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情敌是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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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从,从吾身上离开。”
简直细不可闻的娇媚声音率先打断了麻爪的南思弦,给她指引了一条明路。
————不管是怎么回事,总之,就先按寂雪说的做吧!
她急急地从寂雪身上爬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将与脸色同样赤红的衣衫一点点穿好,把话语权完全交给了寂雪。
“那,那,那个小畜生对你做了什么!”
看到寂雪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衣服,青霜落颤抖地指着南思弦,用难得一见地破音大喊出声。
“疗伤而已,不必介怀。”如雪的剑者看似不在意地一挥手,接着转头对忘云剑尊说道,“此间事已了,吾等先回九天之顶了。”
只是话音刚落,墨色的剑意就冲天而起,卷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南思弦,一同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
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啊!
忘云剑尊三人此时是完全相同的一脸鬼才信你说的话,而青霜落,嘛,不提了,看那脸色,恐怕宰了南思弦这个念头,她又要坚定上几万倍了吧?
真是,冤孽……
***
重新恢复了平时的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帝陵。
踏踏踏。
一阵缓和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步入了仙阵环绕的墓室,渐渐靠近了白衣美人静卧的破旧棺材。
白玉般的指尖一点,为墨剑熄灭的不灭灯火,霎时,重新以那昏暗摇曳的微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空间。
随意垂至腰间的长发依然没有挽起,刻印着道家符文的翠色长衣还是那般让人触目难忘。
虽然此时她的眼底透着点点冷意,但这个俏丽可爱的人影,绝对没错,正是————
道儒双修的仓鼠少女,玄苍音!
“刚才,你想要出手了吧?”
清脆如歌的少女嗓音化成一声不知所谓的质问,她悄悄眯起的眼,含着可怕的味道,冷得,让人战栗。
“哼!”高傲到连这天地也无法让她低头的人冷哼出声,便是被来人掌握了关键,亦没有分毫退让,“朕想做什么,还要与你交代?”
“……记住我们的契约,你,不许接近那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玄苍音握紧了拳,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怒火,低声说道。
“朕说出的话,从无收回。”
帝王郑重的回答,不掺任何虚假,她那样的存在会交出这样的承诺,便足以让玄苍音安心了。
只是,该做的还是必须要做————
一挥袖,道印儒辉并起。
瞬时盈满整个墓室的天地灵气托着玄苍音的衣袍,将那股再也无法小觑的毁灭之力,完美地展示出来。
金丹!没想到,不过是数日的分离,她就已经踏入金丹期了!
“……记好你的话!”
“否则,玄苍音便是拼掉这条命不要,也会全力将你抹杀。”
儒音藏杀,道言不改,少女语中之意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固执,就如万世轮回的黄泉恶鬼追命般,恐怖,疯狂……
31。流光迹影()
第33章流光迹影
九天之顶险道。
层层云气翻滚间,一道显眼的红影缓缓地穿过遮眼的雾霭,向着山腹的奉明剑派攀爬。
娇嫩的十指,在山石的磨损下,已经留下数处伤痕,兀自以阵阵刺痛发泄着自己的不满,那红衣少女却只是满脸坚毅地咬了咬牙,加快了攀爬的动作。
绝对不能放松……!
一步失足便是葬身万丈深渊,这种丢人的死法请恕她实在接受不了。
她南思弦可是要迎娶美人走向人生巅峰的女主角,怎么会就在这里结束呢?
而且,还是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
“只是因为风太大,站不安稳,一把抓住死冰块胸部这种小事,居然就被半途丢下不得不爬山,太过分了!”
正又一次踏碎一块石头,看着它无声的坠向山崖下的南思弦不要脸地撅着嘴大喊出声,震得四周白云一浮,回音不绝于耳。
不,分明就是她经过之前的事件太过得意,想要吃人家豆腐,结果作死惹火了寂雪而已……
“哗啦!”
大声发泄着怨气,放松过度的精神不再紧绷,她向上伸出的手竟然一滑,没能抓好凸起的岩壁,整个人失去支撑点自然地向下一坠。
南思弦顿时心头一紧,冒出一身冷汗,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幸好,她现在修为也不是以前那般土鳖到可以无视。
心念急转,浑身灵气鼓动间,聚力于五指,弯曲成鹰爪之形,一把插入山壁将身体吊住,然后脚尖向前踢出,强行踹出踏足点。
要是这时候她学会了御物飞行或是别的御风术法,就不用爬个山都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拍了拍快要跳出胸腔的小心肝儿,南思弦大声地喘着粗气,暗自下定决心,不管那帮玩剑的怎么忽悠,她这次一定要先把御物飞行学了再想别的。
“小师妹!你居然活着回来啦!太好了!”
惊魂未定,又是一声尖锐夹着喜悦的呼喊声,化作不绝于耳的回音,荡在空旷的山脉。
混蛋!居然咒我!呸呸呸!
维持着已经快成习惯的死鱼眼,南思弦脸色僵硬地抬头向上望去。
九天之顶的云海依然是厚实的看不透,即使就应在不远处的石碑匾额,从这里也是看不到的。
但是……
喊话之人那不染一丝云雾的身影,却将明明白白地、温暖地笑意,印在她眼中,心里。
脚踏金剑,迎风而立。
满是忧心的眼,真诚而又毫不遮掩地透露着喜悦的味道。
原本被南思弦吐槽仿佛土豪金的衣衫,此时却在日光的映衬下,微微闪耀着夺目的金芒,柔和的暖意温入心脾。
不一样的……与之前那些都不一样的……
不是现世血亲的那种厌恶、嫌弃,亦不是南家虚假族人的那种忌惮、算计。
那应该是更加直接、更加坦然、更加深入人心的某种东西,大概,是可以称之为羁绊的某种感情吧?
那就是,路遥。
她的大师姐,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呼啸的山风吹乱了南思弦的长发,扫动的发尾打在眼角,微微带红了她晶莹剔透的瞳孔。
“嗯,我回来了!”
绽放的笑颜搭着被风吹散的幸福泪珠,此时的红衣少女有如绚烂的鲜花,纵是土壤干涸,也依然烂漫的一朵艳丽鲜花。
甜美,诱人……
可惜难得地感动仅仅维持了这一瞬,路遥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让南思弦脸色一黑,简直有种一拳打死她的冲动。
跳下来了!
她居然从金剑旭日上跳下来了!
然后还紧紧抱着自己,向着那万丈深渊,就这么沉了下去!
————找死吗?!找死不要拉着本小姐一起好吗?!谁想和你殉情啊!要殉情本小姐也有那谁谁的!
寒风因加速的坠落而变得更加凶猛,飒飒地割痛了少女娇嫩的皮肤,倒卷的云海,像是雪白的怪兽般张开了大口,将紧拥的两人吞入腹内,又在转瞬间合拢。
要死了。
不,会死吗……?
明明是堪称绝望的状况,南思弦却反而是满眼的冷静,没有一点慌乱的意思。
既不是有什么十足把握的手段,也不觉得自己从这里摔下去会毫发无损,但是,不需要害怕,她的心在这么说,她的魂亦是这样信了。
原因无他,不过是落下云端的一眼,望见了那低眉垂目,倚着奉明剑派石碑沉默不语的人儿罢了。
清冷、疏世,不为凡物动神,宛如超脱于尘俗之外的一把利剑,亦如触之即化的一片残雪,难以捉摸。
就算是这一瞬,她到底有没有看着自己,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山间的险境,一切都还是,看不清,辨不明。
可是。
————只要有她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十足的自信。
南思弦双手轻轻环住路遥,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红唇微张,默默地、无声地,无比嚣张地说着唯有那抹墨痕可以聆听的甜蜜话语。
“————————”
一语落,云端那人似是眉眼间带上几分古怪的色彩,张了张口,却是立时转过身,踏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只是……
雪色,冲天而起!
眼前出现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万年间从无落雪的九天之顶,霎时间遁入一片绝美的冰雪之境,散发着异样的秀美风味。
天空,大地,云海,就连捉不住的空气,都仿佛被那冰晶般的漫天雪境所覆盖,缓缓流动着水晶的因子。
紧接着。
应着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逝,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水晶世界碎裂成万千的六角雪晶四散着落下,径自垂在少女身上。
但是,不知为何,那看似不化的碎雪,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是透着丝丝泛红娇羞的火热。
伸出手,捻住一片片晶莹,复又放任它们随风流动……
倒坠而下的南思弦,被无数旋舞的雪花拥裹着,像是羽毛般迎风飘起,缓缓地上升,如同生于雪中的仙子那般,美得不可方物。
“傻笑什么呢?之前突然就失踪,你知不知道师姐我有多担心呢!以后可绝对不许再这样了哦!”
不解风情的话语,从旁边响起。
路遥挥了挥衣袖扫去落在自己鼻头的雪花,心里数落着寂雪这人爱好的无聊,一手戳着南思弦软软的脸颊教训道。
“回来也不知道喊一声,还自己爬山,也不怕摔死你这个小家伙!”
南思弦抽了抽嘴角,险些一口国骂就要脱口而出。
“你这家伙有这么说的资格吗!”
她一把打飞路遥还戳在自己脸颊一点一点的手,咬着牙说道:“大师姐,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差点摔死。”
“摔死?”
路遥歪着头,满眼不明就里的疑惑着问道。
“你师姐我可是合体期的大剑修呐!就算比九天之顶再高一倍的山上摔下去也就是破点皮哦?”
“可我差点就没命了!”
轻飘飘的落雪拖着两人回到奉明剑派的入口,便径自消散无踪,可算脚踏实地的南思弦双手叉腰,恶狠狠地对着路遥说道。
她这大师姐其实和那不靠谱的师尊是一样一样的,总有些关键问题会被不自觉地忽视掉。
就像现在,路遥肯定是觉得以自己的修为摔下去也没事,就忘了南思弦她的修为远远不到她们的档次,是会摔死的。
“明明你就可以御剑捞起我再抱住的,结果差点搞成殉情自杀丢了小命。”
“哎呀师妹,炼体可不能偷懒啊。”
手中法诀一捏,收回金剑旭日,路遥拍了拍南思弦肩膀又开始教训道。
“要知道你可是奉明剑派的新一代首徒,只是从这~么矮的地方摔下去都受不住,别说耍不起厉害的剑诀,以后你出去被仇家追杀轻易死掉的话,奉明剑派就要断后了。”
“我现在根本就还没开始炼体好吗?”
南思弦冷冷地看着开始推卸责任的路遥,语气平静地说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还有,等等————
“你说我是奉明剑派的首徒?”
“是的哦。”路遥点着头,当先向着奉明剑派走起来,“这几百年来只有你一人拜入奉明剑派,是个独苗苗呢。以后恐怕也很少会有人来入门吧?毕竟我们这里收徒又严格又不爱宣传,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轻易死掉了啊,至少也要活到有新人入门。”
师姐妹两人以不急不缓地速度回到了养心殿,期间聊天中南思弦倒也是终于理解了,自己才刚刚拜入门派就要担上首徒这个麻烦身份的现实。
只是她还有个问题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这个首徒的位置不是师姐坐而是我呢?明明不论入门时间还是实力都是师姐更合适?”
就算奉明剑派再低调,有些道脉七玄的大型活动还是要参加的,到时她这个菜鸟肯定是不如有合体期修为的路遥师姐能撑门面吧?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不是首徒呢?力量?辈分?全部都是没问题的。
不,她确实是首徒,还记得作为首徒出战的那会儿是……那会儿是……
鬼帝……杀……
路遥浑身一僵,眼神竟因着南思弦这个简单地疑问陷入了一片混沌,语气飘忽地说道:“我啊……已经……”
“遥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忘云剑尊急切地一声大吼带着一丝翠色剑芒直入路遥眉心,然后才终于踩着青竹剑轰然落下。
他一把握住路遥的手腕,好似在确定些什么,数息之后待得路遥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才重重叹了口气,对两人说:“我派规矩自古便是如此,此事勿要再提,切记。”
“思弦你随我来,我有事要宣布。”
32。当美人和剑同时落水你救谁()
第34章当美人和剑同时落水你救谁
月华垂落,倾雪如迷,淡然依旧的九天之顶,在莹白与清寒中交织成一幕落拓的古画。
其中,有一口无声沐血的墨剑,刃身漆黑如夜,亦掩不住那精心雕琢的铭文在血液的浸透下,闪耀着的赤色光华。
不安,躁动,混乱,迷茫,畏缩……
本该寂然不改的剑染上了说不清的情,悟不透的执妄,将清澈唯一的剑音浸得杂乱不堪,惹人不悦。
“唉……”
沉默已久的叹息,挟着萧瑟的山风,吹乱了剑者的长发,三千雪色随风飘舞间,寂雪低垂的眼中,挂上了浅浅的无奈。
玉指落在剑上,轻轻地摩挲着冷彻刺骨的墨痕,划出一道鲜艳的赤芒。
无声,血落。
霎时间,安安静静的墨剑猛地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哀鸣,震得屋内碎雪翻腾,模糊了视线。
想来是她这样的无用之功,让护主的神锋生气了吧?
以血牧剑是应对外力损伤的处理方式,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根本毫无作用,只是白白浪费她的精血罢了。
关于这点,寂雪自然也是知晓的,但是呢,若不这样,她又能如何?
隐族之修法,剑即人,剑即心,剑即魂,唯有纯粹的剑者意境方能铸造纯粹的剑。
此刻,剑音繁乱的墨剑,代表的是,剑者本人心境有变,难以自抑……
“本以为,吾待她,只是友人,吾护她,只是约定,只是为见证一口绝世之剑的出世。”
语调仍是千年不变的寡漠,只是,左手微微按在胸前,如雪的美人,蹙眉间,添了一笔难写的踟蹰。
“本以为,吾一贯任性,这回,亦不过是以剑试心的过客。”
感受着残留在丰盈之上的那点不属于自己的火热,寂雪一挥袖扫开遮掩的落雪,遥遥望着倒挂于夜空中的一轮白月。
伸出手,缓缓地将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握住,不放……
“但,心中那越来越明了的渴望,眼底再也挥不去散不开的一抹赤影,还有,与她相处之间,那十分十分甜的甘美味道,却让吾再也难以寻到说服自己的借口。”
火热,唇齿相交的柔软触感,滑腻,肌肤相亲的诱人妩媚。
或许早在通天梯那时便已意识到了吧?自己已经对那个孩子产生了十分特别的感情的事实。
她不会去爱任何人,原本,她是如此认为的。
千年长生,冷寂不曾改,寂雪的心就如那陈年的死水般,绝不会为任何存在掀起哪怕一线涟漪。
这世上的生灵对她来说大抵都是没有感觉的他物,哪怕是共同生活过的青霜落,曾经的大人,应该称之为血亲的族人。
照顾,报恩,复仇,事实上,她都只是沿用着责任感的驱使,去做出人类应该做的行为,仅此而已。
没有人心的怪物,无情的畜生。
过去曾经被那些江湖侠客赋予的评价或许是正确的。就连寂雪自己几乎也已经完全承认了他们的看法,相信了自己的另类,所以,才能就这样一个人一口剑望着日晨日落,远渡千年吧?
然而,此时此刻,她明确地,无可否认地,对一个女孩儿动心了。
她对那个与她同为女性,年龄差距足有上千年,甚至相处都不过才数月的女孩儿动心了。
“南思弦……”
带着毒性的三个字象征着一道灼目的红,只是低声轻吟,便让如雪的剑者抚着唇角一动不动,似入魔怔,悄然凝结了时光。
乱,理不清头绪。
这心动的感觉,无疑是让剑境褪色,剑音混杂的罪魁祸首,是身为剑者的她,身为墨剑主人的她,应当斩灭之物。
可是……做得到吗?
沉默,以墨色浸染着天地,寂雪眼中多出一份怅然,动了动嘴唇,却只淡出一道比剑身还要沉重的叹息。
若往前一步,便是未知的深渊,若后退一步,却是早已熟悉的忘川。
她的选择,会是哪边呢?那自然肯定是————
剑,无声入手,人,翩然起舞!
“墨问剑心,残雪几度染世尘。”
“意难收,引魂入梦,道弦乱神扰剑音。”
“叹,天命路远,唯剑……长存!”
清冷的脆声吟咏如歌,震颤的墨剑荡开一汪萧冷风雪,挥舞间,将天地印入一幅千年沉淀的古画,淡漠了情,浅忘了爱。
宛如泼墨山水的九天之顶,星光倒坠聚成独一无二的舞台,只为一人一剑的惊艳而灿烂。
剑鸣响,天风卷雪陪衬,至极的舞者沉心于海,织绝美剑祭。
垂眸,洒墨痕遍地,剑舞至美。再仰首,纵纷雪遮天光,剑意有如神。
清点墨,笔走韶华落,一招招一式式,由暖入冷,重谱延绵千年的一曲寂然……
“洛神轻舞……远凡尘!”
音落剑终,寂雪眼底愈见冰冷,指尖引来点点星辰之光,自剑柄处缓缓沿着嗜血的锋刃划过,将墨如漆夜的心魂之剑镀上一层烁彩。
紧接着,手腕一转,墨剑似缓实急地舞出溢满淡雅韵味的弧光,在彷如千年古画的空间又添几笔新痕。
极招起式已成,下一瞬,不是忘川,便是深渊。
握剑的手,微颤。
但,心,既定,人,又何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