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小的奇妙江湖-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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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越看越让他糟心的笑容,这些时日让他无数次黑夜里辗转反侧的那张脸,似乎在他的面前变得越来越清晰,在老钱颤颤巍巍吐露出来的那个他已经确定的消息后,第一次,他是如此的失态,不加任何掩饰。
而他的怒火,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当低下头又重新抬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将本来就被恐吓的不轻的老钱吓了一条,本来颤抖的声调甚至有些变形了。
孙思倒是顾不得这些事情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要干嘛,为什么要死抓着自己不放,但是他决定与这个女人摊牌了。
匹夫一怒,十步之内,也能血溅三尺。
他决定让那个女人明白,这个地方是襄城,不是京城,若是要咬死自己,她也得做好崩掉三颗牙的准备。
而且,现在也是时候,让自己的那些“朋友们”活动活动了。
第两百零一章 失去光明(二)()
无论是什么年代,只要日子还过的下去,哪怕朝廷发生了再大的风雨,对最底层的人民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们并不在乎最上面的那位官员是不是换了一个姓,除了某些特殊的时候,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本地的主管官员。
即使是襄城这种繁华的大城,一砖头扔下去说不定就能砸到某个不知名的小官头上,很多人,依然没有机会看到过守备大人、镇守太监以及参赞机务这三人的面容。
即使是某些庆典,众人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正常情况下,他们没有什么机会也没有必要去接触这些人。
而二小,则是作为这些“平头百姓”的一员,很容易的见到了寻常人终其一生可能也没有机会见到的这个大人物:襄城守备黄守义,虽然他并没有办法看清这个人的面貌。
心剑的感知,还不够熟练,他所能“看到”的,依然只是一个大致而已,而且离他越远的地方,所“看”的东西越不清晰。
如果不是黄丽在旁边小声的提醒,他甚至不知道这位便是襄城现在实际上的最高掌权者,特别是他最近听到的那些风声,这位大人,可不像以前所见的那些官员一般。
想到这里,二小的思绪又飘飞了起来,谁知道当初举手之劳,居然跟这位襄城守备的长女产生了交集。
如果没有那次小七的事的话,可能两个人的人生应该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机会才对。而小七的事,则是给了两个人一个契机,让本来素不相识又同样缺少朋友的二人在对方心底都留下了各自的印象。
无论当时的印象究竟如何,至少二人之后的交集就此产生。虽然遇到的次数不多,但是算起来的话,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比他们所认识的那些同辈都要少。
二小是没有什么同辈的朋友,温言能算一个,除此之外,那些常日里喜欢与他交流的,多是一些长辈一类的人物。
经历的风浪多了,二小所在的江湖早已不是那些菜鸟所待着的地方了,这也就造成了他其实没有多少同龄的朋友的困境。
而对于黄丽来说,年幼时因为身体原因,她基本没有什么与外人接触的机会。等她长大了,反倒对那些同龄人失去了交流的兴趣。
她热爱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所认同的,都是那种愿意为自己的梦想去付出的人。但是,生活在这个地方,她身边所能接触到的那些人,又有几个能放心大胆的能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呢?
生在权贵之家,是他们的福气,也是他们的悲哀。他们并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掌控自己的命运的那一步,更多的不过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走上家里需要他们坐上的位置。
对于两人来说,对方都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特别是黄丽的心中,更是有着一颗小小的感情的种子,这让她对二小的关注甚至比她的那群姐妹更重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的父亲也不会坚持要看一看这个女儿一定要救下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眼上缠着绷带的二小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正缠着绷带也没人看出他有没有在走神,偶尔耳边传来的黄丽的低语声,让他逐渐明了了这位今天是以父亲的身份来看看女儿的朋友的。
这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对于权力的敬畏的二小更加放松了,直接将黄父代入了当初所遇到的沈叔家隔壁的那几户亲戚的角色,如此想着,他的脸上甚至浮现了丝丝笑意。
而黄守义则是有些好奇的扫视着这个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当他第一次听说他最喜欢的这个女儿居然带了一个年轻男子回府,差点将手中那个低价收来的前代官窑烧制的极品紫砂给扔掉了。
好在后来听说只是救回来,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作为一个父亲的直觉,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不管女儿如何撒娇,他还是决定抽出时间来看一看这个青年,究竟是什么样子,让自己眼高于顶的女儿能另眼想看。
只是二小现在的样子,着实不太像年轻有为的青年该有的模样。不提身上那一层厚厚的绷带,单从二小露在外面的手上的茧子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习武之人。
而二小右手上的那个他不认识的印记更是让他眉头一皱,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印记究竟是什么,不过在他心目中,有这种印记的,自然不会是某些良善之辈。
更不必说二小半头仍未变黑的白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不会自己的女儿的良配之选……
不动声色的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女儿的脸上并没有他最担心的那些浓情蜜意,这让黄守义心中的那块大石稍稍放下了些。
至少女儿现在的表现,仍然没有超过朋友的范畴,只要不越过那条线,他倒是没那么反对女儿的交友广泛些,毕竟所认识些人,了解的也总会多些。
不过,黄守义的心中那块大石还是没有完全落下去,黄丽的朋友不多,他是知道的。万一日久生情之类的……
想到这里,黄守义瞬间又调整了一个又亲切了些的语气,“二小啊,你在这里待得可有什么不满意的?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呢?”
二小缓缓摇了摇头,“能得救已经是我的幸事了,本来叨扰便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才是。”
黄守义则是声音又放低了些,显得更加亲和了起来,毕竟也是从下层爬上去去的,对于如何掌控说话的节奏与与人交流的音调倒是一流,“毕竟是小女的朋友,哪里会怪你呢,你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明天我会派专门的医师来看护的,小友安心养伤便是。”
黄丽则是一顿,看着父亲的变化有些不解,然后瞬间领悟了过来,低着的脸庞上,莫名的浮现了几分恼意。
黄守义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他只是确认一下,在确认了女儿的神情不似有什么逾越的感觉后,他虽然没有完全放心,不过比最开始听到消息之后好多了。
没有多停留,吩咐了下人明日寻几位信得过的医师来照顾好之后,他便离开了。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大半,至于二小原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他倒是不那么在意。
从寒门之中爬起的他,三教九流什么人物他没见过。穷至易子而食者,富至金银满屋者,下至走卒贩夫,上至天子朝堂,他的阅历让他早已过了那个按照门阀看人的地步。
确认了这个青年虽然可能有些不好的方面,但是对自己的女儿并无恶意之后,黄守义便安下心来继续处理那些事物了。
自扩编令发布以来,城内的风波可不小,那些家族的反应基本与他所预料的相差无二,也正是这样,才消耗了他更多的心力去处理这其中的平衡。
让城内的那些家族继续积攒着怒火,但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限度,不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爆发出来,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
即使是他加上那一群最近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休息时间的整个幕僚团,现在的情势也只是刚好维持住了而已。
他们就像是在走钢丝一般,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城内的局势,然后通过扩编令疯狂扩充着守备大人的实力。
但是这群养出来的饿狼,必须要有足够的枷锁,不能让它有任何反噬的机会,而且,在这些饿狼中间,必须挑出一些可信的领头的,来让这支队伍更加易于控制。
若是换一个地方,只怕早已在这难以维持的平衡中败下阵来,被那群饿狼分噬,或者被城内的那群猛虎群起攻之,将自己吞的一干二净。
但是,这里是襄城,而他,是襄城守备,曾恩早已被他拉上了贼船,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虽然这一切很难,但是一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出现,已经给了这群人极大的信心,而只要坚持到那个节点,一切都将会变得不一样!
如此想着,黄守义脸上不禁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无论结局如何,他一定要在京城的那些人的爪子伸到这边之前,拉起一支足够强大的队伍。
只有这样,他才会有机会将那张人人垂涎的地图拿到手里。看着京城的方向,这位位高权重的手被大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满满的冷意瞬间充斥了整张脸庞,若是不知道的只怕都会有人以为不知谁欠了守备大人几十万两纹银没还,让守备大人的心情恶劣至斯。
而在他盯着京城的方向的时候,站在世间最繁华的城池上的一位中年人,也用同样的眼神看向那个旧朝灭亡的地方。
他手中的那张地图,在付出了几千人力的代价后,最终被证明是假的,而影是没有那个胆子用假货蒙骗自己的。
也就是,真的地图,很有可能还在凤城那边。特别是临近的襄城,这些时日的动静,他也听说了几分。
那个与他从来都不对眼的人,所想要做的事他也能猜到几分。缓缓的将手里的地图卷了起来,他将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喊了过来,耳语的几句,便将地图递了过去。
将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中年人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天气很冷,但是他心里的冷意更甚。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放弃那张地图的。
即使断肢重生仅仅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亲眼所见的实例,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最有可能的机会。更不用说,那关于人人都梦想着的,长生!
为了这些东西,他愿意放弃很多东西,包括这么多年他所积累下的这些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权利,还是财富。
在他那双包含冷意的眸子中,最深处隐藏着的是,足以燃烧一切的火焰,那火焰,似是要将他一同燃烧一般,在他的心底,越烧越旺。
而在前往襄城路途上,二当家看着这些似乎对寒冷的天气并没有什么感觉的战士们,满意之色更多了几分。
她之所以前往襄城,是因为他明白只是凭借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抱大哥当年的仇只是无稽之谈,虽然这些人已经足以给霸刀门带来足够的伤害。
但是若是说要复仇,还是欠缺了些。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他需要一些,来自其他地方的帮助。
这么久的时光以来,对于霸刀门的仇恨早已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他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在大哥死后,已经再没有值得让他闯荡这个江湖的理由了。
为了洗刷仇恨,他需要所有他能寻求到的力量的帮助,而为了这些,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没有理会旁边几位学徒不发一言的沉默,二当家将所有的心绪又重新压了回去,再次踏上了不知归途的旅途。
武魔皱着眉头将屋子重新搜索了一遍,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确实有些超过自己想像的那般狡猾了。
从那些人手里得到的线索,到这里,似乎就已经全部断裂了开来。这种单线程的联系方式,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是若是有心人想要反本溯源便会发现这实在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而武魔现在面对的困境便是这样,即使他已经将屋子里的人全部清理了一遍,仍是没有再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消息。那些人的嗅觉,超乎寻常的敏锐,在这里便已经直接断开了所有的联系。
前面几级还有路线可寻,这一次,却是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上级的方式。这让武魔心里逐渐涌上了阵烦躁感。
他本就不是很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在他的意愿里,若是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那才是极好的。
但是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这次确实让他一腔武力全部落在了空处。但是一想起那个青年,武魔的心里又泛出一阵不甘。
纠结的心绪让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而与他交手过的人都知道,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第两百零二章 失去光明(三)()
苏牧的病情仍在持续的恶化着,一场突然的寒流侵袭了他的身体,让他强行支撑了这么多年的身体,终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这些年来,苏牧的身体一直都在恶化,只是依赖于各种上好的药疗以及他本人的意志,强行延缓了这个进程,
但是这一次,他一倒下,所有的恶果却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一直在房间内看护着的几位医师已是满眼血丝,已经很久没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半分轻松之色了。无他,实在是躺在床上的那人,已经着实是病入膏肓了。
在这段时间里,这些医师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但凡温和些的方子,各种刺激性不大的针灸疗法,他们皆试过了。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苏牧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这才多少天,他的身体简直已经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了。
平日里没什么人注意到,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苏楚才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位堂叔究竟承受着怎样的苦痛。
毕竟若只是单单昏迷几天,在这些时日喂下的那些流食,怎么会让苏牧变得消瘦至斯。只是,看堂叔的样子,他的消化能力,应该很早以前就出了问题了吧。
又想起了堂叔每次教育自己时,说一会儿话就要休息一会的样子,苏楚的鼻头又是一酸,没日没夜的陪护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让他的身体也开始虚弱了起来。
“几位,今日还有别的方子要试么?”
一出声,苏楚这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至斯,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他简直要以为这是某个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的声音了。
几位医生摇了摇头,能用的方子已经用完了。剩下的可能会起效果的方子,都是一些性子比较烈的,若是贸然使用,苏牧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
到时候,若是苏牧没有死于病痛,反而是被药性拖死了,那他们才是真正的万死不辞。
所以这段时日所用的那些方法,多是温和的,性子稍烈些的,都被排除在外了。可是,看着苏牧现在这个状态,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走上那条道路了。
苏楚倒是对这些不是很清楚,看着精神也不是很好的几位医师,他倒没有轻易迁怒于人,这段时光他与这些医生也算认识加深了些。
他也是亲眼看着这些医师轮番休息很短的时间,就是为了确保万一苏牧的病情有了变化,有人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为了这个,他们休息时间,跟自己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自己虽然一直陪护着,这些医生可是也没有离开的。
除了偶尔去取一些药,或者某些药方不放心配比,他们会亲自去后厨自己熬药外,这几个医生简直吃住都全部都在这个地方解决了。
看着几位医师的样子,苏楚也不好让他们去休息,只能黯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方子,也就意味着,要么堂叔自己扛,要么就要赌命了,赌堂叔的身体撑得住剧烈的药性……
只是,看着堂叔明显已经垮下来了的身体,苏楚的心中满是悲凉,他不明白,为什么堂叔会落至这种地步。
一直陪护着的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关注外面的消息,他也不关心外面的消息,他只想知道苏牧究竟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可是,现实似乎已经演变成了,堂叔昏迷不醒,且情况恶化的越来越严重,而他自己,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混乱节奏也开始让他承受不住了……
与苏牧一样躺在床上的二小,静静的“看着”伸到了自己眼前的手掌,虽然没有像苏牧那般已经半只脚踏过了鬼门关,但是他的心,却已经慢慢向着那个方向靠拢了。
“我真的,看不见了吗……”
语气里并没有包含多少感情,这段时间的反复试探,已经让他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而在纱布全部岔开的刹那,当他在阴暗的室内缓缓睁开双眼,但他“看到”身边的那根长条,不停的散发着热量,他终于是被黑暗全部给吞了下去。
睁开,闭合,睁开,闭合……
重复了这个动作十数遍以后,二小看着眼前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的黑暗,缓缓用手握住了旁边的蜡烛烛身,举到了眼前。
他“看”见了自己手上握着东西,却看不到任何光芒。仅仅只有手上感受到的温度,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抓的是什么,而他,又失去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黄丽,医师让她告知的话,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在这一刻,当她看到二小无数次重复着睁眼闭眼的动作,以及那双无神的眸子以后,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也许,早些告诉他,会不会好一些……心里想着这些,黄丽的嘴上却开合了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无论怎样,失去了视力,那也就基本上与废人无异了。而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更是如此。况且,这么多年都好好的,陡然一下与这个五彩的世界失去了最直接的反馈交流工具。
二小的内心,究竟会多么的难以承受。她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有多痛苦,而且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安慰他好。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安慰的话语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她亲眼见到这一幕发生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准备的那些安慰的话,究竟是何等的苍白,与无力。
二小没有理会旁边黄丽纠结的样子,他在感受着这无边的黑暗。因为他已然明白,这一辈子,他都将与这份黑暗相随了。
心剑的感知终归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