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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唐宫妃策-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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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贞亮走下台阶,恭恭敬敬地从托盘里拿起那东西,打开来,对了,这是念云拿回来的那一块没有装在卷轴里的先帝遗诏。

    刘贞亮便扯开那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门,再次宣布了一遍那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先帝遗诏——传位于太子李诵——”

    然后把那五色帛又整整齐齐地展开放在托盘里,由另一个小太监捧着去大殿里给众臣观看。

    坐在龙椅上的李诵想要说点什么,他隐忍了二十余年才等到的这一天,他曾无数次梦想着的这一天到来了,他觉得自己确实该说点什么。

    可是还没开口,只见韦宗仁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事,上前几步捧上来。这回李诵看清了,那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圣旨卷轴。

    这回是李忠言接过来,打开念起来。

    这卷轴上面的字不少,十足的官样语言,李诵听得有些头昏脑涨。但他还是听明白了,这圣旨是以他的口吻,说本人才疏学浅,德行低下,本不该登九五之位,但不能辜负先帝嘱托,不得不担此重任等等。

    呵,竟真的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李诵有些无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他像一个尊贵的玩偶一般坐在这至尊的位子上,等待宣布结果就够了么?

    忽然圣旨就宣读完毕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吓了一跳,那声音慷慨激昂得让他险些也要伏倒在御座之下叩拜,幸亏刘贞亮扶了他一把他才想起来,这都是他的臣,他们是在叩拜他呢。

    他仍旧觉得不自在,只好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是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听见这声音,即使这声音是他记事以来就无数次听过的。这也是第一次,他没有对着这声音低低地伏下身子战战兢兢地磕头。

    是了,从此他不必再战战兢兢了。

    他其实并无准备,甚至于直到昨天下午他还没有料到先帝这么快就驾崩了,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登基。昨天晚上,当他听到大丧的钟声响了几乎一晚上,他亦彻夜不成眠,但是他的头风折磨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二十多年来他有过太多想做的事,想改革的举措,今日今时,他忽然觉得有些迷茫,第一件事该说什么呢?

    然而在下一秒他就发现他的担忧太多余了,因为柳子厚已经从袖子里摸出了今日的第三份圣旨,李忠言用他那已经略有些沙哑的尖细嗓子宣读那份命礼部通知朝臣并筹备次日早朝事宜、连夜赶制龙袍,并尽快拟定大行皇帝的庙号和新帝的年号的诏书。

    于是群臣继续高呼着万岁接旨。

    每个人都恭恭敬敬地对着他启奏、呼万岁,可是又好像没有一个人是在同他说话。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所有人叩拜的也许并不是他,而是他坐着的这张龙椅,这龙椅从高祖时代便在这里接受着叩拜,不管上头坐着的人换了多少个,龙椅却始终都是这一张龙椅。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道圣旨已经从翰林学士的袖子里拿出来。

    这一次是命内监刘总管按照掖庭局的名册,将先帝后宫一应有子嗣的妃嫔迁往兴庆宫颐养天年,并由礼部为一些位分较高的妃嫔拟定太妃称号,其余无宠无出的妃嫔发落去感业寺为尼。

    那些女子都是他的庶母,是曾近在大明宫里同他的母亲斗得不亦乐乎的女人们。

    他仍记得那是贞元二年的事,他的母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殚精竭虑中耗尽了心力,终于病入膏肓。先帝怜悯她,终于下旨册封她做了皇后。可她仅仅只做了三天的皇后,便撒手西归了。

    感业寺仍旧是那些旧宫人妃嫔的一处归宿,自百余年前感业寺出了一位则天皇后以后,皇家对于感业寺的管理更加严格,于是之后的百余年里,却也再没有翻出什么妖蛾子来。

    又有一道旨意,是命各尚宫整理修缮六宫宫殿屋宇,以备新帝妃嫔迁入。

    新帝登基的第一天,好似所有人都十分繁忙,小太监办事都是半猫着腰跑来跑去的。但龙椅上坐着的人却忽然有些百无聊赖。

    从他十九岁那年开始每日上朝以来,似乎从未有过一天如今日一般清闲。

    他看向大殿里的群臣,又觉得有些眩晕,大概是他的头风——又犯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陛下要养病() 
李忠言觉察到了他的不适,朝着底下正和群臣讨论事务的李淳打了个眼色。

    李淳会意,乃上前几步奏道:“陛下勤政,故病中仍胸怀天下,不忘忧国忧民。然陛下龙体关乎大唐江山社稷,臣等不得不顾及陛下龙体欠安,特奏请陛下移驾太和殿颐养,臣等有要事再入内阁请奏。”

    李诵在心里苦笑。要事?上朝的第一天,哪一件不是要事呢,然而他却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连地方都给他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李诵抬了抬手,这时刘贞亮便又继续开始宣旨,宣布圣上因大行皇帝梓宫未行而把常朝的地点暂时改在宣政殿。

    紧接着又是一道圣旨,说陛下因龙体欠安,命广陵郡王李淳暂时监国事。

    李淳跪拜谢恩,上前几步领了旨,于是群臣高呼郡王监国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淳当即下令,命尉卫卿郭鏦护送陛下回大明宫。

    念云其实并没有走,她一直在偏殿里候着,许多大臣也见到她了,只是这正式的朝会她身为女子不方便直接站在朝堂之上。

    这会儿命郭鏦护送陛下,自然也是叫念云跟着一道去的意思,毕竟给陛下安排寝殿以及安置先帝后宫妃嫔、东宫诸位侍妾迁入大明宫等事宜仍需她来处理。

    李忠言仍旧背着陛下出门,坐上步辇。郭鏦领命而去,念云在殿外迎上来,带着七喜和茴香、绿萝等数人,并郭鏦带的一队侍卫。

    郭鏦看向她,带着些震惊,欣慰,以及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

    待陛下的步辇起驾,郭鏦同她并肩跟在后面,向她道:“念云,我原是赞同淳不叫你出来冒险的,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是跑出来了。”念云微微挑眉,“三哥哥,你一向教我要主动争取,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外冒险,我却只能坐以待毙?”

    郭鏦似乎有许多的话梗在喉间,嘴唇动了几次,最终还是默然,良久方道:“接下来这段时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辛苦你了。”

    这次他们不从丹凤门出去,而是直接在宫城里头走,由太极宫的北门安礼门,穿过西内苑,由麟德殿旁边的右银台门进大明宫。

    进了右银台门,便是大明宫的后宫范围了。郭鏦是外男,况且带着这样一队并非太监的侍卫,平素是不得进后宫的。但现在,又何妨呢,宫里宫外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郡王监国命他护送陛下,自然是陛下怎么走,他就要怎么护送了。

    才进了右银台门,还没到麟德殿,就听见一阵喧哗,有女子尖利的哭泣声,和太监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你们放开我,我是先帝的才人,我……”

    “一个小小才人,也敢在咱家面前说口,咱家手里便是婕妤昭仪也不知道了结了多少!……”

    念云知道那是先帝后宫中的女子,不管得宠的不得宠的,从此注定青灯古佛,再无出头之日。其中颇有一些,依旧年轻貌美,自然舍不得就这样了此残生。

    可又如何呢?进了宫,爬了陛下的床,却没生出能够倚仗的孩子来,这就是命。

    仿佛有人大力打了她,她的声线陡然飙高,“啊——”

    继而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绝望的尖叫,“我进宫十年了,先帝只宠幸过我两次,只有两次啊,我不想去感业寺……”

    进宫十年,想必也不过才二十四五罢?念云抬起头看向那声音的方向,只是郁仪楼和园中的树木假山挡住了视线,她看不到那个不受宠的才人到底什么模样。

    百余年前,也曾有一个进宫十年却不受宠的武才人,在先帝驾崩之后被送去了感业寺,许多年后,她坐拥天下,几乎屠尽李氏子孙,给大唐帝国带来了空前的灾难,也带来了空前的繁荣。

    历史往往如此惊人的相似,只可惜,第一个出现的人像是神话,第二个出现的却只能是一个笑话。李唐的皇朝决不允许感业寺再出现第二个武氏。

    这可怜的女子恐怕方才一时心急忘了,她进宫的时间和才人的身份都触动了宫里人敏感的神经,此话一出,恐怕想在感业寺安度余生都不能够了罢?

    李诵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郭鏦冲着那喧闹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吩咐:“去叫她们不要吵闹,惊了圣驾,有多少脑袋来担这责任!”

    两个侍卫提着长刀跑过去了,不多时那太监们的咒骂声停住了,可那女子的哭泣依然一声接着一声。

    那声音在大明宫的残雪枯枝之中越发凄厉,却戛然而止,似乎是有人拿东西强行塞住了她的嘴,便再也听不见。

    郭鏦淡淡道:“继续前行,沿着外苑走罢,免得又有什么人惊了圣驾。”

    到了太和殿,王良娣迎出来,向他跪地叩头:“妾王氏叩见陛下。”

    李诵早已习惯每日下朝回来王良娣在门口迎他回来,但从前她是从来不磕头的。他在步辇上微微愣神,似乎想了一瞬方抬了抬手:“平身吧,不必多礼。”

    王良娣已经安排人在里头布置好了暖阁,仍旧由李忠言背着李诵下了步辇。

    念云从前见了王良娣是不必行大礼的,但此时李诵已经登基,王良娣即使不是皇后,至少身份也该是妃,这是迟早的事。

    念云便也恭恭敬敬向她行了礼,又想起一事,问道:“良娣可选了住处不曾?”

    东宫的屋子少,王良娣是同他一起住承恩殿,但进了大明宫仍旧和他一起住却是于理不合。

    王良娣道:“我来时经过那清思殿,见那边打扫得倒是很干净,不知可安排人住下了不曾?”

    清思殿虽然不大,可难得的是紧挨着太和殿,往来太和殿再方便不过了。太和殿位置偏僻,同其他的宫室多半都有些距离。

    此时前朝都是李淳做主,王连娣当之无愧算得是后宫中第一人,她想住清思殿,念云是没有意见的。

    正要说话,却见李诵在后头忽然开了口:“清思殿我已答应了牛昭训,往后后宫里头的事还需良娣费心,良娣住仙居殿去罢,免得都挤到了一处,那一边乱了套都不知。”

    念云和王良娣同时愣住了。大明宫的后宫正中心便是太液池,以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为中心轴,分成东西两边,太和殿在东边,而仙居殿却在西边,隔着好几处宫室,很有些距离。

    若单是为了清思殿给了牛昭训,清思殿西边还有一处珠镜殿,面积又大,十分宽敞,再往西还有蓬莱殿、清晖阁,总不至于非得要王良娣住到仙居殿去。

    看来,陛下今日上朝几乎一句话未说,可见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李淳所做的一切他根本挑不出毛病来,所以现在要拿王良娣来置气。

    但他并不糊涂。他身边的这些女子中,能打理六宫事的惟有王良娣和牛昭训两个,朝外的事情李淳一手包办了,后宫岂能由着旁人压制他母亲?所以他也说了,往后后宫里的事还是得王良娣来管。

    李诵原本就是个极会和稀泥的,以前他不是不知道,牛昭训成日里只怕心心念念的事就是如何把王良娣和李淳这母子俩拉下马。所以他刻意的不显示出偏颇来,甚至于掌管太子妃印的权力反倒落入念云这个郡夫人手上来。

    可他这会忽然表现出对牛昭训的恩宠,开始利用起后宫之间的勾心斗角来,难道他还想制衡李淳么?

    念云看看王良娣,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恭顺地行了个宫礼:“是,臣妾叩谢圣恩。”

    李诵却似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淡淡道:“念云也不住大明宫,只管着东宫的事便是了,良娣有些时候没管过事了,该早些去熟悉熟悉,莫要生疏了才是,早些回去罢。”

    念云心里一颤,这意思是陛下也不愿意她来插手大明宫的事了?

    于是这婆媳俩一起行了礼,“儿媳告退。”

    “臣妾告退。”

    末了王良娣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暖阁已经安排好了,陛下往里头去歇着罢,仔细在外头着凉。”

    李诵没抬头,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王良娣也只得退出太和殿,往皇帝陛下“恩赐”给自己的仙居殿去了。念云跟着她一起出来,才发现郭鏦仍旧等在外头没走。

    “三哥哥,这宫里自有刘公公安排,你还是早些回去罢。”

    郭鏦正低着头出神,忽然就这样对上了她明丽的眼眸,一时竟怔住了。

    面前这女子,早已褪去了青涩的模样,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在他的算计下回到长安的无宠少女了。她一身葱绿色的骑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雍容大度而又英姿勃勃的气场,眼波流转之间更是媚色天成。

    如今东宫是她的了,也许很快大明宫也会是她的,她的天地如此宽广,前路也越发幽深不可测,甚至再无回头之路。

    郭鏦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拂去鬓边的乱发,温柔地看着她,轻叹一声,“我不放心你。”

    念云拉着他的衣袖,“送我回东宫罢。”

第一百零二章 女人多管闲事() 
郭鏦送了念云回东宫,便十分“凑巧”地在路上遇见了薛楚儿。薛楚儿亦是一身水红色的骑装,系一条灰鼠皮的抹额,同念云的打扮有七八分相似。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同样的妆扮在妹妹身上美不胜收,在楚儿身上却总叫人想起来教坊里头扮成平阳昭公主的小旦,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浓重脂粉气。

    郭鏦脸上有些不悦:“这几日城中不太平,叫你好生在庄子里待着,你却偏要往外跑,非要以身犯险不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么!”

    薛楚儿这几日原也是冒了不小的险,还被那秦铁三当成细作绑起来,受了许多委屈。如今来寻他,他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顿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三郎,我是日日把心系在你身上,见你成日里为这些事忙得寝食难安,才想要为你分忧的……”

    郭鏦却是最不喜她事事自作主张,冷笑道:“为我分忧?你倒是老老实实地在庄子上住着,别三天两头的捏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升平府来寻我或者寻夫人,少拿那些闺阁里头的小手段来为难夫人,才是为我分忧!”

    薛楚儿脸儿涨得通红,杏眸中一片潋滟的水光,低头咬着嘴唇,“我同夫人一向不住在一处,何曾为难过她?三郎从前当楚儿是纷繁红尘中的一个知己者,所以楚儿千难万难也要托身于三郎。可三郎娶了楚儿进门之后,反倒冷落了,时常旬日不能见到,难道三郎是在娶了楚儿之后才发现夫人的好么,厌弃了楚儿么?”

    郭鏦有些心烦意乱,低声斥道:“我视你为知己,便一生都是知己,你怎的说起这样的话来,越发不懂事了!这几年里我时时忙于东宫和铺子里的事,故而宿在升平府的时日多些,怎好和当初那闲散儿郎比?”

    慧黠如薛楚儿,怎会不知郭鏦其实在李畅这个正室夫人身上也未必就多么的上心,他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花在了东宫和铺子的事上。而这两桩大事,都是为了一个人。

    她在初识那人的时候,曾经一度以为那女扮男装的佳人便是郭鏦的心上人,因为她从郭鏦看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大片的温柔和宠溺。

    她是没有看错的,那个人的确是郭鏦心头的至宝,不管她是单纯愚钝,还是出手果决狠厉地处置了同她争宠的姬妾,他都从不忍心苛责,并且义无反顾地去帮她。

    她不由得十分气恼,转身跺脚道:“三郎,三郎,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你那妹妹,怎么说我出生入死也是为了帮你妹妹!”

    不说这件事倒好,一说起这事,反倒叫郭鏦心头火起,眸中顿时凝聚起森森寒意:“帮她?看看你出的馊主意,叫她孤身面对五万大军!”

    薛楚儿自然是不服,她这个主意虽然有些兵行险招,可不管怎么说,还是成功地拦截了五万大军,并且她和郭念云两个人最终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她倔强地抬起头,咬牙撞上他冰冷锐利的目光,“我的主意是馊主意,那又如何,你妹妹自有那千里走单骑的气魄!倘若叫那五万大军冲进城里来,又当如何,陛下今日可还能这般顺顺利利地坐在太极殿!”

    郭鏦气得银牙咬碎,一时间恨不得能一巴掌把她拍到墙里去,指着她的鼻子颤声骂道:“薛楚儿,我最看不得你自作主张!昨晚我亲自带着升平府的亲卫和四位老臣带着遗诏等在通化门,只等那铁三一入城,立即关闭城门,把他那五万人马关在城门外,那几位老臣若劝得住他便劝,劝不住就直接斩杀!好一个千里走单骑,你倒是拿出那过五关斩六将的好本事给我看看!倘若他心志坚定拿了你们当人质,你说说看,你叫我如何是好!”

    连她们这些内宅女子都能想到的事,他和李淳岂无后手!他早就料定,便是五万人马,也不过是回来等候重新调配的边军,在代州餐风露宿,吃了好几年的苦,一个个归心似箭,满心想着回来之后怎么换一个轻松舒服的好差事,哪有多大的战斗力?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秦铁三和他身边的几个副将,解散那五万人马根本不在话下!

    但到了通化门才发现,他的铺子里所有的掌柜和伙计都在城门口煮粥施粥,他便知道是念云。他亦没有去寻她,等到派去的探子说那些人马都在三十里之外安营扎寨了,他也是无法,只得派了些人化装成乞讨的难民出城去暗中保护着,自己带人回宫里协助。

    其实他同李淳都是担心了一整晚,直到早上城门开了,看见那个葱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丹凤门下,才算是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如今薛楚儿竟还做出这副模样来邀功,他简直后悔自己当时没一把大铜锁把她锁在知秋坞里,当下便对身边两个亲卫下令:“送二夫人回城南庄,没有我的许可,不许踏出知秋坞半步!”

    “你……”薛楚儿愕然,两行清泪和着脂粉滚滚而下,却见他已经转身大步走了,竟没有回头看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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