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修仙-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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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坐在矮桌之前,洗杯烫杯,洗茶泡茶,一阵套程序下来,一丝不苟,待斟一杯茶,轻轻的推到秦阳身前之后,才缓缓道。
“有劳季公子了。”
“我头一次见到有人会如此赴死,你真相好了?”
“想好了,能卸下重担,做一次自己的选择,虽然是无奈,却也终于轻松了,心里也重负,也终于没了,我感觉很好。”
“行吧。”秦阳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指尖慢慢的开出一朵白花,如同山野里到处可见的小野花。
秦阳抓住白花,轻轻一抓,白花就被其拔起,下方还连带着几丝带着光晕的根须。
“吞下吧。”
“这是?”如心有些意外。
“剧毒之物,服之必死!”秦阳随口回了一句,而后又补了一句:“你之前说过什么,你忘了?一切听我安排。”
“好。”如心展颜一笑,也不再多想了,张口将白花吞了下去。
下一刻,秦阳伸出手指,一指点在如心的眉心,神海里泛起一丝涟漪,金光付出,随着秦阳一指,没入到如心的眉心,直接封了她的六识。
而后再拿出一颗泛着金光的丹丸,将很久都没出场的丑鸡拉出来。
“丑鸡,帮个忙。”
“秦有德,你怎么又换脸了?”睡眼惺忪的丑鸡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
“之前你不是吞了不少那谁留下的最强力量么?还有么?来,吐出来点,炼化到这颗丹丸里。”
“你还有脸说!早没了!”提起这个,丑鸡就炸毛了。
当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金里透着绿,绿里透着黑,黑里还透着点红,简直丑到自己都不敢看的地步。
“别装了,现在有正事要用,再说,你要是没化为己用,还能变成现在这样通体一色?当时我都给你说了,这是让你多出来一个神通,你还不乐意。”
秦阳嗤笑一声,直接揭穿了丑鸡。
丑鸡气的炸毛,哼哼唧唧了半晌,却还是张口一吐,一道绿气飞出,没入到丹丸里,被其炼化到丹丸之内。
“秦有德,我告诉你,下次再有什么东西,你都往老祖嘴里塞,我就跟你翻脸!翻脸!”
丢下一句话,丑鸡气呼呼的钻了回去。
秦阳握着丹丸,直接塞到了如心嘴里,握着她的下巴轻轻一捏,丹丸就落入她的腹中。
将她放回到床上,秦阳看着她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没太大把握,虽然我的神通,越来越向辅助发展,可我真不想当一个辅助,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曾经的沐如心肯定是死定了。”
拔出一根头发丢在地上,化出一个分身。
“干活吧。”
秦阳迈步离开,而分身在房内,将里面封闭的死死的,禁制都叠加了九十九层,做完之后,分身叹了口气。
“又要死了……”
说罢,分身轰然崩碎,化为齑粉,消散的干干净净,除此之外,还有一颗乌色球在半空中炸开,化作一道乌光,横扫了房间里的一切。
秦阳收拾了东西,跟着贱天霄一起,离开了吉祥街,前往一处离都的宅子,据贱天霄自己说,是他的祖宅,除了祭祀很少回去。
宅子在靠近离都中心的地方,方圆五十里之地,都是他的地盘,可是大部分地方,却都是荒着,里面长满了高大的林木,只有中心,有一处幽静的宅子。
“天霄师兄,你确定我在这里干什么,都不会被外人知道么?我要召唤域外邪魔呢?”
“你放心吧,想干什么尽管干,这里有我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没人能窥视进来。”
“那就好,天霄师兄你去忙了,我要做事了。”秦阳近了宅子,转了一圈,选了一处小院子,对贱天霄指了指门外面。
“切……”贱天霄不以为意,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秦阳布置好祭坛,拿出鬼神令,摆在上面,再点燃了祝由香。
片刻之后,鬼神令之中,一缕幽光浮现出来,化作仡楼大佬的样子。
他环视四周,抬头看了看天空,颇有些意外。
“咦,离都?你在离都里还能找到这种地方?你在离都里召唤老夫,有何要事?”
“前辈,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我之前听前辈说过,黎族有许多奇特的法门,我想请前辈帮个忙,施展其中一个法门。”
“必须要老夫亲自施展么?”
“是,只有前辈亲自主持,才能天衣无缝。”
“主持?”仡楼看着秦阳这张截然不同的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你当年问的那么详细,现在是要用上了么?”
“不错,明日日落之后,请前辈主持死亡仪式,我已经入了五行山,现在的样子与神魂本相一致,名季无道。”
“死亡仪式,昭告天地,倒是不难,不过,老夫可从未给活人做过死亡仪式,只要举行了死亡仪式,就再无此名,你也不再是季无道,你的法门再奇特,也无法让神魂本相变成他,你既然能以此身份进入离都,为何要如此放弃?”
“因为季无道死了,我要办的一些是才更有把握,就是不知前辈可否应允?”
“死亡仪式而已,轻而易举。”
秦阳稍稍松了口气,又加了一句。
“既然前辈应允了,那就容晚辈厚颜多加一个人,还有这位姑娘,名沐如心,这是她的一缕神魂之气,还有本相。”
秦阳将一缕气息投入到鬼神令,又在身旁化出沐如心的样子。
“烦请前辈顺手一起带上吧。”
“你当死亡仪式是儿戏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你有这等古怪神通,连神魂本相都能幻化,举行了死亡仪式也没什么,不外乎丢掉一个身份而已,可这位姑娘,这可是她的本相,她唯有心存死志,又生机薄弱之后,方才能……咦……”
仡楼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盯着秦阳。
“这些你应当都知道的,你知道死亡仪式一定会成功吧?”
秦阳略有点尴尬,赶忙行礼。
“咳,前辈勿怪,这事吧有点复杂,她之前坑了我,结下仇怨,可是现在呢,机缘巧合之下,我化身季无道之后,她又帮了我大忙,欠了人情,我心里不知如何处置了。
正好她现在已经走上绝路,无论如何,都肯定会是身陨的局面,索性让沐如心死了,我也正好能还个人情,两全其美。”
仡楼听的一脸无语,从未见过这等情况,还真是够纠结的。
真去杀了,心里过意不去,不杀了,心里也过意不去。
“行吧,不过,老夫以前可从未给活人举行过死亡仪式,若是事后,这姑娘承受不住,真死了,你可莫要怪老夫。”
“前辈放心,该做的都做了,她若是真死了,那也是天命。”
听天命尽人事,秦阳思来想去之后,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在来离都之前,其实都想好了给季无道杀青了。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黎族的死亡仪式,而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丢掉一个马甲的事。
就是不知道,给一个人的本尊执行死亡仪式,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但这个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因为无论俩老乌龟死不死,如心这个双面间谍,最后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秦阳心里暗叹一声,下定了决心。
以后再也不随便开马甲了。
再随便开马甲,就让……
就让马甲不得好死!
第四零五章 就你韩安明事多,默契的俩老乌龟()
秦阳换好了衣服,梳理了头发,神情平静,眼神里带着一丝纵死无悔的信念。
三司会审开始了,季无道也该杀青了。
时至今日,这次会审,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了,献国公对于之前的罪过,早已经放弃挣扎了,对于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
害了些许凡人,又不是大范围的屠杀,若非催生出人魔,怕是根本不会有这次的三司会审,最后的结果纵然是处置严厉,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秦阳在离都待了这一年多,对这边的游戏规则理解的愈发透彻,尤其是心里也大致明白,那位乾纲独断的大帝,怕是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既然他不在意,那就搞些他在意的事情。
贱天霄今天难得正经了一些,没有在吉祥街厮混,亲自来送秦阳去大理寺。
本来敲响震天鼓的地方,惯例就是开审之地,可这次,刑部尚书叶建仲,与献国公之间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波及众多,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在刑部开审了。
大理寺在离都的地位很尴尬。
按照规制,大理寺掌断天下奏狱,权利极高。
寺,廷也,有法度者也,放到秦阳前世,大理寺就是最高法。
名义上是这样,可在大嬴神朝,事实却不是这样,刑部、定天司的职能,都与之有重叠。
离都之外有什么案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报之后,若有异议,现在决断的也是刑部。
离都里发生的案子,按理说是要给大理寺处理的,可事实情况是,小的都被离都本身的府衙处理了,牵扯到权贵,牵扯到氏族的,大理寺也没决断权。
好端端一个最高法,硬生生的变成了地方信访办一样的地方。
而且百八十年,都没一个上访的人。
朝廷上下到九品芝麻官,上到亲王,压根就没一个能对大理寺看得上眼的,连平日里的走动都没有。
说起来大理寺卿在规制上,还是同属六部尚书一级别的大佬,可大嬴神朝的大理寺卿,品阶没变,可实际上呢,却成了一个处理鸡毛蒜皮小事的养老单位。
正因为如此,三司会审今日开审,借用了也不过是大理寺的地盘而已。
大理寺卿一头白发,眯着眼睛,跟没睡醒一样,迷迷瞪瞪的就来到了正堂,跟刑部尚书叶建仲,和定天司来的代表,一品外侯韩安明见礼之后,就坐在那发愣,神思转眼间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了。
韩安明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而叶建仲也毫不在意大理寺卿的样子。
大理寺什么情况,他太了解了,这位大理寺卿,也只是在这里养老而已。
再说这次的三司会审,本身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大理寺卿一副你们聊,这不关我屁事的态度,也没人管他。
时辰临近,献国公被宣召而来,秦阳也被带了进来。
打眼一看这阵容,秦阳心里就有谱了,这也太走过场了吧?
定天司的司长都不到,大理寺卿还是个已经开始打盹的糟老头。
本来还打算在杀青之前,慷慨激昂,舌战群雄一翻,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秦阳走上前,跟各位一一见礼,无论是老熟人韩安明,还是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的大理寺卿,甚至是叶建仲,秦阳都没有失了礼数。
依照规矩,叶建仲伸手一挥,厚厚一沓子卷宗,在半空中展开,化作一张巨幕一般,摆在献国公面前。
“这些是罪状,一桩一件,清清楚楚,献国公,你可仔细看看,有什么异议了,可一一申辩。”
这是正常的路子,上来先说一遍,有人告你什么什么罪状,你可认罪,然后不认罪,大家再继续申辩。
然而,这一次,献国公却只是打眼扫了一眼,大致看了一下,的确都是之前戕害凡人的罪状,只不过细致之极而已。
“臣,有负圣望,臣领罪。”
献国公毫不犹豫的认了罪,相比后面的事情,这点小罪,不值得去申辩,也不值得去浪费精力,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认罪,给大帝留下一个好印象。
处罚也不会有什么太重的处罚,无所谓了。
叶建仲深深的看了一眼献国公,他也不想继续在这件小事上耽搁了,走个流程就行了。
叶建仲随手一挥,收拢卷宗,缓缓的道。
“既然此案案情明朗,国公大人供认不讳,本官即刻就会前往宫城,面见陛下,据实奏报。”
就在这时,一直眯着眼睛,跟没睡醒一眼的大理寺卿,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努力睁开了一点眼睛。
“啊,什么?面见陛下?这是审完了?”
大理寺卿无神的眼睛环视一周,露出一丝苦笑,站起身,对着周围一拱手。
“老夫年事已高,精力略有不足,实在是让诸位大人看笑话了,勿怪,勿怪……”
“付大人无需如此。”韩安明站起身,回了一礼,而后再对着叶建仲一礼:“叶大人,下官还有话要说。”
“案情如此明朗,铁证如山,献国公又供认不讳,你还有什么异议么?”叶建仲眉头微蹙,心里颇有些不爽利,怎么这个家伙又跳出来。
“叶大人误会了,对于案情,下官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此案之中,尚有一人魔未见,下官也不过是想趁此机会,问一问季无道。”
“原来如此,韩大人身为三司之一,自然有权利审问,何须如此客气。”
一听这话,叶建仲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季无道,本官只想弄清楚,人魔到底现在何处?”韩安明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同鹰隼,盯着秦阳的双目:“人魔之事,事关重大,无论他是否化作怨魔,都不能放任不管,你应当明白。”
正在开开心心打酱油的秦阳,听到韩安明的话,恨不得当场脱了鞋塞他嘴里,再一巴掌抽死他。
就你特么的事多!
在场的人,谁没看出来,这件事已经定性,今日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
大家都很忙的,没看到献国公和叶尚书,都急着要走么,他们都忙着趁此机会坑死对方呢,你在这耽误人家去投胎,还有没有公德心了?还是人么?误了投胎时辰,变不成猪狗怎么办?
压下心头的三尺无名火,老韩这人不地道的很,非要把我牵扯进来干嘛。
沉吟了好几个呼吸,秦阳才缓缓道。
“韩大人,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
人魔在哪,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教导成才,让他明白礼义廉耻,懂得克制,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你也别费心思。
纵然你将我带回定天司,八十般刑罚轮一遍,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从我踏入离都城门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甚至没打算活过今天,我死了,人魔失去了控制,他会不会变成怨魔,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确定,只要催生出人魔的罪魁祸首死了,人魔怨气消散,就再也不会有怨魔,也不会有人魔了。
你放着被告不管,却非要去对付一个因怨气滔天,因悲惨而生的小孩子,韩大人,你的良心不会痛么?哦不,是你还有良心么?”
韩安明被怼的面红耳赤,硬忍着再也不说什么了。
秦阳说的没错,只要严格按照神朝律令处理,献国公催生出人魔这一条,就足够让他死了。
只要献国公死了,罪魁祸首就没了,人魔的怨气自然消散了,届时就算是人魔还在,那也不再是人魔,也不会再变成怨魔。
隐患自然而然的彻底消除了。
而献国公,这时才第一次瞥了一眼他从来没正眼看过的秦阳。
只是轻轻一瞥,嘴角微微一翘,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如此天真的年轻人,自以为抱着必死的信念,以卵击石就能达成目的?
他撞的这块石头,可不是他献国公,而是神朝的游戏规则,是大帝。
献国公迈步向外走去。
秦阳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献国公,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而后面,叶建仲也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装作以前根本没发生过冲突的样子,对秦阳点了点头。
“年轻人不错,你且放心,本官定然会直谏到底,定然不让献国公轻易脱罪。”
秦阳微微欠身,也露出一丝微笑。
“那就祝您一生愉快。”
叶建仲微微一怔,心里略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季无道不知道之前的伏杀是他干的?
真是个单纯又勇敢的年轻人啊。
暗暗摇了摇头,叶建仲也迈步离去,准备前往宫城,准备多日,今日就是给献国公必杀一击的时候了。
看着两人一个接一个离去,韩安明这才忽然明白,为何三司会审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的师尊,会根本不来,只是让他来代表定天司出席。
这个过场,怕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很了。
韩安明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去。
秦阳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来了一句。
“韩大人,我近来会一直在吉祥街的藏香阁,韩大人,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藏香阁就好。”
“好。”韩安明没有多想,只是一拱手就转身离去。
大理寺内的正堂里,除了衙役书吏,就只剩下大理寺卿了。
须发皆白的大理寺卿,迈着略有些跛的老迈步子,慢慢的桌后面走出来,向外走去。
走到秦阳身边的时候,老头佝偻着身子,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
“年轻人啊,要变天了,赶紧回家吧。”
秦阳眼睛一眯,看着这位怎么看都像是快入土的老头子,立刻想到了之前告诫自己的话。
在离都神朝里,但凡是能久居高位而不下的,必定会有过人的本事。
哪怕这个人看似没什么权利,只是一个全程划水的糟老头子。
“老爷子,承您吉言,看到老爷子,让我想起来当年,老家村里的一个老人家,他也是左边脑袋曾经受伤,但不知为什么,却是右半边身子有些不利索了。”
老寺卿脚步微微一顿,缓缓的转头,看了秦阳一眼。
“年轻人,知道太多,没好处。”
“老爷子,您这句话,就掉身份了。”
老寺卿微微一怔,失声笑了一声,而后继续向前走,只不过这一次。
秦阳却看到,老头原本是左半边身子有些不利索,这次却变成了右半边身子不利索,转变的毫无破绽,甚至细看之下,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哪边了。
秦阳再多看几眼,就彻底分不清楚了。
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