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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贞观闲人-第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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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不及公爷,却有一颗泼天的胆子”

    李素瞪她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觉得把你送走真的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你是个祸害,留在我家迟早会让我倒霉。”

    武氏笑道:“公爷慧眼,奴婢亦不及也。”

    李素阖目片刻,缓缓道:“武姑娘,你我也算一场主仆缘分,好聚好散亦算一段人间佳话,临走我有一言相告。”

    武氏肃容裣衽:“奴婢洗耳恭听。”

    李素睁开眼盯着她那张俏丽的脸庞,道:“从此你便是晋王殿下身边的人了,以你的能力,令晋王对你刮目相看须臾可至,以后你将会在晋王心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你我如今同为晋王效力,可以说,他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晋王年轻,天性善良,我最看重的也是他的善良,所以才甘心情愿为他效力,我只希望你在他身边后,不要破坏了他的善良,明白我的意思吗?”

    武氏神情一黯,低声道:“公爷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确实算不得善良的人,公爷是怕奴婢污了晋王殿下。”

    李素笑了笑,道:“你我之间毋庸掩饰,你和我都不算善良的人,两个不善良的人共同辅佐一个善良的人,说来确实有些可笑,但我还是希望等到晋王年老时,他的善良依然未变,也算是对你我自己的一个救赎吧,武姑娘,你觉得呢?”

    武氏垂头道:“公爷宅心仁厚,奴婢钦佩。”

    李素接着笑道:“所以呢,以后遇到事,不管多么危难艰困,那些阴损的缺德的害人的主意,你就不要乱出了,就算达到目的,却也失了本心,算起来得不偿失,武姑娘,这便是你我的君子协定,如何?”

    武氏点头:“是,奴婢答应公爷,绝不出害人的主意。”

    李素眨眼:“说好了,不许反悔哦。”

    武氏沉默片刻,忽然道:“奴婢若不小心违誓了,公爷当如何?”

    李素笑容渐渐泛起冷意:“很简单呀,想办法把你弄死,那时想必晋王已成了太子,甚至是皇帝,如果你死了,知道叫什么吗?叫‘清君侧’。”

    武氏一颤,看着李素阴冷的笑容,不由渗出一身冷汗,脸色也不由自主地苍白起来,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眼前这个人,果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说要弄死自己,武氏绝不能把它当作一句玩笑话,因为她相信李素的本事,只要他想,就一定有办法弄死她。

    “是,奴婢明白了,有生之年,奴婢绝不敢教唆晋王做恶。”武氏垂头惶恐地道。

    笑容里阴冷的意味渐渐淡去,李素的脸上恢复了灿烂:“你看,现在多么和谐美好,曾经的主仆缘分已尽,如今互为同僚,又是一段新的缘分,你我今生皆是有缘人,但愿我们共同珍惜缘分。”

    武氏抿唇一笑,心中倍感压力的同时,也彻底放下了心事。

    将来会怎样,谁都说不准,但是现在,想必李素已真的不介意她投到晋王门下,如果离开李家,是否算摆脱了他的阴影,从此天下可任她筹谋纵横?

    忐忑尽去之后,武氏的心底深处忽然浮起许多不舍,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此生未曾爱过,武氏尽管身陷低谷,但仍旧心高气傲,世间男子极少能入她眼,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来,眼前的李素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

    当初甘心留在李家,除了不得已的身不由己之外,大抵还是对李素有一些好感,随着日子的流逝,好感渐渐变成了朦胧的喜欢,很多次武氏都在想,如果李素愿意接受自己,哪怕只是李家的一个妾室,她也情愿在李家终老一生,世上只有一个李素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很可惜,李素并不愿接受她,甚至一直有些提防她。

    两年后,武氏终于死心了,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占据不到一丝一毫的位置,自己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望和情愫,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今日离别在即,武氏心中忽然有一种冲动,她很想再试一次。

    “公爷,奴婢认识你已两年了”武氏低声道。

    李素笑道:“你是想感慨岁月如梭,光阴如白驹过隙什么的?”

    武氏摇头:“不,奴婢只是舍不得你。”

    李素一愣,接着苦笑:“你太耿直了,叫我怎么接话?我若说我也舍不得你,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武氏猛地抬头,望向李素的目光里一片灼热:“只要公爷说一句舍不得我,我愿为公爷留下,一辈子留下!”

    李素再次愣住,接着摇头叹道:“你我有缘,但非男女之缘”

    武氏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地道:“你心中但凡为我留些许方寸之地,怎会没有男女之缘?从认识我那天起你便认定我是坏女人,我便注定只能是坏女人,所以你对我又是提防又是躲避,现在你跟我说无缘,怪我么?怪我么!”

    武氏眼眶泛红,眼泪如雨而下,垂头无力地喃喃自语:“我知道我坏,可是我能怎么办?谁叫这世道如此黑,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弱女子而已,所有的不择手段,只是为了活下去,公爷,我也是出身国公家的闺秀,你以为我愿意如此么?天不给我活路,我能怎么办?”

    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武氏,李素有些感动,随即叹息道:“武姑娘,我从不觉得你坏,我只是今生无法再背负第三个女人的情债了。”

    武氏顿觉心凉,她再次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这一次她已完全失望了。

    不论理由是真是假,武氏只知道一个事实,李素不会接受她的,他的心里永远不会有她的位置。

    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该到此结束了。

    镜花水月,果然是镜花水月!

    武氏使劲吸了吸鼻子,激动的情绪迅速平复下来,脸上泪痕未干,却朝李素嫣然一笑,最后屈膝盈盈行了一礼。

    “奴婢失态了,公爷莫怪。今日就此告别公爷,公爷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永志不忘,定当报还。”

    **************************************************************

    武氏离开了李家。

    简单的几件旧衣裳,用一个包袱皮一裹,便算是对她在李家这两年的一个交代。

    临行前,武氏非常识礼地向李道正,许明珠,薛管家以及李家诸多相熟的部曲,丫鬟,杂役们各自道别辞行。

    还有那位从掖庭便一直陪在武氏身边的小宫女杏儿,李素将她送给了武氏,两个从掖庭逃生出来的女子坐上牛车,向长安城行去。

    牛车上,两个女人互相搂着,沉默地将头靠在一起,手里各自拎着一个小包袱,像两片相依为命流浪天涯的浮萍,渐行渐远。

    李素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表情有了几分松动。

    他突然很想把武氏叫回来,告诉她,好好留在李家,李家不大,但没有外面的风急雨骤,余生至少有一片地方遮蔽风雨。

    咬了咬牙,李素终究忍住了心里的冲动。

    一只纤细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许明珠在他身后幽幽地道:“夫君想留下她,为何不叫住她?”

    李素转身看着她,笑道:“人各有志,强留不得,再说,留她在咱家,终究弊大于利,我不能留她。”

    许明珠叹道:“妾身不是不识大体的女人,别的权贵家中都是妻妾成群,咱家却只有我这一个正室,说出去也不好听,夫君身边也该多添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服侍您了。妾身觉得这位武姑娘不错,知书达理,优雅大方,更重要的是足智多谋,能在朝堂事上帮夫君出谋划策,夫君身边确实需要这么一位女人。”

    李素笑道:“夫人想得太简单了,过日子可不是看她能带给我什么好处,咱家里还是单纯些的好。”

    许明珠疑惑地道:“夫君的意思,那位武姑娘并不单纯?”

    李素搀住她的胳膊往回走,边走边笑道:“有的女人把日子过成了事业,生活里都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这一点不适合我,夫人当知我,我是把事业都过成了日子的人,与她恰恰相反,不能说她不单纯,只是她的性情与咱家的气氛不合,懂吗?”

    许明珠似懂非懂地点头。

    双手抚上她的小腹,仍如往常般平坦,可李素知道里面有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小生命正在努力地吸收着母亲的营养,一天比一天大,想到这里,李素心中便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夫人仔细回忆一下,你有身孕前有没有梦过什么奇异的事?比如天上忽然降下一条蛟龙跟你那啥啥,然后你就有了身孕,或者是凤凰啥的”李素严肃地问道。

    许明珠一愣,接着大怒,用足了力气使劲捶了他一记:“夫君又说甚胡话!妾身怎会做那种乱七八糟的梦!”

    李素长松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生怕你将来临盆时莫名其妙生下一只蛋,那该是多么悲伤啊”

    ***********************************************************

    宗正寺和大理寺终于将冯渡被刺一案做出结案文书,送到了尚书省。

    意料之中的,晋王李治被定成了此案的幕后真凶,从人证到物证俱有,官面文章作得天衣无缝,任何人看过一眼便不得不相信那个曾经纯朴天真的少年李治居然真的杀人凶手。

    长安朝堂的议论声已不是窃窃私语,而是满殿喧哗了。

    事涉皇子,本来是件很忌讳的事,可是有人带了头,朝臣们顿时便一拥而上了,于是雪片似的奏疏从四面八方递进太极宫,群臣众口一词,纷纷要求严惩晋王李治。

    李治在朝中并无人脉,所以墙倒众人推并不出奇,只是这一次众人推墙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局外人尚不觉得如何,觉得这是天理公道,可局内人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褚遂良原本是最愤慨的一个,昨日联名上疏时他的名字署在第一个,仅仅只过了一天,褚遂良便发觉风向不对,原本要求严惩晋王最积极的一个人,今日却熄了火,一声不吭在朝班中装老透明。

    事情闹大了,李世民无法再压下去,只好当着群臣的面下旨,削晋王王爵,贬为庶民,圈禁宗正寺半年自省,以观后效。

    这个处罚不算严厉也不算宽松,当日几位重臣商议时的结论,李世民折其中,算是给了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旨意下了,但常涂手下的人马动作却愈发频繁,向来冷静的常涂这次大反常态,估计是李世民向他下了严旨,定要为晋王洗脱冤名,于是常涂疯了似的发动手下人马四处寻找线索,意图逆转铁案。

    就在朝堂熙熙攘攘之时,宗正寺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晋王李治服毒自尽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水落石出() 
李治服毒自尽是一个任谁都没想到的消息。

    案子刚被定性,朝臣们正是喊打喊杀之时,谁能想到这桩案子的嫌犯竟然服毒自尽了。

    消息传来,满殿朝臣顿时熄了火,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被定了案的凶手应该是什么态度?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求饶的,悔恨的,无所谓的,世间各种众生相从杀人犯脸上可以看个清楚。

    唯有晋王李治,从被定案那一刻起,不争辩也不哭闹,他的表现一直很平静,接到被削除王爵的旨意后,李治清晨独自在宗正寺的院子里坐了一个时辰,然后回到房里读了半个时辰书,甚至用午膳也非常正常,没有任何不妥的表现。

    午膳后,李治关上房门,照常例,李治是要午睡半个时辰的,所以这段时间没人打扰他,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段时间里,李治在房里服下了毒药。

    消息传到太极宫,君臣震惊!

    李世民当时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当着朝臣的面罕见的失态,厉色咆哮要太医署马上诊治晋王,并且当庭怒喝此案另有蹊跷,必须继续严查。

    下完旨后,李世民散了朝会,轻车简从出宫,匆匆赶往宗正寺。

    朝臣们心中忐忑,尤其是上疏力主严惩晋王的那些朝臣,更是惶惶无措,不仅担心李世民将李治服毒之过迁怒到他们身上,更重要的是,随着李治一声不吭的服毒自尽,这些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

    李治是皇子,而且是嫡皇子,就算冯渡真是他杀的,李世民惩罚他的旨意上已经写得很明白,只是将他削去王爵,圈禁宗正寺半年而已,刑不上士大夫,冯渡死了不必他偿命,削去王爵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毕竟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儿子,谁知道哪天李世民龙颜大悦之后便下旨将他的王爵恢复呢?这几乎是必然的事。

    这么一点小小的惩罚,用得着服毒自尽吗?哪个皇子如此想不开,用生命的代价来抗议失去王爵?

    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个解释了,——李治这是在以死明志,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自己的冤屈。

    于是,朝臣们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向另一个方向倾斜,随着李治的自尽,冯渡被刺一案再次变得耐人寻味了。已经有不少朝臣认为刺杀冯渡的真凶另有其人,不是晋王李治,李治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朝臣们的舆论所害。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朝臣们的唇枪舌剑逼得李治服毒,严格的说,李治是“被自尽”的。

    心神俱裂的李世民匆匆赶到宗正寺,李治独居的院子已被禁军层层封锁,太医署的刘神威领着诸多太医正在紧急救治李治。

    面色铁青的李世民走进院子,刘神威等人急忙迎上来。

    制止了诸人行礼,李世民冷冷道:“不必虚礼了,雉奴现在如何?”

    刘神威脸色也不好看,垂头禀道:“晋王殿下所服之毒名叫‘乌头’,产自南诏蛮夷之地,幸好发现得早,臣等用木片压其喉催吐,辅以参汤灌之,晋王所服之毒吐出了大半,性命应无大碍,只是仍在昏迷中”

    李世民长松了口气,神情愈发哀恸起来,流泪喃喃道:“雉奴,朕的雉奴尔何至于斯,何至于斯啊!”

    仰头望天,长吸口气,李世民迈步朝屋里走去。

    经过太医们的紧急救治,李治已无生命危险,此刻正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纵然昏迷之时,他的眉头仍皱得紧紧的,仿佛藏着无尽的冤屈无处可诉,乖巧可怜的样子令李世民的心直抽痛。

    刘神威双手捧上一物递向李世民,恭敬地道:“臣等赶到宗正寺时,晋王已失神志,手中却紧紧攥着此物”

    李世民垂头一看,却是当年长孙皇后逝前亲手送给李治的一枚玉佩,李治甚为珍爱此物,从来不离身,幼时思念母后时常常拿出来摩挲,以至玉佩上已裹了一层厚厚的包浆,握在手心尤为顺滑明亮。

    这一刻李世民再也忍不住,握着李治的手大哭起来:“雉奴何必如此,朕不该疑你,不该疑你啊!乖儿且等着,朕定为你洗清冤屈,天下任何人也不能构陷吾儿!”

    跟过来的朝臣们面面相觑,表情愈发复杂。

    这一句话,冯渡被刺一案算是要翻案了,一切侦缉查访全部从头开始,长安城又要乱一阵子了。

    李世民下令用自己的御銮将李治移往太极宫,一众禁军围侍着御銮缓缓前行,李世民步行在后,后面跟着一大群茫然无措的朝臣。

    扬手召过一旁的常涂,李世民的声音嘶哑且阴冷。

    “大理寺办案无能,你给朕重查冯渡案,从头到尾给朕查清楚,朝中每个大臣都查一遍,上到尚书省御史台,下到各部各衙署,全部要查!还朕皇儿一个清白,无论谁在背后指使谋策,都要把他揪出来!”李世民咬紧了牙,森然道:“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常涂凛然领命。

    **********************************************************************

    案子扑朔迷离,朝堂风向诡谲。

    晋王究竟是不是杀冯渡的凶手,一时间说法各异。朝臣中也分为两派,有的觉得李治无辜,因为李治自尽很不合常理,明知不会受到重罚却仍置性命于不顾,说明晋王身负天大的冤屈,含冤莫白只能以死明志。另一派却坚持认为晋王有罪,服毒自尽恰好说明他是畏罪自杀,因为嫡皇子都是很骄傲的人,案情败露后强大的自尊心受不了,更受不了这辈子被人背后指指点点,斥其为杀人凶手,是故只能选择一死,以避天下悠悠众口。

    李世民盛怒的当口,朝臣们当然只能是背地里议论,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李世民的霉头。

    风向变得很有意思,李治都选择服毒自尽了,可朝堂里的议论却并没有洗刷他的冤屈,仍有一半的朝臣觉得他是畏罪自杀,流言蜚语猛于虎,至死亦未休,这大概便是死在流言里的人最大的悲哀了吧。

    李治服毒的第二天,依旧没有任何新意的朝会上,殿外的宦官匆匆入殿,向李世民禀奏,太原王氏为首的山东诸士族求见。

    李世民和朝臣们顿时愣了,这可是贞观朝的新鲜事,从没见过整个山东士族同时进宫觐见皇帝的。

    山东士族与关陇门阀一样,所谓“士族”和“门阀”,从外表上看,似乎他们代表了很大的势力,其实他们真正的根基并不在官场,而是民间和士林里。士族与门阀都是贵族,他们的“贵”,便贵在文化学派的影响力,民间乡绅集团的公信力,最后才是官场士林里的势力。

    平日里他们也只是一家家高门大户而已,家中蓄兵不多,充其量几百个护院侍卫,但他们在民间的号召力却非常恐怖。所以高祖皇帝晋阳举兵反隋时,诸门阀士族欣然景从,只需门下儒者登高一呼,强行占据道德高点,号召百姓起而反之,瞬间便能将十万农户变成十万兵马,所以李渊反隋反得那么轻松,一年之内便将隋朝推翻,立国称帝,门阀士族登高一呼的威力可见一斑。

    今日山东士族竟然同时进宫求见,委实令君臣颇觉意外。

    李世民愣了片刻,袍袖一挥:“宣见。”

    很快,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出现在太极殿门外。

    为首一人三十来岁,身着圆领绯袍,腰配金鱼袋,脚踏软底平步靴,静静站在殿门外,他的身后齐刷刷站着十来名同样身着绯袍的官员。

    众人在殿门外整了整衣冠,为首一人长揖到地,扬声道:“臣,通议大夫,尚书右丞王然,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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