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青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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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教训的是。”范允承伸臂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今儿个这话,当真是我不知足了。”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心想事成?”凌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忧郁,只是这丝忧郁范允承没有看到。
“凌霄,允承知错了,此事我再也不提了,好吗?”范允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慰她道。
他不知凌霄望着车外越来越近的雍州,眼中的忧郁之色越来越重。凌霄敏感的内心,已经察觉到有股暗流,在渐渐逼近她这个完美的家,她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幸福生活。
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国,那自南梁叛逃至此的萧综此时正躲在宣武帝元恪为自己安身所置办的一处宅院之中,终日里提心吊胆,没有一日是平静渡过的。他自反出大梁之后,口上不说,但心中确实痛悔不已,那梁武帝萧衍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近年自己的母亲吴淑媛渐渐有些失宠,便时常在自己面前谈起东昏侯萧宝卷,萧综自那以后,便认定自己便是那萧宝卷之子,对萧衍厌恶之极,加之自己的大姐永兴公主是个喜欢多事之人,常在萧衍面前说自己与母亲的坏话,久而久之他终于忍无可忍,正逢萧衍命他北伐魏国,趁此机会他带领自己的亲率卫队逃离了南梁,来到了这北方荒凉之地,如今他悔吗?萧综讲不出来心中真实的想法,只是此时的他,是南梁的叛臣贼子,是再也回不去了。在这异国他乡,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周边除了自南梁带来的那一小队卫士说着自己的乡音,他只怕是很少会听到那熟悉的乡音了。内心深处的痛苦与迷茫,让他日日似百蚁噬心,永无宁日。
此时在元恪的宫城之内,侍中卢昶与大行台邢峦正因为萧综投靠一事意见分歧,一直争论不休。他听得自己钟爱的两位大臣因萧综一事起了争执,心中也是相持不下,此时自己因为一时冲动收留了这位反出南梁的二皇子,初时并未多考虑这以后的事情,但是大行台邢峦的一番话语让他的后背冷汗直冒。
“行台大人还是多虑了,想那萧综本来就是东昏侯之了,而今他反出南梁,于我魏国是件大好的事情,只是不知邢大人为何总是顾虑众多,你说出这些危言耸听之言,不是乱皇上的心吗?”卢昶不知为何,一直视这位聪明有远见卓识之才的邢峦为眼中钉肉中刺,旦凡邢峦反对的事情,他必同意,邢峦赞同的事情,他硬要唱唱反调,让那邢峦莫管做什么都会心怀不悦。
“卢大人此言差矣,那萧综逃至我们魏国,是一个大大的隐祸啊,皇上,邢峦并非在这里危言耸听,那萧综叛逃,南梁萧衍必定大怒,结果就是北伐,若果真如此,那魏梁边境战事便起,到那时百姓面临战争,必会战火连绵,饥民便地,我魏国又将是民不聊生啊……”邢峦一想到日后无穷无尽的战事,便心中烦闷。
“邢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如今皇上就坐在我们面前,你在这里大谈什么民不聊生,难道你想指责皇上的不是吗?况且近年我国与南梁交战多次,哪一次不是我们大获全胜,中山王元英将军更是战绩卓绝,所向披靡。”卢昶怒声喝问他。
“我邢峦从不敢指责皇上,只是因萧综一事多谈了两句,卢大人,若你认为我邢峦此事说的不对,大可以日后静观其变,而不至于当即给我扣上如此大不敬的罪名吧。”邢峦实在忍不住了,那卢昶一脸的小人,却还在那里恬不知耻的往皇上身上贴。
“那个,二位大人,联已经答应了那萧综,让他留在平城,联金口玉言,这个……总不能出尔反耳罢。”元恪为难的望着自己的这两位大臣。
“皇上,如今之计只能将那萧综列为座上之宾,盛情款待,让那萧衍看看我们魏国是如何对待东昏侯之子的。”卢昶傲然的斜眼看了看身边的邢峦,大声说道。
“那些只是市井流言,卢大人怎么可以随便相信?”邢峦冷冷地说道,对于卢昶一贯的黑白颠倒,他实在是不想忍耐了。
“哼,邢大人一味的退缩,你此种做法,如何做好魏国的大行台?此时中山王元英正在南伐回国的途中,此番元大将军又是大获全胜,那南梁早早晚晚都会落入我大魏的手中,何惧之有?”卢昶自是不肯放过邢峦,那邢峦听闻此言,便缄口不言。
宣武帝元恪任命自己担任大行台一职之时,他便已经料定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朝廷内外居心叵测之辈此时正巴不得自己出个什么意外,看自己的笑话。此时的北魏,正值社会经济由游牧转变为农耕之时,自孝文帝改革之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昔日的游牧民族鲜卑族已经渐渐放弃游牧,开始了农耕劳作,那些鲜卑贵族更是争相效仿南朝汉人文化,每日里生活奢靡,腐败堕落,全然忘记了让自己民族生生不息的大漠和草原,而且眼前的这位宣武帝只知道遇事情往手下人身上一推,事情处理解决不利,便拿办事之人法办处置,且治下的官吏效仿南朝官吏,做尽了腐人败坏之事。
“这个……此事今日便议到这里,联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处置萧综。”元恪听闻卢昶之言,心中也是暗喜,能灭得了南梁,是他想了多年的事情,这连年战事,元英与杨大眼捷报频传,他那想灭掉南梁的欲望是一天比一天强烈。只是这位大行台邢峦,总是在自己最高兴之时兜头泼上一瓢凉水,虽然他听到之时心中不悦,但这邢峦断言有如神助,几乎事事都说的那么准确,有时自己是不得不听,也是无奈之事。
“臣下告退!”邢峦与卢昶二人告辞后退出了宫城。
一路上他们二人互相不说话,出了城门便各自上马,那邢峦骑在马上,脑中已是转了不止一转,他想起了前几日御史中尉崔亮上奏章弹劾自己,说自己在汉中掠良人为奴婢,他心中便暗暗吃惊,崔亮素日与自己并无任何冲突,为何在此时上奏章参自己一本呢?联想到今日卢昶的表现,他心知此人与其党羽不得不防。如今家事国事全都挤在了一起,是时候想想该如何处置了。
雍州张元知府门外,一番热闹的景象,府里府外喜气洋洋,都在欢天喜地的迎接范允承一家。张元知早早的等候在府门外,待他看到载着范家妻儿的马车来到府门前之时,他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范允承夫妻二人自马车上下来后,便跪倒在地,张元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急忙伸手扶起跪倒在地的凌霄,已经有十年未见了,凌霄比十年前来的时候,又瘦弱了些。那侨州地处北方,凌霄自幼在江南长大,在那贫寒之地过了二十年,相必也是多有不适的地方。
“义父,近来身体可好?”凌霄搀扶着他,慢慢走到府里。
“唉……我都这把年纪了,只怕活不了几年了。”张元知叹气道,“十年前你娘卧病在床后,她是日渐……我身子骨还算硬朗,这能活多久啊,不去多想了,我已近花甲之年,自己呀,也知足了。”
范允承领着两个儿子走进堂来:“岳父大人,今日两个犬子前来,给外公请安。”
“允承……唉呀,允承,我的贤婿呀,快快来坐、快快来坐。钧儿是越长越像你了,出落的是一表人才;这位小公子是……羽儿吧。”张元知望着范羽可爱的模样,心中欢喜的同时,却也夹杂着一丝疼痛,二十年了,自己的女儿音信全无,若绮凤没有那时的一念之差,如今她与范允承所生的孩儿,也会是如此可爱罢。
“外公好!”范羽语音清脆,磕头也磕的山响。
张元知眯起眼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儿,心中格外的高兴,他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锁,示意范羽起来,给他戴到了脖子上,“来,外公给你个见面礼,十年前你娘带着你哥哥过来看我,我也给了他一个长命锁,今天呀,你也有一个,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多谢外公!”
“我这金锁呀,和别的可不一样,”张元知望着凌霄,用力的指点着范羽胸前的金锁,“这可是我前阵子请专人精心打造的,和以往的不同。”
凌霄微微一怔,她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到义父似乎藏着什么心事,张元知对着她一直点头微笑,口中谈论的却是朝中的一些琐碎之事,二皇子萧综刚刚与当今的皇帝反目,叛逃至北魏,而他那早已失宠的母妃,此时已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范允承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不知张元知为何要对自己提起萧综的事情,这萧综是当今皇上萧衍最为宠爱的皇子,这位皇子的母亲吴淑媛,虽然跟随萧衍七月便生下了萧综,但是萧衍视萧综为己出,丝毫不以为异。只是近年来吴淑媛因皇上喜好佛法,经常出家修行,日渐冷落于她,便怀恨在心,在自己儿子面前经常诉说他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骨肉,萧综乃是东昏侯萧宝卷的儿子,这萧综便怀恨在心,终于有一日反出南梁,投靠了北魏。
范允承听得张元知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朝廷里面的事情,心中感觉怪怪的,这位岳父大人极少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皇家里权力争斗之事,有时他甚至让自己小心谈论这些事情,以免惹祸上身。今天这岳父大人是怎么了,为何一再的谈起当今皇上的家事?
他抬眼看了看凌霄,凌霄一直望着张元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与她生活了二十年的范允承,还是看到了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担心与费解。
“允承呐,如今我这年纪也大了,有时给朝廷上的奏章都记不得了,上过一次又重新上奏一次,唉……今日你走马上任,我心里高兴着呐,你我翁婿二人,日后……有的是时间谈论事情,切磋些书法绘画这些事情了。”
“是,岳父大人,今后我定会多抽出时间陪陪您和母亲。”
“如今这北魏元恪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整日想着南伐,我南梁边境……如今是岌岌可危啊。”张元知轻声叹了口气。
“岳父大人,这边境危机之事,皇上定是已经心中有数,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范允承奇怪这岳父大人为何突然提及北魏宣武帝元恪。
“前些日子我有个在京城建康的老友来做客,对我谈起过此事,说起那北魏的元恪,年纪轻轻不务正业,做皇帝做的是一塌糊涂,每日里花天酒地,下属的官吏贪污腐化,治下各地多有灾民起义,这个元恪呀,太不珍惜自己眼前所得了。”
“岳父大人分析的极对,他治理国家确实远不如自己的父亲孝文帝,有关他的传闻我也听到过一些。”
“老夫就是担心这边境战事一起,我们大梁的子民,又要妻离子散,远征北伐啊……”
“岳父,莫要再讲这些让您忧虑的事情了,如今我们来到雍州,您以后就能时时见到我们了,这样多好?岳母大人的病,想必也会渐渐好起来。”
“呵呵……说的也是啊,谈论这些事情也只是自己徒增烦恼而已民。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你在侨州做着刺史好好的,皇上为何要你来雍州上任?”张元知突然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允承在侨州已有二十年了,对于侨州的事务大多熟悉,近日来到雍州,诸事还望岳父大人告知一二。”范允承急忙回答他。
“唉……允承啊,你可知……你可知自己太过耿直了。”
“啊……”范允承想不到他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
“有时,这做人不能把黑白分得太清,如今你已年过四十有余,应该知道把握好分寸,有些事情不能太过较真。”
“孩儿明白,多谢岳父大人指教。”
“这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你我还有他,有几个人可以分得清?那些事情你以后要少管,日后有时间多陪陪自己的妻儿……”张元知望着眼前的一家四口,泪眼模糊的说道。
“是。”
“还有那个……凌霄,你以后要常来府上走动,这人老孤独,我是真想让你们陪在我的身边。”
“义父,若你真想我们一家人,那今晚索性就住下好吗?”凌霄轻声的问道。
“不可,万万不可!”张元知猛的站了起来,连忙阻止。
范允承与凌霄夫妻二人有些吃惊的望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张元知,张元知意识到自己有态度有些过激,便慢慢坐了下来:“这个,府中没有给你们准备房间,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坐在一起,不在于这一时,不在于这一时。”张元知喃喃的说道。
范允承夫妇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对于张元知大人刚才的失态,他们都是心中一沉,这位老人为何如此惊慌?他最近出了何事?为何不愿对自己明讲?一时之间厅堂之上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一位妙龄少女手托茶盘走了进来,她体态轻盈,五官秀美,一双秀目似点漆。
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一一给在座的各位双手奉茶后,站到了张元知的身后。
“岳父大人,这位是……”范允承注意到这位美丽的少女,气质脱俗,不同凡响,忍不住问道。
“贤婿啊……你在说谁?”张元知不解地问道。
范允承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女:“她……她是……”
第七章 走马上任 第二节 小涅()
“哦……哦,你是说眼前的这位女孩儿吧,她叫小涅,半年前来府上的。这孩子……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长得水灵着呢,凌霄你走近些看看这孩子的模样,还真有几份像小时的你呢。”张元知盯着凌霄说道。
凌霄仔细看了看小涅,确实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有几分相像,她心中微微一怔,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手中的丝帕,为何义父的府中,会出现这样一位气质脱俗的美丽少女?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小涅,在不停的思索着。那小涅一直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
凌霄坐在那里,将进府中以后的事情从头想到尾,这府中的气氛与平日里不同,总是感觉哪里别扭着,究竟哪里让她有这种感觉,她心中着急,可是讲不出来。范允承也是越看这女孩儿越像凌霄,刚刚看到时心中着实吃了一惊,现在定下心神仔细观看,却与年轻时的凌霄有着很大的差别,她比凌霄更为俊俏,神态也更为活泼一些,不似凌霄沉稳。
“不知姑娘的名字是哪个涅字?”凌霄突然开口问道。
“回夫人的话,小女自小在庵里长大,是庵里师父们给小女起了这个名字,小女不识字,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涅字。”那女孩儿低着头,轻声答道。
“经曰:不离诸法而得涅磐。又曰:诸法无边,故菩提无边,以知涅磐之道,存乎妙契。”凌霄轻声的诵道,她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小涅,“想必你的涅字就是自这经书中得来,如此说来,你这涅字可是大有来头。”
“小女今日方知我名字的由来,多谢夫人指点小涅。”那小涅轻声谢道。
那范羽睁着一双虎目,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涅,心想这位姐姐真的好漂亮。范钧在一旁看到小弟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小涅,而那位叫小涅的姑娘此时脸上已经像抹了胭脂一般,而且神情有些羞涩,又不能抬头直视范羽,范钧急忙伸手拉了拉弟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哥哥,这位姐姐好漂亮喔,娘亲,可不可以让姐姐去我们家?”
范羽这稚嫩的童音一出,厅堂之上的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大人们都没有讲话。
凌霄抬眼看了看站在范羽身旁的钧儿,虽则脸上没有不快之色,但是范钧可以感觉到今日的娘亲,心事格外的重,他自幼跟随母亲身旁,对于母亲的心思略微懂得一些,可是今日眼前的母亲,让他揣摩不透。
“羽儿,小涅姐姐要在你外公家里做事,你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多说话。”凌霄低低的声音阻止道。
“噢,孩儿知道了。”范羽突然又开口问自己的外公,“外公,今天真的不可以住您这里吗?”
“呵呵……羽儿,这几天不可以的,你们刚到雍州,府里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去处理。改天吧,改天外公要你住在这里,多住几天也无妨。”张元知伸手抚摸着羽儿的头,凌霄可以听到他很轻的一声叹息。
“噢!羽儿知道了。”范羽脸上有些不高兴,但他很快就将兴趣转移到了门前的荷花池里了,转身奔向池边。范钧眉头一皱,怕这顽皮的弟弟又惹出什么麻烦,急忙跟了出去。
“父亲,女儿想去看看夫人。”凌霄已经十年未见夫人了,自上次中风以后,老夫人的身体想必一天不如一天了。
“去吧,和她好好说说话,她一直挂念着你们呐。”张元知挥手,示意她离开。
张老夫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不停的流泪,用她那只可以动的手紧紧握住凌霄的手,嘴不停的一张一合。凌霄将耳朵放到她的嘴巴上,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话语。
“夫人您……想知道绮凤小姐的事情吗?”凌霄试探着问她。
老夫人流着泪,微微点了点头。
“小姐好着呢,听说何将军现在已经官拜征西大将军,是皇帝依重的大将了。小姐现在在何将军身边,想来定会过的很好。”凌霄安慰着她。
老夫人笑着闭上眼睛,她盼了多年,就是想听到女儿的消息。
凌霄招了招手,将夫人身边的月桂叫到了自己身边,十年未见了,月桂也明显见老了,这个自小和自己一起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年近四十了。
“月桂,老爷夫人近几年可好?”
“凌霄……唉,这要我怎么说呢?老爷的身子两年前就开始不行了,只是他一直不肯说,夫人这些年也一直卧病在床,唉,身边也没个亲人照料,他们心中的苦又有几人能知晓。”
“苦了你了,桂儿。”
“莫要这么说,我们自小儿在一起,夫人待我们一直很好,只是我没你那么好的命,嫁给范大人……”月桂一想到当年凌霄可以替小姐出嫁,如今过的这么好,心里也是替这位姐姐感到高兴。她只是一个粗使丫头,当年之事她尚不清楚老爷和夫人为何要让凌霄易嫁,待得年纪渐渐大了,她便知晓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想到这老实忠厚的张老爷,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她至今想起来也是万分的感叹。
“是啊,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