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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唐宫妃策-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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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茴香道:“可娘娘总不能真跟七喜那样灰头土脸的……”

    念云“嗤”的一声笑了:“灰头土脸怎么了,在军中本就是如此。不必带四季衣裳,就带几套骑装,加上冬日的袄子和大氅,和几件春日的夹衣就够了。男装多备几套,简单些,不必十分厚,江南没这么冷。”

    舟车劳顿,又要骑马要抛头露面,弄不好还得上战场,自然是女扮男装更合适。至于扮得像不像男人,倒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行动方便。所以女子的衫裙、高头履之类,带一二套以备不时之需就好,不必多拿。

    至于钗环首饰、胭脂水粉,只略带几样最简单的能配女子衣裳即可。穿男装的时候,谁耐烦那些!

    茴香在念云的指挥下重新来收拾,主仆二人不过两只小箱笼。茴香看着那箱笼,期期艾艾地:“娘娘,咱们就带这么一点子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念云笑起来:“你若是不想太寒酸,倒是可以去找梁御医讨些那跌打损伤、刀伤箭伤、止血清淤、消肿解毒的好药,多多益善,叫人知道咱们蓬莱殿是有好东西的。至于衣裳首饰,还是留着以后慢慢戴罢。”

    正说着话,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母亲果然是骗人的,母亲当真要去打仗吗?”

    念云大惊,只见一个小女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原来是落落。她穿着和屏风颜色相近的衣裳,难怪先前竟没人发现她偷偷溜了进来。

    茴香连忙来拉她:“公主,快快随奴婢回去,这……”

    落落挣开她:“我不!母亲,你告诉落落,你根本没有生病,你是要去打仗对吗?”

    这孩子跟在她身边的时间短,也并没有十分的亲近感,可她身上的倔强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她瞒住了另外几个孩子,没想到落落却偷偷溜进来了。

    念云只得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落落,你怎么知道母亲要去打仗,谁跟你说的?”

    落落狡黠地看了她一眼,眼睛眨巴眨巴,随即大声道:“没有人告诉落落,落落自己猜的!”

    念云立即板了脸,佯怒道:“女孩子不要撒谎哦!你对母亲撒谎,母亲就不回答你的问题了。”

    落落瘪了瘪嘴,立刻就把李淳给出卖得一干二净:“是陛下说的,陛下还说,不让我告诉宥哥哥和婉婉。”

    好一个李淳,竟同一个小孩子说了这话。不过,好在他没告诉那另外三个,不然,那三个才是更难缠的小祖宗。

    念云轻轻摸着落落的头:“是啊,母亲要去打仗。可母亲是宫里的妃子,妃子是不能出宫的,所以母亲不能让外人知道母亲不在宫里。”

    落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原来妃子是不可以出宫打仗的,那公主可以吗?”

    念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道她:“要是在乱世,公主领兵打仗倒是也有过。比如咱们的平阳昭公主,就创建过一支非常厉害的娘子军,和驸马一起帮着高祖皇帝打天下。不过,咱们现在是太平盛世,公主当然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宫里住着,不用去打仗了。”

    落落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忽然又问道:“母亲说得不对!既然现在是太平盛世,那母亲怎么会去打仗呢?母亲都可以去打仗,公主怎么就不行?母亲,落落也想跟母亲一起去打仗!”

    念云被这不好糊弄的孩子弄得脑仁疼,只好道:“可是落落这么小,力气也小,要是上了战场,还得别人来保护你,怎么打?我们落落以后长大了,也是能上战场的女将军!”

    落落摇晃着脑袋:“落落跟着宥哥哥一起学了剑法,还学了兵法,宥哥哥都打不过落落,落落不需要别人保护!”

    念云简直是满脸黑线,只得正色道:“落落,打仗可不是好玩的,打仗会死很多人,流很多的血,受了伤会很痛。咱们落落是公主,往后嫁个有本事的驸马就够了,不可再胡说!”

    落落撅着小嘴,一脸的委屈:“母亲,舒王也曾经是打过仗的大将军王!”

    她提到舒王,念云的心狠狠地一颤。她是舒王的女儿,她骨子里有舒王那金戈铁马的血液。

    可正因为她是舒王唯一的女儿,她就更要好好保护她才是。

    念云有些恼了,道:“舒王正是在战场上受过伤,年纪轻轻便弄得腿脚不好,连王妃都娶不到一个好的,蹉跎了一世!落落,你莫要再提,回去好好睡一觉,忘记这件事!”一面转向重楼:“重楼,送太和公主回太极宫!”

    落落频频回头,还是十分不情愿地被重楼拉着走了出去。

    才送走了落落,绿萝进来道:“六福公公来了。”

    念云连忙请他进来,赐了座,又命茴香去沏茶,一面问道:“六福公公怎的没跟在陛下身边,可是有什么事么?”

    六福低头行了个礼,道:“是陛下命奴才过来的,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娘娘。”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长匣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交给念云。念云见他态度郑重,也就双手接了过来,谢了恩,这才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何物?”

    六福道:“陛下嘱奴才务必亲手交给娘娘,娘娘自己看看就知晓了。”

    念云一看那匣子还用蜡封起来的,看着十分郑重其事。她拿过竹片来启了蜡封,见里头是用明黄的缎布包着的一样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个卷轴。

    念云心里仍是疑惑,将里头的东西拿起来,打开外头的布包,原来是一卷熟悉的五色帛。

    圣旨?

    他有旨要给她,却为何不让六福直接宣旨,还要这样层层包裹起来交到她手里?

    念云有些诧异,迟疑了片刻,方才打开那块五色帛的卷轴。

    卷轴不大,不过两尺长,上头盖着朱砂的玉玺大印。

    可是,并无一字!

    他给了她一份盖了玉玺的无字圣旨!

    一份无字的圣旨,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往上面写任何内容。换而言之,就是无论她拿这份圣旨传达什么样的旨意,都代表着他无条件的支持!

    “这……”念云一时有些蒙圈,“陛下这是……”

    六福起身行了个礼:“娘娘,陛下说,娘娘此行路途遥远,陛下不能陪着娘娘一起去,所以赐娘娘此物,以备不时之需。后宫之主始终都只能是娘娘一人,不可替代,陛下等着娘娘得胜归来。”

    原来是赐她一次先斩后奏的权力。

    六福话都已经带到,便站起来告辞。念云因为在“病”着,也不好送他出门,只站起来微微颔首示意。

    念云抚着手里的空白圣旨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她佯怒说要把他身边的女人全都赶走,叫他只能和她一个人说话,只能看见她一个人,只能有她一个红颜知己。

    那时候,这人眼里宠溺满满地对她说,妒妇就妒妇,只要是为他。

    今时今日,他说的,已经变成了,这大明宫的女人再多,你始终都是后宫之主。

    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可是,总有很多东西,随着时光不知不觉地流逝掉了,再也寻不回来。

    她好想念她的江南。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一生,连她唯一亲近的姑姑也去了,她再没有了故乡,可她仍然想回去看一眼她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曾经生活了十余年的扬州。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一去不返,毕竟当初她曾经有一次机会和李谊一起离开他,离开东宫的,可她最终还是没走。

    这一次,她同样对自己并无十分的信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主的军令状() 
两日后的傍晚,念云在寝殿里踱来踱去,不时焦急地向窗外望一眼。

    绿萝扶她坐下,替她倒了一盏茶,道:“娘娘且放宽心,驸马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念云又问了一遍:“邓王、遂王还有两位公主那边都好么?”

    绿萝笑道:“奴婢一个时辰前才亲自去探望过,都好呢,娘娘不必担心。宫里有奴婢在,必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绿萝一向都是这四大宫人中最稳妥的,因此念云把宫中事务托付给她。

    念云又叮嘱了一句:“若是碰上什么难办的事,便和玉竹好好男商量,实在不成,就让玉竹去报与陛下知,或者去升平府请两位公主帮忙。”

    绿萝连忙应下:“奴婢知晓。”

    这时听得外头有人报:“郭驸马和七喜公公奉陛下旨意,来向贵妃娘娘辞行。”

    念云又从凳子上跳起来,“快让他们两个进来。”

    绿萝把外头的宫人都打发了,这才开门请他们进来。

    郭鏦和七喜身上已经换上了戎装,穿着牛皮甲胄,头盔拿在手里。

    郭鏦呵呵一笑,不待她开口,直接坐下,“看娘娘这等装扮,本将军的礼也是行不下来了。”

    念云此时正穿着一套小太监的衣裳,头发束成宫中太监的冠,她身量不算十分高挑,看着像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太监。

    七喜平素习惯了对着华服高冠的贵妃娘娘行礼,这回却是自己甲胄加身,贵妃反而穿成小太监,七喜脸上的笑都有些藏不住,憋笑憋得那几粒痘痘都涨红起来。

    念云看看郭鏦,佯作伤心长叹的样子:“唉,有什么办法呢,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如今沦为两位招讨使的侍从了,哪里还当得起两位的礼,该给你们行礼了!”

    看看外头天色渐暗,郭鏦道:“神策军已经驻扎在了城外,咱们也可以出发了。”

    念云和茴香两个“小太监”便混在了蓬莱殿另外三个七喜手下的亲信小太监中,抬着三四个小箱笼出来。

    到了宫门口,几个侍卫拦下,郭鏦道:“是贵妃娘娘的赏赐,都是些军中用得上的药物,娘娘命人替本特使送往城外军中。”

    那侍卫检查了腰牌,便放行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知道,回来的时候,小太监少了两个。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军士们已经起来打火做饭,郭鏦在帐外问道:“可起身了么?”

    茴香连忙掀开营帐出来,此时主仆二人都已经穿上了侍卫的衣衫和特制的牛皮软甲,英姿飒爽。

    郭鏦笑一笑:“不错,比我想像的还要好,动作挺快的。”说着自怀中摸出一物,挂到她脖子上,“好好戴着。”

    念云细看时,原来是护心镜。一面打磨得光滑,可以当镜子照;另一面镂着花纹,还有两个小孔,穿着一根绳子。

    她看一看郭鏦:“你还是自己戴着罢,你是主帅……”

    郭鏦笑着拉过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念云这才发觉他身上的软甲还不同些,胸口有厚厚的一块沉重的金属。

    本来寻常士兵的金属甲胄有数十斤,甚是沉重,念云虽然算不得十分纤弱,可穿上以后几乎无法活动。所以郭鏦特地给他的十余位亲随侍卫全都穿上了特制的牛皮软甲,减轻了许多重量。但为了安全起见,男子的软甲胸前仍是一大块实实在在的精铁护心。

    郭鏦道:“这也够重,所以没给你们用,你藏好这护心镜罢。”

    这支五千人的大军用过早饭,正式出征,天子率领众臣在城楼上远远地目送他们出发。

    已是九月微凉,天气初肃,战马踏着城外略显衰微的碧草黄沙,战士们的长枪林立,神策军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郭鏦一身戎装,系着血红的披风,傲立于马上,将宝剑举于头顶。

    “叛贼无道,人神共戮!天命伐尔,以振王师!出征——”

    马蹄腾起灰黄的扬尘,一时间,天地风云为之色变。这一刻,他身后的两名容貌清秀的侍从也和所有的将士一样,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策马随大军向东南而去。

    因神策军多数都是步兵,惟有他们这数百的骑兵,虽然没带多少粮草辎重,但仍是行得一段便需要停下来等一等。

    行了两个多时辰,距后边的队伍有了些距离,郭鏦带人寻到一处空地,便命众人原地稍息,取些随身带的干粮来填饱肚子。

    茴香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竹篓子,里头装着一个小手炉,打开盖子,从里头拿出一壶热水来,倒了一碗,递到念云手边:“五郎,用些热水罢。”

    念云同他们说好,在外头她仍旧是郭小五。她双手接过,感激地笑一笑,“难为你还备着这个。”

    又分了些给郭鏦、七喜他们几个,拿出干粮用了些,忽然道:“三哥哥,替我想想,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好,不安得很。”

    郭鏦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有什么不妥,因笑道:“怕是挂念孩子们了罢?”

    念云笑道:“可不是,才出来没一会儿,就想着我不在宫里,他们吃的好不好,穿得够不够,会不会有人为难他们了。其实在宫里,照样不是经常大半个月一个月的见不着人么!”她看一看郭鏦,“你自然体会不得。”

    郭鏦咬一口干粮,哈哈一笑:“谁说我体会不得,你只晓得你挂念几个孩子,难道我没当他们是我自己的孩子么?也不想想他们几个小时候玩的用的都是谁满长安城搜集来的!”

    念云轻轻拍他一下:“是是是,知道你这做舅舅的称职!”

    下午又赶了三个多时辰的路,待天色渐晚,便寻了地方安营扎寨,骑兵先搭灶生火搭帐篷等,等到后头步兵到了,便可直接吃饭安歇。

    郭鏦他们也由侍卫动手打火做饭,念云陪着郭鏦在大帐里看行军图,茴香便去后头的行李粮草车上去寻粮米。

    每个营帐都派了人过来取粮米,前头一个侍卫便从粮车上扛下两袋米往地上扔。那米袋子拖动的时候,茴香忽然听见车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于是拨开众人挤了过去。

    那军中都是些粗人,这时便不耐烦道:“挤什么,都有!”

    茴香连忙道:“这位小哥,可听见车里有什么声音么?”

    那人正要不耐烦地说没听见,这时却正听见车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

    “车里有人!”茴香到底是女子,听见车里有声音便连忙冲上去,三下两下扒开那些米袋子,问道:“是谁?谁在车里?”

    车里半天没回音,仿佛车里的人是在迟疑,又等了一会儿,车里终于有一个小孩的脑袋钻出来,茴香连忙上去接住她。

    定睛一看,这穿着小号胡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不是太和公主又是谁!

    太和公主揉了揉眼睛,好似刚刚才睡醒的样子,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围着的糙汉子,又看了看侍卫装扮的茴香,认出是贵妃身边的四大宫人之一,方才凑了过去,抓住了茴香的衣襟。

    茴香受了不小的惊吓,可也不敢多说,取了粮米,便赶紧拉着落落回了营帐。

    到了营帐里,念云见了她也是大吃一惊,问道:“落落,你怎的在此?”

    落落瘪了瘪嘴,“母亲不带落落来,落落就自己来了,落落早上跟着陛下到城门口去送母亲和舅舅,趁侍卫们不注意,就躲在粮车里了……母亲,落落也想去打仗!”

    念云黑了脸,“不行,好在还没走多远,母亲派人送你回去!”

    落落可怜巴巴地偷眼看看念云,见说不动她,只好去眼巴巴地去看郭鏦:“舅舅,您帮落落跟母亲说说吧,落落会好好的听话,落落真的不添乱,不要送落落回宫,好不好?”

    郭鏦家里没有孩子,所以对这几个不管是亲外甥还是堂外甥,都十分宠溺。他哪里禁得住这小丫头这么楚楚可怜的求他,只好弯腰摸了摸落落的小脑袋:“那落落就去跟你母亲保证,第一,行军很苦,决不能叫苦叫累;第二,一切都服从舅舅和母亲的安排;第三,战场上会有危险,会看到死人,不可以害怕,不可以胆怯,行不行?”

    落落连忙点头,向个小大人一样跑到念云面前跪下,“母亲!落落愿意随军,落落保证不怕苦不怕累,不害怕不胆怯,希望母亲让落落留下来!”

    这孩子,才不过几岁,倒颇有一点镇国公主的气度。她若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把她关在长安城里一辈子反倒是委屈了她。

    念云轻叹一声,俯身拉起她,“罢了,落落,你记住,军中无戏言,你既然跟到了军中,就一切按照军法处置,立下军令状,不可因为你是公主而坏了规矩!”

    落落听她此话是同意她留下了,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声答道:“是,落落明白!”

    念云苦笑着看看郭鏦,“三哥还是派个人快马回去给陛下报个信罢,指不定现在太极宫都闹得人仰马翻了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湖骗术() 
大军并未携带大量粮草辎重,一路行进速度甚快。日夜兼程,不过三四日时间,已到徐州。

    徐州距长安约有八百多里路,路上已有许多军士和战马略感到吃不消。于是薛七喜下令大军在徐州城外临时驻扎下来,休整一日。

    出发之前皇上已经命使者送了八百里加急密旨给各地方节度使,到了徐州之后,念云又亲自给各地方节度使写信,表明身份,言辞恳切,约定会于宣州,共克叛军。

    徐州刺史得知他们来,忙安排宴席为他们接风。七喜谢绝了刺史的好意,只愿屯兵城外,约束士兵不许劫掠,务必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

    这一连数日的行军实在是辛苦,落落却做得十分好,咬牙坚持着死活不肯叫苦叫累。为着安全着想,念云不许她到处跑,只能跟在他们几个身边。念云看得出来,她一路上无聊得很。

    休息了一晚上,念云觉得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于是到郭鏦的营帐里,同郭鏦说道:“我自进了那皇城以来,已有十余年不曾见过民间风物。今日正有空,不如我们去徐州城里走一走。”

    郭鏦也正有此意,自离开升平府以后,他着实是难得与念云有这样长的相处时间,不免有些唏嘘。

    二人悄悄带着几个随从,带着落落,一路信步往徐州城里去了。

    徐州城比不得长安,行人远远没有长安多,街市也不如长安城的繁华。几人一路走走停停,领略长安之外的风光。

    走了不远,见前面围着许多的人,不知是个什么情形。落落眼尖,拉一拉念云的袖子:“母……五叔,咱们也看看去吧!”

    落落是在舒王府里长大的,想来当初在舒王府也是十分受冷落,不曾出过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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