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人-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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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五笑得很憨厚,笑起来就像一位地头劳作的寻常老农,完全看不出这是位曾经杀人如麻的老兵。
“李夫人说田将军定会发兵,我相信田将军一定会发兵。”
田仁会长叹口气。摇头道:“李夫人,我知你苦衷,千里孤身救夫君,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我由衷感佩,但是玉门关的兵马我决计不能调动,刀架在脖子上我还是这句话,本将奉旨戍守玉门关。手握五千控弦甲士,你以为区区两柄刀便能逼我屈服么?你实在太小看我了。此刻你二人速速收回刀,然后带着麾下回长安,胁迫本将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绝不伤尔等分毫,任由你们离去。若李夫人仍一意孤行,接下来可不好收场了,李夫人,三思!”
许明珠叹道:“西州有危难,田将军义发救兵驰援。于情于理都不该被苛责,将军为何偏偏见死不救?命妇说过,若将来陛下怪罪,我愿一肩承担,今日此刻,我拿刀架在将军脖子上,便已甘领一切罪责,这难道还不够吗?”
田仁会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连方老五都有些想笑了。
毕竟是足不出户的女子,把一切想得太简单,擅自调兵若能用这样的理由糊弄过去,未免太小看帝王心性了。
田仁会懒得解释了,只沉声道:“李夫人,你是陛下钦封的诰命夫人,令夫君也是长安有头有脸的权贵,当知国法森严,不容轻侮!”
如此关头,许明珠的眼泪不知怎的又流下来了,握着刀的手愈发颤得厉害,垂头泣道:“我不是什么诰命夫人,今日我只是一个为救夫君而走投无路的弱女子田将军,求你发发慈悲”
话没说完,突生异变!
对面一丈之隔的亲卫人群里,嗖的一声冷不丁射出一支劲弩,机弩藏得很隐秘,而且被诸多有默契的亲卫们用身躯挡住,弩箭便是从前排遮挡的亲卫缝隙里突然射出的,就连方老五这种百战余生的老兵都没察觉到。
能被一位关塞中郎将选为贴身亲卫,其本事自然不言而明,主将当着他们的面被歹人挟持,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扇自己的脸,于是在田仁会不慌不忙与许明珠说着话的空档,亲卫们不动声色地取出了携带的机弩。
机弩很小巧,属于袖里乾坤那一类的小物件,使用它的人手法很娴熟,而且出手很老辣,大抵看出挟持将军的两个人里,那位女子的威胁性要小得多,反而那位临危越见淡定冷静的老兵是个大麻烦,于是第一支弩箭的目标也是他。
弩箭射出,既准且稳,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直取方老五的脖颈要害。
许明珠浑无所觉,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子,根本不识江湖险恶,更没有应该具有的警惕心,直到弩箭射出,她也完全不知道,仍沉浸在悲泣之中。
方老五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听到了那要命的破空声,心下顿觉不妙,短暂仓促间甚至未见到弩箭的轨迹,多年战场搏命的经验便令他下意识地将左臂举起,护住自己的咽喉要害。
噗的一声,方老五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小巧的弩箭已穿透了他的手腕,而他拿刀的手也吃痛一松,架在田仁会脖子上的刀当的一声落地。
方老五反应也快,赶紧劈手夺过许明珠手上的首,将它稳稳架在田仁会的脖子上,然后顺势将许明珠拖拽到身后,于是亲卫,田仁会,方老五和许明珠,几者之间形成了一条以田仁会为肉盾的直线,令亲卫们投鼠忌器,准备好的第二击再也无法出手。
亲卫一击失败,不由大急,几名亲卫忍不住上前数步,扬刀指着方老五喝道:“大胆贼子,赶紧束手就擒,挟持边将,胁迫调兵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纵然不要命,你父母家小的命也不顾了么?”
方老五忍着手腕处钻心的疼痛,吃吃笑了两声,道:“小人从军三十多年,父母早亡,尚未娶妻,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诛我九族怕是难了”
浓浓的雾色里,僵持双方的身影若隐若现,先机已失,亲卫们再也不敢动手了,双方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田仁会叹道:“李夫人,放手吧,你们真的已陷入绝境了,我敬你夫君李素文采绝世,又孤身为国戍守边城,能文能武是条汉子,此时放手,我仍当此事没发生过,现在大雾将散,马上城头上的将士们便会看到这一幕了,到了那时,恐怕我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许明珠露出绝望凄美的笑,执拗地摇摇头:“我不。”
田仁会不由有些动怒了:“你明知我不可能调兵,如此行险,到底为了什么?”
许明珠泣道:“我知你不会调兵,可是,我只想为夫君做点什么,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知该做什么,只能得罪田将军了,哪怕这件事终究做不成,可我毕竟做了,将来九泉之下见到夫君,我亦不必那么愧疚”
田仁会呆了一下,然后气得直跺脚:“真是何其愚笨也!”
时间静静流淌而过,此时已是上午时分,阳光终于显露了几许威势,浓雾已然消散了不少。
压抑到窒息的僵持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豪迈的声音,还透着一股子目空一切的霸道意味。
“玉门关守将是老田,我爹请他来府里喝过酒,算熟人了,人马先驻扎关内,马上补充粮草和骆驼,关内找两个熟悉沙漠的向导,我去老田府上讨杯酒喝咦?这是个什么阵仗?”
话音落,氤氲雾色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惊奇地瞪着亲卫与许明著对峙的场面。
许明珠盯着亲卫们的一举一动不敢回头,眼泪却簌簌而下,然后,哇地大哭起来。
这一路,如同无根的浮萍,走出的每一步皆被情势所逼迫,许明珠强撑着快崩溃的心弦,无怨无悔地被命运牵引着,驱使着,可她,实在已经很累了。
直到此刻,听到背后那熟悉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蹒跚而行的许明珠终于看到了希望。
见方老五的刀仍稳稳地架在田仁会的脖子上,许明珠略觉放心,然后缓缓回过头。
身后的魁梧大汉见到许明珠的模样后呆了一下,接着惊呼道:“弟妹?你咋在这里?这是个啥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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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不知不觉四百章了,恰好昨天又是我十九岁生日,不由唏嘘不已,正印了那句时光如流水,又如白驹过隙,再如沧海桑田,什么什么的。。。
第四百零一章 烹茶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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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 ,刺史府门前。
裹挟骑营兵威,李素一脚重重跨进了刺史府,身后王桩和郑小楼亦步亦趋跟随,而蒋权则一声令下,骑营将士发出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冲进了刺史府。
众人进了刺史府不由楞住,府内前庭静悄悄空无一人,数十株光秃秃的胡杨树静静布满前庭四周,中间一条曲径通往前堂。
前堂回廊下,一位老态龙钟的家仆正在打扫,慢条斯理的样子,幽静而从容,除此别无一人。
意料中曹余最后的负隅顽抗并没有到来,或者说,曹余最后的防线便是府外的项田和折冲府将士,既然项田已败退投降,刺史府内便成了一个完全不设防的摆设。
见到刺史府静悄悄的场景后,李素果断举手,蒋权急忙喝止了喊杀不休的将士们。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琴声悲凉古朴,充满忧怀沧桑之感,仿佛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无欲无争的曲调渐渐冲散了刺史府内浓郁的兵戎戾气,李素静静站在前庭内,阖目听了半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良久,琴声忽然一顿,接着前堂远远传来曹余平静淡然的声音。
“上门是客,足下可愿与曹某烹茶把盏,共论天下是非成败?”
李素搓了搓刚才一直冷凝肃然的脸,笑道:“今日李某倒真做了回焚琴煮鹤的俗客,实在辜负了良辰雅趣,罪过!”
说完李素哈哈一笑,举手朝后面一挥,然后,蒋权领着将士们一步一步从前庭退回大门外。唯有王桩和郑小楼一步不离地跟着李素。
三人穿过前庭破败萧瑟的胡杨林,不急不徐走到前堂玄关前站定。
曹余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圆领处绣着星星点点的几朵梅花,搭配着衣衫纯白的底色,如迎雪的腊梅般高洁,孤傲。
曹余站在前堂回廊下。静静地看着李素,脸上没有任何喜怒,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直到李素走到前堂下站定,曹余才抬手施了一礼,做出一个请入内的动作。
李素毫无迟疑,抬腿便走上玄关,安静地脱下鞋子,走进堂内。身后的王桩和郑小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李素进了前堂。
前堂正中架着铁釜,下面烧着木炭,釜中水已沸,咕噜冒着泡,热气袅袅,如临仙境。
铁釜旁边置一矮脚桌,桌上木托盘内放置着许多小碟,碟内分别装满了各种烹茶香料调佐。姜,茴香。橘皮,茱萸,牛油等等,矮桌两边各置一方榻。
李素看了一会儿,然后上前跪坐在方榻的宾位上,含笑看着曹余。
曹余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同样也跪坐在方榻上后,用木勺轻轻在釜中的沸水里搅动了几下,然后神情肃穆地将牛油倒洒一些进去,再放了一小搓茴香,继续搅动
“李别驾自来西州上任。我还未曾以茶礼相待,说来确是曹某怠慢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不妨先一这茶中三味,再论恩怨,如何?”
李素拱手笑道:“能尝曹刺史的烹茶手艺,下官口福也,愿扫榻领教。”
曹余抬头深深看了李素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早该与李别驾烹茶论道的,或许”
话没说完,曹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然后垂头继续烹茶。
李素笑道:“今日也不晚,时辰正好。”
王桩和郑小楼颇为费解地看着二人,只觉此刻画风很不对。
不正常啊,二人见面应该打得头破血流,再互相慰问几句对方祖上女性长辈,并且表达强烈的欲与对方女性长辈发生超友谊关系的愿望才是正确的画风啊喂
现在两个算是仇人的人竟坐在一起烹茶论道,互相笑得很友善,就差在堂内竖一张古琴,一个谈高山流水,一个阖目聆听,知音得一塌糊涂,画面也和谐友爱得一塌糊涂,王桩和郑小楼这两位亲卫此刻站在堂内真心觉得自己很多余。
画面继续和谐。
曹余仍不慌不忙朝沸水里放进各种作料,而李素则笑吟吟地闭上眼,仿佛正在感受茶汤中的人生五味,不时还轻轻点头,似乎在赞许曹余的烹茶手法如何地道。
烹茶是件很麻烦很繁琐的事,而且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准确的说,这种烹茶法其实不叫茶,而叫“茶羹”,这种茶羹的味道被风雅且厨艺差到掉渣的名士们四处宣扬,说是茶羹的味道暗合儒家要义,每一种味道对应着儒家的一种至理,于是茶羹也就成为权贵和名士们才有资格烹煮的高雅之物。
这种东西的味道究竟如何呢?不妨试想各种姜啊,葱啊,橘皮啊,牛油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面洒,嗯,还得洒点盐。数十年后有一位圣人将会出世,长大后对茶情有独钟,不过他只单纯钟意茶叶,而不是茶羹,这位圣人名叫陆羽,茶圣大人是如何形容当今茶羹的味道呢?
他把茶羹形容为“沟间废水”。
由此可见茶圣对如今的烹茶手法是怎样的嫌弃了。
此时此刻李素跪坐前堂,笑意满面地看着曹余慢吞吞地朝釜内不停洒着姜啊葱啊盐啊,说实话,李素内心里其实是拒绝的
烹茶的暇间,二人保持着沉默,曹余神情很肃穆,他是读人,正经的科班进士,既然烹茶跟儒家要义扯上了关系,那么烹茶自然是一件很神圣很严肃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曹余盯着眼前不停翻滚的沸水,终于淡淡开口了。
“李别驾知否,我是贞观二年的进士,当年殿试时,陛下亲自站在太极殿前迎接我等一百三十四位进士,待我等殿前站定,陛下却抢先朝我们先施了一礼,他说,‘家国社稷,万千黎民,便托付诸位了’,当年陛下这一礼,这一句话,引得一百三十四位进士痛哭不已,并大礼以还,当着太极殿满朝文武的面,誓言为大唐社稷流尽最后一滴心血方止”
曹余面无表情盯着沸腾的茶汤,眼眶中却蓄满了泪水。
李素静静看着他,透过袅绕升腾的热雾,他只看见了曹余白衣圆领上的那几朵梅花,红得像血。
第四百零二章 意外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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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能创下闪耀千古的贞观盛世,自然有他独特的本事和魅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有着一群经天纬地之才的治国臣子,也有一群战无不胜的当世名将,更重要的是,他有着谦逊谨慎的做人态度,和无比宽宏博大的胸怀,――连女儿被坏小子**了他都能忍住脾气没剁了那小子,还对他委以重任,这胸怀博得没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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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迎出殿门,向新科进士主动行礼,无论这种礼遇是真心也好,做秀也好,终究令无数进士热血沸腾,痛哭不已,从此收尽天下士子之心,所以李世民才有底气说出“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这句略嫌狂妄的话。
事隔十年,曹余说起当年的情景,仍激动得落泪。
堂内热雾萦绕,茶汤已一沸,曹余却仍沉浸在往事的追忆里,忘记了釜中翻滚沸腾的茶汤。
李素也很好心的没提醒他,毕竟这东西光闻味道便很折磨人了,实在不敢想象喝下去是什么效果。
曹余吸了吸鼻子,接着道:“我是贞观九年六月被三省调任西州为刺史的,你想象不到当初我第一次走进西州城时,城内是什么景况这座城里有无数异族人,中原百姓反而不多,陛下当初占据西州时太强势,此举不仅令高昌国不满,城里的异族百姓也颇多怨恨,所以我进城后,看得最多的是百姓仇视的目光”
李素苦笑道:“我能想象得到,因为我第一次进西州城时,看到的也是这种目光,而且直到现在,这种目光也没见少。”
曹余摇头叹道:“不一样,当初对我的仇视。那是国与国之间的仇视,当初大唐占据西州,令西域诸国颇为不安,他们不明白大唐的皇帝陛下想做什么,说到底,占据西州实则是不义之举。而我赴任西州的职责,是必须要将大唐这个不义之举继续维持下去,为了戍守这座城池,还有辖下六个县,你可知我花费了多少心力?”
“汉朝班超鼎定西域,并建西州城,时已六百多年,这六百多年里,西州一直贫瘠穷困。我上任西州刺史后,也没能扭转贫瘠的事实,反而因为西州易主而令西域诸国心怀怨懑,平静的西州这三年来历经数次外敌攻城”曹余苦笑两声,道:“说是费尽心血,可不得不说,西州在我治下越来越乱,甚至差点被外族破城。这三年来我不断的扪心自问,不断找原因。以图西州崛起,兵强马壮,百姓富足,为陛下守好这座城,可是我试过无数方法,终究只换来失败”
李素垂头盯着沸腾的茶汤。淡淡地道:“为了守住西州,既然正途不可为,你便走了邪道,对吗?”
曹余沉默了,良久。抬头看着他道:“巴特尔应该都招认了吧?”
李素点点头:“都招了,所以,我今日来找你。”
曹余苦笑:“那我也无甚可说了,糜费城中百姓赋税,私养异族军队,此罪,我的父母妻小皆居关中长安,陛下欲诛我九族,倒也方便,曹某戍守西州三年,不仅一无所得,还犯下这泼天的大罪,曹某辜负了圣恩。”
李素盯着他的脸,忽然道:“你辜负圣恩,但是,你问心无愧,对么?”
曹余一呆,然后,情绪像釜中的沸汤一般渐渐激动起来,全然撕去了刚才淡定平静的伪装。
“不错!曹某确实问心无愧!尽管苦了西州的百姓,尽管我私养异族军队,尽管这三年城中商旅不行,百姓被盘剥得愈加困苦,可我曹余仍问心无愧!”
充血的眸子狠狠瞪着李素,像狼一般低沉喘息。
“我一切都做错了,可是,西州直到今日,仍是我大唐的治下!它仍是大唐的城池,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来到西州展开,城中无论官吏将士还是百姓皆须下跪聆旨!这座城池真正的主人,仍是我大唐皇帝陛下!”
曹余激动得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病虎,来回徘徊,低沉咆哮。
“李素,我告诉你,从见你第一眼起,我便厌恶你了,很厌恶!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评判我做得对或不对?你可知你踏进的这座西州城,是三年来我和项田以及折冲府将士还有那些突厥人花费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人命代价才守住的!西州百姓被盘剥,商人被苛以重税,他们都受苦,而我,也在受苦!为了西州城,为了养那支突厥骑兵,我这三年来变卖家产,散尽万贯,原本殷实的家境如今一贫如洗,家中老父老母和妻小被我连累,日子越过越穷苦,项田更是索性连家中的侍妾田地都卖了,为了西州城,我连自己都盘剥,谁不是在受苦受害?”
李素悚然动容,神情渐渐凝重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曹余那张委屈而扭曲的脸。
“贞观九年上任刺史,这三年来我向长安朝廷三省上疏无数,要钱,要粮,要工匠,要民夫,每次上疏皆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陛下和三省朝臣们似乎已完全忘了西州这个地方,完全不记得西州也是大唐的国境疆土之内,我这个西州首官缺钱缺粮缺人,什么都缺,却要为陛下守住这座城,只要我还在西州任上一天,西州就必须仍是大唐的城池,李素,你告诉我,我已被逼至如此绝境,除了不择手段,还能如何?”
曹余形若疯狂,通红的眼眸吃人般瞪着李素,须发皆张,怒目可怖,盯着李素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我曹余对不起西州百姓父老,但我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朝廷!因为不择一切手段后,西州,它还是大唐的西州,寸土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