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修仙-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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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打的措手不及,可如今,他却想仰天大笑。
那些暗中投靠周王的人里,有一个西境镇守军侯,虽说四境镇守军侯里,西境的军侯是最没存在感的。
东南北三境,起码都有好几位军侯镇守,唯独西境,只有两位。
一位是年纪大了,没什么雄心壮志,在西境养老,可以忽略不计,寻常所说的西境镇守军侯,指的就是另外一位军侯,他正值壮年,总揽西境镇守军侯所有的职责和权利。
哪怕这个职责和权利,跟其他三境完全没法比,那也是一境的镇守军侯。
以往西境的镇守军侯,从来不站队,离都这边的皇子也没谁回去逼迫,毕竟没太大意义。
因为西境一直非常安稳,西境之西的沙海荒漠,本身就没多少人,也不繁华,那片地盘的人或者异类,整天都在打个不停,跟大嬴没什么关系。
所以西境从兵力到各种方面,都是最差的。
平日里人家不站队,从赵王跟老太子、周王三角争锋的年代,也没谁会去逼迫,就怕西境军侯投入到对手的麾下。
如今确认了这位西境镇守军侯,已经投入周王麾下,还差点让他栽了个大跟头,赵王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投靠前朝,而且有确凿的争取,完善的证据链都有,铁证如山,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只不过赵王没急着捅出去,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将追查出来的证据,还有各种情报,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既然有一个投靠前朝的,证据确凿,能牵连出来的肯定还有其他人的。
他顺着这些牵连出来的人,顺藤摸瓜,却意外的牵连出来另外一个人,虽然这个人只是有一丝牵连而已。
但这个人却是之前属于中立派,直到给周王进献灵脉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他是周王的人。
看到了这个冰山一角之后,赵王反倒是有点不敢捅出去了。
为什么指向谁不好,绕了个圈之后,指向的却是同一批人里的另外一个。
发现了其中一个,赵王跟着手下的幕僚,关起门来,开始整合往年的情报,原本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情报,如今却成了重要的联系。
“给我找,没有联系也要找出来联系,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来!”
赵王整天都待在府邸里,亲眼看着这些人的进度,待发现了一丁点苗头之后,他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一个证据确凿,基本上递上去这人就死定了,西境镇守军侯必然会空出来一个位置。
可一个,对于周王的打击没多大,要搞就搞出来一个大新闻,才能给周王致命一击,哪怕这个大新闻未必全部都是真的,全部都能确认。
他要利用这个西境镇守军侯,一口气牵扯进去更多的人,更多支持周王的人。
一连三天之后,看着手下们用牵强附会的手段,强行将那些人全部联系起来,几乎支持周王的人里,有三分之二都被牵扯了进来。
赵王终于长出一口气。
有些牵连太敷衍了,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像是谁跟谁在什么时候见过一面这种事,根本没法当成什么证据的,可既然是抹黑,当然就不用在乎什么下限了。
弄到这些之后,赵王犹豫了许久,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做。
要不要在朝会上捅出来。
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忍住了这么做的冲动。
朝会上捅出来,效果肯定是最好的,但是他心里还是明白一件事。
他跟周王斗出狗脑,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刺杀,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那位高坐云端的大帝,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这次不一样,牵扯到前朝,甚至有人投靠了前朝,而且是一境军侯。
这绝对是嬴帝心中最敏感的禁忌。
他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周王,是没问题,但嬴帝的性子,会不会反过来对他有什么意见。
若是因此恶了嬴帝,那才是得不偿失,毕竟,谁继承太子之位,也是嬴帝说了算的,甭管有多强的优势,最终也还是嬴帝说了算。
思来想去之后,赵王丢掉了其中一些牵强附会的攀咬,将剩下的资料整合了一下,进宫求见嬴帝。
身为亲王,若是有什么大事,任何时候都可以入宫觐见。
见到嬴帝之后,赵王直接跪伏在地,以头触地。
“儿臣见过父皇,贸然惊扰,实属无奈,是儿臣骤然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又牵扯到周王,实在是不敢在朝会之上禀明,若贸然揭开盖子,周王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凭白受到牵累。
儿臣数日未曾歇息片刻,辗转反侧,一方面不愿意牵累周王,皇族相残,一方面又明白,绝对不能蒙蔽父皇,只能这个时候前来奏报,一切都由父皇圣心独断。”
赵王举起了手中准备好的材料。
站在嬴帝旁边的老内侍,走下来接过奏章。
嬴帝面无表情的打开奏章,当看到那一条条详实的证据,完整的证据链条,证明那位西境镇守军侯,竟然真的已经投靠前朝了之后,眼神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后面的部分,嬴帝随意的翻了几页,就不再向后看了。
“传卫卿。”
不稍片刻,卫兴朝匆忙赶来。
内侍将那些资料交给卫兴朝。
卫兴朝匆匆看了几眼,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跪伏在那里的赵王,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赵王这次可真够狠的啊。
那些暗中投靠周王的人,才刚刚浮出水面,赵王转手就想一口气将那些人统统钉死。
身为定天司的一把手,他只是看了看资料,就能确定,西境镇守军侯这个肯定是真的,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赵王不敢这么干。
而剩下的,趁机牵连,强行攀咬,也是正常操作。
“父皇,儿臣对周王还是很了解的,可以保证,这些事,绝对跟周王没关系。”
赵王跪伏在地,反过来为周王求情,言辞恳切,颇为真诚。
“儿臣与周王近来的关系,不甚融洽,要说有心给周王找麻烦,那肯定是有的,可是儿臣心里却明白,前朝到前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们之间相争,那也是为了大嬴更好,绝对没人会跟那些逆贼纠缠不清。”
这话说的颇有些道理,这是底线,他们都清楚,其他人也都清楚。
可是如今这话说出来,卫兴朝看着赵王那言辞恳切,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模样,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赵王真是毒啊。
“滚出去。”嬴帝一挥手,赵王被吹飞了出去。
赵王很狼狈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大殿之外的不少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赵王落地之后,依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起身离去。
那脚步似乎都变得轻快了些,他知道,过不了一会,很多人都会知道他方才的狼狈样子,可是同样,他也明白,嬴帝还是上心了。
心中的禁忌,终归还是禁忌。
赵王回到了府邸,就什么都不干了,静静的等着。
而皇城大殿里,卫兴朝不声不响的悄悄离开,回到了定天司之后,立刻第一时间暗中调动大批人手,开始暗中追查。
嬴帝到底还是觉得赵王递上来的东西,有点道理,起码他心底开始怀疑了。
那卫兴朝身为嬴帝最忠实的鹰犬,自然要为主分忧。
阳光明媚的海面上,无人知晓下面已经暗潮涌动,随时可能会翻天覆地。
……
“最讨厌这种实为强抢,名为借的行为,既然敢伸手借,想来被剁了手,也应该有心里准备吧。”
秦阳整理着手下送来的资料,喃喃自语。
前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瘦瘦弱弱,遇到过俩小混混堵路借钱,当时饿的两眼发蓝,正要去买饭吃,几句话下来,莫名的暴怒涌上心头,热血上头,疯了似的将俩小混混拍翻。
为了一个肉夹馍的钱,赔了十倍的医药费。
如今他也是对这种实为抢名为借的行为,深恶痛绝,他们还不如赵王呢,人家就是明打明的来打秋风,可打秋风却也会承诺一下,以后上位了,会善待嫁衣。
当发现定天司的人,已经开始在暗中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秦阳就知道,除了悄悄让赵王查到的那件事之外,不会有别的事了。
而赵王也不负期望,真的想要多牵连点人。
秦阳能知道,那些人是彻底倒向前朝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所有人都是怎么倒向前朝,不可能知道每个人的完整证据链。
他能有的,其实也只有那位西境镇守军侯的完整证据链,因为那位是最好找到的,西境的情况也太简单明了。
可其他人,他自己找不到,却有关键性的线索。
将这些线索,在合适的时候,一点一点,一个一个的,悄悄的丢出去,让定天司的外侯们,追查的转了一大圈之后,才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关键线索。
一张大网,慢慢的张开。
离都里,不少人都很纳闷,为什么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紧了,嬴帝却还没定下到底是谁去祭祀魁山。
定天司追查的越来越顺,因为他们手里抓到的反叛之人,越来越多,原本没什么用的情况,就慢慢的开始能串联起来了。
之前给周王进献灵脉的那些人,他们已经查出来,有八成的人,不是有确凿证据,就是有重大嫌疑,可以关进定天司大牢了。
剩下那两成,也都有嫌疑,可目前没查到什么确切证据。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颗萝卜被带出来的,会被下一颗萝卜带出来,再相互牵连一下,越是想后面,反倒是越顺利了。
卫兴朝自己都没觉得他们为何会这般顺利,只是觉得,这才是定天司应该有的水平。
尤其是这次出马的,有韩安明,韩安明最擅长这些事,这次也算是再次提高了一次评价而已。
甚至卫兴朝自己都会想,前些年总是出差错,是不是因为将最擅长这些事的韩安明,丢到了东海去当外交官。
就在快要追查完毕,越差越深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其中一条线索断了,那个人死了,死在了一位谁都没想到的人手里。
那位一直在逃,却也一直都没被赵王抓住的叶玄。
至此,卫兴朝明白了,为何那个叶玄一直能逃下去,原来是抱上了周王的大腿,这次追查,他们一直防着周王的人,却没料到,忽略了一个一直没在意的人。
尚未追查完毕的结果,放到了嬴帝的案头。
定天司出手抓人,而秦阳也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嫁衣也接到了命令,她正在巡狩四方,又有调兵之权,这次牵扯的人太多,需要嫁衣配合定天司抓人。
而这些事,秦阳也提前给嫁衣通过气了,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嫁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调动大军,在定天司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强行镇压局势。
青田君名单上那些投靠前朝的人,跟这次来借灵脉的人,重合的部分,直接被一网打尽,其中牵连出来的人,也跟青田君名单上的人高度重合。
短短七天,尘埃落定,该抓的都抓了,负隅顽抗的,该死的都死了。
于是乎,嫁衣继续巡狩。
而离都这个月的第一次大朝会,也开始了。
接下来,依然是赵王和周王的战场。
秦阳躺在玉辇里,枕着一只手臂,翘着二郎腿,将小本本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拿出笔,懒洋洋的将一个个记录的人名,全部划掉。
划完之后,秦阳收起小本本,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拿起一片新鲜的瓜果,乐呵呵的啃了起来。
继续吃瓜。
在别人看来,这些事都跟他秦某人扯不上一点关系,他只是个可怜又可笑,而且已经没钱的瓜皮。
第五八九章 赵王先赢一手,利用损失当优势()
例行大朝会,尚未开始,风雨已经有倾盆而下的趋势,气氛压抑之极,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到笑脸,往日里见面了会先闲聊几句的相熟之人,如今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谁都一言不发。
赵王和周王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而且局势反转的太快,太出乎意料,朝堂之上的人,都有些眼花缭乱,快要跟不上节奏了。
赵王先前一直压制着周王,而周王绝地反杀,一举占据优势,还顺带着将赵王陷入到吃力不讨好的境地里。
谁想到,这才过去没几天呢,赵王又闷声不响的玩了个背刺,一击捅到了周王腰眼。
而且这一次,赵王聪明了,自己不打头阵,只是悄悄的捅到嬴帝这里,而且赵王只是举报了其他人,言语间极力为周王开脱,担保这事跟周王肯定没关系。
这才是真心毒辣,他不提,嬴帝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真会做什么,可是赵王提到这里,以嬴帝如今的性子,心里若不会生出疑心,心里没根刺才见鬼了。
然而赵王这是在人背后说好话,聪明点的都知道赵王为了什么,可在面儿上,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他这么说不对。
不这么说还咋说?你意思是赵王就不应该维护皇族,就应该说这些人全部都是受到周王指使,其实周王也已经投靠前朝了?
如今那批给周王进献灵脉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抓被杀了八成,甭说周王有什么反应了,前朝的人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呢。
甚至这个抓人过程,定天司都有些跟不上嫁衣的节奏。
调动兵力,临时开拔,以雷霆之势,奔袭万里,闪电结束战斗,这一系列操作,干脆利落。
这才开始祛除驻军之中的各种弊端,整改各方面落后方略几个月时间,嫁衣就已经在实战中表现出来卓有成效的一面,嬴帝都忍不住夸了两句。
直言如今大嬴神朝,能在这种事上做的这么快还这么好的,唯有大帝姬一人。
若是让兵部的那些的老爷们去办,兵部和下面的驻军,天生不对付,矛盾早就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他们能用三十年初见成效,都算是效率高了……
大朝会开始,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原本应该在大朝会上奏的一些人,也全部将奏章踹在袖子里,低着头装死人。
御史的队伍里,一个大号喷子之中排序中列的喷子,低着头斜了一眼一旁的大号喷子里位列第一的大喷子,眼见这位第一大喷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人,顿时明白,这位是不想参合进皇子之争里,现成的素材,也不愿意站出来喷人了。
中列的大号喷子心神一定,抬起头,昂首挺胸,高喝一声,迈步而出。
“臣有本奏。”
中列的大号喷子出来之后,高举奏章,扬扬洒洒的一顿乱喷,说的那是天花乱坠,明明矛头直指周王,却全程一次周王都没提到过。
低着头的罗良,抬了抬眼皮,心里面一面称赞好文采,喷人的水平也够高,只是可惜,人是个棒槌,身为御史,参合进皇子的争锋,还来当出头鸟,十有八九不会有好结果了。
靠喷人来增进修为,提升境界,只要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要抓住这次机会,风险太高。
罗良继续装死人,连评价这文章的心情都没了。
而这边的大号喷子喷完之后,跟在后面站队表态的人,则一个一个跟着出来开喷,但是这些只能算是中号或者小号喷子的御史,就没大号喷子这么有水平了。
有人上来就直接撕破脸皮,将矛头指向了周王。
类比一下,大号喷子这叫骂人不带一个脏字,有理有据,而下面的中小号喷子,可以算是上来就开始口吐芬芳。
一群人喷的差不多了,嬴帝转头看向周王。
周王直接走出来,面沉似水,跪伏在地。
“臣此前从未主动招揽这些人,只是他们主动上门,进献灵脉,臣自觉此举于神朝有大利,又是臣子一腔热忱,难以拒绝,从未想到过,也从未听说过,这些人竟然都投靠了前朝,臣骤闻此事,震惊不已。
从接触到这些人到现在,臣连他们的名字都未必能全部认得,此时此刻,心中百味杂陈,却找不到如何自辩的方法。”
周王说完之后,以头触地,再也不起,也不在多说一个字,一副挨打要立正的模样。
赵王心里一个咯噔,坏了。
这次的事很大,可是直接牵扯到周王,可以算也可以不算,毕竟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指向周王是幕后主使。
嬴帝本就比较敏感,如今看周王的态度,分明是要将这次的事,从前朝贼子暗中搞事情,归为大嬴内部夺嫡。
只要嬴帝这么认为,性质就彻底变了。
“待事情查清楚之前,周王闭门思过。”嬴帝沉吟了一下,重拿轻放,直接让周王滚回去闭门思过。
什么罪名才会这么处理?肯定是跟前朝没关系的罪名。
那算下来就只剩下一个了,识人不明,被投靠前朝的叛贼蛊惑,被灵脉迷惑了双眼。
除非后面查明白了,周王真的跟这些事有直接关系。
但赵王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事是不可能查出来了,周王不会是幕后主使的。
以目前的情况,那些人之前跟周王都没什么接触,的确是主动投靠周王的。
赵王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周王,心中一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头撞到了地面上,脑门上鲜血迸射而出,隐含哽咽,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吼了出来。
“陛下!儿臣敢以性命担保,反叛大嬴,归附前朝之事,与周王绝无半点关系,我皇室中人,与前朝有血海深仇,如何会归附仇敌,还请陛下明鉴!”
赵王抬起头,再次叩首,大地上嘭的一声闷响,鲜血四溅。
砰砰砰的磕头声,伴随着血花溅起,场面死一般的安静。
一旁以头触地的周王,都忍不住稍稍扭转了点脑袋,用一直眼睛斜着看着满腔悲愤,满脸鲜血仗义执言的赵王。
一腔寒意涌上心头,周王默默的闭上眼睛,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位置。
他没猜错,无论他们谁坐上储君的位置,等到最后接任大宝的那一天,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死期。
甚至等不到那一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