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青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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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就没有法子办成吗?想到此处他开口问道:“光禄寺少卿范允承何在?”
坐在下方进餐的贺琛听到皇上的召唤,心中一惊,他此时最害怕的就是从皇上嘴里听到范允承这三个字,他急忙站起身来,往御厨房奔去。
此时的范允承正在检看寿宴还未上齐的饭菜,突然看见师兄匆匆忙忙的跑来。
“师弟,师弟,皇上有请,快些去大殿。”
“皇上请我?”范允承一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正在叫你,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别在这里愣着了,快些跟着我前去。”贺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拉着他就往大殿上奔去。
范允承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了大殿之上,撩衣跪倒在地:“臣范允承叩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
“范大人免礼吧,平身。”梁武帝看到仪表堂堂的范允承,心里暗暗点头,他想起当年此人皇榜高中之时,差点儿就将自己的小女儿嫁与他了,因他与张元知之女早有婚约,没有成为当朝的附马,想起此事萧衍也是心留遗憾。此人的公子,想必也不会太差吧。
“今日是我的寿诞之日,为了添个彩头,我想为我六弟的女儿找一位如意郎君,范大人,你家大公子今年一十有九了吧?”
范允承心中一咯噔,他没想到这位王爷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此时大殿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停下了吃喝,将目光投向了范允承。
“……是,皇上。”
“尚未娶亲?”
“……是。”范允承心中暗暗叫苦,早知如此,早早给钧儿订下一门亲事不就好了嘛。
“那今日我作主,将我的侄女珠儿下嫁与你的儿子。”萧衍一听,心想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了。
“皇上,万万不可。”范允承急忙推辞道,“犬子无德无能,只怕是无法承受这浩荡皇恩呐。”
那萧衍沉下了脸,他本以为自己这金口一开,这事情便有七八分可以成了,没想到这范允承真是大胆,居然敢公开抗旨,而且是在群臣为自己祝寿之日。
“范大人你可是想好了,这可是皇亲国戚呀。”贺琛在一旁着急了,低声提醒范允承,自己的这位师弟想当年已经抗过一回圣意了,如今他还要替儿子继续抗旨不成?
范允承抿紧了双唇,他那股倔劲儿又自心底翻了起来,如今这态势,他是宁可抗旨,也不愿意儿子娶王爷的女儿。
梁武帝将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眼里渐渐放出冷光来,就在他将要开口之时,那何征突然站了起来:“皇上,末将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飞来横祸 第四节 情结()
梁武帝怔了怔,满朝的文武百官此时都已经吓得一声不敢出,那何征却突然在此时站了出来,让他心中有些许的不快。他看到何征自袖中抽出了一纸圣旨:“皇上昨日刚刚对末将下了一道圣旨,命末将出征北魏,一来北魏大将元英扰我边境,民不聊生,义阳战败之后那北魏气焰嚣张,此时正是我大梁生死存亡之际,皇上命我率兵远征,誓将失去的城池夺回;二则征讨叛逃北魏的二皇子萧综,反叛之徒必将受到严惩。皇上可还记得?”
“联当然记得。”萧衍皱了皱眉头,他下达的圣旨如何不知,只是此时何征突然站起身来替那范允承说话,他有些摸不清楚何征此时的用意如何。
“皇上可否记得那征兵的布告已张贴全城,要全国的百姓,每家出一名壮丁,且家中有两兄弟的,必定要有一人前去当兵。”
“联……知道此事。”萧衍此时更加糊涂了,这征兵一事与王爷家的郡主结亲有什么关系?
“我身边这位公子,便是范大人家的大公子范钧。”何征一把拉起了范钧。
此时殿中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范钧的身上,范允承吃惊地看着大儿子,他脑中一乱,感觉有些发懵,全然不知道范钧为何会出现在何征的身边。
萧宏望着何征身边的范钧,和何征相比,他略微瘦削一些,但身材挺拔,五官端正,一双剑眉下的双目虎虎生威,天生有着一股霸气在身,他不禁心中称赞一声,若是女儿能嫁给这样的好男儿,也当真是女儿的福气。
“范大公子刚刚和我允诺过,誓死跟随我何征远征萧综,这男儿的誓言可是掷地有声,况且范大公子也是大梁的子民,为国远征乃是义不容辞之事。皇上,你是答允范大公子的亲事呢,还是考虑一下昨日刚刚下的圣旨,若范大公子在这里娶了郡主,那举国上下的百姓们,谁又会信服皇上那每户出一丁的圣旨?”
“这个……”梁武帝被何征将了这么一军,确实有些骑虎难下。这个何征,依仗着多年征战沙场的功绩,总是出些让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嗨嗨……六弟呀,这个事情看来不好办呐,今日先放放吧。”他低声对萧宏说,“好男儿有的是,珠儿的婚事先缓缓吧。”
萧宏心中也是老大的不悦,真是想不到半路杀出这么个何征,着实让人有些败兴,女儿嫁不嫁范钧都可,只是自己这位王爷的脸面,今日可算是丢尽了。还没等他开口表态,那何征已然又开口讲话了。
“皇上可是答应了末将,让范钧随我远征北魏?”何征不依不饶的问道。
“啊,联允了,允了。”梁武帝只好应道。
范钧傻傻的站在那里,全然不知何征为何要说这些话。范允承耳中听着何征的话语,自己的那颗心却是在一点一点的变冷,他此时望着远处的儿子,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远到自己想抓都抓不住他。
“联有些不适,今儿就早早散了吧。”萧衍被何征将了这么一军,心生不快却又无法发泄出来,他只得挥挥手,示意殿中的大臣们都退下,自己转身去了后殿。殿中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如今皇上的寿做的可是让人心惊胆战,如何还敢开口喧哗。
“何征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皇上寿宴之上胡言乱语。”萧宏此时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刻杀了何征。
“王爷,我何征所言,句句属实,若王爷不信,可以再去问问皇上。”何征拱手对萧宏说道。
“哼!”萧宏自然知道他说的不假,那皇帝哥哥刚刚都已经承认了此事,如何还能假得了,他只是不明白这何征为何会站出来替范允承父子打这个圆场,这何征有二十年不在自己的身边了,虽然经常有书信往来,只是这官职越做越大的何征,似乎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能让我何征看上的人,这世上还真是不多。范钧,半月后便是征兵之日,新兵营训练之后就要随我北上。是好男儿就随我出征。”何征转过头来望着范钧,冷着脸说道。
范钧瘦弱的双肩微微耸了一下,他低头作揖道:“遵命,何将军。”
“以后作揖就免了,既然是到军队里,当行军礼。十五日后我在新兵营开训,到时候见不到你,可以要以逃兵论处的,若想不去当兵,你可以现在就去做那六王爷的乘龙快婿。”何征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范钧站在那里,默默无声,韦睿一直冷眼旁观发生的事情,他深知何征的本性,此人心狠手辣出了名的,怎么今天突然挺身而出,替范钧说话,此事确实蹊跷。他不知其中因果,自不会轻易出言。他轻声的咳了几声,近日他已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了许多,自从雍州回来之后,他的喘咳比以前轻了,但这羸弱的身体却让他感觉力不从心。他慢慢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范钧的肩头:“你父亲在那边等你,快些过去吧。”
殿中只剩下了范允承父子二人,此时的范允承脸色苍白,他望着慢慢走近的范钧,心中气苦之极,却不忍心责骂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皇宫岂是你一个平头百姓可以随便出入的?”范允承想了半天才问出这几句话。
“父亲……是孩儿考虑问题不周,请父亲责罚。只因今日一大早,羽儿便偷偷溜出家门,他前些日子便嚷嚷着要随父亲进宫,孩儿怕他跟进来惹祸,才想办法进来找父亲,给您说一声。”范钧低声回答父亲的问话。
“……如今,你弟弟没什么事情,可是你……你该如何是好?”范允承生气的问道。
范钧没有回答,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他一直坐在何征的身旁,他根本没有与那位何将军说过一个字,何来的愿意随他出征?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会卷进这莫名的漩涡之中,他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如何对你娘说这件事情?如何对她开口?”范允承此时是真的切身体会到大难临头的滋味,自踏入雍州那天起,大难临头他便想过,此时真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他却怎么也不愿意去接受。
何征出宫门时,看到一少妇手牵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儿,正焦急的往宫门里面张望着。当他看到那少妇的面容时,心中一怔,她的面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少妇注意到何征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她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并未上前行礼。
何征纵马来到她的面前,凌霄将儿子拉到自己的身后,那匹骏马的马头离自己身子只差尺许,方才停了下来。随着何征出宫门的韦睿,看到何征如此霸道的行为,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位夫人,我们以前见过吗?”何征带着疑问问道。
“我与将军素昧平生,不知因何如此问小女?”凌霄不解地道。
“你让我想起了某个人……你以前可否长有红痣?”那红痣少女二十多年来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始终不能平复心中的复仇之意。
“小女脸上从未长有过红痣,将军为何有此一问。”凌霄抬眼直视着他,心中讶异不已。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人有些相像。”何征仔细地看了看她,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那红痣少女的模样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只是眼前这位少妇,只是神情有些相似,五官却和记忆中的差别甚大。
“不知小女是否让将军想起了什么人?”凌霄问道。
“只是一位故人……”
“那将军觉得我像那位故人?”凌霄问道。
“夫人多虑了,仔细看你之时,才发觉你们一点都不像。”何征叹了口气,二十多年了,他见过无数像极了那少女的女孩儿,没有一人带有那眉间的红痣,更没有一人有她那一身骇人的武功。
“那将军请慢走!”凌霄屈身行礼道。
凌霄看到宫门之中陆陆续续有许多文武百官走了出来,她退到路旁,微微垂下头去,搭起双手放于身侧,屈膝行礼。韦睿此时正从宫门这中走了出来,他看到一位身着素服的女子立在路边,便转头扫了她一眼。他本来已经走过她的身边,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那低着头行礼的女子,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他突然想起了在雍州之时,在自己生病之时差点儿喘咳的死过去的时候,正是这位身着缟素的清秀女子救了自己一命。自她将自己救治过来以后,他每日里都在想着如何报答这位奇女子,对于她的音容笑貌,他印象极为深刻,此时突然见到她,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他惊喜交集这际,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在他刚想回过身去,询问她之时,他看到本已离开的何征,突然在前面勒住了战马,他心中一惊,虽然已经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再回头去看那位女子。
何征纵马驶出了约莫半里地,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直放不下她,便勒马转过身来。他看到范允承父子自宫里缓慢的走了出来,那少妇手里所牵的孩儿一头扑到了范允承的怀里。何征突然明白了,那少妇就是替张绮凤出嫁的替身,怪不得自己看着她眼熟,二十年前自己在张府必定是见过她的。
“爹爹,羽儿错了,羽儿不该从家中跑出来。”范羽一头扑到父亲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羽儿莫哭,先去找你大哥,我有事要对你娘亲说。”范允承望着站在眼前的凌霄,心中难过异常。
凌霄看到他们父子一同走出来之时,脸色的神情与平日里不同,便知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她竭力保持着素日里的冷静,会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父子二人如此伤心。
“夫人……钧儿,再过几日……”范允承说到此处便讲不下去了,他望着妻子越来越白的脸色,知道若不说出来,她会更加焦急,他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钧儿再过几日,便会从军……”
“夫君你在说什么话?”凌霄不相信刚刚所听到的话,她今天遇到的事情都是那么的不可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事情了。
“钧儿,再过几日会随何征的大军远征……北伐……”范允承艰难的说着。
“我听不懂……允承,我听不懂你的话。”凌霄听明白了,只是她不愿意接受听到的这一切,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钧儿……很快就要离开我们了,他已经被征入何将军的部队了。”
凌霄感觉眼前一黑,脚底发软,她极力想站稳,可是她身体已经开始摇晃起来,她再也站立不住,身子往后仰去。范允承急忙将她扶住:“夫人,夫人……”
“娘……娘……您快醒醒,快醒醒啊……”范羽急得大哭起来。
韦睿一直背对着他们一家四口,站立在宫门前,他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这一家人遭遇到了什么事情。那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奇女子,便是范允承的夫人,张元知大人的独生爱女,那日在雍州与她有的一面之缘,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她那日一定也是去看看父母的旧宅,想不到的是宅子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他那日也本想前去找找线索,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他当日面对张府的那一片废墟之时,便已然明了于胸:张元知定是被他人杀的灭口。若不是想掩盖什么痕迹,为何连府宅都要一把火烧掉,若没有这把火,他韦睿还猜想不到这一层,这把火让他彻底明白了,张元知手中,定是掌握了什么人不可告人的阴谋,才全家遭此不幸。
此时他不能再回头了,他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马车前,待得上了马车,他才慢慢掀末布帘,望着那远处的一家四口,那突然遭受打击而昏迷不醒的女子,在失去父母之后,又要面临失去儿子的痛苦,换作是谁也承受不了这一切的。
韦睿微微闭起了眼睛,赶车的管家韦庆看到他的模样,颇有些担心的问道:“老爷,您没事吧?咱如今回不回府?”
韦睿过了良久才睁开了眼睛,此时他是什么忙也帮不了,不回府又能如何:“韦庆,我们回府罢。”
“是,老爷。”
第十二章 飞来横祸 第五节 伤离()
“杏姨……”范羽在门外擦去腮边的泪水,才抬脚走进厨房,“给我娘亲做点饭吧,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唉……羽少爷,我已经给夫人送过去两次了,她就是不肯吃,你这孩子……莫要难过,你哥哥的事情……唉,换作是我,也舍不得让孩子去边疆当兵杀敌……”杏儿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那些长年在外征战的士兵,有几人能还乡?多半是战死杀场,尸骨无存了。
“杏姨,是羽儿不好,羽儿若没有跑去皇宫,哥哥也不会去找我,就不会被带去当兵了。”范羽说着说着泪珠儿就又掉了下来。
“傻孩子,你不懂的……是有人看着你爹娘的日子过的太好了,唉……”杏儿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几个月来发生这么多的惨事,她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杏姨带你回房休息,莫要再多事了。”杏儿拉着他的手,走出厨房。
“羽儿自己回房休息,杏姨还是去照顾我娘亲吧。”范羽历经此事后,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若大哥离家当兵,那以后这个家里,他便是父母唯一的依靠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而为了。
燕飞一直站立在厨房门外,听着范羽这个还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像个大人一样的说话。
范羽转身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燕飞站在自己的身后。燕飞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冰凉的小手:“来吧,叔叔和你一起回房。”
一路上他们二人都没有再开口讲话,燕飞和他回到房中,范羽收拾好躺在床上,燕飞习惯的将他的手握住,好让他睡觉。范羽爬起身来,紧紧的搂着燕飞的脖子,他眼中流出的热泪滴进了燕飞的脖颈之中:“燕叔……羽儿自今日起,要学会一个人入睡……您要好好照顾我的爹娘,羽儿……终归要长大的。”
“羽儿……”燕飞的心紧紧的缩成一团,他收紧自己的双臂,将这小人儿搂紧:“叔叔还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照顾你。”
“燕叔,哥哥要走了……羽儿知道错了,我要好好听爹娘的话,再也不任性了。”范羽松开自己的双臂,扳起燕飞的头:“叔叔也会流眼泪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叔叔流眼泪,莫哭……叔叔莫哭……”范羽伸出小手擦拭着燕飞脸上的泪水:“我娘亲最不喜欢我哭了,羽儿也不喜欢叔叔哭,我们都不哭罢,今晚叔叔就放开手,让我一个人睡,好吗?”
“……好,羽儿是个好孩子,叔叔就让你一个人睡……”
范羽重新躺回到床上,他望着转身要离去的燕飞,突然又后悔起来:“叔叔……”
燕飞巴不得他将自己叫回来,范羽看到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握住他的手,他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叔叔等羽儿睡着了,再走好吗?”
燕飞此刻脸上的神情复杂,他那原本要伸过去的手,重新落回到身侧。他在床边蹲下身子,冲着范羽笑了一笑:“叔叔就在这里,看着你睡着后再走。”
范羽幸福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这一天是如此的漫长,他那颗幼小的心灵,已经承受不住这精神上的重压,疲累之极的他,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燕飞看到他没有握住自己手的小手,还是习惯性的在收紧,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他想带着范家的人远走高飞,离开这深不可测的京城,逃到远远的地方,再也不踏足京城半步。
冲动过后他知道自己一步也不可能离开京城,他只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