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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唐宫妃策-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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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不假,郭鏦的骑术虽然花哨了点,但是不能否认,十分精湛。

    念云含笑打趣小姑:“咱们畅儿这是想嫁人了么?”

    李畅一点都不害臊,大声道:“嫂嫂这话说的,但凡女子,只要不出家,哪个不得嫁人?与其两眼一抹黑地嫁一个不认识的,还不如大大方方争取!我就喜欢你哥哥这样的,要是能嫁与他这般男子,才不枉做个郡主!”

    念云笑道:“我哥哥当真还没议亲,你若去说与良娣听,机会可大着呢。这么说来,咱俩谁管谁叫嫂嫂可还说不定呢!”

    外头便听见王良娣的声音:“我可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们家郡主要做谁的嫂嫂了么?”

    李畅闻言已经扑过去:“母亲!”

    王良娣宠溺地拍拍她的脑门,笑向念云:“瞧瞧,瞧瞧,像什么话,可是女大不中留了,哪有女儿家自己想讨夫婿的!”

    李畅在王良娣怀里撒娇道:“母亲不是早就想把女儿嫁出去么!我便不要学太穆皇后雀屏选婿,也不学人家抛绣球招亲,可总该有些自己的主意才是!”

    隋唐皇族乃是少数民族后裔,风气开放,若父母开明,待字闺中的贵女们大可自己挑选合意的夫婿。

    譬如高祖皇帝李渊的皇后,太穆皇后窦氏,当初便是在屏风上画两只孔雀,诸公子但有求婚的,便给他们两支箭。高祖皇帝最后来,却是两箭无虚发,分别射中两只孔雀的眼睛,因此得了窦氏的青睐,同意结亲。

    王良娣来时已经听说了,太子殿下对郭家三郎颇为另眼相看。郭家已经有一个女儿嫁了过来,若再把畅儿嫁过去,倒也算是亲上做亲,门第人物倒也合适。

    因笑道:“那是自然,我们畅儿岂能这般随随便便嫁入!”

第四十六章 绮月难逢() 
过了两日郭鏦果然来找念云,念云于是扮作个翩翩公子,十四五岁,眉目如画,玉冠束发,身穿锦袍,一看就知道是个世家子弟。

    李畅也学着念云的样子装扮了,乍一看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加上李淳,四位翩翩少年,穿戴不俗,只带了两个小厮一路迆迆然而来。

    穿着打扮也就罢了,长安城里的富贵子弟早已见怪不怪,但这三人的气质高雅,举止简直没有烟火气,行过处许多姑娘和客人都要看上半天。

    平康里本是长安的儿郎们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一进去,里头全是教坊酒肆,卖酒的胡姬火辣多情,床边倚着的佳人眼波如秋水,令人目不暇接。

    因着前番望舒楼的事,郭鏦和李淳刻意避开了南街走,带着她们往中街去。

    李畅是第一次来平康里,一切只觉得新奇,不觉东张西望,几次几乎走散,都是郭鏦及时拉了她回来。

    李淳附在妹妹耳边低声道:“你可别走丢了!那些在门口拉客人的老鸨儿最喜欢你这样的,人又傻,看着还有几个钱,指不定怎么坑你!”

    李畅一个白眼丢回去:“你才傻呢,那你说,她们怎么坑我?”

    李淳笑道:“看你啥也不懂,就叫最丑的姑娘来伺候你,还收你最贵的价钱。你本来就是个姑娘家,到头来还占不到一点便宜……”

    李畅睁着大眼睛发愣:“占什么便宜?”

    郭鏦“噗”的一声笑出来,念云只好出来解围,拉着李畅解释道:“平康里有三条街,才貌最出众的小娘子几乎都聚集在南街,其次是中街,南街和中街的小娘子,到了年老色衰若是还没人替她们赎身,身价不复从前,才会往北街去讨生活……”

    因桃卓从前栖身教坊,因此念云对这些并不陌生。

    在一株大梧桐的掩映下,一幢朱红的小楼矗立其中,其上书“绮月楼”三字,雕梁画栋,只觉得装饰有一种柔媚入骨的脂粉气。

    门口并无人招揽,看着冷清,但推开门进去,却马上有侍女迎上来道个万福,又有侍女已经捧了四杯茶过来,佩环叮咚,莺声燕语:“四位公子里面请,公子们今日来得巧,我们今儿正有一位官人宴请姐妹们吃酒,还请了薛都知来主持呢……”

    郭鏦命小厮拿出一串钱交到侍女手里,作揖道:“一点心意,算给姐姐买半两不上台面的胭脂水粉,还望姐姐笑纳。久闻薛都知大名,只是一直不得见,烦劳姐姐引路。”

    李畅一路走,一面低声问:“‘都知’是个什么官职?属于哪个机构呢?”

    李淳一口茶喷出来,急忙拿帕子擦了,低声给她解释道:“‘都知’不是官职,是教坊司里对主持宴会者的一个称呼。”

    念云道:“我听闻,平康里最有名的都知只有两个,一个是凤仪楼的郑举举,还有一个就是这绮月楼的薛楚儿?”

    郭鏦点头道:“在平康里,郑举举和薛楚儿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千金难得一见。”

    能博得这般名气,自然都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念云笑道:“那三哥哥可曾得见芳容?”

    郭鏦道:“她们是这两年才出来的,我怎生得见?”

    李畅低声咕哝道:“原来平康里的小娘子也这么有地位,我还以为真像外边说的那样低贱呢!”

    教坊的女子身世飘零、晚景凄凉,又怎是他们能知道的!

    她拉着李畅低声道:“这也不能算地位高,只是仰仗现在年轻貌美不得不抬高身价罢了。等过了几年,就算运气好也只能给人做侍妾。”

    李畅问:“这么说,女子一旦入了这个门,就再不能明媒正娶嫁人了?”

    念云点点头:“要是运气好,有人替她们赎身,是可以脱乐籍的。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大唐的律例,即使脱了贱籍,也只能做侍妾,不能扶正的。”

    两个人一路窃窃私语着,已经走进了大厅。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侍女引他们在角落里的一张空桌上坐下,便有另一个侍女拿了一壶酒过来,替他们四人斟了,道:“这酒是李大官人请诸位的。”

    李淳命小厮拿些钱放到侍女的托盘里,不多时又有侍女端了几碟子干果、蜜饯来。

    李畅极少饮酒,出于好奇小小地抿了一口,觉得似乎不如宫里的甜,遂问念云:“你可猜得到,这是什么酒?”

    念云端起酒来喝一口,用舌尖细细品尝,赞道:“此酒入口细腻醇香,颇有玄宗时期‘三辰酒’的味道。”又微微蹙眉,“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郭鏦也在细细地品这酒,笑道:“依我看,好像是贮酒器不大一样。”

    邻座一青年男子听到他们闲聊,过来作了一揖,道:“原来二位兄台也是杯中君子,实在幸会,幸会。在下听闻绮月楼的酒是昔年偶然从虢国夫人手里得到的方子,正是玄宗皇帝的‘三辰酒’,只是玄宗皇帝当初酿酒,拿银砖石粉砌酒池贮藏,坊间自然没这些东西,用的是铜鼎,味道自然有些细微差别了!”

    念云打量那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圆脸,一双丹凤眼,本是个娃娃脸,两道剑眉却硬生生地斩出了些许风霜的姿态。她认认真真地回了一礼:“原来如此,受教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男子道:“在下姓柳,字子厚,河东人氏。这位小郎想来应是长安的世家子弟吧?”

    念云想了想,道:“小弟姓郭,排行第五,家里就称小五。”说着指指身旁的郭鏦和李淳,“这是我三哥,这个是……”

    李淳不等他说完,笑道:“在下姓唐,字子陵,这是小弟畅儿,幸会。”一面大家又客客气气的互相“请请请”告了座。

    柳子厚正要说话,却听得前面一阵哄笑之声,几个都不由得向前看去,只见一个客人正举着酒杯站着,涎着脸皮向都知薛楚儿笑道:“既然说朝三暮四,难道你们绮月楼的姑娘不是朝三暮四的?你说说,你是不是朝三暮四的?”

    他们来得晚,方才又没细听,不知前面都说了些什么,但念云看出来了,原来是有客人调戏都知。

    念云这才看清楚薛楚儿的模样,大约十五六岁,穿杨妃色齐胸襦裙,外罩嫩黄百蝶窄袖衫,小巧的瓜子脸儿,尖下巴,眼睛像小鹿似的大而有神,模样十分伶俐可人。

    这薛楚儿始终面带微笑,也不恼怒,媚眼如丝地倒了一杯酒,敬了那客人。待客人把酒喝完,她才不徐不疾地笑道:“我自然是朝三暮四的。”

    一时满座哗然,她故意顿了顿,“昨儿早上,妈妈给我拿了一盘果子来,我早上吃了三个,晚上胃口大开,吃了四个,可不是朝三暮四?”

    一众宾客全都哄笑着鼓起掌来,念云他们几个也忍不住对薛楚儿的机智鼓掌叫好。

    薛楚儿看了看那位刁难她的客人,指了指面前的果盘:“看来妈妈给我的是长长久久,朝三暮四之后,我这盘子里还剩了两个果子,不知官人可愿意一心一意地分享一个?”

    说着拿起一个果子扬手朝那客人掷过去,却像是有意捉弄他,故意掷歪了一点点,客人反应慢了些,果子擦着客人的耳畔飞到了身后,正好叫郭鏦随手捞了个正着。

    一众人便哄笑起来,薛楚儿不闹了,嫣然一笑,拿起盘中的另一个果子,不偏不倚正好扔进那客人怀中。

    当中有人看清了接住第一个果子的郭鏦,又起哄道:“扔偏了!这又不是绣球,小娘子怎么专挑俊俏的小郎君扔呢?真是太偏心了!”

    薛楚儿第一个果子扔出去虽是玩笑,却并没想到会扔到郭鏦手里,起先也没注意到他。这会看清了原来是个风姿高雅的翩翩君子,一时竟有些脸红。郭鏦没料到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有些窘。

    念云有心要替郭鏦解围,站起来朗声笑道:“当然要偏心了!大家伙儿都摸摸自个儿胸口,谁的心不是偏的?真要长得不偏不倚,可要赶紧回去拜华佗大仙了,就算是宫中的御医,只怕都治不好!”

    诸人回头一看见是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小公子,又听见这样的连珠妙语,一时都抚掌大笑起来,尴尬的气氛顿时解了。

    薛楚儿感激地朝念云笑了笑,念云自倒了酒,同郭鏦一起遥敬了她一杯。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了,宾客中却有一个汉子,不知是看念云生得风流俊俏故意要调笑一番,还是不服气他伶牙俐齿,硬是挑着刺头儿说道:“小郎君说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啊,你看过御医治病啦?你要没看过,你凭啥说这话啊?还是你觉得皇帝老儿用人不当、政策不好,连御医都选不出最好的?”

    简直是胡搅蛮缠。念云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道:“说一句御医只怕都治不好就要看过御医治病,那我若夸一句咱们薛都知美貌赛过月里嫦娥,也要把嫦娥姐姐捉来摆在旁边给大家伙儿看看不成?我听说,‘看一间屋子漏不漏要站在屋檐下,看一项政策好不好要在乡野间’,你我都是天子脚下的九曲红尘客,却没做过乡野间的农夫,若说圣上用人妥当不妥当,政策好不好,恐怕不是你我能妄议的。”

    一席话说得那大汉哑口无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薛楚儿似乎专等念云说完了,这才回眸而笑,斟了一杯酒举起来:“咱们绮月楼是给大家来寻欢作乐的,诸位大可不必非争个胜负出来。楚儿不懂圣贤事,国事且教谏议大夫们去讨论,‘肉食者谋之’,咱们先干了这一杯,楚儿给诸位唱个小曲儿解乏。”

    郭鏦仍是世家子弟的态度,淡淡一笑,继续饮酒。李淳微微侧目,见柳子厚端着酒杯却始终没喝,含笑看着念云,眼里几许欣赏的神色。

    听罢曲子,众人又玩闹一阵,薛楚儿便要退场了。这时天色渐晚,许多宾客也起意要走,他们几个便也随着人群散了。

    但走出来了,念云才想起来今儿的目的原是结识士子,却只认识了一个柳子厚,而且连人家住在哪里都没有问。

第四十七章 长安有才俊() 
隔了几日郭鏦忽然来托念云去替他买个新奇的小玩意,说要送女子。

    念云就纳罕了:“升平府里珠宝首饰有的是,随便找一件去送人不就得了,怎么还要我去买,难不成为我办个嫁妆把升平府都穷成这样了?”

    郭鏦道:“珠宝首饰是多,可是要寻一件可心的不容易。况且人家见过的好东西只怕也不少,寻常的首饰未必能多看一眼。你是女孩子,或许更懂女孩子的心思……”

    念云嘻嘻笑起来:“原来是三哥哥对女子上心了,告诉我,是谁家的姑娘?”

    郭鏦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念云猜想一定是李畅,故作姿态,笑道:“告诉我是谁,我就帮你去买,保准姑娘看了再忘不了你。”

    郭鏦气恼道:“谁稀罕!你不帮就不帮,我自己去买!”

    念云忙拉住他,可怜兮兮地,“好哥哥,好哥哥,不告诉就不告诉,不告诉我也帮你去买,我这就去,反正等你把姑娘追求到手了必定能知道的。”

    念云又扮了个少年,带着胡服的绿萝去了东市。

    正是赶集的好日子,东市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念云带绿萝穿梭其间,十分高兴地在各个摊子上东挑挑西拣拣,这个舍不得放下,那个也舍不得放下。

    然而替郭鏦买的礼物却还没有着落,有特色但质地不佳的不好,拿出去也太跌份了;质地好却式样普通的当然更不行了,毕竟是郭鏦特地拜托她去买的,可不能随便拿一个东西就敷衍了。

    念云纠结再三,绿萝却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

    念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套波斯人的玳瑁梳子,一套里头大大小小的好些个,有插在发髻正面的,有插两侧的,玳瑁纹深深浅浅,不是珠宝,胜似珠宝,带点异域风情,十分美丽。

    念云不知为何忽然在脑海中想象着薛楚儿的模样,头上插着这一套玳瑁梳子,简直是惊艳四座!

    “如何?”绿萝见念云有些出神,捉住她的手臂摇着。

    念云回过神来,笑道:“我看十分好,就它吧!”

    商定了价钱,绿萝正要付钱,手往腰间的荷包里一摸,忽然脸色大变,惊叫道:“钱袋!我钱袋不见了!”

    一面两手在身上上下都摸了一遍,遍寻也是不见。绿萝急得额头上汗珠子都冒出来了,跳着脚:“刚才我明明就系在腰上的,怎么可能就不见了呢?我……”

    念云拍着她的胳膊安抚她,道:“我们方才在那边买东西的时候,有个人撞了你一下,想来就是个小偷,趁机摸了钱袋去。算了,咱们回去拿了钱再来买吧!”

    绿萝还是很着急:“这里人来人往的,等咱们再回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给别人买去了……”

    卖东西的波斯商人的脸像戴着一张百年不变的笑脸面具,看他们半天没掏出钱来,也不着急,用不太标准的长安话慢慢地说道:“小伙子,这梳子可就一套,你现在要是不买,一会儿……”

    这时恰好来了个姑娘,一眼看到那玳瑁梳子,张口就问老板价格。念云一着急,脱口而出:“这套梳子我已经买下了!”

    波斯商人仍旧笑眯眯地,大着舌头:“确实是这位小哥先商定了价格,只是还没付钱。”

    他似乎是故意的,把重音落在了“付钱”二字上,满脸堆笑。

    念云没办法,今儿是做男子装扮,就连首饰也没带,只贴身系着李淳送的那鲤鱼佩,那可是圣上赏给李氏子孙的,何止是价值连城!

    李淳要是知道她拿这块玉去东市上换一套玳瑁梳子,非得把鼻子气歪不可。

    有什么办法呢?她舍弃不了这一套美丽的玳瑁梳子,话已出口,只能盼着回去赶紧再派人来赎回了。

    念云慢慢地摸出那块还带着体温的美玉,支支吾吾地:“我……我拿这块玉抵……抵押,等会就叫人来送钱……”

    波斯商人显然是识货的,眼睛都亮了,忙答应着“好,好”,一面恨不得马上把那块玉抓在手里。

    他的手已经伸出来,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且慢。”

    念云定睛一看,竟然是柳子厚。

    “柳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念云乐得要跳起来了。危难时刻偶遇故人,感觉简直不能更好。

    她兴奋地拉住他的手臂,正要向他求助,子厚已经了然,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已经替她把钱付了。

    商人无奈,只好按照先前说定的价收了钱,替他们把东西包好,却再也笑不出来,一双绿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子厚把东西交给绿萝拿着,低声道:“你这玉想是家传的吧!好东西可千万别随便拿出来了,不要信这些胡商,他们精着呢,面上说只是抵押在这里,回头你再拿钱来赎时,准找不到人了。”

    念云这会简直想倒身下拜才好,一叠声的感谢柳子厚雪中送炭。

    离了摊子,子厚道:“总算是找到你了!自上次一别,我日日都去绮月楼,都不见你,想来你也不是常客。昨儿远远的仿佛见过你哥哥,可是我要去叫他,又找不到人了。”

    念云认认真真地向他作了一揖,“谢谢柳兄帮忙!柳兄如今住在哪里?我明儿便差人把钱送还与你。”

    子厚笑道:“贤弟太认真了,当送贤弟一个见面礼也罢了。”

    念云知道他们这些守选的士子没什么进账,经济上并不宽裕,忙信口胡诌了个理由:“多谢柳兄好意,只是这东西是特地买来送我家小妹的礼物,若是柳兄付钱,岂不是成了我家小妹平白的收了柳兄的礼物了?还是我这做哥哥的亲自买才好,我明儿定把钱送到府上去。”

    子厚于是不再坚持,往南一指:“便在安邑坊西街赁了崔氏的屋子,门口有一棵歪脖子大柳树。”

    念云点点头:“好。”

    子厚道:“贤弟如果现在不忙,不如卖愚兄一个面子,我们到那边的酒铺子里去喝几杯?”

    念云摊摊手,笑:“我没钱。”

    子厚哈哈大笑:“我请。”

    子厚携了他的手往边上一个挂着酒幡的小酒铺里去。念云想挣脱,但想想自己此刻反正是个男儿郎的装扮,扭扭捏捏的反而不好,只好随他去。

    三杯酒下肚,话题开始慢慢的拓宽。

    子厚道:“贤弟那日说的,‘看一间屋子漏不漏要站在屋檐下,看一项政策好不好要在乡野间’,这句话我想了很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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