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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唐宫妃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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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招呼跟在后面的小厮,将五六坛酒一溜儿摆在前边的案上。

    宗仁一指后边的地上,道:“我原是同几个朋友凑份子才买了几坛好酒的,还怕不够喝。还是郭贤弟出手阔绰,看来今儿倒是可以不醉不归了。”

    念云扭头一看,墙角果然还摆着十来个酒坛子,黄纸封条似乎不大一样,像是有三四种不同的品类。

    念云笑道:“既是诗酒会,光作诗也无趣。不如今儿我们来比试比试,我们互相猜猜各自带的是什么酒,要把产地、酿造的特殊之处都说出来,如何?”

    宗仁只是笑:“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既然请了这么多人,如有懂酒的君子,咱们也希望不吝赐教。不如这样吧,我去请对面酒铺的酒博士来做个判官,愿意参与的都一起蒙面尝酒,然后把答案写在纸上,保证公平公正。”

    大家都纷纷拍手叫好,念云负手而笑。

    对面的酒博士听见说有懂酒的人要比试,他是喜闻乐见,乐颠颠的跑过来了。一时间宣州纸、徽州墨、羊毫笔都备齐,又有三五个爱凑热闹的士子来一同参与。

    酒博士分别抽了三四种酒给他们品尝,那几个士子却都已陆续败下阵来,宗仁和念云都是不假思索地提笔写了答案,两人不分胜负。

    酒博士眯起眼睛,促狭地笑了笑,做了个“嘘”的姿势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将其中两种酒混在了一起,斟与几人品尝。

    念云初接到酒时略略皱了下眉,先闻酒香,再浅尝了一小口,似乎又有些不确定,再次拿过酒杯,浅尝辄止。

    略加沉吟,解下蒙住眼睛的布条,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酒名,又将酿酒的特色、来历备细写下,交由掌柜的评判。

    一时间众人都凑过去看,未见答案正确与否,先见念云写得一纸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颇有神韵,都一齐喝起彩来。

    前两个倒没什么要紧的,惟有最后一品才见得工夫。众人看时,却见她写的是:

    郫筒,产于剑南道成都府郫县。土人以清酒贮于青竹筒,以藕丝、蕉叶和湿泥密封,窨取香气,故名郫筒酒。

    白堕,北魏杨炫之《洛阳伽蓝记》曰:“河东人刘白堕善酿酒。季夏六月,时暑赫晞,以甖贮酒,暴於日中。经一旬,其酒不动,饮之香美而醉,经月不醒。”且云北魏永熙年间,有毛鸿宾,携此酒上路,遇盗贼。贼饮其酒,立醉,被擒,故又称“擒奸酒”。时人语曰,“不畏张弓拨刀,唯畏白堕春醪”。

    再看宗仁的,他却是写的神采飞扬的章草,点画处自有乾坤,只觉得一山更比一山高。

    酒博士拿二人答案一对照,都答得极好,只最后那一个,念云准确地道出了两种酒,子厚写得也无二致,只是少写了后一句,未写出白堕酒的别名,稍微的落了下风。

    宗仁心服口服,冲他抱拳:“贤弟真酒中仙人也,甘拜下风!”

    众人笑着拉他们一同喝酒,一边作诗。宗仁的诗自然是拔头筹,念云不大会作诗,却会品评,对每一首诗都评得恰到好处、一针见血。

    韦宗仁道:“贤弟品评是极到位的,何不作几首来?”

    他话语中实有几分挑衅。念云坦诚道:“我不会。”

    念云确实是不会。桃卓教她读书,从孔孟的圣贤书到论千秋功过的史书,到隐士大夫的诗文,都有涉猎,却不要求她学作诗,甚至连最基本的对课都没叫她练习过。

    桃卓只希望她成为一个有胸襟、有见识的女子,却并不打算要她做才女,更不用说要她做文章、学科举了。

    念云只好干笑:“读的闲书多,家父家母又未尝严格要求,学业不精,学业不精。”

    这天下稍微有些胸襟抱负的少年,哪个不想通过科举和诗文名扬四海?看他气质不凡,子厚心里猜想他大约是世家子弟不必通过科举来谋出路,毕竟长安城里有钱的有家世的子弟那是相当的多。

    但韦宗仁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遗憾,劝道:“贤弟有这样的见识和胸襟,真不应该拘泥于家族的安排,若能通过科举考个一官半职,实在是天下百姓的造化!”

    念云也只好赔笑。

    念云豪爽地陪他们吃酒,酒过了三巡,因几种不同的酒混着喝最是容易醉,渐渐不胜酒力,只觉得头重脚轻。

    茴香瞧出端倪,怕她那女扮男装一时露了馅,正要告退,却听见个中有人问道:“我记得郭家仿佛还有一个三郎,也是风流倜傥一个好人物,怎的没一起来?”

    念云醉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嘻嘻笑道:“我三哥?他要忙着成亲呢!”

    座中一陪酒的女子听得,便道:“他不是先前和咱们楚儿姐姐郎情妾意,怎的成亲也不说一声么!”

    念云掩口笑道:“教坊司几时有明媒正娶的,你们也当得真!快快叫那薛楚儿去另寻个金龟婿罢了,也不算我哥哥误了人家的青春!哈哈……”

    茴香见她越说越离谱,忙告了罪带她回去,李淳派来接她的马车已经停在绮月楼门外,茴香便自扶了她上车去。

第五十四章 珠胎结() 
回宜秋宫时天色已晚,李淳大约是还在大明宫里陪圣上过中秋,点灯的内侍却照例将那象征着宠幸的六对大红灯笼挂到她檐下。

    念云在马车上已经昏睡了一向,这时仍旧是昏昏沉沉的,茴香便早早服侍她洗漱了,让她去榻上歇了。

    到了榻上反倒睡不安稳,她命茴香将窗帘拉开,月亮的清辉瞬间铺洒在屋里,给床帐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满头的青丝散落在枕上,身体裹在锦被间,凝望月上柳梢。桂子花开,郁馥的甜香弥漫在空气里,十分惬意。

    正出神,却见一个人影进来,也不点灯,就这样走到她的榻边。他背对着窗子,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但不知为什么,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脸上温柔的笑意,正如皎洁的月华在他周身都映照出温柔的光芒,整个人都散发出轻灵的神韵。

    她知道是李淳。他挺拔的身形和月白的衣裳再熟悉不过,她能想象出他微笑起来眼睛下面的卧蚕微微隆起的模样。

    她躺着没动。他在榻前站了片刻,吸了吸鼻子,轻笑道:“看来这诗酒会办得不错。”

    念云头尚昏昏,嘀咕道:“给我拿杯水……”

    李淳在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手扶起她,轻轻拖着她的头喝了茶,笑意更浓:“我的夫人,今日可是要唱贵妃醉酒了么?”

    念云醉意朦胧地从锦被下伸出一条雪白的胳膊,轻轻在李淳下巴上一捏:“如此,郡王也要来一杯么?”

    李淳笑意沉沉,俯身横抱起她,将她的身体往榻里面挪了挪,脱了外袍和靴子,从她身上拉过半块锦被躺到她身边,一手拢起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一手从她颈下穿过,将她搂在怀里。

    李淳忽然笑起来,笑得念云不知所以然,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笑命运。倘若畅儿早些看上你家郭三,恐怕你就不会嫁给我了……”他的脸依旧隐藏在暗中,她却是迎着月光的,面容和月华一样皎洁美好,他忍不住凑过去吻她的额头。

    念云像一只小猫一般趴在他怀里,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李淳身子渐渐火热起来。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早上醒来,念云发觉自己仍旧枕着李淳的一条胳膊。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睁开眼,却见李淳正看着她,嘴角含笑,扯出一条好看的弧线,眼下的卧蚕微微隆起,笑容从他的眼里溢出,直蔓延到整张脸去。

    十七岁的他,比初见时更多了几分成熟,此时不曾梳洗,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有几分慵懒的睡意,依然显得英气勃发。

    她酒已经醒了,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今日李淳休沐,倒陪着她睡了个懒觉。

    他伸一个懒腰:“美人相伴,果然乐得做夏桀周幽。”

    念云嘟嘴嗔道:“说什么不好,你要做夏桀周幽,我却不愿做妺喜褒姒。”

    念云伸手去掩他的嘴,他却把脸一偏,手指落在他脸颊上,又被他捉住贴在脸上,顺势亲吻她的手指。

    李淳笑道:“做酒色之徒最好,佳人美酒,浑浑噩噩就是一辈子。”

    念云正要说话,却不知怎的,胃里忽然一阵难受,挣扎着越过李淳的身子,伏在榻沿上就是一阵吐。

    李淳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轻拍她的背。她吐了一阵,又是一阵头晕,无力地伏在他膝头。

    李淳蹙眉:“想是昨儿好几种酒一起胡乱饮的,伤了脾胃,我便叫梁侍医来瞧瞧。”

    不多时梁侍医来了,倒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在案几上放了个小软枕,念云将手腕搭在软枕上,请御医诊视。

    梁侍医反复观察了面色、舌苔,又再三把脉,左右手交替把了三次,才离了席,居然对着门外磕了个头,口中连声道:“苍天有眼啊!”

    李淳和念云都愣了:“什么?”

    “你个混蛋崽子,这丫头有身孕了!”

    简直像一个响雷在耳边响起,念云险些被击蒙。

    李淳也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激动地跳过去扯住梁侍医的胳膊:“有多长时间了?”

    御医摸着山羊胡子徐徐道:“总该一月有余了。”

    李淳看向念云,眼里全是欣喜之色。他冲到榻边握住念云的手,喜形于色,“念云,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念云也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去抚摸尚平坦的小腹。

    老侍医鼻子抽一抽,沉着脸拉了李淳到一边去:“臭小子,我问你,昨儿晚上你做什么了?”

    李淳有些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道:“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么,要不然我还那么努力干什么……”

    “嗯?”梁侍医几乎怒了:“你这混小子,不仅在她屋里喝酒,还行了那等事?这亏得她身子底子好,没让你给折腾出毛病来!”

    李淳哭丧着脸赔罪:“我……我不知道啊……昨儿那酒是她喝的……”

    “你……!”梁侍医狠狠地瞪了念云一眼,气得直跺脚,背着药箱就往外走:“你这丫头也是……唉!”

    走到门口,却又转回来了,声色俱厉地向着李淳:“混小子,我告诉你啊,把你媳妇看好了,一直到娃儿落地,不能再叫她出这东宫的门!”

    “是是是,老先生说得是,一切都照老先生说的办。”李淳把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好脾气地千恩万谢送了他出去,却跟个孩子一般粘在念云身边,高兴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时问她要不要喝茶,一时又问她要不要吃点心。

    念云无奈地笑:“又不是第一个孩子,你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我都以为你不喜欢孩子!”

    李淳看着她,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笑意满满:“我喜欢你生的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心里好欢喜。”

    这时绿萝正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听见李淳半句话,竟是说她有了孩子,吓得手一抖,药碗“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李淳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怎么回事?”

    “我……我……”绿萝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淳微微蹙眉,绿萝平素不是这样支支吾吾的人,他扭头去看念云。

    念云哭丧着脸,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这次月信已经晚了十天还没来,我以为是累着了,前儿才叫了绿萝去药房找医正给我去要些破血散瘀的药呢……”

    “什么?”李淳紧张起来,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药呢?吃了么?”

    “吃过一次,又酸又苦又臭,刚喝下去就都吐出来了……”

    “你你你……”李淳无言以对,气得拿手指用力戳她脑门:“你简直……你是有多笨!”

    念云年纪小不更事,李淳到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多少懂得一些。

    他把丫鬟们全都叫进来,吩咐她们把那破血散瘀的药赶紧扔了,屋里仔仔细细收拾一遍,务必要把来路不明的东西、可能含有滑胎堕胎成分的、对孕妇产妇不利的一切东西都清理出去,并嘱咐从此以后,念云一切吃的用的都要绿萝和茴香亲自把关。

    奴婢们这才纷纷贺喜郡王郡夫人,李淳也差人去回了太子和良娣。

    念云午间出去散步,走了一圈回来觉得口渴,没有叫丫鬟端茶,便随手在桌上倒了一杯冷茶喝了。

    到下午就发现屋里多了一只烹茶用的红泥小火炉,此后的任何时候,只要念云喝茶,就会发现桌上的茶永远是温热的。

    次日,念云早上干呕了几下,随口说了句“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好的青梅子”,到中午便看到桌上有新鲜的青梅子,还有一碟蜜渍的梅子脯。

    东宫竟然有如此多的眼线在看着她,念云觉得难受。一想起先前溜出去私会李谊,念云就觉得冷汗涔涔,淳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抑或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念云打算扮个男装叫郭鏦一起出去玩,没成想刚拿出衣服来,还没穿戴好,李淳就已经出现在屋里了。

    他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念云出门。念云有几分懊恼:“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把我关在东宫?”

    李淳点点头,貌似无辜的样子:“对呀!”

    念云黑了脸,郁闷地叫道:“我这才一个多月,还有九个月!”

    李淳赞同地点点头:“真聪明,你说得对,还有九个月。不过,你还忘了一件事,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总不可能月子里就到处跑,所以再加两个月,十一个月吧!”

    念云顿时感到黑云压顶,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淳:“那我岂不是要关在东宫无聊死?”

    李淳温柔地俯身贴在她耳边道:“畅儿可以陪你,绿萝茴香她们也可以陪你。东宫的事情也够你忙的,反正你管着事,你要什么东西,只管和六司的人说,叫他们买来给你便是。”

    念云不高兴,撅着嘴:“大惊小怪,先前你有过两个孩子了,不都顺顺利利的吗?”

    “她们怀的不是嫡子,又没有多大的利害关系,盯着的人也就没那么多了。你是郡夫人,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我的监督范围的。”

    “明明是监视……”

    “监督也好,监视也好,反正,我的儿子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你……”说得好像孩子不是她身上的肉一样。念云无奈,亏得他们个个都把生育子嗣看得这般重要,她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第五十五章 安胎的药方() 
念云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吐得特别厉害。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胆汁都要吐出来。

    蕙娘那肚子越发的大,她比念云还多几个月,胎象却是坐得极稳。

    李淳因特地差人去问了蕙娘,是否用了什么方子保胎,或是有什么特殊的小窍门。

    这蕙娘自有孕以来,便是念云盛宠不衰,李淳一有时间便腻在宜秋宫那边,瞧都不来瞧她。她几番使性子装病,李淳也只叫梁侍医来过一次,后来索性只叫别的侍医去了,弄得她这一有了身孕,反倒像是失宠了一般,连李淳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本待怂恿纪氏以宁儿的名义去寻事由见李淳,可那纪氏性子是个绵软的,前番已被训诫过,见念云待宁儿其实不坏,也就不大肯配合蕙娘了。

    蕙娘心里十分不痛快,还是耐着性子,拿出体己钱去东市买了新鲜的野味,置办了一桌酒席,打发了一个小丫鬟去请李淳。

    不多时,小丫鬟来回禀:“郡王说夫人近来夜里睡不安稳……就不过来了。”

    蕙娘气得咬碎银牙,啐道:“笨嘴拙舌,你就不会说那安胎的方子需亲自告诉郡王么!夫人身子不爽利该找侍医,郡王是能给她医治,还是能端茶送水?难道郡王成了她的奴才不成?”

    蕙娘骂完,又叫了另一个伶俐些的丫鬟,亲自教了说辞,又去请李淳。

    这回丫鬟不辱使命,果然把李淳请了过来。

    蕙娘远远觑得,连忙迎出来,变戏法一样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徐徐行礼,嫣然一笑:“妾身盼星星盼月亮,夫君可来了……”

    李淳伸手扶她一把:“你身子重,就不必行礼了。”

    蕙娘应下了,又道:“听说夫人近几日总吃不下,郡王自然也吃不好的。我今儿得了些野味,不如夫君一同用些。”

    李淳道:“我晚间还得去她那边。野味腥膻太重,她吐得那样厉害,我也还是不沾的好,你也不要多吃。”

    蕙娘拿出一贯的温柔缠绵,撒娇道:“自从夫人有了身子,夫君总是在那边的日子多,我和丁香都有好些时候不曾见到夫君了……”

    李淳先前看似宠爱她,不过是为了同念云斗气,如今看她,越发觉得不入眼,于是心下不悦,道:“妻妾有别,这你也有话说么!”

    蕙娘忙赔笑道:“妾身哪里敢有这般想法,只是郡王一向由我和丁香服侍的,怕夫人年纪轻不知冷热,时时惦念着罢了!”

    李淳道:“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好生保重腹中的子嗣罢。你来东宫才几年,难不成我自来便是无人知冷暖的?我问你,你那方子是什么样的,非得我亲自来取?”

    蕙娘被抢白了一通,脸上十分挂不住,却也只好跟着转了话题:“是老妈妈们家乡的小偏方,怕丫鬟们转述得不对,才说叫郡王来听着呢。”

    “什么小偏方?”

    老乳母颤巍巍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里头一碗棕绿色的药汁,不知是什么东西。

    蕙娘道:“且放一边,我晚些再喝,你先同郡王说说这方子是如何。”

    老乳母行了个礼,笑道:“我们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身配药时便多留了些,备着三年抱俩呢。这东西也是难得,若夫人也要用,老身只每次多煎一副便是,要郡王费什么事?”

    李淳不耐烦,道:“宜秋宫里想要什么没有,你却说说,怎么个难得法?”

    老乳母道:“东西不稀罕,只是琐碎。夫人胎象不稳,吐得厉害,多半是因为体质原属阴虚,腹中孩儿是纯阳,阴阳不调故而母子相克。”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磨得起毛的草纸来,只见上头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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