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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贞观闲人-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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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名官员品级最高者,赫然竟是国子祭酒孔颖达。

    孔颖达是先贤孔子的嫡孙,其人本身也是很有学问的,一生皓首穷经,著书立传,终成一世大儒。

    通常孔颖达只埋首学问之事,甚少参与国事商议,不过他在士林中的地位却是非常超然,甚有威望。这一次因为冯渡被刺一案,孔颖达居然破天荒地在奏疏上署名,可见他对李治已失望透顶,也是愤怒至极了。

    李世民手中紧紧攥着这份奏疏,脸色非常难看,虽然没有实证,可他心里明白,此案所谓的凶手李治多半是被冤枉的,眼下这么多不明真相的朝臣异口同声请求严惩,李世民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为爱子屈辱,为家事悲哀,恨满殿的文武是非不分,怒暗中的敌人挑衅天威。

    一片吵吵嚷嚷中,李世民铁青着脸,却不得不忍住怒气,将长孙无忌房玄龄孔颖达等重臣请去甘露殿。

    一百多人的联名,分量太重了,饶是乾纲独断的李世民,也不得不屈服于朝臣的压力下。

    甘露殿内的气氛很凝重。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长孙无忌捋须微笑,房玄龄阖目不语,孔颖达满脸愤慨,而李世民,却面无表情。

    奏疏静静地摊在桌案上,上面将冯渡被刺案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包括李治为何刺杀冯渡的动机也猜测得合情合理,案子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然是铁证如山,无法辩驳了。

    李世民阴沉着脸,森然的目光飞快从长孙无忌,房玄龄和孔颖达脸上一扫而过,指了指面前的奏疏,冷冷道:“众卿皆是朕的左膀右臂,被朕倚为国之柱石也,不妨说说,此事当如何处置为妥?”

    孔颖达第一个站了起来,老先生学问渊博,为人也耿直,一生提倡品学皆俱,既然李治刺杀冯渡已是铁案,老先生失望之余,怒其不争,说话也带了几分火气。

    “陛下,老臣以为当严惩晋王!”

    李世民淡淡道:“皇子犯法,是朕教子无方,刺杀朝臣罪大恶极,自当严惩,朕问的是,该如何严惩?”

    这句话问出口,一肚子火气的孔颖达也不敢搭话了。

    如何严惩?

    这话谁敢说?要严惩的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儿子,难道当着他的面说你儿子太坏了,陛下你大义灭亲把他活活掐死,然后你再节哀顺变好不好?

    能混到与李世民同殿议事的位置,智商且先不说,情商一定是非常高的,这种作死的话说出来,李世民会不会采纳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记住你,以后你的有生之年最好活得小心点,别让他逮住你的小辫子,稍不留意他就会活活掐死你

    孔颖达语滞,房玄龄继续阖目养神,浑若未闻,长孙无忌依旧拈指捋须,脸上的笑容那是非常的缥缈若仙,一派嗑了丹药即将飞升的超然。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君臣相顾无言。

    良久,孔颖达忍不住了,老先生资历高,脾气爆,眼里不揉沙子,跟已故的魏征关系不错,自然也传染了魏征一些不要命的毛病,比如单机刷大boss,挑战生命极限

    “陛下,老臣以为,法不可违,律不可逆,不法而赦,诸法弗为。为大唐万年社稷计,纵是皇子犯法,亦不可轻饶,陛下当为天下臣民做表率”

    李世民眉眼不抬,淡淡道:“冲远公高论,朕受教了,现在的问题是,晋王刺杀朝臣一案,大理寺和宗正寺并未结案定案,罪名未立,如何严惩?就算晋王的罪名成立了,按贞观疏律,这可是斩首的大罪,冲远公的意思,莫非是要朕杀了晋王?”

    空气忽然凝固,一直阖目养神的房玄龄忽然睁开眼,长孙无忌脸上的微笑消失,捋须的动作也停下了,孔颖达眼皮跳了跳,迟疑了一下,道:“陛下误会老臣了,皇子犯法可罪矣,但不必与庶民同罪,此案恶劣,天下人议论纷纷,不惩又损害皇威,老臣以为,可削晋王王爵,贬为庶民,谪千里,圈于州城自省其过。”

    李世民脸色愈见冷漠,唇角一勾,道:“削王爵,贬庶民,谪千里,圈州城嗯,冲远公倒是想得周到,既给了天下人交代,又顾及了天家血脉”

    抬眼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扫,李世民道:“冲远公此谏,二位以为然否?”

    房玄龄暗叹了口气。

    他是标准的老狐狸,对处理国事非常在行,但是涉及宫闱天家之事,房玄龄向来都是装聋作哑,左顾右盼假装看风景。

    这种事惹不得,沾不得,很要命的。

    可是李世民偏偏不放过他,已经直接点名了,房玄龄避无可避,只好苦笑道:“老臣觉得,不如等大理寺和宗正寺定罪之后再议论如何处置晋王也不迟,毕竟晋王是否真的是刺杀冯渡的凶手,现在断定还为时过早,如果真的定罪了,那么当然是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只是这个交代如何给,晋王如何处置,老臣以为宜当缓议,嗯,缓议。”

    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看似说了一大堆,其实没一句干货,全是推诿含糊,模棱两可,偏偏说得大家都没脾气。

    李世民和孔颖达当即便对房玄龄投去一记鄙视的目光。

    堂堂一国宰相,又是一大把年纪,还跟墙头草似的,你羞不羞?

    李世民哼了哼,目光随即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苦笑,下意识地捋了捋长须,沉吟片刻道:“老臣以为,定罪是定罪,处置归处置,若大理寺和宗正寺定了罪,便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至于处置么晋王犯下再大的错,终究是陛下的嫡子,冲远公所言削王爵,贬庶民等等,老臣以为不妥,对皇子处置太重,同样也损了天家皇威,所以老臣建议陛下不如重拿轻放,晋王罪名可定,但处置不妨轻一些,嗯,圈禁宗正寺数月或半年即可,就算晋王真是刺杀冯渡的指使人,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而且以前并无劣迹,不如薄惩为戒。”

    长孙无忌说完,孔颖达非常气愤地怒哼一声,李世民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房玄龄眉头轻蹙,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最后继续阖目养神。

    **************************************************************

    太平村,李家。

    李素和王直坐在院子里纳凉,天热得邪性,二人各自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毫无形象地喝得稀里哗啦,一碗下肚,仍挡不住阵阵燥热,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王直将碗朝身旁的桌几上一搁,很不讲究地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丑陋的大嘴吧唧有声。

    李素也搁下了碗,叹了口气,道:“这该死的夏天什么时候才熬到头呀。”

    扭头朝门廊下的丫鬟扬声吩咐再来两碗冰镇酸梅汤,李素这才向王直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

    王直嗯了一声,道:“大抵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咱们那些手下的人我不敢动用,怕里面有朝廷的眼线,所以这些消息都是我亲自打听来的,长孙无忌确实在陛下面前为晋王开脱,说什么‘重拿轻放’,意思是圈禁几个月就算了”

    挠了挠头,王直露出万分不解之色,道:“你们当官的那些弯弯绕绕我真的不懂,长孙无忌不是支持魏王吗?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果断进谏,将晋王置于死地才是,否则后患无穷,为何他却在陛下面前为晋王开脱?”

    李素笑道:“长孙无忌这么干不奇怪,换了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干,甚至我会建议陛下免了晋王一切处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王直瞪大了眼睛:“为何?”

    李素叹道:“因为长孙无忌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的目的难道不是将晋王置于死地?”

    李素笑道:“晋王也是他的亲外甥,没有深仇大恨,为何要将晋王置于死地?再说,若真急着将晋王置于死地,陛下又不傻,难道不会怀疑吗?老狐狸行事讲究一个稳妥,他要达到的目的是将晋王定罪,也就是告诉天下人,晋王其实是个杀人犯,定下这个罪名已经足够了,从今以后,晋王便彻底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就算陛下吃猪油蒙了心,铁了心要晋王当太子,你觉得朝臣们会答应吗?天下人会答应吗?”

    “只要定下晋王的罪,便等于将晋王的名声彻底搞臭了,一个名声臭哄哄的皇嫡子,哪怕身份毫无争议,也已没有资格争太子了,所以定罪之后,如何处罚他已经不重要,就算没有任何处罚,晋王还是当他的王爷,他对魏王的威胁也已经完全消失,东宫太子之位除了魏王,不可能是别人了,尤其不可能是晋王。”

    王直恍然大悟,接着露出焦急之色:“若晋王真被定了罪,可就麻烦了!不仅是他倒霉,连咱们也倒霉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素大拇指一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看看我这张英俊的脸”

    王直一呆:“怎样?”

    “除了最近天热上火长了两颗青春痘以外,你没发现我的模样很像那种危急时刻力挽狂澜的英雄吗?”

    “呃好吧,你一定有办法了,对吗?”

    李素仰头,看着从头顶树荫缝隙倾洒下来的星星点点的阳光,悠悠叹了口气,道:“明日,我该动手了,这一出大戏,差不多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武氏迈着轻碎的脚步,从大门走进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俏丽的脸庞上布满了疲惫,额前几缕乱发随意地搭在脸侧,疲惫时的她看起来仍是那么的妩媚慵懒,别有一番风情。

    走进院子,武氏拐了个弯,沿着门廊朝后院走去,刚走出没几步,脚步忽然一顿。

    天色已黄昏,李素独自坐在院子正中,身旁的矮桌上搁着几个空碗,而他却靠在长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一般。

    看到李素,武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和心虚,第一反应竟是忍不住想掉头跑掉。

    理智阻止了她,同在一个屋檐下,而且此时此刻她还是李家的丫鬟,李素的幕僚,能跑到哪里去?就算她投奔了晋王李治,可她很清楚,在李治的心里,她和李素的地位是没有可比性的,她甚至毫不怀疑,若李素说一句“杀了她”,李治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

    一心想跳出李家的桎梏,可惜,她仍活在李素的阴影下。

    以前没察觉到,可今日的武氏体会尤其深刻。

    自从答应李治去游说太原王家后,武氏离开宗正寺便马上折道拜访了王家,打出晋王李治的招牌,王家家主的次子王然亲自接待了她。

    然后便是冗长的游说过程,现在回想起来,过程非常可笑。

    武氏费尽了口舌,反复陈述营救晋王对太原王家有利无弊,对王家百年大计有着决定性的转折等等,王然的表现很奇怪,他的表情古古怪怪的,任凭武氏滔滔不绝,而王然却一声不吭,说到最后,当武氏自信已经将整件事的利弊说得清清楚楚了,王然才好整以暇告诉她,她放了一记马后炮。

    原因是早在一天前,泾阳县公李素已经来过,不但说服了王家出手营救晋王脱困,而且还答应正式支持晋王李治争储

    武氏当时呆愣在王然面前,半晌没出声。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是个笑话,心中一阵阵的羞恼,难受,待这些情绪平复下来后,武氏打从心底里感到一阵空虚无力。

    这辈子,似乎都已经逃不过李素的阴影了,无论她想出多么绝妙的主意,李素总能走在她前面,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那种温和的笑容和目光,每一次都化作利箭,刺伤她的心。

    认识李素以前,武氏总觉得自己是非常优秀的,若非女儿身,她甚至能成为纵横天下的英雄,一言兴天下,一言乱天下。

    然而,认识李素以后,他成了她一辈子都翻越不过去的大山,只能仰望,不可征服。

    面对李素,她只想逃开,逃得远远的,最好此生不再相见,否则自己原本高傲的信心会被他一次又一次摧残得支离破碎,武氏打定主意离开李家,想逃离李素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自己的人生好不容易见到曙光了,稍用些手段便可一步登天了,然而,今日武氏再次被李素的阴影笼罩,从王家出来后,武氏在长安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真的很怀疑人生了。

    回到李家,再次看到院子里独坐的李素,这一刻武氏心中五味杂陈,爱恨难已。

    整了整衣裳,顺手拂起几缕凌乱的头发,武氏垂头走向院子,在李素面前屈膝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公爷。”

    闭目养神的李素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武氏垂头恭顺的模样,李素笑了笑,语气却很热情:“武姑娘刚回家?”

    武氏咬了咬下唇:“是,奴婢刚从长安城回来。”

    李素笑着眨眨眼:“长安城热闹吧?武姑娘还年轻,多往外面跑跑不是坏事,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尽管从家里账房支钱。”

    武氏忽然抬头,盯住李素的脸,道:“奴婢昨日见过晋王殿下。”

第八百四十三章 武氏问情() 
愉快聊天的前提是大家最好都别说废话,见面互问“吃了吗”,如果没有真心请对方吃饭的想法,这句话就是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

    当然,国人含蓄的文化和性格注定了聊天之前要有一些铺垫,铺垫的过程其实也就是堆砌几句废话,然后话题循序渐进,渐渐引到正题上。

    像武氏这么开门见山的聊天方式倒是不太常见,如果换了王桩王直他们,李素会很喜欢这种方式,可惜他此刻面对的是武氏。

    不得不说,李素对这个女人有着很深的忌惮。

    毕竟在真实的历史上,她可是把整个李家江山都改朝换代了,而且以一个女人之身公然称帝,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只有这么一位女皇帝。可想而知,这个女人有多么厉害。

    面对未来的女皇,李素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隐藏在人性里“恶”的一面不断的提醒他,趁着这位女皇如今正是低谷期,索性寻个由头把她杀了,以李素如今的地位,杀府里一个丫鬟根本不算事,死了充其量被官府罚二百文钱而已,却能把未来对自己不利的危险因素彻底扼杀在摇篮中,百利而无一害。

    说实话,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脑海中闪现,每一次都被自己人性中“善”的一面生生压了下去。

    武氏再可怕,再厉害,她终究没做过任何对李素不利的事,至少目前为止没做过,所以对李素来说,她就是一个无辜的女人,毫无理由的对一个无辜的女人痛下杀手,李素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李素是权贵,可一言而定别人生死的权贵,可他终究与别的权贵不一样,他仍坚守着心中的善良,他不是没有杀过人,最近的冯渡被刺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但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这辈子自己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取死之道,他从未对无辜的人动过手。

    人生在世,终归要活得有意义,富贵也好,贫穷也好,都是命中注定,唯有人性中的天良才能证明自己活得无愧此生。

    武氏实在应该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李素,否则现在的她早已成了荒郊野外的一捧黄土,如果命再背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有人在她坟头蹦迪

    此刻武氏心里很惶恐。

    她虽被李素当成幕僚,但名义上她只是李家的一名丫鬟。

    这个年代的丫鬟是没有人权的,主家就算毫无缘由的把她扔井里,也不会吃上官司,武氏之所以敢当着李素的面坦承自己见过李治,其一是因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住李素,索性直说,其二也是因为这两年的相处下来,武氏多少对李素的性格有所了解,她相信李素不会因为此事而对她动杀心。

    饶是如此,坦承之后的武氏仍有些紧张,长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非常的悲壮。

    李素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见就见了,你这副不想活了的样子啥意思?”李素顿了顿,好奇道:“晋王非礼你了?”

    “李公爷你”武氏又羞又怒,刚才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顿时全泄了。

    李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舒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笑道:“当年你进我李家时,我曾对你说过,如果你有更好的地方,尽管离开,我绝不拦你,如果没有,不妨暂时屈居我家,待有合适的机会,我为你寻一条敞亮的前程,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我好聚好散,无恩无怨,就此相别,恰到好处,武姑娘,你不必多想。”

    武氏露出感激之色,同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垂头低声道:“奴婢不是好人”

    李素一愣:“这年头很难听到别人如此客观的评价自己了,呃,然后呢?”

    武氏面现羞愧之色:“奴婢失了本分,我的命不好,当年选进宫时风光过一阵,一朝被贬,尝尽炎凉,全靠李公爷将奴婢救出苦海,奴婢本应以此残身为公爷死而后已,可是奴婢终归还是不甘心,在宫里时我输得一塌糊涂,差点丧命,这辈子还长着,我总想再试一次,成也好,败也好,死也死得瞑目了,奴婢不敢说心太高,只能说心太野了,辜负了公爷的恩情和一番好意”

    “奴婢离开公爷还有一个原因”武氏说着忽然抬起头直视着李素,道:“公爷太聪明了,可谓算无遗策,这两年奴婢跟在公爷身边,眼见公爷遇到危难时从容淡定,轻松化解,奴婢自问不及公爷万一,奴婢留在公爷府上,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用处的累赘,公爷,您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幕僚的,对不对?以您的能耐,世上应该没有能够难倒你的事了,奴婢甚至相信,若是公爷不那么淡泊,想创一番功业的话”

    武氏说着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公爷就算立旗谋反,改朝换代,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对吧?”

    李素眉梢一跳,笑意顿消,阴沉着脸瞪着她:“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是想死了吗?这种话敢随便乱说,你想害死我?”

    武氏掩嘴轻笑:“公爷其实和奴婢都是同一类人,都是有能力改天换地的人,不同的是,公爷志不在此,淡泊名利,而奴婢本事不及公爷,却有一颗泼天的胆子”

    李素瞪她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觉得把你送走真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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