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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云仙志-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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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之渊。”

    云毅见她手杖探入云端,也不知抓了什么东西,好奇问道:“即是如此,为何连太史公的史记?项羽本纪都记载说‘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

    貂闭月喟叹道:“你别忘了,史记上既然说项羽屠城,自然是老幼不留,又何以会有人看到“三月不灭”的奇世大火?依我推断,楚霸王屠城是真,这放火之事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云毅想想也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大火能烧三个多月,多半是后世夸大其词,让项羽平添杀孽而已,毕竟任谁都知道,汉高祖刘邦和项羽乃是不世死敌,相互污蔑也是人之常情。

    他低声道:“所以阿旁宫被封印在水天一色大阵中,唯有六十年一次的灼焚之日才会开启!可你又为什么带我去阿旁宫?”

    貂闭月缓缓道:“我是不希望你与太平天的人有所牵扯,惹来杀身之祸!你可知道,这次阿旁宫与太平天的四张机牵连甚多,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太平天的人,许多人想甩开这关系都来不及,你还傻愣愣的往前凑?”

    云毅隐隐觉得她知道的消息定能和马元义遇劫的事情相互印证,急忙问道:“这是为何?”

    貂闭月忽然转眸冲他笑道:“你为何随祢先生千里迢迢来到中原?”

    云毅脑筋急转,几乎脱口说道:“四神云气图!”他委实想不到,太平天的事情竟也与四神云气图有所关联。

    魔教、天宗、朝廷、四张机、祢衡、死相士!这些跺一跺脚就可以让天陆抖上一抖的顶尖势力与高手,看似各有图谋毫无关系,可细细回想,这些人竟皆与四神云气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急思道:“莫非四神云气图就藏在阿旁宫中?可这和太平天的四张机又有什么关系?”

    貂闭月喟叹道:“关系大了!阿旁宫的四神云气图,就是四张机的授业恩师,玄圣张衡亲自放进去的!”

    “话说当年玄圣与长卿子为巨君公王莽偷袭,四神云气图被鬼谷的长卿子一分为六,其中四份残卷为王莽与国师刘歆所得,而玄圣则带着两份残卷逃往西域鬼都。”

    “玄圣当时身负重伤,又被王莽羽翼一路追杀,他唯恐哪日会死在王莽手上,有负长卿子所托!于是他便将携带的两份四神云气图一分为二,准备将其中一份藏匿起来,也好不让六份四神云气图尽落敌手。”

    “他途经咸阳旧址时,恰巧那日灼焚之日忽降,玄圣便将那一份四神云气图藏在阿旁宫中,然后继续逃往西域鬼都。直到二十多年后,玄圣出关之时,刘歆与王莽早已相继陨落,他才将手上的那份四神云气图交还给了长卿子后人!”

    “不过在这之后,无数宗门流派为争夺王莽身上留下的几卷四神云气图,将天陆搅的是腥风血雨,生灵涂炭。玄圣伤怀之下,不忍这最后一份的四神云气图再带来浩劫灾厄,于是便将它留在阿旁宫中永不见天日,再也不为后人所知!”

    云毅想不到四神云气图后面还有这层事迹,他慨叹道:“所以四张机身为玄圣张衡的嫡传弟子,他们最有可能知道这份四神云气图残卷的讯息,这才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引来灭门之祸?”

    貂闭月神情一愣,脚下御剑不由停住,怔了怔道:“太平天有灭门之祸?”

第四十二章 何况我辈孤且直() 
云毅见貂闭月似是不清楚太平天发生之事,当即沉声道:“数日之前在广陵城外,太平天的马元义道长遭逢灵帝麾下‘十常侍’之一的毕岚率众围攻,已经身陨道消。”

    “他临终之前曾言天公真人张角有难,嘱托我前往青州寻找黑山老人张燕,务必求他出手相助,并提及此事涉及灼焚之日与阿旁宫”

    云毅说到这里神情黯然,低声道:“他最后阖眼之时,尚说切不可祸及苍生,让我一直想不明白。如今看来,他是担心四神云气图引来无边浩劫,届时连累无辜的苍生百姓!”

    他胸口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到现在他仍想不明白,为何世上许多达官显贵满嘴仁义道德,却吝于点墨的侠心而自惜羽毛。反倒是这般清净无为的方外道士,反而已苍生为念,行所当行,必要的时候竟连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如玄圣、马元义、乃至于儒门的吕布,这些人都可以在别人有难时,舍弃自身的安危与利益,无论他们是仙林巨擘还是王孙贵胄。可见云极道海,自有仙心侠意之辈!

    貂闭月默然许久,轻声慨叹道:“马元义之名我亦闻名遐迩。相传他是天公真人的嫡传大弟子,为人率性朴实,心系苍生,于太平天甚有威望,隐然是下一代的掌教人选,想不到竟然死在毕岚那种小人手上!”

    云毅怒道:“若非马道长事先身重烁魂草之毒,他也未必会饮恨而终!”

    貂闭月望着天际云卷云舒,摇头道:“你错了!英雄唯恨死不得其时、死不得其所,他能在临终之时将心中遗愿尽数嘱托于你,也算是死得其所,夫复无求!”

    云毅慷锵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即使修为不够,也当竭尽全力完成马道长遗愿。”

    貂闭月微笑的收起脚下双剑,口中诵念怪文,玉手扶住云毅肩头,忽的飘落在一处山林古道畔,附近小桥流水,雪雾如松。

    云毅看着四周景色,惊异道:“你肯放我走了?”

    貂闭月似笑非笑道:“放你走?你知道上哪去找黑山老人吗?如果找不到黑山老人,你找谁去救天公真人?”

    云毅面容僵住,毕竟现在光他所知道的,阿旁宫就有数波势力蠢蠢欲动,若是找不到黑山老人,单就他那点修为,怕是几个小喽啰都疲于应付。

    他不由恼恨自己学艺不精,否则自己如果能像祢衡一样身负绝顶修为,哪里还用在这杞人忧天。其实他的修为放眼同龄辈分之人已属超前,且奇遇迭遭堪称异数,唯欠缺时间火候而已。

    忽然间他脑海闪过一道人影,兴奋道:“祢衡!这老家伙修为绝顶,又和死相士管辂联手。他们肯出手的话,帮一把天公真人绝非难事。”

    貂闭月摇头道:“我事先也以为四神云气图之事,只涉及魔教与太平天两家宗门而已。魔教九门使再是桀骜狂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深入中原,余下即使再有些浑水摸鱼之辈,在祢先生与管辂的联手下也不足为虑。这才欲带你往阿旁宫一行!”

    “可是如今朝廷介入阿旁宫之事,连太平天的二代大弟子都杀了,这事情可就复杂多了!”

    云毅深思片刻,却理不清头绪,急问道:“这是为何?”

    貂闭月沉思伫立,玉足在雪地中踱步道:“吕氏兄弟在儒门地位不低,一个是明尊萧让的义子,一个是御尊袁逢的爱徒。我看他们神色,就知道他们对灼焚之日与阿旁宫所知甚少。”

    “推此即彼,我猜应是他们上面的儒门双尊对四神云气图之事严加保密,以至于吕氏兄弟这种地位之人也不曾知晓这段秘闻。”

    “而根据你亲眼所见,毕岚竟堂而皇之的调动广陵血卫对付马元义,明显是灵帝授意所至,你说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云毅顺着她的思路缓缓推敲道:“这摆明了是弃用儒门啊!你是说灵帝将这事故意瞒着儒门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双尊门下对此事才毫不知情,不过这种事哪能瞒得住啊?”

    貂闭月徐徐道:“瞒肯定是瞒不住的,灵帝之意明显是不希望儒门参与进来,而儒门高层肯定知道朝廷调派血卫对付太平天的事,他们倒也聪明,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

    云毅费解道:“可这和阿旁宫有什么关系,少个儒门这种的劲敌不是好事吗?”

    貂闭月轻叹道:“哪有那么简单!灵帝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者是当今何皇后所生的史侯刘辨,他亲舅舅是大将军何进,师父又是天宗六神之一的史神游,加上又是嫡长子,于朝野上下呼声极高。”

    “另一位则是前灵怀皇后所生的董侯刘协,他虽母系实力不及其兄长,可却自幼被灵帝之母董太后抚养,舅祖父又是儒门六尊之一的掌尊董太师,满朝文官十之六七皆出自儒门,论起后天优势犹在其兄长之上!”

    云毅忽的想起当日广陵城酒楼的两名天宗道士,惊道:“天宗与儒门有储位之争。灵帝弃儒门不用,分明是有意靠拢天宗。那阿旁宫的四神云气图天宗与朝廷必会联手扫清障碍!”

    貂闭月点点头道:“岂止啊,你若是儒门高层,又岂会坐以待毙的放弃四神云气图这种旷世神著?为了不明着与灵帝撕破脸面,儒门各大世家定会轻装简出,派出门内最精英的好手一趟浑水!”

    云毅想不到这事情竟然如此错综复杂,沉默许久后,古怪的冲貂闭月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貂闭月叹气道:“此际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朝廷和天宗既然连太平天的二代大弟子都杀了,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怕打草惊蛇,反而有着置太平天之于死地的把握。”

    “眼下他们在阿旁宫附近势必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瓮中捉鳖!你修为太弱,到那里也只怕是九死一生。你师徒与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阻拦你奋不顾身之义,却也不能亲自送你到鬼门关口。你好自为之吧!”

    不知为何,云毅竟从她的双眸中悄然看到一丝真挚的关切,闻言哈哈笑道:“与其曲谨,不若疏狂!仙子好意在下心领了。”

    “只可惜云某天生就是这幅臭脾气,既然答应了人家,我就是爬也要在灼焚之日前爬到阿旁宫。”

第一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团团冰蓝色的雾光轻绕着四周,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毅干裂的嘴唇轻轻翕动几下,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睛。

    迫面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寒风冷瑟,三丈之外景物已湮没在重重冰雾之中。

    火灼似的疼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连眨一记眼睛,都能感受到牵动神经的剧烈痛楚。他忍不住发出苏醒后的第一声低低呻吟,却听见惟在旷野群山中才能响起的回音。

    随着意识的渐渐恢复,他察觉到自己仿佛是躺在一块浮冰上,周围依稀能听见潺潺流水的声音,身躯跟着周围冰冷的寒雾载浮载沉,茫然里不知飘向何方。

    他静静的感受着身体状况,一丝若有若无的醇厚真气,静静的在经脉里流淌,保护住他最后的一丝元气,正是祢衡留在他体内半个甲子的雄厚真元。

    云毅慨叹一声,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

    自己受马元义临终所托,千里迢迢来阿旁宫寻人救援,本以为与祢衡已近在咫尺,可不曾想刚阿旁宫,就遇见与蜀山大动干戈的魔教众人。

    随后易清爻与邪云使裘宬比拼阵法造诣,正欲第三场分出胜负之时,天公真人张角与天师张鲁联手布下两仪浑星阵突然启动,众人所在的地方又恰巧是天星棋盘的交叉落子之处,这才放弃厮杀各自奔走逃命。

    而自己在突围途中遭遇裘宬拦截,在青梅定魂旗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只接了对方三招便已伤重不支,待再次转醒却又不知为何的到了这里。

    朦朦胧胧中,云毅突然回想起在昏迷前,好像听见一声凄凉鬼氛的喝声从远方穿来,隐约是死相士管辂的啸音。

    “这该是幻觉吧?”

    云毅茫然环顾着四周,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云毅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开始考虑眼前的处境。

    他先尝试着催动丹田内的真气,片刻后得到了微弱的回应,居然不及平日的一成,这自然是强行御敌,导致伤重难支的结果。

    其实云毅能够在两仪浑星阵的中心,漫天的罡风流火、寒焰冥雷翻滚的情况下不死,已属幸运之际,其他的也只有一步步来。

    他惟恐加剧伤势,不敢乱动,徐徐伸手想撑起身体做起来。

    可这平日简单之极的动作,现在他而言,艰难如登天一般,手臂每稍稍延伸一点,势必都会牵动起难以忍受的痛楚。他咬牙硬是挺住,额头上渗出一颗颗冷汗,和着未干的血丝模糊了面容。

    几乎花了两炷香的工夫,他才颤抖着右手,将身躯竖直了起来,却再无力气起身。

    黑雾弥漫里,浑无日月光阴,又不晓得过了多久,云毅再次睁开双眼,但仍只能看见三丈左右的距离。身上的伤势虽然得到好转,可近乎撕心裂肺的阵痛依然不住袭来,几可将他完全吞没。

    他费力的将手伸进旁边冰冷的寒水中,他精神一震,直觉得从没有感受到如此清凉透彻的水流、

    这股水流宛若甘甜的玉液琼浆,方及触碰,就让云毅丹田一热,升起一团暖流,缓缓散遍全身,令疼痛减轻了不少,反多出一种清凉的感觉,宛如浸泡在泉水里。

    他禁不住发出一丝畅快的呻吟,他心知这水流蕴藏灵力,不敢怠慢,艰辛的盘膝坐起,浑然忘我的静修中。

    枯涸的经脉里,逐渐重新注入汩汩真气,沿着周天循环生生不息的流转,丹田也慢慢积聚起真元,尽管微弱,却足以令云毅感到欣喜。

    他勉力站起身子,低头打量,只见自己正立在一块丈许长的浮冰上,就如一片树叶漂浮在水面一般,随波逐流,也不知道要飘向何方。

    他试着催动灵觉,哪料刚扩展到方圆三丈外,便遇到一股莫名的阻力,附近的寒雾仿佛蕴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即便灵觉也无从伸展,简直像迎头撞在一堵软绵绵的墙壁上。

    云毅的疑惑更深,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他想了想,试着提气朝着上方飞升,可没起来三尺,就感到真气不支汗流浃背。

    他心知各路高手已尽数阿旁宫中,天公真人又布下两仪浑星阵,势必要与朝廷殊死一搏,战局可谓一触即发,自己又如何能困在这里?

    云毅咬紧牙关,俊秀的脸庞冷汗涔涔,剧烈的痛楚好似来自脑海中一根根神经被人绞断般疼痛难熬,可他硬是不吭一声,榨起全身真元,徐徐飞起。

    可惜他伤重未愈,连番恶战真气几近枯竭,只升了一丈多就又重重的栽倒在浮冰之上,他不再逞强,以免触动伤势得不偿失,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运气休养。

    可未待他闭目调息,忽然耳中响起嘲讽般的冷笑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这儿是水天一色大阵的阵心,凭你这点修为也想飞出去?”

    云毅怔了怔,扬手祭出青梅定魂旗,口中低喝道:“什么人敢嘲笑我!”

    那道声音不屑的冷声一声,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答非所问道:“你不是妖族之人,为何会有千山百妖径的青梅定魂旗,莫非南荒云临水阁已断了传承?”

    云毅听对方说话不客气,也毫不示弱道:“这青梅定魂旗乃是友人相赠,关你何事?”

    远处寒雾中闪现出一点光亮,那声音冷笑道:“好威风,好硬气啊!中土道门果然人才辈出,又教老子涨了见识!”

    “嘿嘿,就是不知过了今夜,你能否活着带着青梅定魂旗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浓浓寒雾中猛然迸射出两道白色光束,直如明灯照射,驱散层层霜气,准确无误的照射在云毅所处的浮冰上。

    云毅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睁不开眼,只听这声音雄浑内敛,气息绵长,应是一名绝顶高手无疑,当即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那声音露出一丝惆怅、一丝哀婉、一丝不忿后,才噶然冷笑道:“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老子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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