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人-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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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至此,长孙无忌忽然脸色大变,起身暴喝道:“闭嘴!李承乾,尔欲招惹大祸乎!”
李承乾吓得浑身一激灵,呆愣过后顿知失言,急忙垂首请罪:“承乾口不择言,请舅父大人恕罪”
长孙无忌抬眼朝堂外廊下一扫,见堂外空荡荡的并无一人,这才放了心,随即恶狠狠瞪了李承乾一眼,压低了声音怒道:“当年的事情也是你区区小辈敢随便说的?不知这是你父皇的大忌吗?太子殿下,你差点惹了大祸!”
李承乾被长孙无忌的厉色吓到,一脸悔恨地点头认错不已。
阖眼捋须,长孙无忌沉吟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缓缓地道:“眼下来看,殿下所言所行确实让陛下失望了,或许动过易储的心思,然而欲易一国储君,又是嫡长子,干系太大了,纵是陛下也无法掩天下悠悠众口,所以太子殿下尽可放心,不到忍无可忍,陛下绝计不会真的易储的,虽说眼下对你很冷淡,也只是一时失望气愤,殿下这段时日只需凡事小心,言不可多,行不可讷,遵人子之孝道,行贤德之仪行,所谓‘水滴石穿’,陛下终会恢复对太子的恩宠。”
李承乾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显然对长孙无忌的回答不太满意,说了一大通话看似句句在理,可细细思量后,一句都没用。
他李承乾今日是来拉同盟求助攻的,这样的回答岂能打发他?
“舅父大人说的极是,承乾谨记于心,只不过父皇如今对魏王泰极度偏宠,仪仗和赏赐一度与东宫并肩,逾制若斯,惹满朝议论,东宫威望扫地,这还请舅父大人指点。”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平常心即是,殿下眼里何必看重这些俗物?魏王仪仗就算逾制与东宫并肩,就算他的王府修得比东宫还漂亮,那又如何?殿下须知,如今你最重要的东西还是属于你的,旁人轻易夺不走,包括魏王泰,那就是‘太子’的位置,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陛下对魏王再恩宠,你仍然是太子,将来大唐的皇帝仍然是你,只要殿下从今往后不再做令陛下失望的事,陛下就绝不可能真的把你废黜了,老臣的意思,殿下明白了么?”
李承乾再次皱了皱眉,显然长孙无忌的回答还是令他不满意。
长孙无忌接着道:“殿下,你与魏王,晋王皆是老臣的外甥,皆是吾妹文德皇后所出,所以,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老臣的亲人,兄弟阋墙之事,老臣也不愿见,殿下是长子,亦是长兄,弟弟们有什么忘形跋扈之处,站在太子的位置或是兄长的位置,你都应该稍作忍让才是,万不可伤了兄弟和气,换句话说,纵然魏王泰近来独得帝宠,以至咄咄逼人,殿下也该一退再退,做些符合兄长的姿态出来让朝臣们看见,殿下多忍让几次,朝臣们便知殿下的胸襟气度,便会满朝赞颂殿下的仁厚,这些话你还怕传不到你父皇耳中?听得多了,你父皇自会对你融冰化雪,恢复如初,此即‘以不变应万变’,善也。”
李承乾神情微动,这番话终于令李承乾比较满意了。
其实长孙无忌的说法并不新鲜,类似的话,东宫左右庶子那些属官不知对他说过多少次,只不过长孙无忌说出来,分量自然与东宫那些属官不一样,更何况,长孙无忌愿意推心置腹与他说这些话,便试探出了长孙无忌的态度,显然,这位亲舅舅也是不愿父皇妄动易储之念的。
试探态度,其实比请求指点更重要,态度有了,确定他是站在东宫这个阵营的,有些麻烦便不需要说透,长孙无忌自然知道如何在父皇面前保他这个太子。
李承乾终于满意了,神情也渐渐轻松下来,脸上甚至挤出了几分笑意。
长孙无忌也很轻松,正事说完,话题扯到别的方面,长孙无忌慈祥和蔼地对李承乾谆谆教诲,态度如同当年一般,既维持着君臣之仪,也不失长辈威严和爱护,瞧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闲话半晌,李承乾适时告辞,行礼过后满意而归。
前堂内,长孙无忌慈祥的笑容渐渐僵冷,最后面无表情,捋须阖目,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轻悄的脚步声,长子长孙冲脚着足衣,如猫潜行,轻轻走到长孙无忌的身后。
“父亲大人,看来如今太子有些惶恐,怕是着急了。”长孙冲轻声道。
“嗯。”长孙无忌仍阖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看了看堂外空荡荡的庭院,长孙冲的声音更低了,凑在长孙无忌的耳边轻声道:“孩儿适才在后面静听了许久,听父亲大人的意思,似乎继续保太子?”
长孙无忌嘴角一勾,缓缓地道:“你从哪句话里听出老夫要继续保太子了?”
长孙冲一惊,也不顾父子礼仪,立马跪坐在父亲身旁,轻声道:“父亲大人的意思难道舍太子而就魏王?”
长孙无忌终于睁开了眼,淡淡瞥了儿子一眼,道:“世上之事,不是非东即西,非黑即白,未到乾坤鼎定见分晓之时,千万莫随便定出取与舍,胜败五五之数终究还是太过行险,我长孙家已是大唐门阀权贵,多年经营方有今日之盛况,所以万不可踏错一步,陷家族于万劫不复之境。因文德皇后之故,长孙家与天家已是休戚相关,无可分隔了,所以,我们的选择必须要与陛下的选择保持一致,否则,长孙家必危。”
一席话听得长孙冲满头雾水,细细咀嚼半天之后,长孙冲满脸羞惭道:“孩儿愚钝,实不知父亲大人言中深意。”
长孙无忌笑了,摇头道:“储君之位非同小可,易储则动摇社稷根本,万不得已而不可轻言废黜,而老夫观陛下近年亲魏王而远太子,一半实因太子所为令陛下失望,另一半,怕也是为了平衡朝局,为防东宫势大而不可收拾,故亲魏王以制衡。毕竟陛下当年还是秦王时,同样的情势也曾在武德年间出现过,陛下心生忌惮,不得不防,但自从去岁中秋,太子无故杖责东宫左右庶子后,老夫看出来,陛下对太子已失望透顶,怕是真动了易储之心”
长孙冲神情微动,试探着道:“陛下若真有了易储之心,父亲大人方才何必对太子说那些呃,父亲大人想必自有您的道理。”
长孙无忌叹道:“老夫刚才说过,长孙家已是门阀,不可随便决定取舍,更不可随便表态,冲儿,明白老夫的意思么?”
长孙冲脸上露出明悟之色,点头道:“孩儿似乎明白了。”
长孙无忌欣慰一笑,不再往下说了,沉吟片刻,淡淡地道:“明日老夫便向陛下进谏,请陛下委派太子代天巡视安抚难民,毕竟是太子啊,如此大灾关头,怎可不见太子身影?陛下防心甚重矣”
长孙冲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
长孙无忌摇摇头,接着道:“魏王泰如今奉旨编撰括地志,怕是快成书了吧?”
“是,听说年中便可告成,此书包罗大唐山川河流各处地理,兼每州每城每地之民俗风情,可谓古今一绝,魏王纵与太子之位无缘,仅凭此书便可名垂千古矣。”
长孙无忌点头,淡淡地道:“老夫书房里有两本书,分别是禹贡和水经注,书上皆有魏时郦善长先生的亲笔批注,可谓绝世孤本,对魏王泰编书必有大用,冲儿,你代老夫去一趟魏王府,将这两本书送去,就说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长孙冲两眼一亮,情不自禁躬身道:“父亲大人高明,孩儿领教了。孩儿这就去办。”(。)
第六百零二章 晋阳生变(上)()
朝局随着圣眷的变化而变化,这是一座耀眼的金字塔,下面的人总是眼巴巴地盯着顶层的脸色,以顶层的喜恶为喜恶,整个金字塔的风向也随着顶层的转变而转变。燃? 文 ?? ???。 r?a?n??e?n
名垂青史的名相长孙无忌也不能免俗,他永远不会随便站队,更不会轻率地做任何决定,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首先要看的便是李世民的脸色,长孙家必须与天家保持高度的一致,才能真正做到家国利益休戚相关,才能保得长孙家这条大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天家所猜忌而翻掉。
今日也是如此。
李承乾低姿态的登门拜访,语气和态度甚至已到了低三下四的程度,再加上毫无争议的嫡长子身份,以及与长孙家的舅甥关系,如此亲密的关系,从利益到血缘都无可挑剔的紧密联系在一起,然而长孙无忌还是没有轻易表态。
因为李世民的态度不明朗,所以长孙无忌的态度不可能明朗。
这种夺嫡争位的重大关头,每迈出一步都有可能决定家族的兴衰,长孙无忌冒不起这个险,哪怕冒险的对象是自己的亲外甥也不行,他不能为了李承乾把整个长孙家族的命运全押到赌桌上,这显然是非常不划算的,利益和生死面前,再亲密的血缘关系算得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李承乾这个太子被废黜,接替他太子之位的人也必然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嫡子,与长孙家也是嫡亲的血缘亲人,那么,谁上去谁下去,对长孙家来说有区别吗?
所以长孙无忌选择了两头烧灶,一头烧太子的热灶,另一头烧魏王的冷灶,两边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至于排名第三的嫡子,那位才十二岁的晋王李治,这个名字在长孙无忌的脑海里只是浮光一闪,然后马上摇头否定了。
前面两个快打破头了,不是甲就是乙,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老三来坐这个位置。
一则年岁太幼,十二岁,冠礼都没行,还是个啥事都不懂的小屁孩。二则朝中没有人脉,没有阵营,唯一的倚仗便是皇帝的宠爱,三则一无所长,这个年纪看不出他的人品,看不出他的学问,看不出他的为人处世,可以说毫无特长,平凡得根本不入眼,这样的小屁孩何德何能可以被选中当上太子?
长孙无忌对李治完全无感,而且也笃定李治没有任何希望参与到这么复杂的东宫之争的战役里来,所以,嗯,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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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县。
“子正兄,你说我是不是经常被人无视啊?”
李治睁着蠢萌的眼睛,一脸失落地看着李素。
“殿下何出此言?”
李治叹了口气,用一种假装成年人的语气幽幽地道:“你看啊,来晋阳不少时日了,对吧?这些日子你们都在忙着赈济百姓,对吧?孙县令忙个不停,你也忙个不停,就连我身边的付善言他们都忙个不停,好像你们总能找到事情做,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可我呢,我这个堂堂的皇子每天却只能坐在城外的棚帐边,蹲在城外的棚帐边,或是累了躺在棚帐边,看着你们忙来忙去每个经过我身边的人都会看我一眼,然后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扭头走过”
李素愣了一下,然后笑抚李治的狗头,道:“殿下万金之躯,不必做什么事情的,只要你站在城外,让百姓接受官府赈济时能顺便看到你站在那里,你的作用就完全达到了,就像,嗯,就像城门口的吊桥一样,看着没什么用,但实际上摆在那里还是很好看的。”
这番安慰话显然令李治情绪愈发低落了,抬头横了他一眼,然后垂头失落地叹气。
李素笑了笑,没打算继续安慰。
小屁孩有颗脆弱的玻璃心自然要安慰一下的,但也不能太惯着了,毕竟李素顶多算是他的便宜姐夫,又不是他爹
孙辅仁的确很忙,自从李素一行来到晋阳后似乎更忙了,只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他忙并快乐着。
知道李素此次带了不少粮食来,晋阳的百姓至少不会被饿死了,李素带来的粮食极大地缓解了他的压力,作为晋阳县令,如今他要做的事情便是上山下乡动员百姓聚集城外接领官府赈粮。
只是动员工作做得并不好,因为雪灾的缘故,许多村庄的百姓早早走光了,这也是李素至今觉得奇怪的事,晋阳周边的村庄几乎都成了**鬼庄,里面不见一个人,城外领赈济粮食的不到一万,很多人就这样无缘无故不见了。
等了三四天,孙辅仁从城外村庄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了两三千人,这些人算是他这几日的劳动成果了。
一个人口二十万的大县,居然逃难只剩了不到一万人,实在令人费解。
孙辅仁回来时脸色不太好,这几日行走奔忙于各村之间,渐渐的,他也觉得不对劲了,百姓逃难不可能逃走那么多,毕竟这个年代里,“故土难离”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不到马上饿死的地步,谁都不肯轻易离开土生土长的家乡,可是晋阳各村的百姓却一口气全跑了,好像神仙变了个戏法似的,手一挥就把人变没了,实在是反常得很。
“敢问李侯爷,这个名叫卫从礼的地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让他住在县衙里?”孙辅仁不解地问道。
连日的奔波,而且收效甚微,孙辅仁的精神很不好,脸色也很差,脸上布满了憔悴和疲累,眼珠子满是通红的血丝,连官员最基本的衣冠仪态看起来都一塌糊涂。
李素叹了口气,道:“孙县令辛苦了,这些日子看你先后奔波,晋王殿下和我非常钦佩,只不过,你毕竟是晋阳一县父母,在这大灾关头,身子尤其重要啊,万民生计系于一身,你要好好保重才是。”
孙辅仁叹道:“职命所在,不得不为尔,但求无愧陛下,无愧黎民便是李侯爷,这几日多亏您和殿下坐镇城外善棚赈济百姓,为下官分担了许多事,下官感激不尽”
语气一顿,孙辅仁指了指正在县衙后院园子里闲逛打呵欠的卫从礼,疑惑地道:“只不过此乃何人,为何侯爷要将他接进县衙里住下?”
李素扭头看了卫从礼一眼,嘴角噙着几分轻笑,道:“他算是一个客人吧,嗯,烦请孙县令叫府中下人好生招待,有吃有喝就行,或许”
“或许什么?”
李素笑道:“或许,晋阳百姓失踪之谜,此人知晓几分端倪,这几日忙着赈灾,待城外乡亲们安定下来后,我再好好跟他聊聊,敬酒或者罚酒,终归要吃一样的。”
孙辅仁一惊,扭头看了眼卫从礼,随即点点头:“既是侯爷所命,下官自当遵从,晋阳县大牢里也有刑具,侯爷若欲刑讯,只管取来用便是。”
李素失笑:“用刑具反倒落了下乘,放心,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他老老实实开口,或者让他后悔为何生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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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终于放晴了。
一大早醒来,李素看到一丝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格,倾洒在地上,李素一惊,翻身而起,顾不得整理衣冠,匆忙跑出门外,抬头看着天空那一轮火红刺眼的艳阳,呆愣过后,不由放声哈哈笑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都起来,出太阳了!”李素扬声在院子里嚷嚷开了。
很快,晋阳县衙后院热闹起来,李治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一脸迷糊地走出门,李素上前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李治惨叫一声,马上清醒了。
“殿下,出太阳了,阴雨天气已过,快随我出城!”李素高兴地笑道。
李治一脸迷茫道:“出太阳又怎样?”
“有了太阳,万物便有了生机,或者说,雪灾已到了尾声”李素耐心解释道:“尽管春播时分已过,但至少还可以人为的挽回一点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组织乡亲各回其乡,马上挖渠引水播种,或许今年收成不算太好,但至少也有一些微薄的收获,总比颗粒无收强多了。”
李治明白了,惺忪的神情也渐渐放出了光亮,像雪后初晴的阳光,神采奕奕起来。
转过头,李素吩咐叫孙县令,却听部曲禀报,说孙县令天没亮就出城下乡了。
李素沉默片刻,摇头苦笑,这个县令当得实在太称职了,相比之下,自己这个侯爷反倒像一片懒惰的绿叶,衬托着孙县令这朵红花。
斜眼瞥了一眼旁边一脸蠢萌无知的李治,李素嫌弃地撇了撇嘴。
嗯,这家伙是另一片绿叶
出城的路上,禁卫前方开道,李素和李治步行,二人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商议亡羊补牢的春播事宜。
“可是,百姓们都逃难了啊,整个晋阳只剩城外棚帐的不到万名百姓,晋阳这么大的地方,谁去播种?”李治不解地问道。
李素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跟老天抢春时,一刻都不能耽误,所以城外这些百姓要让他们马上回家,并告诉他们,官府不会断了赈济,必有专人将粮食送到各村各寨,那些因逃难而致家中田地无人播种的,我们动员一切力量先把种子播下去,比如发动百姓有偿播种,甚至动用咱们的禁卫和并州的府兵帮百姓播种,只要种子播下去就不急了,那些逃离了家乡故土的百姓,不管他们是真的逃难去了也好,或是躲藏起来了也好,把他们找回来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分清主次便是。”
李治点点头,随即叹道:“也不知那些百姓都跑哪去了,难道他们都以为跑去长安便一定有活路吗?都是携家拖口的,一家子好几张嘴,每天都要吃要喝,多少存粮够他们吃到长安的?”
李素沉默片刻,道:“不一定都逃往长安了,晋阳二十万人口,若全部都逃往长安,你想想,长安城下仅晋阳百姓就有近二十万人,陛下和朝臣还不得急眼?长安早该有旨意来了,如今长安那边并无消息,说明逃出去的百姓其实并不多,至少逃往长安的百姓不多”
“子正兄,那个卫从礼果真知道些什么内情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我只觉得可疑,如今我们在晋阳就像无头苍蝇,诸事毫无头绪,但凡有可疑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打开突破的一个希望,宁抓错不可放过。”
李治苦着脸道:“我总觉得晋阳这地方邪气得很,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李素叹道:“八旬老妇为何惨死街头,百头母猪为何半夜惨叫,禁卫宿营为何屡闻呻*吟,殿下贴身的犊裤为何频频失窃,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治越听越震惊,两眼惊恐地睁大,双手不自觉地朝下身一捂,脸色苍白颤声道:“晋阳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还偷了我的犊裤?”
李素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