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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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没见过啊。”
“是徐子桢吧,听说他今天来了。”
“真是他?就这么单身一人进咱们这儿,果然好胆色!”
“嘘!轻点!他那神机营说不定就在这附近,要不他怎么会来?”
徐子桢不理会外边的议论,踏进厅里,一进门就见到了那二十四个将领,全都绑着手脚顺着三面墙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各位,得罪了。”徐子桢笑吟吟地抱了抱拳,然后缓步走到厅中央站定,拇指反挑指着自己,“介绍一下,我叫徐子桢。”
这些将领已经知道了徐子桢来的事情,他们刚看到两位长官被提进门,接着就见到他进来,猜都猜得到是他,徐子桢说完后没人吭声,全都默默看着他,从他们不慎被扣之后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本来就是造反,说兵谏只是好听点,要是成功了还好说,他们成了新皇的人新皇的兵,可惜现在,失败了,城外有张叔夜的大军正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破城,而现在徐子桢又掌握了这里,他们都知道,已经再没退路了。
“哟,没人理我?”徐子桢一脸诧异道,“怎么,都知道自己错了,静坐等着被砍脑袋了?”
苗傅在几年前就讨厌徐子桢,讨厌他这种吊儿郎当的腔调,此时又见当初熟悉的这副样子,顿时忍不住爆发了起来,怒道:“徐子桢,要杀要剐来个干脆的,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徐子桢歪过半个身子看向了他,说道:“听你这意思你是已经等死了是吧?”他忽然提高声音骂道,“那你他妈倒是死啊!”
他突然的发怒倒让苗傅愣了一下,没等他回神,徐子桢已指着他继续骂了起来。
“老子好不容易准备了几年,就等着把兀术那王八蛋给灭了,你们在这节骨眼上兵谏?啊?把官家逼出应天府,你们他妈准备占山为王?老子本来等着韩世忠的大军当主力,你们这一闹,我和他商量好的事全黄了,兀术还继续占着陕西两河,还继续奴役着我大宋子民,几千万大宋百姓就因为你们这一闹只能继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死?就冲你们这罪过,别说砍头,抄家灭门老子都不解恨!”
说到这里他已经怒不可遏,一把拽下头上的假发朝苗傅狠狠砸去,指着他接着吼道:“你看我不顺眼是吧?你自诩为忠臣良将是吧?你现在给了兀术一个天大的良机,本来四方使力已经将他逼得收缩了起来,眼看着老子就要一鼓作气去灭他了,这当口被你一拖,他很快就能松口气,而且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他紧守陕西两河,再要想出其不意灭他再也不可能了,这仗一打就得多打好几年,百姓也得多受几年的苦,这些罪过谁来顶?你告诉我,谁来顶?”
苗傅被他骂得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徐子桢说得没错,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忠臣自居,但他其实自己都没明白,他忠的并不是赵构,而是忠于大宋,这几年看着赵构日渐堕落,他的心里其实无比愤懑,偏又无计可施,所以当刘正彦与他私下交谈时稍一撩拨就一拍即合,兵谏由此而起,可他根本没想到那么远,没想到会破坏剿除兀术的大计。
刘正彦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不是个能把自己性命交在别人手里的人,不说话不是已经认命,而是在等待着机会,但现在眼看苗傅似乎有被徐子桢说动的迹象,便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喝道:“徐子桢,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就算你拿住我们这些人又如何?你在我大营之中,在我大军包围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再无活路,你……”
砰!
话未说完,徐子桢忽然一拳砸在他面门,鲜血飞溅,刘正彦闷哼一声倒摔而出,晕了过去。
第1085章:借命()
“威胁我?老子敢来就做好了死在这儿的准备!”徐子桢呸了一声,回手揪住苗傅的头发,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来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八万人马,八万条命,大宋不易,苦了多年,能不造杀孽最好,姓苗的,你他妈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苗傅被揪得头后仰着,却没有露出痛楚之色,只是怔怔地看着徐子桢,他发现自己似乎错了,原本在他的印象里徐子桢就是个装神弄鬼的小人,可现在看来,徐子桢不是小人,他很大,胸怀着大天下。
叛军该死,不管多少人,只要背着叛军二字的都该死,可徐子桢却宁愿选择单身闯来,单枪匹马,这得多大的胆色?虽然苗傅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徐子桢选择了捉拿他和刘正彦两个首犯。
“我……”苗傅觉得嗓子有点涩。
“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条路,好好安抚你们的兵,开城投降。”徐子桢松开手,抬手指着在场所有人,缓缓说道,“听明白了,我说的是安安份份开城投降,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八万人我要一个不落,一个不伤!怎么样,若能做到,我——保你们家人。”
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这话他们听明白了,造反是灭族的罪,徐子桢敢说保他们家人,意思就是他们的死罪是逃不掉了,但能免于灭族,他们有点不敢相信,皇权在此,律法在此,徐子桢的这句保证能有用么?
徐子桢冷眼斜睨:“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是在命令你们,你们要不愿意也行,城外有五十门神武大炮,应天府的城门能顶几炮?”
众将领大吃一惊,齐齐抬头看他,神武大炮的威名他们早就听说过,当初诸国使节参观应天书院时就被狠狠震慑了一把,据说顶风都能打出几里远,何况这不是一门炮,而是有五十门,恐怕给整个应天府的地皮翻一把都够了。
徐子桢一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遂对云扬使了个眼色,云扬会意,指示其他各云家子弟解开部分将领的绑缚。
被松绑的那十几人站起身来,揉着被绑的地方,怔怔地看着徐子桢,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徐子桢又一眼看来,冷冷地道:“还不滚?”
“是是是……”
那一众将领这才惊醒,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各自去安抚自己的麾下,准备一应投降事宜,没办法,两个首脑都被抓了,主要将领也还有一多半在人手里,本来造反就不是他们乐意的事,现在更是想反都反不起来的了,何况城外还有五十门神武炮。
想到这个他们就跑得比平时都快,没人愿意尝试被炮炸成肉酱的滋味,何况徐子桢说了会保他们家人,他们自己就未必没活的机会了,只要把下边安顿好,老老实实的让张叔夜来接管不要再闹什么事出来,说不定就饶他们一死了也未必。
于是营内很快就出现了这样一幕,每个士兵都集中到了一起,默默放下了武器,然后默默归成一队队站立着,偌大的一个个营中这么多人,竟然安静得没有嘈杂之声,一场被后世记载进了史书的叛乱就这么悄悄平息了。
一个多时辰后,城门大开,徐子桢带着一众云家子弟押解着那二十多个叛军将领候在了门口,苗傅被押在最前头,身边还有个头脸带血昏迷着的刘正彦。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看了一眼城门外的情景,徐子桢招手大声道:“去跟张大人说一声,事都解决了,过来接手,我在这儿等着。”
那是张叔夜麾下的亲兵,是认识徐子桢的,听到这话在马背上行了个军礼,然后又飞速驰回,过了没多久一支大军开了过来,看旗号正是张叔夜,趁着人还没到,徐子桢回头看了一眼苗傅等叛军,说道:“待会儿先别乱说话,明白么?”
众人一怔,随即大喜过望,混到这级别的不一定会打仗,但肯定听得懂好赖话,徐子桢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替他们想办法求个活路,他们哪还能不照办?一个个都点头如啄米,就连苗傅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犯倔。
其实徐子桢这时候也暗暗松了口气,他自己也紧张,就怕叛军里有那种一根筋的,二话不说先把他宰了,那他就死得太冤了。
一队人马从大军中越众而出,人还没到笑声先到,当先一骑老将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眉目间透着股沧桑,又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凌厉。
“哈哈哈,小徐你可真是虎胆,单枪匹马就敢闯叛军大营,老夫可算是服了你!”
来的正是张叔夜,在他身边的是张伯奋张仲熊哥俩,随后一支亲兵队伍,队前张字大旗迎风招展,威风凛凛。
徐子桢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也笑道:“老张,几年不见想死我啦!”
张叔夜驰到近前一跃而下马,和徐子桢来了个大大的熊抱,这种招呼方式在这年代无比怪异,他这还是跟徐子桢学的,至于老张小徐这样的称呼也都是被徐子桢给带坏的,不止是他,凡是徐子桢身边的人几乎都被他影响了,比如钱同致,比如燕赵,甚至韩世忠张叔夜。
两人相视大笑,张叔夜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叛将们,重重拍了拍徐子桢的肩膀道:“你小子,八万人马就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给解决了,让老子情何以堪?”
徐子桢苦笑:“你当我乐意干这事?这是人家大营,稍有不慎我就小命不保,可是没办法,我……”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张大人,借一步说话。”
张叔夜疑惑的跟他走到一边,开了个玩笑道:“怎么?找我借钱?”
徐子桢道:“不借钱,借命。”
张叔夜吓了一跳:“借命?我的?”
“嘿嘿,这哪儿能呢。”徐子桢笑容一收,回手指向那一众叛将,“我要借的,是他们的命,八万条。”
第1086章:大战将起()
张叔夜愕然,看了眼那一堆被押着的叛将:“你要为他们求情?”
徐子桢点头:“对。”
张叔夜沉吟了一下,道:“叛乱之事非同小可,不过该是只惩首犯,不至于……”
徐子桢打断了他的话:“我说的就是连这些个都一起借。”
张叔夜迟疑了,这次叛乱所涉及的范围太大,朝廷追究起来其实也不会真的一棒子打翻所有人,底下的军士都属于盲从,稍作惩戒就是了,徐子桢求情理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眼前这二十多人都是首犯,尤其是两个最主要的首犯,是绝不可能饶恕的。
徐子桢搂过他肩膀低声说道:“要不是我先跟他们说好了,再说我要借他们也不是说让他们回家,可以让他们将功赎罪。”
张叔夜已经知道了徐子桢此次回宋的目的,立刻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要他们去打兀术?靠得住么?”
徐子桢摊手道:“不然怎么办?全宰了?老张我可跟你说,要不是他们配合,今天你收复应天府怕是要出不小的乱子,现在至少一条人命没伤,这可都是功德,你就照我话这么跟官家说,他肯定会答应。”
他都拿官家出来做保证了,张叔夜还能说什么,只能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位素来都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不把大宋律法放在眼里,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都不奇怪。
徐子桢似乎也觉得有点为难张叔夜了,补充道:“我就把他们拉走,他们的家眷还在你这儿押着,要是立功回来再放,你看如何?”
张叔夜大概明白了徐子桢是怎么想的了,这次围剿兀术大军须得投入大量兵力,而经过这几年大宋与金国两方联手之下不断将兀术逼迫得往西而去,他那十几万大军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本来就日子不好过,现在要跟他来最终决战,他们肯定是玩命了,这时候的宋军但凡意志与斗志差点意思都可能会出岔子,而眼前这八万叛军则不同,徐子桢既然开口为他们求情找一个最后的机会,他们肯定会用心用命,如此这般,以他们为尖刀顶在前头先上,士气可用,还能多几万人马更保大事可成。
想明白了这事的背后原因,张叔夜也就不再纠结了,反正以徐子桢和官家的关系就让他自己说去,自己最多跟个风做个帮衬就是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张叔夜点头应了下来,挥手让人将眼前的叛将们先带下去,不过吩咐了不许为难他们,毕竟就要靠他们为主力去和兀术打仗了,然后老头一把搂着徐子桢的肩道,“走,几年没见你小子,进城喝几杯去,看我今天不灌倒你。”
徐子桢一瞪眼:“谁怕谁,走!”
众叛将听得张叔夜应了下来,生机已经是找到了,他们也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苗傅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的看着徐子桢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刘正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当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时明白大势已去,只能长叹了一声,彻底死了心。
云家众子弟分了几个出来随在徐子桢身旁护卫,其他人留在原地和张叔夜的人马交接,徐子桢和张叔夜勾肩搭背往城里走去,身后众官兵看得好笑,一惯冷口冷脸的张大人也有这么逗趣的一面,风中传来二人越来越远的交谈声。
“你刚跟他们说你带了多少神武大炮来?我怎么没见?”
“我都几年没回来了,上哪儿找神武大炮去?兵不厌诈懂不懂,亏你还是个带兵的。”
“嘿!你小子……对了,那些云家小子怎么管你叫家主了?”
“我老婆娘家给的陪嫁,以后算我的人了,不叫我家主叫什么?”
“怎么不陪点丫鬟,给这么一帮爷们?”
“我老丈人说我老婆太多,就不给我家里再添女的了……你管得着么?”
“哈哈哈!”
……
徐子桢回到了华阴,去时匆匆,归时也匆匆,不过这次应天府之行很圆满,让他松了一大口气,至少收复了那么多人马,居然没死人,这就是好事。
城内街道上还是很冷清,许多店铺甚至都已经关闭了,徐子桢一路悄悄的回到那个破败的宅子,林芝和苏三还有宝儿都已经到了,陆薄言正和他们说着什么。
林芝先扑了过来撒了通娇,然后乖巧地给他打了水洗脸,徐子桢只觉心里暖暖的,这个妹妹没白认。
“外边怎么这么冷清?金兵扫荡了?”徐子桢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陆薄言笑了:“始作俑者便是家主你,你自己竟然不知?”
徐子桢的手顿了一下,愕然道:“我干什么了?”
林芝插嘴道:“就是你让各地贴的告示啊,现在关中百姓都知道兀术是叛军,宋金两国已经准备收拾他了,百姓老实归老实,可其实都贼精贼精的,都早早的把能藏的都藏了,能逃的都逃了,所以现在你看街上的粮米铺子都关了。”
徐子桢愣了片刻后不由得失笑,本来贴告示那事他就是想给兀术添点恶心而已,没想到误打误撞有了这个结果,可想而知当大军压境时兀术搞不到粮食该怎么头痛,饭都没得吃了这仗还怎么打?
陆薄言忽然问道:“家主,听说你又带了人来?”
“对,三万,张叔夜的大儿子带着队。”说起这个徐子桢满心舒爽,应天府八万叛军,他虽然跟张叔夜说要他们来打兀术将功赎罪,其实他做好准备只能拉来两万人最多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朝廷不可能放任他们再跑那么远,没想到张叔夜做主直接划了三万给他,比他预料的还多出了一万,老张的这种信任与配合度让他很是满意。
陆薄言点点头,没说好还是不好,这时宝儿掏出一封信交给了他,说道:“叔,高婶婶让我告诉你,她坐镇兴元府,已经开始布置了,你就……什么都不用干,听陆大叔的就行。”
徐子桢一听就知道,宝儿话里那个停顿的含糊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估计是跟着混日子之类的,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
拆开信一看,果然是差不多内容,高璞君没告诉他具体的分兵和攻打计划,只让他乖乖等着,有他出手的时候。
徐子桢瞪大了眼看向宝儿:“意思是我在这破地方得呆上半年?”
陆薄言笑吟吟地道:“大战一起咱们若还在城里那是等死,所以家主要随我出城,去城东之外的山上呆着。”
第1087章:把徐子桢逼出来()
先告个罪,上周不慎腰伤复发,躺了一周动弹不得,对不住各位……
……
“去山上?”
徐子桢就算再不懂打仗也知道呆山上的后果,当初马谡失街亭怎么失的?就是因为占山,结果被人围住了断水断粮,最后大败。
陆薄言再次肯定了一下:“正是,这是高主母说的。”
徐子桢没话了,高璞君这大宋第一才女不是捧出来的,是有真材实料的,既然她这么说就肯定有她的道理。
“山上就山上,走。”徐子桢只得再次收拾起东西,沿着满街冷清的商铺出了城去。
城外的路上同样冷清得看不见人,天色晴明万里无云,一路上听着路边林间的鸟鸣声,感受着原野乡间的风,来到了城北的山间,路也开始不好走起来,左右的山势渐渐拔高,就只有中间一条道,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带头的陆薄言一拐弯绕上了一条隐蔽的山路。
徐子桢看明白了,现在走的就是两座山峰中间的路,他要去的是靠西的那座山上,这里的山路就是绕,倒还算好走,至少马能爬上来,而且说是住山上,最终也只停在了半山处一个山凹里。
“家主,到了。”陆薄言笑吟吟地做了个请势。
徐子桢下马看向四周,只见这里的地形很奇特,就象是在山坡上凭空削去了一半又挖了一勺子似的,留下了一块凹陷的平台,凹陷里建了两座木屋,就象嵌在山石中一般,又挡风又隐秘,走进屋子看,墙上挂着几张风干的兽皮,墙角还有几件捕兽的夹子,看得出这里是猎户的家或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陆薄言说了一句:“这地方没人住了,原来的屋主是天下会的兄弟,死了。”
徐子桢沉默了一下,说道:“等把兀术收拾了,这天下,就该太平了。”他把小白菜解开辔头任它在屋前空地溜达撒欢,自己来到不远处的山腰边往下看去,山间景色一览无遗,忽然轻叹一声道,“我现在担心一件事,兀术十几万大军,找不到粮的话他会被逼出丧心病狂来,苦的还是百姓。”
陆薄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宋朝廷早不作为,让兀术把这大片地方轻松占了去,现在要赶也得费番手脚。”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