西,后面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狠啊,能一击打死的绝对不会留手,能打的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也绝对不会留下一根头发。
“大角,你信我,一定要相信我,这绝对是一个阴谋,上次他就是这样坑了我们!后面肯定有陷阱!”
鹏鸟说的信誓旦旦,龙首大妖想起上次的事情,他虽然不在,后来却也听人说过,难道又是阴谋?
俩妖国的大妖,加上一堆鬼神,无数的妖物,就在国境线之外,硬生生的看着李太玄,带着重伤的嫁衣离去,硬是没人敢跨过来一步。
嫁衣与李太玄消失不见之后,这些妖族也没敢试探一下。
“李师,可还有什么人来么?”嫁衣多年未曾回来,此刻看到这种情况,也有些纳闷,那些妖族怎么这么怕李太玄。
“没有,只有老臣一个人,横渡虚空赶来,本来巡天使当中,当有人来的,不过,他们近来也有要事要办,而且最近局势有些不太好,他们冒然出现在这里,略有不妥,老臣擅作主张,让他们别来了。”
“有劳李师了。”
“无妨,老臣做什么,由的他人去说。”李太玄根本不甚在意。
他身上的头衔封号很多,太傅,夫子,文昌……
官职就是大家最熟悉的,礼部尚书李太玄。
六部之中,位列第一的大佬。
这次玩个小小的空城计,不过是不愿意横生波折而已,并非真的无法脱身。
若大帝姬身上无伤,今日来追杀的那些妖族,能活着回去一半都算是李太玄今天没睡醒,手抖了。
敢孤身一人横渡虚空而来,就有足够的底气。
“李师,先找个地方疗伤吧。”
“也是,大帝姬此刻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回离都,正巧,老臣也有些话,要告诉大帝姬,有些事也需要大帝姬知道,做好准备。”
……
大帝姬出现了,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高层的人。
原本拖着案子,立刻以一种让秦阳感觉到不可思议的高效率推进了。
半个月之后,三司会审。
而同一时间。
刑部的马郎中,斟酌再三之后,还是带着宝盒,来见了叶建仲。
“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
“马郎中啊,这里又没有外人,何须如此客气,坐吧。”叶建仲露出一丝微笑,很是随和:“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无须犹豫,我也知道你近来为了大局,着实是受了委屈,这些我都记着呢,也不会忘了。”
“大人误会了,下官心里省的,这次来真的是有要事,此物大人请看。”马郎中将宝盒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叶建仲看着宝盒,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良久之后,才缓缓道。
“马郎中,此物是何处得来的?”
“不敢隐瞒大人,下官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下官惊骇不已,实在是没了主意,只能来找大人定夺。”
“做的不错,马郎中,这件事你忘记就好了,就当从来没见过,这次你立下了大功,你且放心,你儿子复活的事情,凭此功绩,绝对足够了!”叶建仲拍了拍马郎中的肩膀,一脸欣慰。
“那多谢大人,下官告辞。”马郎中也松了口气,这东西拿在他手里,着实压力大了些。
思来想去,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实话实说了,虽然只是实话实说了一部分。
可对方也只是让他将东西送来,他却还是没对叶建仲死心,总想着两边都有些希望更好一些。
待马郎中离开之后,叶建仲拿起宝盒,进入了密室,将密室完全封闭之后,才开始尝试着打开宝盒,观察里面的玉玺。
一番折腾,完全无用之后,叶建仲斟酌了片刻,又开始在故纸堆里翻腾典籍。
片刻之后,他拿出一卷卷轴,打开之后,就见神光汇聚,化作一颗玉玺的虚影,他对照着虚影,再看宝盒内的玉玺,足足三个时辰之后,叶建仲才抬起头。
“玉玺难道是假的?”
宝盒之中的玉玺,比虚影之上玉玺,多出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浅痕。
但跟着,叶建仲就又摇了摇头。
“不对,玉玺是真的没错,据说当年前朝大帝身陨之前,曾经祭出过玉玺,这一道浅痕,应当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玉玺应该是真的,再加上这个如同秘宝一般的宝盒,也必定是前朝大帝珍藏之物……”
虽说这么判断没什么问题,可叶建仲却还是谨慎的没下决断,没有真正的拿出来,真与假都不能轻易下结论。
若玉玺是真的,叶建仲又开始疑惑。
前朝玉玺,原来在这里,这到底是谁送来的?当年臣田侯死的时候,也未曾吐口,没想到现在却忽然出现了,对方送到我这里干什么?
若是我直接进献于赵王,不,不行,不能给赵王,必须直接进献给陛下,可也不能这么直接进献给陛下,近来陛下愈发的难以揣测……
那……
思来想去之后,叶建仲招来亲随。
“如心近来可有异样?”
“回大人,如心对大人忠心耿耿,并无异样,纵然是此刻在吉祥街,也是尽职尽责,事办的极好。”
“好,你告诉她,只要她为本官办成一件事,本官即可将她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