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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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所谓的“汤药”含义甚多,这头一次侍寝之后赐下的汤药,可能是陛下怜悯新人而赐下补元气的补药,也可能是……
陛下没说是什么汤药,六福作为奴才很懂得分寸,没有再问。他不必知道,只要照着陛下的吩咐传了话,贵妃娘娘知道是什么汤药就够了。
这边厢贵妃娘娘也已经拿着一支朱笔算起了大明宫的收支账,手边一个算盘打得霹雳啪的响。
自从迁入大明宫以来,虽然更无需要早晚问安的人了,可她反倒是比在东宫的时候起得更早了。陛下宿在蓬莱殿的时候她总是和陛下一道起身,陛下不在的时候,她甚至起得更早,每每洗漱完毕也不过才五更天。
算了一回,怎么看都觉得这大明宫的支出太庞大了,几乎每年都是入不敷出。便是太上皇当时做主裁剪了些人员,也仍旧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她看向身边安安静静绣花的绿萝:“这么下去总归也是不行,从明日开始,该和陛下商量商量,廊下食可否裁减一二。其实三省六部的衙门里头也是拨了一份子伙食下去的,可每日朝议拖到晌午,宫里还要赐一份饮食。我这蓬莱殿,你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俭省的,也省了罢。”
绿萝沉吟了片刻,道:“外头的奴婢不知,不过那几位新册封的娘娘宫里都没有小厨房,都是尚食局按着宫中规定的份例安排的,浪费也大,可要削减些么?”
念云想了想,摇头道:“罢了,不要动她们的。十来岁的小女孩子,背井离乡,生活也不易。尚食局那边还不知道克扣了她们多少,我若再削减,账上是没见多大的出入,倒是平白的委屈了她们。”
这时六福派来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陛下让娘娘赐汤药去含水殿。
念云向绿萝苦笑道:“瞧瞧,他自己春宵一度,快活得很,却叫我在后头做恶人。”
一面便扬声叫重楼:“重楼,我前儿吃的那个血燕不错,加一份绝子汤给刘宝林送去罢。”
重楼略略迟疑,疑心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娘娘,是避子汤还是绝子汤?”
“本宫没说错,是绝子汤,去罢。”
宫中若是不想让一些妃嫔怀孕,有许多不同的方法。这避子汤是从教坊里头传出来的,用途自然是避孕的,喝下之后短时间内都无法受孕。
相比之下,绝子汤就阴狠得多了,一碗汤药下去,便是有孕之身也能落了胎下来,无孕者也必伤了根本,这辈子都别想着怀胎生子了。
昨儿本是娘娘主动叫陛下去宠幸新人的,赏赐也是一样不落,方才还听见娘娘可怜着他们不叫削减了份例,怎的一回头又是这等狠辣的手段?
念云手上又拨了几下算盘,见重楼还没走,才缓缓道:“刘宝林的外家,一个卢龙节度使,一个秦州太守,加起来兵力不逊于神策军。到时候若是再怀了皇嗣,为免这些人生出不敢有的野心,陛下怕也留她不得。索性断了念想,倒是还能保她一命。重楼,这些年来你脑筋怎的还没活泛,平日里多跟着玉竹学学!”
重楼这才明白其中的关键,连忙答应着去了。
含水殿里的宝林刘清清一大早便得了贵妃的赏赐,她这几日见惯了蓬莱殿那位贵妃娘娘的大手笔,又早就听闻了这位贵妃娘娘的好名声,一看是一碗极珍贵的血燕窝,还有一套新衣裳,以为是初次侍寝的惯例,也不疑有他,便谢了恩赏,一股脑儿都吃下去了。
重楼看着她吃完,端着碗回去复命,刘清清满足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去换了新衣裳。
皇上没有特别吩咐,所以饶是她昨夜初次侍寝身子有些不适,仍旧是按时起了身,和偏殿里住着的御女卢慕莳一同去蓬莱殿问安。
刚一出门,便遇到紫兰殿的那两位。
王家可是出了好多位皇后的,又同是宝林,王霖琅自认容貌也不比她差,可偏生头一个受宠的却是刘清清那么一个武将出身的,王霖琅自然是打心眼里不服。
一见了刘清清满面春风,王霖琅心里就不是滋味,可脸上还是笑嘻嘻地凑上去:“刘姐姐,皇上昨儿可温柔么?”
刘清清顿时满面绯红,拿帕子掩了脸,啐道:“妹妹莫急,等哪一日轮到你了,不就知道了么!”
一旁的卢慕莳也笑着帮腔:“我看贵妃娘娘也是个和善的,说不定要不了几天,王姐姐就知晓了!”
王霖琅也不羞不躁,笑道:“笑话我做什么,等我知晓了,怕是你们个个儿也都落不下!”
又见刘清清身上一件簇新的裙子,又问道:“这也是贵妃娘娘新赏下的?”
刘清清点点头:“贵妃娘娘一向出手大方。”
王霖琅伸手一摸,见是上好的流云锦,不免醋意满满,啧啧嘴,“可不是么,承了宠的就是不一样,连娘娘都高看一眼,这流云锦听说宫里一年也就那么几十匹呢!”
裴韵儿附和道:“我看啊,贵妃娘娘怕是晓得自己年纪不轻了,比不得咱们姐妹们,所以处处都讨好着些,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王霖琅赞同道:“昨儿问安的时候啊,我偷眼瞧着贵妃娘娘眼角都有皱纹了呢!”
几个小姑娘你一言她一语的,越发都觉得年老色衰的贵妃娘娘只不过是靠着郭家的权势,嫁给陛下又早,还生了子女才封了个贵妃,实际上早就失宠了,要不然陛下怎么都不立她为皇后呢?
要说她们这几个,个个都年轻漂亮,家世也不弱,哪个比贵妃娘娘差?只等着以后生了皇嗣,三夫人之位还不指日可待!
卢慕莳轻轻推了刘清清一把,笑道:“我瞧着蓬莱殿里摆了一个四尺多高的珊瑚树,真是好看极了,想来定是陛下赐的。不若姐姐去讨要讨要试试看,倘若贵妃娘娘许了,便可见是真心想讨好咱们姐妹的了。”
刘清清虽然没多深的心机,可这点还是明白的。她虽然也喜欢那株珊瑚树,希望能摆到含水殿里,可那四尺高的珊瑚树便是宫里也少见,哪能一个才刚刚承宠一次的小小宝林随随便便就讨要了去的?
她若是贸然开口,只怕会得罪了贵妃娘娘才是真,便是试探,也得真正坐稳了宠妃的地位才行。
她于是笑道:“要说试探,总也要等着咱们姐妹几个都得了宠再说,我不过是偶然那么一回,算得了什么,往后,还指不定哪位妹妹最受宠呢!”
走着走着便到了蓬莱殿前面,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当面编派贵妃娘娘,于是都住了嘴,规规矩矩地进了大殿,给贵妃娘娘问安。
贵妃娘娘仍旧和善地给她们赐了座。
大殿里却只有纪才人和冒采女两个。王霖琅四下看了看,问道:“怎的还不见李姐姐和萧妹妹?”
上首坐着的贵妃娘娘端起茶盅轻啜了一小口,道:“墨央昨儿晚上便说受了些风寒,咳得厉害,本宫连夜就命御医瞧过了,说是自幼在娘胎里就带了些弱症,虽不打紧,却要好好调养一阵。可巧不巧,今儿一早梅忆就也差人来说病了。”
纪丁香道:“妾瞧着墨央妹妹也觉着是个身子弱的,脸儿那样白!梅忆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水土不服么?”
念云道:“梅忆老家是江南的,水土不服怕也是有的。本宫也命御医去瞧了,那两个怕是都要调养一阵子才能侍寝。这段日子,就得你们几位妹妹多多辛苦了。”
众人都道是应该的。
贵妃娘娘又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些她们家乡习俗和家人亲朋等,她始终都是眉眼含笑,说话也是轻轻慢慢的。
过了一会刘清清只觉得腹中有些不适,强撑着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只觉得冷汗直冒,脸色都有些发白。
贵妃娘娘注意到,便温言道:“清清昨儿想是没歇好,你们也辛苦,都早些回去歇罢。”
众人告退,她又体贴地吩咐道:“赐刘宝林肩舆,既然不舒服,就坐着回去,莫要累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子汤()
刘清清才出蓬莱殿没多久,便觉得腹痛难忍,痛得她冷汗把新衣裳都快要湿透了,坐在肩舆上便命宫女去蓬莱宫通报,说要请御医。
蓬莱宫中的贵妃娘娘闻言,只淡淡道一声“知道了”,便低头继续看她的账薄。
待一本簿子翻完,才闲闲地起了身,吃了两块点心,不咸不淡地吩咐道:“传个可靠的御医去含水殿罢,开些止痛的药,人参燕窝只管挑好的拿几包去。”
所谓“可靠的”御医,自然是贵妃娘娘自己的人,对宫里那些手段清楚得很,也绝不会乱说话的。
含水殿里痛得缩在榻上直不起腰的刘宝林不住地**,痛得直拿脑袋去撞墙,被两个宫女死死地拉住。
她几乎感觉自己要死了,大冬天的硬是把衣裳全湿了个透,才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御医。
御医替她把了脉,看了舌头,先拿了一粒止痛的药丸子塞到她嘴里,她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御医也没作声,过了片刻,大约是药丸的效力起作用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活过来了,方才听见御医不紧不慢地道:道:“宝林怕是葵水来了罢?没生育过的女孩子来葵水的时候有些疼痛也是正常的。喝两服温补的药,多拿几个汤婆子在被子里暖着便是。”
葵水?她的葵水一向是准的,明明还有七八天呢!
一句话把刘清清气得几乎跳起来,不都说宫里的御医是天底下最好的么,怎么这般不着调!
她当即便嚷出来:“你这庸医怎么诊的脉!我几时来葵水会痛成这样,定是谁给我下了毒……”
话说了一半,她忽然想起早上自己起得晚了,又赶着去蓬莱宫问安,并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一碗贵妃娘娘送来的血燕窝。
难道那燕窝有毒?
那御医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宝林不可胡说。这新进宫的妃嫔啊,头一年水土不服生病的大有人在,这红口白舌的,污蔑了人可不是好玩的!”
刘清清急了,连忙把手腕伸过去:“你再仔细诊一诊,看看是不是中了毒,啊?”
御医有些恼了,摸着山羊胡子冷哼道:“老夫做了十几年的御医,这点小毛病还会看错么!”
刘清清忽然明白过来,这偌大的大明宫,都在贵妃娘娘的操控之下,御医也是向她奏报过,由她去宣的。若真是她下的毒,这御医怎会说出来!
枉费她先前还觉得贵妃娘娘对她们那么好,原来也不过是个菩萨脸面、蛇蝎心肠的毒妇!
她顿时觉得一种无助感袭来,她才十六岁,才刚刚被皇帝陛下宠幸过一次,眼见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怎能就这般屈死在后宫里?
不,她不能死!
这御医是信不过了,好在,她进宫的时候母亲不放心她,带了一个年长的嬷嬷来,那嬷嬷医术虽然一般,可是却精通毒药,若真是被下了毒,嬷嬷必然查得出来。
当下只得先把御医打发回去。
她连忙敛了神色,对御医道:“对不住,小女年幼无知,一时痛得慌了神说错了话,还望先生不要多心。”
御医也没多说,到一旁去写了方子,留了药材便回去了。
等御医一走,刘清清连忙把家中带来的嬷嬷叫了进来,替她把脉。
那嬷嬷给她把了半天脉,反复数次,方迟疑着道:“四娘这脉象看来,好似真是葵水来了,加上有些气血两虚……”
气血两虚,怎么可能,她在家的时候身体一向好得很。
刘清清这时候想起来早晨喝完燕窝之后,那一条帕子擦了嘴,急忙去翻那帕子。好在宫人还未拿去洗,那上头沾着些许汤汁。
嬷嬷拿着帕子仔细打量,又闻了闻,最后又用舌尖去尝了一点,才缓缓道:“四娘,这怕不是毒,是宫里头的绝子汤。”
“绝子汤?是喝了便再也怀不了孩子的……”刘清清顿时愣住了,怔怔地问:“那……可还有药能医得?”
嬷嬷于心不忍,可也不想骗她,只得缓缓地摇摇头。
“嬷嬷,我该怎么办……”刘清清顿时觉得心里似兜头一桶冰水泼下来,屋里生再多的火盆而已是寒意刺骨,抱着嬷嬷大哭起来。
她还想着得了宠,再生个孩子,这一辈子也就算是有了指望了。可她才一次,才得了一次宠幸,有没有怀上都不知道,蓬莱殿那位就对她下了这么狠的手,叫她一辈子都怀不了孩子!
来之前母亲也是叮嘱过她要小心的,可她哪里想得到,待她们这般宽容仁善、赏下了那么多贵重礼物的贵妃娘娘,竟这么没肚量,连让她看清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下了狠手!
那嬷嬷伺候了她母亲多年,是个有些主意的,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也觉得难受,轻轻拍着她的背脊道:“四娘想想,皇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子嗣!什么贵妃婕妤,哪有陛下的子嗣重要?等陛下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必然不会任由她在宫里横行霸道!”
刘清清闻言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征询地望着嬷嬷:“那我……我去跟皇上说?”
嬷嬷一咬牙:“贵妃既然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这等龌龊事,而且连御医都不敢说实话,可见在这宫里势力不小,你才刚来,陛只怕未必信你。你再忍忍,等着往后真正得了宠了,等陛下能听得进你的话了,你再寻个机会好好说,老身就不信陛下还由着那毒妇!”
这主仆二人商量定了,又看了一回御医方才开的方子,见留的都是好药,也就命人去煎了来喝,可心里却是再无半点感念。
李淳下了朝,正要往蓬莱殿去,三寿便适时地捧了绿头牌的托盘过来。
李淳随意地扫了一眼,却只有纪才人、冒采女和三个新人的。他微微拧起了眉头,问道:“怎的不见贵妃的牌子?”
三寿道:“回陛下,贵妃娘娘说,新近进宫的美人儿个个年轻貌美,蓬莱殿里又事务繁忙,就先让新来的妹妹们服侍陛下罢。”
“年轻貌美!事务繁忙!”李淳鼻子里冷哼一声,“就这么不待见朕,好,好得很,那朕就如她所愿!”
三寿低头没敢接话,可等了好半天也没见皇上翻牌子,只好小声提醒道:“陛下……今儿挑哪位娘娘?”
李淳扫了他一眼:“不是说年轻貌美么,哪个最美?”
“这……”三寿认真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觉得娘娘们都是国色天香,才堪配陛下啊!”
“哼!”李淳将袖子一甩,无意间正拂落一块牌子。
三寿连忙拾起,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就选这位裴御女了?”
李淳懒得考虑,闷声道:“就她罢。”
三寿任务完成,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下去,叫紫兰殿的御女裴氏准备接驾。
李淳又看了一眼托盘里剩的几块牌子,问道:“怎的好像少了好几个,得罪贵妃了么?”
三寿连忙回禀:“娘娘哪会做这等事,只是有一个李宝林昨儿说是受了风寒,患了咳症。一个萧御女是有些水土不服,听说今儿一早上吐下泻的,贵妃娘娘吩咐先好生调理着,这不是怕过了病气给陛下么!还有一个刘宝林,今儿正好葵水来了,就……”
李淳摆了摆手:“朕知道了!准备肩舆罢。”
连着三个晚上,李淳都去了紫兰殿,宣的是那位裴御女侍寝。
刘清清坐不住,连忙打听贵妃娘娘事后可给那裴韵儿赐了血燕窝。若是也赐了,那她可就有盟友了,几个人结成联盟可比一个人有力得多。
不料得到的结论却有些失望,贵妃娘娘好似不知道这回事一样,既没有赐吃的喝的,也没有赐衣裳,每日照例是要去问安,贵妃娘娘也依旧是温婉地笑着,说话声音都没有变过,更没听说那裴韵儿生病。
她不免就诧异起来,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得罪过贵妃娘娘,怎么这贵妃娘娘就对她莫名其妙地上了心呢?
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但她的“葵水”已经渐渐的好了,于是又向尚寝局回禀过了,把那绿头牌摆在了三寿公公的托盘里。
可皇帝陛下这几天却没有再宠幸新人,也没有听说去蓬莱殿,大约是政务繁忙,夜了便自己在紫宸殿里歇了两日,后宫倒也一派宁静祥和。
又等了一天,刘清清忍耐不得,便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差了含水殿的小太监到紫宸殿外头去候着,只要皇帝陛下一出门便给个消息,她到太液池边上去等着拦住圣驾,不管陛下翻的是谁的牌子,她都得想办法把陛下拉到含水殿去,让陛下再度宠幸她。
她若是从此便失了宠,一个失宠的女人能不能怀孕还有什么要紧的?那这深仇大恨可就再没有机会报了。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倘若有一天让她逮着机会了,定要让那郭贵妃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没有机会,那就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讨好贵妃()
次日李淳恰好翻了宝林王氏的牌子,待天色将晚,便坐着肩舆往紫兰殿去。
才行至太液池边,就见一个女孩子背对着他站在太液池边的梅树下。乌黑的发髻,火红的披风镶了白狐边,映着那白雪红梅,倒是一幅好景。
那女孩子似是在出神,手扶着梅树盘虬卧龙般的枝干,缓缓吟道:“寒山秋浦月,肠断玉关声!”
宫中从来都不乏思乡的哀怨女人,妃嫔自是一生再不能回乡看一眼的,便是宫人,也难得有一次放归的机会。
诗是好诗,李白的意境一向飘逸。可这样冷的天,大晚上的在这湖边看梅花,也不怕冻着。
李淳抬手示意抬肩舆的小太监放下来,缓缓向前踱了几步,出言相问道:“是谁在那儿?”
那女孩子似是一惊,仓皇地转过身来,待看清了是他,急急忙忙地过来行礼,可情急之下却不小心踩到了曳地的长披风,身子顿时就往前扑过去。
李淳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赶紧上前两步,牢牢地把她接在了怀里。
“陛下……”她有些慌乱,似乎想要挣扎着起身,可越是着急就越发站不稳,几乎把李淳的披风都扯落。
李淳只好扶着她站住,可她双脚刚挨着地,身子一歪又倒在了他怀里:“妾……妾的脚好像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