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图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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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悄悄低了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杨隽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二十万年前,嵊洲曾经有过一场大战。那时十国大乱,连玄天门都几乎倾覆,许多典籍失散,神木四姓也自此湮灭无踪。想来,神木令就是那个时候流落的。”
杨隽撇撇嘴:“二十万年,整整二十万年不见其踪,现在突然有了下落,岂不怪哉?神木令在楚家的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呢?这人既然知道神木令在楚家,怎么不自己悄悄盗取,反而传扬得天下皆知?”
静悄悄被杨隽一连串问号砸得满头包,噎了半天才道:“那人或许自己实力不够,所以想把水搅浑,好浑水摸鱼?”
杨隽简直想翻白眼:“引了你们这样的大能来,还有什么鱼好摸?大鱼都是给鲨鱼吃的,小虾米有地方下嘴吗?”
“你这不也只是猜测吗?大家都没有真凭实据。万一是真的呢?”
还真是赌徒心理。
杨隽设想了一下,如果他是静家、殷家的掌权人,有机会执掌神木令,必定也会心动。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
无奈地耸耸肩,叹道:“既然大家乐得去啃这块硬骨头,还能怎么办?使出浑身解数去抢呗!”
静悄悄无言以对。
利动人心,神木令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散播这个消息的人确有可能不怀好意,而传递消息的人未必没有怀疑其真实性,但对于神木令的渴望让众人都选择了无视。
杨隽也不说话,二人在黑暗中对坐,各自沉思,室内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悄悄见月影渐沉,天色愈黑,心知黎明将至,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一句“天快亮了”,就见杨隽忽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
“既然拿不准,不如去问问!”
静悄悄想说问谁,突然间想到:“楚怿?不行罢,他肯告诉你?”
“楚家已然在风头浪尖,楚怿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杨隽问:“你跟不跟我同去?”
静悄悄抬头看时,见杨隽眨了眨眼,这话语神情中充满戏谑之意。再想到昨晚自己故意不去殷晋离处,想必已被他看破,心中突然有些烦乱,道:“不去!”
这却正中杨隽下怀,他笑一笑,便去寻楚怿。心道:他是不肯说,难道我还不会猜了?
以楚怿和楚恪的关系,杨隽早知楚怿不会爽快告知神木令这等机密之事。但料想楚怿言语形迹之间,总能透露几分。
“大哥,我有事问你。”杨隽推门而入。
楚怿皱了皱眉,问道:“何事?”
开门见山,半句客套话也不说。这种说话风格楚怿从未遇到过,更何况楚恪平时虽然不讨喜,但还是很讲究礼数。
此时杨隽说话大大咧咧,不见半点恭敬,楚怿不免皱眉。
第16章 山雨欲来()
杨隽是故意的。
他早已想过,自己不是真的楚恪,性格更是与楚恪大相径庭。即便一言一行都学楚恪,也难免有不到之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至于以后该如何行事,那自然要照着自己的心意所为了。
况且前日自己已经展现出了不同于楚恪的一面。现在,杨隽更是有意让楚怿知道——楚恪,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了。
他朝楚怿微一颔首,道:“神木令可是在楚家?”
楚怿闻言,眉头一皱,然后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等无稽之谈?”
杨隽暗暗点头,楚怿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一句话既斥责这消息是“无稽之谈”,又暗中打听消息来源。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不想告诉我?”杨隽除了跟人斗嘴插科打诨的时候,可不想听这些敷衍的话,仍旧单刀直入问道。
楚怿一掌击在桌上,勃然怒道:“这就是你跟长兄说话的态度?”
“顾左右而言他。你以为这样转移话题就能唬住我了?”杨隽心知从楚怿这里问不出来什么,冷笑道:“我原也没有指望你能告诉我实情,不过看你的态度我心里也有数了。”
楚怿怒目而视。
杨隽只做没看到,悠然道:“这原本就在我预料当中。来这里,不过想告诉你一声,殷晋离既然让程叙截我,必然安排了更多好手盯着你。你自己保重罢!”
今日见“楚恪”行事大异寻常,对自己毫无礼数,楚怿早就愤懑当胸,冷喝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杨隽只是顺便给楚怿提个醒,心道,我哪管得着你是死是活?
神木令一事,虽然没能得到楚怿的准话,但他早已成竹在胸。神木令怕还真是在楚家。
此行目的既已达到,话也就说到这里了。杨隽耸耸肩,不再看楚怿脸色,径直出门而去。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楚怿脸上的怒色渐消,眉心却越蹙越紧。
他看得出楚恪的变化,从那天楚恪敢正面回击程叙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楚恪一个庶子而已,用不着他这样关注。
他想的是杨隽所说殷家觊觎神木令之事,以及自己可能会遭遇到的围追堵截。
楚怿手指微曲,在桌面上轻叩。一面思索:殷家已经闻风而动,其他各处呢,还有哪些势力已经得到了消息?
因龙船即将靠岸,船上渐渐喧闹起来。
楚怿听着外面的喧嚣,右手倏地握紧成拳,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场戏,越多人登场才越是精彩!
杨隽回返屋内时,天光微亮,在船上已经隐约能够看见陆地了,龙船上的弟子也已陆续起床。
静悄悄站在门外,窥见他一脸喜色,神情一动,问道:“神木令可是在楚家?”
杨隽脸色顿时整肃,而后双眉一扬:“你猜?”
也不管静悄悄怒目而视,朗声大笑,自进门去取行李。
楚恪的东西并不多,船上仅一套换洗衣物,其余的零碎物品都被收在储物袋里。
杨隽所见楚恪的物品中,唯有这个储物袋能显示出这个世界的一丝玄幻气息,尽管这唯一的储物袋颇为简陋。
他叹一口气,把衣服也收进储物袋,然后悬在腰间,对这样轻装上阵很是不错。
杨隽再次出门时,着意打量了静悄悄的装扮。
却见她已经换了一身俏丽的淡绿色衫子,腰间深色腰带上系着一只巴掌大的储物袋。但这储物袋可要比自己腰间的华丽多了。
她一头秀丽光亮的黑发仍是挽成双丫髻,系着粉红色缎带,发髻上还点缀了一根镶着红宝石的簪子,两只手腕上各套一只莹润的玉镯。除此之外,再没别的饰物了。
杨隽心想,静家千年传承,家底殷实,这些装饰之物想必也不是凡品,说不得便是有妙用的法宝。
但看静悄悄一身绿衣衬着洁白如玉的脸庞,海风吹起裙摆,犹如晨风中摇摆的碧叶。而这少女低头沉思,不出一语,与之前的妙语连珠的爽利样子大相径庭,增添了几分娇柔。
不由念道:“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静悄悄,你不说话的时候可比你开口的时候可爱多了!”
静悄悄正自思索杨隽回来时的神情,想他是否从楚怿口中问出了什么,神木令是否真在楚家。猛然听到他说话,杏眼一横,道:“你说什么哪?”
杨隽见她一怒,调笑道:“你看你看,我就说你还是不开口的好啊!”
静悄悄轻哼一声,扭头望向别处,不再说话。
船行甚速,不多时已能看清岸边的树木、屋舍,乃至港口来往走动的人群。龙船上的玄天门弟子也陆陆续续往甲板上走去,以期排队下船。
静悄悄忽地伸手朝着船头方向一指:“你瞧,那不是你大哥么?”
杨隽举目一看,那少年虽与众人都穿的玄天门弟子服饰,但也能从背影中认出是楚怿来。只见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正缓步往船头而去。
楚怿身后隔着四五丈远,却是殷晋离与另几个少年。
杨隽感叹:“啧,殷晋离是舍不得楚怿离开他视线一步啊!”
“怎么,你不与楚怿同行?”静悄悄对杨隽直呼楚怿姓名也不以为奇,反而从善如流地学了。
杨隽哂笑:“他跟我可不同路。”
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兄弟情谊,即令二人走在一处,也不见得力量会强上几分。一加一未必等于二,这个道理杨隽还是懂的。
如果他和楚怿同行,危险系数多半会更添几分。一来自己在楚怿身侧,会把殷晋离等人的火力吸引道自己身上;二来嘛,在危难之际楚怿也不会向自己伸出援手。
殷晋离既事先嘱咐程叙往大金河拦截自己,想必也早就知道楚怿不会从平县经过。
杨隽思来想去,自己不如走平县过大湾桥,会一会程叙几个,反正自己也要找程叙算账。
况且那天自己是遭了程叙偷袭,如果当面锣对面鼓地干,想来也是有几分胜算的。尤其,自己还另有打算。
第17章 啖之以利()
杨隽见楚怿几人先后走上甲板,静悄悄还站着不动,挑眉问道:“你怎么不跟上?如果神木令就在楚怿身上,岂不是便宜了殷晋离?”
静悄悄横他一眼:“你当我是白痴,那么好哄么?神木令如此至宝,怎会在楚怿手里?你想调虎离山,自己溜之大吉,可没那么容易!”
杨隽倒没指望一句话能支开静悄悄,更不想这时候支开这小魔女,不过是没话找话斗斗嘴罢了。
呵呵笑道:“不错。我可是最怕母老虎了。”
静悄悄狠狠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杨隽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二人下到甲板上,正遇上程叙三人。
三人脚步匆匆,从杨隽面前走过。程叙看见杨隽,神色顿时一敛,双眼微眯,目光中既有不屑又有几分得意。
杨隽早知他要赶在前头设伏拦截自己,也不着慌,更不睬他。
程叙见杨隽对自己浑若未见,却凑到静悄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静悄悄便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见二人说话时眼睛都看着自己,程叙猜度杨隽必是说了自己的坏话,怒从中来,就要上前理论。
但其时船上人多,二人之间已隔了好多个同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程叙一时也到不了杨隽面前。
宋樵只得劝道:“公子,咱们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就能收拾了他!”
程叙这才作罢。
静悄悄见程叙满面怒色,伸手推开杨隽,道:“你就作死吧,死到临头还招惹那浑人!”
杨隽满不在乎,道:“怕他作甚!难道我不招惹他他就会放我一马?”
二人站在甲板上,眼见楚怿、殷晋离及程叙先后下船,楚怿、殷晋离等人往东,程叙几人往北去了,这才不紧不慢地下船。
大金河支流众多,且都险峻异常,其中尤以小金河为甚。小金河于平县北郊汇入大金河,其下便是程叙等人设伏的大湾桥。
大湾桥以南的平县是大金河流域的一大重镇,距南海港口不过三百余里,杨隽和静悄悄傍晚时分便已到达,二人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静悄悄原拟当天便赴大湾桥,杨隽却道自己又累又饿,要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战程叙,且教他三人在大湾桥吃一宿露水再说。
次日清晨,静悄悄又催杨隽快行,杨隽偏拖拖拉拉要吃个饱足。
听静悄悄嘟嘟囔囔地抱怨,杨隽嘴里塞着平县特产的花饼,道:“你又不给我帮手。我一对三,多半敌他们不过,岂不给打死了?唉,我这人原本也没什么用处,死了也就死了罢,但也不能让自己做个饿鬼啊!”
他口中一面大嚼特嚼,一面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眼睛还觑着静悄悄脸色。
静悄悄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她其时早已对“楚恪”的本领起疑,想他既然装痴扮傻两年多,本事不济的样子肯定也是装出来的。若楚恪有其兄楚怿那样的本事,自是丝毫不惧程叙等人的,便是再来十个程叙,也奈何他不得。
“哼,你这人本事深不可测,哪里会有性命之忧?”
“哈哈,静姑娘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杨隽拍了拍手上的饼屑,“我死不死的倒是没什么,不过,如此一来,岂不妨碍静姑娘你的大事?”
杨隽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有些打鼓。
他脑中虽有许多招式记忆,但因缺乏补元固本的丹药没有勤加联系。在缺乏经验的情况下临敌,自是风险重重。故此要激得静悄悄给自己帮手,毕竟保住小命要紧。
静悄悄闻言,见他此刻神情整肃,眼含忧色。不由嗤之以鼻:不愧是装了两年鹌鹑的,从眉毛到嘴角,无一处不像。
其实她自领命监视楚家兄弟以来,一向以楚怿为重,对楚恪的关注则少些。
但自前日乍见楚恪的巨大转变,眼见他展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性情,且能一力挑程叙三人。便深觉楚恪此人身上可能藏着巨大秘密,神木令一事多半要着落在他身上。
因此便跟紧了“楚恪”,不让他脱离视线。
静悄悄既要追寻神木令的秘密,又发现除自己之外,还有殷家等其他势力,自然不能有一刻放松,让他人抢先捉住楚恪更是万万不能。
如果“楚恪”有性命之忧,她必然会出手相救的。
但静悄悄也觉杨隽心眼太多,哼道:“怕什么,你总归是死不了的。”
反正他对静悄悄有用,让她帮个忙也不用欠人情。所谓啖之以利是也。
杨隽哈哈一笑,道:“有静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咱们这就走吧,要不程公子可就等急了!”
大湾桥在平县以北十多里处,二人行不多时便听见前方轰隆作响,势若奔雷。
杨隽道:“这水势可真大!”
二人渐行渐近,水声也越发响亮。转过面前山坳,便见一条大河呼啸奔腾着往东北而去。
杨隽并未见着桥梁,问道:“这地方怎能架桥?”
静悄悄朝前路一指:“再往前行便是了。”
大小金河流水滔滔,小金河汇入主流,在此处折向东北流后,骤然急转南流。大湾桥恰建于这个峡谷的大拐弯处。
这里江面狭窄,河床滩礁棋布,江水流急浪高,响声隆隆,蔚为壮观。
杨隽一见心喜,道:“想不到大金河名字挺俗,景色却殊为壮丽。”
静悄悄泼他一碗冷水:“且有命过桥再说吧。”
大金河江水湍急,大江中礁石犬牙交错,江岸又高又陡,高山夹着深谷,地形十分险峻。江面既不能渡船,也难以架桥。而这大湾桥,却是一条钢索吊桥。
数股钢索绞缠在一起成为极粗的锁链,再用数根手臂粗的钢索为径,然后用细钢索编织成网架,架通南北。南来北往的行人便从这钢索桥上走过。
杨隽行至桥前,见河两岸是参差不齐的大岩石,桥下江水汹涌澎湃,两岸奇峰嶙峋。绿水青山,蓝天白浪,相互辉映,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卷。
只这钢索桥中间镂空,竟没铺设木板,可直接看到桥下汹涌奔流的江水,当真险之又险,让人见之胆寒。倘若他行至桥头,有人突然出手袭击,肝都得颤。
再看北岸山峰奇崛,却因南面向阳,林木葱茏,较之南岸要繁茂得多。尤其是桥头一株大榕树,不知已在山崖上伫立了多少年月,枝桠低垂,将桥头尽数笼罩。
第18章 击其中流()
大湾桥上四条直通北岸的大钢索,隐没在丛丛叠叠的绿叶之中。
杨隽虽看不清北岸情形,但见南面的四条大钢索均被钉劳在河岸的巨大山石上,料想北岸亦是如此。
此时已过中秋,然平县地处南地,又是湿润温暖的河谷之地,桥头大树亭亭如盖,绿叶如云。杨隽凝望北岸桥头密密匝匝的枝叶,料想程叙等人多半已在北岸设伏,就等自己过去了。
静悄悄指着对岸道:“别看了,我若在此处设伏,定会等你将至未至之时,居高临下抢得先机。”
原来大金河北岸钢索的位置系得比南岸稍高,自北向南看,便是俯仰之势。程叙等人逞地利之便,在北岸居高临下阻击,而杨隽正在桥头,将至而未至,那便是进固然不能,退亦是十分困难。
当此之时,岂有不进反退之理?
杨隽爽朗一笑:“那便去会会他们罢!”
笑声未落,脚已踏上了钢索桥。
杨隽在前,静悄悄在后,二人隔着两丈多的距离,一步步踏着钢索走向北岸。
索桥上未铺木板,却以小指粗的钢索绞成了细密的网架,并不至于会踏空。
但钢索架设在山崖上,桥面距离江面约莫有十来丈高,人走在钢索上便摇摇晃晃,且一低头就能看到桥下江水浩荡,急浪一个紧跟着一个,耳边更是轰隆作响,直震得人腿脚发麻,双股战战。
好在杨隽与静悄悄都是玄门弟子,不独脚下稳健,心神亦是凝定,不为浩大水声所扰。
初时面对着横江钢索,也有几分心惊胆战,但走出几步后渐渐适应,心神也不再受江水激流的影响,却似闲庭信步一般。
杨隽此时对自己的武力值已有相当的自信,并不如何忐忑。
稳稳当当地走过一多半路程,正在桥中央最低处,转而由低向高而行,渐渐接近北岸。
他放眼往北岸看去。
江面上浪花四溅,涛声轰鸣,但见钢索桥尽头枝繁叶茂,哪里看得见程叙等人踪影?
静悄悄慢行几步,和杨隽拉开了距离,眼睛一样不离北岸。
江水怒号,风动林叶,其声势均是不弱,杨隽却只管凝神细听对岸声息,以防程叙突施杀手。
杨隽不可谓不小心,但始终缺了几分临敌的经验。眼见就要踏上北岸的山石,忽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原来杨隽心神耳目都集中在北岸的动静上,脚下只随意而行。倏忽见听闻身后静悄悄一声惊呼,只觉脚下一空,仿佛就要掉下江中。他右脚踏空,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右斜,往铁索桥上摔倒。
便在此时,耳边听得破空声响,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剑自右首树梢上朝杨隽右肩刺来。
杨隽一脚踏空,心下突地一惊,但总算没有慌乱过头,机警地一缩腹,整个人向后坐倒。
知道今日有一场大战,他早就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