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铭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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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家?”韩琅道。
“算是,”贺一九道,“坐好,先吃饭。”
“那人是谁?”
“你叫他赖头就行了,我叫进来帮我看炉子的。”
晚饭很普通,但一如既往的美味,期间贺一九只字不提人贩的事情,话题从东扯到西,一会儿讲个笑话,一会儿又讲他以前遇到的琐事。直到外面天都黑了,韩琅开始怀疑贺一九是骗自己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个瘦子冒冒失失地跑进来,看见依旧身着官服的韩琅后吓了一大跳,急忙转向贺一九道:“贺爷,这位官、官差老爷是?”
“贺爷我的朋友。”贺一九道。
韩琅知趣地不插话,就见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一脸老鼠见到猫似的紧张。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韩琅想。这时贺一九开了口:“有话就说,他是自己人。”
“哎,”瘦子应道,“吃腥饭的找着了,三头营的曾爷护着的。”
“曾爷?”贺一九挑眉,“你敢管其他人叫爷?”
“不、不不不——”瘦子噌地跪下了,“就是那个曾大头,青崖帮的曾大头!他们最近老在城东挑事,小的、小的就是怕……”
“你个怂蛋,”贺一九冷笑一声,“他曾大头仗着自己在安平资历老,买卖硬,就敢搞这等名堂。背着我拉拢吃腥饭的?我瞧他这青崖帮是不想要了。”
“那贺爷您是要……”
“老子今晚废了他去。”
韩琅微微咋舌。他第一次见识传说中的黑帮内斗,这才意识到原来贺一九不是只用在街边摆摊看相或者糊弄人看病就够了的,这人是安平一霸,黑道里响当当的人物。只是贺一九在他面前太低调,他感觉不出来而已。
此时此刻,韩琅见贺一九气势汹汹地放了狠话,以为他马上就要招呼一众小弟杀到城东去了。结果贺一九只是站起来悠悠地收了碗筷,把小弟支出去,然后对韩琅道:“你跟我去不?”
“你不怕我带人逮了你们?”
“没那必要,除非人贩的事情你不管了。”
贺一九的确能一眼看出他最关心什么,于是韩琅道:“好吧,我跟你去。”
“那你拾掇拾掇,官袍脱了,”贺一九说完,给他找了件最普通的粗布短打,“穿这个去。”
韩琅自己也知道不妥,乖乖地去换了,换完出来,看见贺一九提着根结结实实的木棍,随意往肩上一扛,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哎,你带多少人啊?”韩琅不禁问道。
贺一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带人做啥?”
“你不是要……”
“哦,一般我一个就够了,你要来就多算你一个。走吧。”
第24章 腥饭6()
韩琅觉得自己就跟三岁小孩第一天出门看庙会似的,什么都不认识,满脸的疑惑。
“你不带武器,一根棍子就够?”
“老爷子给的武器丑的很,名字还难听,早就当掉了。”
韩琅也不知道贺一九口中的老爷子说的是父亲还是师父,而且他头一回听说因为武器名字不好听就不用的,竟然舍得当掉,韩琅不禁替他惋惜起来:“这也太糟蹋了。到底是什么武器你这么不待见?”
“不想说。”
“呿。”
贺一九又瞟了瞟他身上,道:“你这把剑倒是从不离身,看这质地肯定不是官差的佩剑,家传的?”
韩琅点点头,见贺一九凑近,索性将剑抽出来给对方打量。这是一把短剑,长度约莫二尺三寸,剑柄上刻着青凤纹样。一般武人不愿意使这种短剑,觉得剑刃薄,重量轻,杀伤力太差。但韩琅家传的“快剑九式”本来就讲究迅疾和狠辣,电光火石之间便能夺人性命,搭配上这把短剑,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这把剑是韩琅母亲的遗物,剑鞘上刻着“凤不言”三个古篆,贺一九看到就挑了挑眉毛。韩琅以为对方打算笑话他几句,比如说他一个大男人用这种娘们唧唧的短剑。但贺一九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听说,人称‘赤练牡丹’的楚凤柔嫁给了一位姓韩的县尉,从此销声匿迹。她是你母亲?”
韩琅没料到贺一九能猜出来,稍显惊讶地点了点头。
“难怪了,”贺一九道,“上回和你交手就觉得你武功不简单,只当一个县尉实在屈才了,为何不去闯荡江湖呢?”
韩琅一怔,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我跟你不同,没那种洒脱的气魄,也没那么大能耐。我只想安安心心地做好一件事,就是和我父亲一样当个平凡的县尉。其他的我不感兴趣。”
“能耐?”贺一九转头看他,“你觉得我有什么能耐?”
韩琅思索了片刻:“你会的不少,武学、医术、相术……还有很多难以形容的手艺,你好像天生就不是一般人,对什么都很在行。”
贺一九很不正经地笑起来,勾着韩琅肩膀撩他的头发:“偷着观察我?”
韩琅没搭腔,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贺一九嘴角一勾,又道:“你太高看我了。相术风水,皮行卖药,能有多大区别?考验的都是眼睛、嘴巴和脑袋瓜子的本事。没鬼的变成有鬼,没病的变成有病,小鬼变厉鬼,小病变绝症,还不全都是我说什么他们信什么。老爷子花了十几年只教会了我两个本事:一个是布局,等着傻子往里跳,然后拿钱走人,就这么简单。”
“那要是他们不信你?”
贺一九噗嗤笑出声来:“那更简单了。老爷子还教了我另一个本事:骗不过,走为上。不过老子跟他不同,天生就是武学奇才。走不掉?那就打个痛快。”
韩琅无言以对,又道:“那要真遇上了厉鬼或者绝症怎么办?”
“那就不会找我,天底下有的是靠谱的道士和大夫,街边的有个屁用。只有穷短命、缺心眼、土财主、酸丁腐儒,他们的钱才是最好挣的。就算真有其他傻逼找上门来,我不过也忽悠他一番,该挣的挣到手,然后让他另请高明便是。”
“那你岂不是一直只能挣小钱?”
“对,比苍蝇蛋还小,所以老爷子才会去琢磨官银的事。给他一百个脑子他也想不到,我居然敢用他教的骗术抢地盘,混黑道,把一堆跟他差不多的傻子制得服服帖帖。他大概以为我一辈子都得跪舔他那些臭酸伎俩,后悔当初没多学一点。呸,贺爷我有的是出息,老子就想告诉他,老子跟他不一样!”
听完这段激昂的话,韩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得出来贺一九相当厌恶他那个师父,那人把他当畜生一般虐待,逼迫他走向和自己同样的路。但贺一九比那人多了一分良心,也多了一分气魄。他会找到自己的出路,永远不会和他那师父一样落得一个曝尸城墙的结局。
韩琅很少佩服人,但此刻他却暗暗佩服起贺一九。不仅因为对方的胆识和见地,还有这运筹帷幄的本事,外加洒脱不群的胸襟。
于是他凝视着贺一九的侧脸,渐渐出了神,直到对方忽然凑近过来,鼻息都快喷到了自己的眉毛:“看什么呢?”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只差半寸就要碰到一起了,把韩琅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眼睛不知道往哪看,脑子也锈住了似的。
街上没什么人,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弥漫着白纸灯笼朦胧的亮光,贺一九的眸子在这光线下显得格外的亮,衬上那张俊脸,让本来就在胡思乱想的韩琅愈发心慌气短,只觉得脊背冒汗,浑身紧绷。直到贺一九松开他,抛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韩琅内心依旧砰砰直跳,脸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急急忙忙把乱七八糟的心情收拾起来,扭开头嘀咕了一声:“别靠那么近,怪得很。”
“哪儿怪了?”贺一九幽幽地笑。
“呃……我是说……对了,不是要去城东找那什么大头?到了没?”
“还有一段路呢,”贺一九依然笑,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听完我的话就老在发愣。”
“没怎么。”韩琅心虚地别开了眼。
好在贺一九没再追究,把话题岔到了其他地方。两人走到三头营的时候,他特地叮嘱韩琅:“等会儿别出声,什么也别干,跟着我就行了。我说什么你也别理。”
韩琅也不由得绷紧了脊背,应道:“好。”
他以为会是一种很紧张的气氛,双方碰面,剑拔弩张,从互相挑拨到开始厮杀。但贺一九只是扛着那根棍子优哉游哉往里走,像在夜市散步一样。
路的尽头是条窄胡同,两旁房舍屋门死闭,沙土路面上积着臭烘烘的污水,在白纸灯笼的映照下折射出昏沉沉的光。随着巷道渐渐向暗处延伸,韩琅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随后就是毫无遮拦的哄笑和怒骂。拥挤的巷道里堆着废旧的货箱、破洞的遮棚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一群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喝酒哄闹,肮脏下作的词汇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有人觉察了两人的到来,“啪”地一声,一个酒坛子直接被扔在贺一九脚边。贺一九面色不改,韩琅也保持镇定,他抬起头来环视周围一圈,至少三十来人,更远的地方可能还有,但没什么高手。
他明白贺一九的自信了。县城角落里一个普通帮派,的确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不是县令对这些榨不出油水的社会渣滓没有丝毫兴趣,韩琅可能早就派人抄了他们老家。
可惜没有命令,他这个县尉什么都不能干,连来都是第一次来。这时贺一九对他使了个不要动的眼神,踏前一步,嗤地笑出了声:“怎么,一来就请贺爷喝酒?”
“放你娘的狗屁!”有人骂道,但被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喝止了。韩琅看见一个彪形大汉从高处的台子上缓步走下来,朦胧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三十多岁,满脸横肉,脑袋上一根头发也不剩,而且比一般人宽一圈。
果然是个大头。韩琅想。似乎也是这群乌合之众里最厉害的人物。
曾大头一脸假笑地朝贺一九走来:“贺爷大驾光临,曾某有失远迎吶。”
贺一九似乎完全没有和他废话的打算,脚尖拨开了酒坛的碎片,把那木棍的一端轰地砸在地上。
“曾大头,你应该清楚老子来这儿是干什么的,”贺一九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狞笑,指节按得咔咔作响,“一起上得了,别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已有三人向他扑来,贺一九连棍子都没提起,一记右勾拳揍飞了一个,然后斜跨一步,鹰爪似的手拎住了另一人的喉咙,把他像鸡崽似的甩了出去,砸在最后一人的脑袋上。
三个人都趴地上起不来了。
曾大头神色稍变,韩琅看得出他已经有些沉不住气。这时候贺一九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懒散的站姿,催促道:“快点,老子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又是几个人冲上来,还有一个想躲在侧面偷袭。韩琅又见识了贺一九毫无章法但招招狠厉的武功,两个人被他拧断了胳膊,一个踢碎了下巴,偷袭的那个更是被仰面撂倒,一脚踩在心窝上。一股鲜红的血直接从这个倒霉鬼的鼻孔里喷泻出来,接着是嘴角、眼睛。血无力地顺着脸颊往下滴,最后和满地的污水汇成了一处,旁边还有一颗不知道从谁嘴里掉落的门牙。
贺一九的木棍还是动都没动过一下。
已经有人退缩了,只有曾大头还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处。贺一九似乎想早些结束战局,于是他啐了一口,脚底踩在某一人的脑袋上,故意前后磨蹭了几下。一声凄楚的哀鸣从他脚下传来,连韩琅都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反复提醒自己:以暴制暴罢了。是他们罪有应得。
“叫一声爹,就饶了你们。”贺一九道,他的语气放得无比温和,好似充满了为人父母的慈爱。只有这种挑衅才是最有效的,曾大头再也忍不下去,暴喝一声,抡圆了刀刃冲了过来。
他一动,所有的人都跟着动了。贺一九哈哈一笑,踢开了他脚下的倒霉鬼,身子倏地一晃,第一轮攻势就在他眼前落了空。下一刻,他手中的木棍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一股惊人的气浪发出恐怖的破空声,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卷了进去,抛向天空,又重重落回地面。
眨眼功夫地上就躺了好几个人,曾大头拎着一把长刀直劈他面门,贺一九笑了一声“找死”,提棍回击。一时间巷道里全是刀光棍影,曾大头起先还能勉强还手,后来便被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这场厮杀真的没什么悬念,韩琅心想,完全是一群幼童拿着玩具在挑战一个全副武装的流氓。
两人身躯交错,贺一九被划伤了腕部,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但他面色不变,身躯向前一窜,手中木棍挑开了对方刀刃,直接朝曾大头的脸面捣去。
惨叫顿时传来。
贺一九并没有收招,狠狠补了一脚。这回曾大头彻底爬不起来了,痛得在地上痉挛喘息,惨叫不止。他的小弟们表情各异,有的夺路而逃,还有的胆怯地望着贺一九,犹疑着要不要跪地求饶。
“你脸色不大好,嗯?”贺一九吮掉手腕上的鲜血,单手提起了曾大头那颗过大的脑袋。韩琅的角度足以清楚的看到对方战栗的身躯,那人甚至在无意识地蹬着腿,做出徒劳的逃跑动作。
“叫声爹,听话。”
曾大头用他蚊蚋般的声音呢喃着什么,韩琅听不见,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很乱,五味杂陈。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睹贺一九扔开曾大头,然后用洪亮的声音道:“你们青崖帮,是该换个头儿了。”
有个矮个子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喊了一声:“任、任凭贺爷吩咐。”
“老子不掺合你们的生意,都是一条道上的,一碗饭大家吃,没必要谁抢谁。这大头滚下台,咱们的梁子就算消了,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他的脚又在曾大头身上碾了一下,“有血记得上血,有来头更莫忘了你们贺爷,别的事,贺爷懒得管。”
有个壮汉气势汹汹地插嘴道:“凭什么给你上血!”
贺一九冷笑一声,笑得又狠又硬。那壮汉作势要上前,下一刻他的武器莫名出现在贺一九手里,被生生拧成两截,摔在地上。
“听说你们拉吃腥饭的进了门槛,大买卖啊,也不分贺爷一口。”话音刚落,又一个不长眼的提刀袭来,被贺一九整个拎起来砸在墙上,像个破麻袋一样滑到了曾大头旁边。
“好了,还有谁?”贺一九又按了按手上的指节。
没有谁再上前。
于是贺一九折回头,无视了地上躺倒的数人,笔直地朝着韩琅走去。他脸上没多少复杂的表情,就是懒洋洋的笑,但韩琅清楚地听见自己喉咙里沉重的吞咽声。
是佩服,也是本能的畏惧。
贺一九没在乎他的反应,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用毛乎乎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脸颊。这片刻的温存令韩琅有些措手不及,半晌后才想起来推开对方:“干什么。”
贺一九继续笑:“我这边搞定了,你要问什么就去问吧。”
韩琅干咳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场上众人眼里,他是个一直没有出手的神秘人,连贺一九都对他恭敬有加。他们搞不明白韩琅的来头,于是对他万分恐惧。曾大头和一众手下在他脚边翻滚哀嚎,满脸是血,无比可怖。有几个还想来扯他的裤脚,求他饶自己一命。韩琅眉头拧得更紧,脚步抬起却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绕开了他们。
你只是来问拐匪的事情的。他警告自己,这伙人就是一群无赖恶棍,按律法也当挨几十大板,不会比现在的下场更好。
问完了他该问的,天也快亮了。他和贺一九一同回去,一路无话,身上总笼罩着一股阴沉的氛围。直到走到家门口时,贺一九忽然拍了拍他后背,叹了口气道:“怪我,下次不会叫你去了”
韩琅蹙眉:“我没怕。”
“不是这意思,”贺一九道,“不舒服了是吧?没办法,律法和道义,在很多地方是行不通的。”
韩琅沉默了。
贺一九笑了笑,又一次搂住韩琅肩膀:“你跟我是两路人,我知道。你继续当你的县尉,贺爷无聊的时候就帮你干点脏活,无所谓的。”
“为什么?”
“你太干净,”他笑着蹭了蹭韩琅的脖颈,“舍不得你脏。”
韩琅踢了他肚子一脚,他哀嚎一声,叫嚷中依旧带笑。后来他乐呵呵地走远了,韩琅一个人回到屋里,心脏像要跳出喉咙一般砰砰直响,震得他全身骨骼都在颤动。
糟了。他想。
他感觉胸腔里藏了一个陌生的念头,犹如一头野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啸叫声。
第25章 腥饭7()
可用的情报并不太多,那伙人贩才从外地过来,找了曾大头当靠山。曾大头对他们的动向知道的很少,双方相约三天后在城东五福巷碰头,人贩给他上血,才能算是正式入伙。
现在青崖帮的头儿换成贺一九,但并不影响双方约定。既然要见面,韩琅觉得事情会好办许多,但贺一九之后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他们警惕得很,交完钱就走,绝对不会把他们的老窝透露给你。”
“那该怎么办?”
贺一九也有些苦恼,半晌后,他提出一个建议:“我试着塞个人进去吧,让他打探一下。”
“你有人选?”
贺一九叹息一声:“不太好找,你也见过了,这地方的混混都挺愣的,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我怕他们犯蠢搞砸了,我尽量找个精明的吧。”
听到贺一九没什么把握的语气,韩琅不禁担忧起来。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果贺一九找去的人失败了,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查清此案就更加困难了。不妥,这个时候他不能再继续这样被动等消息,自己必须有所行动,多做一些考虑才行。
怎么办才好?
韩琅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贺一九找不到合适的人,那么自己去怎么样?自己假扮他的手下,混到拐匪中间去。虽然也有露馅的可能,但他对自己有自信,至少比那些话也说不清楚的混混靠谱多了。
他把想法告诉了贺一九,对方愣了半天,最后道:“倒也不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